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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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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夜色深沉到天光大亮,就像是西洋人的万花筒,转上一转就是另一个世界。]
[ 坐在窗台上看着日出第一抹朝晖浮现,日光隔着玻璃窗洒在身上,令夜里冷透的身体暖了起来。视线落在墙上的挂钟,掐着时间望出去,就看到他走出来,背影消失在甬路另一端的铁门后面,那里停着车,等着送他去要去的任何地方。]
[ 喝了一杯牛奶睡下,下午两点醒来,坐在妆台前用井水拔过的勺子冰敷有些暗青的眼下,再仔仔细细的梳妆打扮,严苛的审视着妆容,直到觉察不出任何一丁半点儿的遗漏,才起身换上早就准备好的那件月白色的旗袍,披上一件缀满了珠子的流苏披肩。下楼的时候,他正站在楼梯口等我,和早上穿着不一样,换了一身铁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在他身前站定,抬头向他笑。]
:等久了吗?
[ 昨天一早就约定了时间,他从来都不会迟到。目光落在他胸口,留意到他今天没有带袋巾,唇角不免又扬起来。从手包里拿出来昨夜那块袋巾,大半夜亲手洗干净熨干,折得整整齐齐,出门前还故意洒了两滴香水。将袋巾为他在口袋里揣好,在胸口轻拍一下,退后一步,让他能将自己审视清楚。]
:怎么样,这件衣服可以吗?
[ 拿他昨夜的话打趣他,态度平和淡然,像是一句无关紧要的寒暄,把昨夜所有的荒唐都摒弃在脑后。转身先出了门,与他并排坐在汽车后座上时,狭小的空间内,他的气息不如往日那般侵略性十足,整个空间内都被我的香水味占满,连他西装口袋都不例外。]
[ 当今局势紧张,上海各界近乎人人自危,为了安抚人心,市府秘书处牵头办了一场慈善晚宴,所得善款将尽数充作军饷供给前线浴血奋战的战士们。这样的宴会,但凡有些头脸的人挤破了头都要过去,更何况今晚连司令本人也会出席。]
:晚宴七点开始,咱们早点过去,我有几个人要介绍给你认识。
[ 眼下不过下午四点,他虽然没有问我提前三个小时到场的原因,仍是将用意低声解释给他听。]
:你想知道的东西,向她们打听更为方便。


IP属地:黑龙江92楼2020-05-13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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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和许幼欢提及的那个人不如她所说的那么坚强,据行动处早上汇报,这人后半夜就受不住刑,问什么答什么,一股脑全招了。有恃无恐的人才敢搏命,总是患得患失的人,哪敢拿命这么宝贵的东西出来赌,许幼欢就偏偏看不明白这点】
    【不过扫兴的话未必急于一时说,看她从楼梯上下来,抬腕看了眼表,才笑着赞了声】
    【车开出去近十五分钟,天色又暗下些,一场黄梅雨眼看躲不过,沉闷潮湿的空气固执地把浓郁的香味困在逼仄的车厢里,显得有些嚣张。把车窗摇下条缝,街边脚夫小贩的喧沸声汹涌而入,偏过头仔细听她说话,收回挡在面前的请帖,那上头都不断缭绕着股女人香】
    【晚宴由市府秘书处主导,来沪与会的政界人员占了邀请名单的半壁江山,但地点定在公共租界的举动耐人寻味,难保没有外资暗中协调,称它是鸿门宴不为过。许家在上海扎根多年,仗着督军府的靠山顺风顺水,明里暗里的脸面都攒了些,许幼欢这么明白的人,内中情形不需再同她多费口舌,她拿的时间我也没打算问】
    那就有劳四姨太
    【许幼欢显然提前招呼过,会馆前早有门童撑伞等着,车停下后,在周遭的脚步声中多坐了会,外面天色如要入暮,大门前的灯往里探,一下将她披肩上珠片的光反进眼里】
    陆苑仪也有这款香水,你送的?
    【两边门同时被拉开,缎面上滑亮的光泽黯去,这句话也正好问完。起身下车,绕至她那一侧。手抵在门框前,侧立着勾住臂,等她立稳挽住才迈步】
    【西式宴厅特意按照中式风格布置过,窗沿前都像模像样地摆着几件古董,吊顶灯光一照,立时不伦不类。不过提前赴宴的人里大多是女眷,真正各怀鬼胎的人还没到几个,场面不温不火,许幼欢一路小声介绍,毋论人家投来的是什么目光】
    【我和许幼欢的事不可能在所有人面前都密不透风,尤其是在上海这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交际圈里,风言风语往往越像假的越真,不过名利场上没有人会当面显山露水】


    94楼2020-05-16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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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牌室里留了两扇窗,本意应该是让人坐久了不至于烦闷,但眼下这光景,透不透过一口气都差不多。拉上的一整匹舶来呢子窗帘挂在前,那位太太起身让开位,这才撩开一角,微弱的天光穿过铁艺窗格,落在人身上是一小片三角状的光斑。姜太太眼睛里进了光,也往旁边拉椅子,给许幼欢留了个刚能侧身坐进去的空隙】
      【不大的方寸里,显而易见是女人的天下,灯下各色珠宝戒指在四方桌前争奇斗艳,外面乌沉的世道也给她们腾开这块宝地,踏进门前热闹的一小会里,几位官太太想必已错综复杂地推让了一阵子。桌子前空间窄小,一双腿腾挪不开地,不可避免地碰上许幼欢脚踝,略有戏谑地看她】
      有嘎来赛?
      【几位太太都是本地人,嫁的人却五湖四海,难能听一声乡音,不由分说地要识一识真伪。牌品是可拿来鉴别一个人的放大镜,形形色色的人与动机都流溢在你来我往的交锋中,有些人纯粹为了赢,有些人心甘情愿地输,还有些人和不同的对手在一局里打各异的牌。那位太太临走留下的牌面把她那点端倪暴露得干干净净,眼风才扫过去,伸来一只手全推了,指头上一粒粉钻在酷烈的炽灯下仍然光头璀璨】
      【一心要赢的那位夫人显然不乐意,殷红的指甲盖弹出张牌,姜太太等看人眼色,顺风笑着圆了句场】
      全凭太太们指点江山,在这屋里我可不敢造次
      【桌前立时又伸来几截臂,袖口上缀的钻和指上的戒指再一次粉末登台地重新开始较量,转过几圈,把局面顺势让给许幼欢,在堆好的牌里信手点了张给她看】
      姜太太人逢喜事,手风也好
      【话留半截,等女人们安静下来,余光里许幼欢就那张牌不可见地颔首,才说下去】
      司令看重姜主任,准备让他和日本人谈粮油贸易
      【姜太太一张菱形脸挂不住几两薄肉,看起来经过事,也沧桑,秘书处主导的这场晚宴,捧着她在这张桌前也是主人相,听后还是不住流露两分傲色,嘴里仍卖乖,直说还不如秘书处踏踏实实】
      公文倒还没下,太太想留上海,直派就是,撒宁好比得了家里头那位调遣
      【起手把许幼欢看好的牌推出去,对面那位副处长的太太面色立即板结,垂下脸狠狠拿眼睛啄那副牌,鬓发都见乱,手底下犹豫半晌】
      行动处的差事弗好拆滥污,格辰光哪能好少宁,司令晓得


      97楼2020-05-19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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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间牌室本来地方不算小,架不住打牌的看牌的那样多的人,空气里都是混杂的各式香水味,眉心不由得蹙了蹙。侧身坐在他身边,委屈他一双长腿无处安放,脚踝上蹭过他西装裤微凉滑腻的料子,心尖儿上像是也被什么蹭了过去。重心向他那方倾过去,并拢的双膝顺势歪向他,小腿整个贴合上去,面上仍是笑意浅浅看不出端倪。]
        [ 打开一把折扇,竹木的扇骨触手生凉,扇面没有花纹,扇坠却是用上好的羊脂玉雕成了莲花形状,缓缓摇着扇子,给自己与他送去一阵微风,拂散些混杂的香气,脑海中才清明了些。]
        :嚯,这样的肥差,也只有姜主任这样得司令看重的人才能承担了。
        [ 他口里头的事情我不知晓,可也无妨,顺着话头去捧,世上哪里有人会不喜欢听人奉承。姜太太早年跟着姜主任吃过苦,是货真价实的糟糠妻,如今姜主任一朝得势,便是外头养着几位美人,后宅里也是干干净净,连一位姨太太都没有过,仅她这一位正头夫人只手遮天,屋内诸位太太,哪个不眼红她这样的光景儿。]
        [ 对头那位陈副处长太太迟疑片刻,还是落下一张牌来,姜太太立时推了牌,一声“胡了”满是得意。陈太太面上登时阴沉三分。对此一番径自恍若未见,没动先前那位抽屉里的留下的钱,打开手提包掏出一沓钞票递给薛照申,看他数出两张付钱。]
        :咱们大公子果然说得不错,姜太太人逢喜事手风也好,回头可要请吃下午茶才行。
        [ 手里头的折扇摇得急了些,漫不经心的扫过面色不愉的陈太太。桌上麻将牌被几只手洗得哗啦响,折扇挡住半张脸,状若无意。]
        :听说陈队长近两日公事繁忙,可别熬坏了身子才是,我那儿有张方子是专门调养身体的,北平杏林圣手谭家给的,改日给陈太太送过去罢。
        [ 在场诸位太太莫不都是身家全都压在丈夫身上,听了这话,陈太太连刚输了牌的郁卒都忘了,脸上露出笑来,连连道谢。装模作样的睇了薛照申一眼,叹息一声。]
        :这有什么,咱们女人命苦,他们男人不晓得留心自己的身体,可不得咱们做太太的多费些心思不是。
        [ 听了此言,众人又是应和,都是感同身受。眸光落在一旁姜太太的脸上,看出她的心意,又补一句。]
        :姜主任也是如此,也给您送上一张?
        [ 话头一开,讨方子的人便多了,如热锅里溅了水珠,吵闹起来。笑着点头,将这借花献佛的顺水人情一做到底。]
        :好啦好啦,都有都有,谁想要等会儿与我说一声便是了。


        IP属地:黑龙江98楼2020-05-20 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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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楼2020-05-23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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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105楼2020-05-24 0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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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厅侧面开有扇不起眼的小门,门板后是一段狭长的旋转楼梯,今晚临时被改用作司令和几位要员的休憩间,独有的一段浅阳台从二层楼间伸出去一截,便于人居高临下地俯瞰楼下所有动静。跨过楼梯口,脚下就是铺得齐整的毡毛地毯,特为宴会布置的条案上也同楼下一致,摆满了些风雅古董。身处这样的地方,来人不免都小心谨慎,举手投足里生怕让人看出破绽,空留下司令座前的一张沙发还无人坐】
              【男人谈时局和品酒品女人大差不差,斟酌过久显得刻意,轻易论断又十足鲁莽,务须掐准时机,要不然会让人疑心推心置腹的诚意。边桌前围坐的人走走停停,个个卯足劲把报章上看来的一鳞半爪夹枪带棒地修饰一番,以其能从别人口中换来另一番真知灼见】
              【一楼逐渐高涨的喧闹热议迟几拍地传上来,女人们从视线所能及的角落里鱼贯而出,夹杂着几张金发碧眼的面孔。司令对于西方人参与决策的态度模糊不明,至多点到即止的提一提洋务局在上海的买卖,他背后巨大的玻璃装饰门在这一角幽暗的阁楼里亮堂得让人浑身寒飕飕,偶然转头朝这里打量的人无一错漏的从镜前掠过,藏着比倒影更无底的秘密】
              【没再换酒,支肘靠在栏杆边,视线扫视过半场后,才从晶亮的披肩上辨认出许幼欢】
              姜主任今天迟到,是不是司令又安排他差事了?
              【那边一笑,说他自己有事耽误,谁知道是冲着哪方的脸面办事。话听起来很要命,也一样不知道是冲谁,可我有一半心思并不在这里,目光跟着那片翩跹的衣角一起缓慢起舞】
              陈队长现在会享受,以后该轮到他脚不沾地了
              【舞池里灯光昏暗,聊胜于无的聚灯随机流转过几道圆圈,心不在焉地说话,不留神间把她跟丢了。转瞬的失落像一个意味深长的玩笑,解读明白它需要的不仅是向命运妥协的幽默感,还要耐得住时间无情的冲刷,以及莫大的勇气】
              霍中睿这个人司令听说过没有
              【就着陈队长即将新官上任的风云不定,司令说起行动处的处境,姜主任将来是要和日本人谋事的,话里难免要留一嘴。话毕后有意犹未尽的停顿,他用意浅显,嫉火也不过是恰到好处的在这时为私心作掩护】
              以前打过照面,生意人嘛,哪里不成买卖,司令还是姜主任需要,他一定肯帮忙
              【舞池里一对相拥的男女猝不及防地撞入视野,舞曲快结束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与喝彩,司令也不由往下看】
              姜主任毕竟是自己兄弟,至于外头的人,司令随心安排
              【光圈里恣意起舞的人伸展开一双臂,舞步变得极缓且美,她略略扬起下颚,浑身只有那双眼异常清晰,眼睫下的扇影如蝶翅停歇在恍惚的颊边。也许是错觉,也可能是刻意为之,视线穿过人群与突然亮起的灯光,与她紧紧交汇在一起】


              107楼2020-05-2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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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队长是个很懂风月的人,亦或是男人大都是如此,坐拥财富与权势之后,总要再多些美人来锦上添花。恰逢陈太太不是个十成的美人,又不似姜太太般陪着男人吃过苦经过事,整日苦着一张脸,故而叫男人瞧了愈发觉得没趣,更愿意向外跑。]
                :嗯?您说什么?
                [ 旋转之间,视线一直四顾,看不到薛照申的人影便有些心不在焉,陈队长俯首在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话音儿太轻一时没听清楚,问询一声才发现两个人过于贴近的距离,身姿略向后仰了些,一抬头的光景儿,恰好在二楼那一角见着了人,唇角不免上扬,三魂七魄归回了原位。]
                :是,香水收到了,您可太体贴了,陈太太好福气。
                [ 面上笑容愈发妩媚,目光却不曾落回了身前舞伴的身上。穿过人群,两个人目光于空中交汇,那一瞬距离都成了虚妄,似能清晰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心底升起一股共谋的隐秘快意。]
                [ 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四目相对,若不是距离太过遥远,轻易就会被人拿捏住把柄。尤其我与薛照申之间敏感的关系,丝毫经不起有心人的推敲。]
                [ 男女之间无非那么点事儿,旁人的伴侣不能阻止他们渴望征服的脚步,这位行动处的副队长对美人的欲求从不遮掩,而我不过是他猎艳谱上排名不那么靠后的一位。]
                [ 再想婉拒几句他的邀约时,被人从身后大力扯开,脚步趔趄一下重新站稳身姿,脚踝传来细微痛楚,眉心微微蹙起,顺着望过去,陈太太站在不远处,头顶旋转的灯球在她脸上洒下了斑斓的光影,衬得她一张本就不十分美丽的脸庞添了些许戾气。头一次在这位以吃醋见长的处长太太面上见到这般神情,暗自琢磨不晓得自己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
                [ 所幸此刻在舞池边缘的位置,没有多少人瞧见这里的情况,将滑落的披肩重新拢好,脸上重新露出笑来,方才喝的那口酒仿佛此刻才咂摸出味道来,笑着道一句。]
                :一支舞而已,陈太太何必呢,您若不高兴,我日后再不跟陈队长跳舞了。
                [ 陈太太这人尤为可笑,不十分美丽也不十分聪明,只一颗心十成十的搭在了先生的身上,她的心尖好就觉得旁人也都要惦记,每每见着她总要在心中警醒自己一番。]
                [ 丢下那一对夫妻自行处理关系,寻了一处没人的角落,背脊抵在墙壁上,将方才崴到的那只脚抬起轻轻活动几下,仗着旗袍下摆遮掩着,也不怕叫人看见。]


                IP属地:黑龙江110楼2020-05-27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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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不当场对这道引荐作出回应,我也并非要听决议。人心里往往只需要一颗种子,随它是哪一句话或者契机,恰当的时候总会茁壮生长】
                  【英资买办手下的代理人在舞曲将散场时上楼,军|方的人不便久留,也难怪姜主任今晚不现身,西人目前不好拿日本人如何,他这条走|狗倒是一条贱|命不值钱。侍应生拉开旋梯前的门,这三人还纠缠在一起。一支舞而已,何必呢,这话我也应该听听】
                  【陈太太不怎么识趣,显而易见地也没看到从二楼已经开始散客,仍然当众扯住陈队长给他难堪,声音倒不大,站在远处只能看见一双红得略显狰狞的眼眸。周围的看客聚得不紧,这也是社交场上的情分,给该落难逃跑的这一对留条地缝钻】
                  去招惹他做什么?
                  【难说得上是什么情绪,看到许幼欢时,身后攒在一道的人堆才像是无人察觉的角落。头顶孤悬的一盏灯把她的黑发照得白,看我时一扭头,莹然的光影又落到肩上】
                  【站在她一步远停了停,低下眼看那只明显开始红肿的脚踝。三月微凉的夜里,我怕她真的撒手人寰,怒火熊熊燃烧,每一处所能看到的伤口都在理智上豁开一道口子,但今晚竟然觉得她的别扭十分可笑】
                  跳给我看?你不怕害死他,到时候陈太太可要恨你一辈子
                  【雨已经下停,不起眼的角落里都开着窗,夜风代替窥视的眼肆无忌惮地闯入,一阵阵随风寒凉的空气引起静默里一串颤栗,像一张嘴轻轻吸住皮肤】
                  【随时都可能有人往这个角落张望一眼,哪怕是最不经意的一瞥都可能留下痕迹。差一些要俯身去扶她受伤的脚腕,背脊才弓又站直,改朝她倾近,手指从她额前顺着面颊落,在她下唇边点了点】
                  下回挑个上档次点的,别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111楼2020-05-29 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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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脚踝处火辣辣的倒不觉得疼,自己这个方位很难看清崴成了什么样子,单脚使力还能站得稳,算上三月份那次惊心动魄,已经是今年第二次受伤,再加上五姨太那档事,心里暗自琢磨该找个地方算算,应是流年不利,不晓得能不能改运。]
                    [ 薛照申终于舍得露面,将我的难堪尽数都收在眼底,蹙着眉心看他,眼神似嗔似怨。]
                    :哪里是我招惹他,他十次邀约总不能一次都不应,要得罪人的。
                    [ 人前素以妩媚为盔甲,不叫谁看见半分软弱。此刻他以背影将旁人的窥视遮蔽在外,除他之外再没人能看到我脸上的神情,也就不吝在神色间流露出些委屈的神态,头一回发现他个子长得高是这样好的一件事。]
                    :不过这样闹一番倒也好,以后再不用头疼怎么回绝他,他今日害得我丢脸,若有什么事求到他头上,也不怕他不应。
                    [ 以姨太太的身份在社交圈打滚,时时刻刻都要掂量自己的斤两,一分半毫的错处都不能有。督军不是个宽宏的人,不会为了我得罪什么人而出头,可他又是个极要脸面的人,但凡我不让人拿着什么把柄,他便是我最稳固的靠山。]
                    [ 唇上他的指腹点了点,也在此时品出来他的心思,眉梢扬了扬,眸光中蕴出笑来,还是仗着他背影挡着,启唇在他指腹上轻轻咬了咬,下齿在他指腹上留下浅浅的一行印记来。]
                    :真要想跳给你看,我一定选一个上档次的,他哪里够资格。
                    [ 笑容里透着些狡黠,这算是今晚上第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大公子,要对自己有信心。


                    IP属地:黑龙江113楼2020-05-2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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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队长在行动处这种风口浪尖的机构任职,浑身上下最大的本事就是趋炎附会,像他这样的人在乱世里求生,原本就算是死也不会引起任何轰动,论份量可能还不如那位不知礼数的陈太太来得举足轻重,许幼欢不过是用这句回答提前送他上路】
                      你未免太看得起他
                      【她有时胆子大到像安了一颗婴儿的头脑在这具成熟的身躯上,指上一麻,不由自主地朝她跨近一步,那股香味又萦绕而来,这回不那么刺鼻,还带一些清甜的酒味。她脸上由委屈到得意,瞬息万变的声色也都紧紧缩成一点,汇聚在骤然紧绷的瞳孔里】
                      【空出的一臂把她踉跄着揽入怀,被恶作剧含住的手逼开人的牙关,掌心托住她下颚,让她不得不随之昂起头。这下她不便言语,脚腕处想必也痛得狠,低下头和她对上一眼,回以一样狡黠的笑】
                      不劳四姨太费心,我还算有自知之明
                      【挽着许幼欢在拉起灯带的花园里遇见终于消停的陈队长夫妇,台面上司令正亲自主持慈善拍卖,台底下妆容晕花的女人一条无骨蛇般朝男人肩上攀,看见许幼欢后尤其不消停,带她特意选了个好地方,就立在这对即将要大难临头的夫妇侧前方】
                      【为表诚意,各界人士踊跃捐赠,连西人也不甘落后,陈队长见缝插针地凑到耳边,说起台面上铺开足有四米长的一幅神骏图。我一耳朵在听,一边瞥向许幼欢,她看画看得全神贯注,半个人有意无意都挂在牵住她的臂弯里】
                      【后来这幅图被陈队长高价拍下,但我看他未必是真的懂画,不过顺应我随口说了句四姨太爱油画。这话许幼欢未必没有听见,夜色里她笑与不笑的神色都没什么两样,不过坠在臂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我看她倒很得意】
                      【席散后和司令议完事,近凌晨才动身回许公馆。深夜里的上海有和白天不一样的风情,街别水洼里成排倒映着参天梧桐,车玻璃上也全是斑驳的残影,回过头看她几次,人都蜷在角落里不声响】
                      停一下车
                      【差几个街头就到目的地的半途喊住司机,后视镜中与人对视,弹手把车厢里的第三人打发下去。车灯没关,照亮起车身前一片矩形的光明,闷热的长街里静谧得空无一物,穹庐下就剩我与她】
                      想抽烟吗?
                      【再不过几日,沪上公务了结,许幼欢也没有继续久留的道理。司机下车后识趣地退到街对面,这留给我一会功夫把那只丝绒小盒拿出来】
                      东西虽小,但我要谢谢四姨太的心很诚,你看看?
                      【拇指弹开盖子,露出里面横放的一支戒托,金丝镶边,细巧的设计看得出很花心思】
                      司令说这是孤品,美国人设计的,在中国还找不到,拍卖会上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114楼2020-05-31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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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乜他一眼,对他这句高看不置可否,我不是陆苑仪,身后没有背景靠山,督军也不会为了一个姨太太出头,他眼中算不上角色的一个小小处长,足以给在这里定居的父兄惹来许多麻烦,谨小慎微惯了,半点儿不敢马虎。他薛大公子,何时会明白这样的滋味。]
                        [ 我却忘了这个男人从不肯吃亏,小小的恶作剧立时得到反击,踉跄着扑进他怀里,足踝上一阵钝痛,又因为他手上动作不得声,只能讨饶的呜咽两声,才得他大人大量放上一马。窥见他脸上狡黠时,心口中仿佛被撞了一下,似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爱着我的少年。]
                        [ 酒会冗长无趣,但没人不给司令颜面,甚而天公作美,到了拍卖展品的时候,外头的细雨都停了下来,秘书处的悉心安排得已保留,不至因一场意外的落雨而仓促移到室内。但之后的一切都不是我需要再多费神的,理所应当的将重心靠在他的臂上,将他不怀好意的引导听进耳里,心中则对即将要看到的某一对夫妻倒霉的未来表示期盼。有人撑腰的感觉太过美妙,以至于一时忘形,身子愈发靠向他臂上。]
                        [ 强撑着精神到了酒会最后一刻,扶着他的臂弯走出会所大门时,脚踝已经疼到没有知觉,只余麻木肿胀,靠在车窗上闭目休憩,司机下了车,车内只余下两个人,经过一个晚上消磨,香水的气息已经淡去,他身上的烟草味取而代之弥漫开来,睁开眼望向他,静默听着他低沉嗓音,视线落在他手上小盒子里。]
                        [ 车外夜色沉沉,车内头顶一盏小灯昏黄,映在盒子里的戒托,金丝镶边,环托与戒身相连的地方嵌着成色极好的黑珍珠,一眼看去低调奢华,心里头的欢喜越聚越多,一片平静的水面上涌起了小小气泡。]
                        :送我的?
                        [ 扬了扬眉,挂一整晚假笑的脸上在此刻绽出真心实意。比戒托更令人欣喜的是,他察觉到了我的心意。]
                        :是啊,找的就是这个,但没看到,原来在你这里。
                        [ 伸手到他面前,扬了扬下颏,示意他为我戴上,对视那一刻心虚的垂下眼帘避开他的注视,不想让他看出来借着矫情掩饰下的小小期盼。]
                        [ 许是气氛太好,又许是他所说的诚心谢我,他并没有立时拒绝我,可也没有托起我的手。他结婚时我没去参加婚礼,不知道他的婚礼是中式的凤冠霞帔龙凤喜烛,还是我们年少时曾经一起在校园中期盼过的西式婚礼,白纱礼服教堂宣誓,他又没有托起陆苑仪的手为她无名指上戴上象征誓言的戒指。]
                        [ 那是我曾经梦想却永远也碰触不到的情景,心中的欣喜一点点散去,水面重新恢复平静,仿佛瞬间从梦中惊醒,讪讪收回手。]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IP属地:黑龙江116楼2020-05-31 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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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详载拍品的图文介绍早已被秘书处收录成册,晚宴正式开始前已分发到受邀来宾手中,真正的好东西往往留不到最后,可见被陈队长这个冤大头重金购入的那幅神骏图确实不堪一提,手里那枚戒托也是个冷门的玩意,不过今晚场合特殊,就算是冲着司令的面子,各方各界也会为每样拍品争相竞价。许幼欢翘首以盼了一晚,为的就是这么个东西,天底下没听说有第二个人对收藏烟托有如她这样的热衷,我不太想叫她败兴而归】
                          【从她和陈队长跳完那支不欢而散的舞后,许幼欢就开始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宴厅一角的时候还有兴致欣赏她的无措和讨饶,现在只剩我们面对面,先看向那段弧度优美的脖颈、尖窄的下颚,和那只白皙的手,竟然拿她毫无办法。车里一时很静,只闻两声呼吸。掌心里托着那只首饰盒,几秒都没动作,直到她语气一沉,臂膀带着倾靠过来的身子又缩进那角阴暗的边缘时,才突然出手握住那截还在轻微颤的指,把人一并拉回来】
                          喜欢就戴上
                          【一只手拉住她左手腕,用的力道要比三月那晚握住她小腿时轻许多,但足以不容她再往后退。烟托应该戴在食指,却拿戒圈对上她无名指,大小正宜,抵在指根处往下压了压,橘黄灯下清晰可见那里被箍出圈粉红】
                          【有一会没说话,盯着那只手的目光仿佛这只手已经脱离开她剩余的躯干,只属于我,也应永远停留在当下】
                          【陆苑仪从来不摘戒指,对她这种女人来说,那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或许还代表一个女人的忠贞不渝。天长日久,戒环遮住的一点点皮肤颜色都变得和周围不同。许幼欢成婚更久,但无名指依旧干净白嫩,没有任何印记。老爷子不稀罕这类西人的洋俗,她一介姨太太也配不起】
                          正合适,我也找了很久
                          【托起那只手来,举到她自己面前仔细端详,嘴里说的其实是全然另外一层意思,但她明不明白已经毫无意义,这几个月来许幼欢也用行动告诉我,其实说与不说也无关紧要】
                          孤品,迄今独此一份,你运气不错
                          【松开她手腕,目光从她戴着戒托的指头上跌落下来,掏出两支烟,夹了一支给她,一面想她那句没几分可信度的“喜欢”,以前她也说给我听,现在对着一件随时待价而沽的物品,如果陈队长真的把那幅画送来,想必她也会说喜欢】
                          【陈队长也是个意料之外,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喜欢更年轻的女人,稚嫩青涩好哄骗,和许幼欢恰恰相反,不过我和他差不多,一样也没放下许幼欢。晚会上拍品目录也是陈队长几日前送来的,可惜他即便提前知道所有拍品,依然没搞清楚许幼欢到底想要什么。不是什么人都肯花心思在她身上,关注她的好恶】
                          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作为最该关心她归期的人,老爷子压根没有问过这档子事,但今晚的事不妨是个警钟,放任她留在上海还不如待在无锡,至少那里她还记得自己是四姨太】
                          【一手在兜里摩挲火机,把烟咬进嘴里,出口的话就不免听起来咬牙切齿】
                          陈队长要是真的把画送来,正好给五姨太带回去,她懂画


                          118楼2020-06-03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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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屏气凝神的看着他为我戴上戒托的动作,生怕气息大了一些就惊醒这场美梦。]
                            [ 西人在婚礼上用戒指盟约,夫妻相守一生不离不弃,为人妾者哪里有这个资格,也曾以为这种事情不重要,作为督军府的四姨太,我可以拥有许多戒指,黄金的、象牙的、珍珠的、宝石的,要多珍贵就有多珍贵要奢华就有多奢华 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拥有了这一切。但当看到陆苑仪手上那枚流光溢彩的钻戒时,才明白当初的自己有多天真。]
                            [ 怎么会不重要?我嫉妒得就要发疯,日日夜夜都记在心中。]
                            [ 目光落在被他推到指根处的戒托,丝毫挪移不开,被称为孤品固然是它的价值所在,但于我而言,于他而言,这戒托被赋予的涵义不言而明,并不足外人道。]
                            [ 心里空落落的那一角被添补了一些东西,即便还有大大的缝隙,却叫人能宽慰些许,不至再被嫉妒托在火海上烘烤。]
                            :是你想要我回去,还是督军要我回去?
                            [ 明知故问,事到如今,还肯在我身上花费心思浪费时间的,除他之外不做旁人想,对于督军的凉薄,我比他这个儿子更清楚些。督军如今得了五姨太这位新宠,正是兴头上,捧在掌心里嫌不够,哪还顾得上别人,想我回去的那个人是他——薛照申。]
                            [ 那个早被自己抛在脑后的陈队长,对他而言似乎还哽在喉头,提起时还能听出几分咬牙切齿,指尖摩挲他递过来的香烟,唇角不由得扬起笑来。很想对他再说一句什么,启唇的那一刻又住了嘴,到头来竟是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虚假,真是可笑。
                            [ 垂下眼睫掩去眸中酸楚,把他递给我的香烟装在戒托上。火光明灭,他恰在此时点着了香烟,靠过去枕在他肩头,抬手就着他染着的烟卷上点着了自己那支。]
                            :好,等你办完事情就回去。
                            [ 烟气入肺,是他抽惯了的味道,辛辣刺激,但平复人心神的功效出乎意料的好,在司机打开车门之前一秒直起身来。]
                            :跟你回去……
                            [ 车子被重新发动起来,两个人靠在后座上目视前方正襟危坐,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绮梦一场,除了袅袅烟气外,再无什么能够证明。]


                            IP属地:黑龙江119楼2020-06-03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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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楼2020-06-06 0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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