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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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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叫人惦记惦记,怎么显得先生眼光好。
[ 薛朝浦在的时候,两个人总是端着些做长辈的架子,没道理做出些轻浮的姿态,叫孩子看了个笑话。只在没人在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样子,像是要把前半辈子没得着的都弥补回来,便是牵牵手就让人心里暖融融的。]
[ 垂眸看薛照申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揉着自己的手,恍然间想起来他过去也喜欢这样做,我也愿意由着他这样摆弄,两个人相处时就是借着这样的点点滴滴,愈发昭示了如今名正言顺的关系。夫妻两个,本就是要比旁人更亲近的存在。]
[ 为女人吃醋的男人总是透着些别样的可爱,薛照申大风大雨半辈子走过来,能为女人吃醋的次数屈指可数,有记忆的最后一次,还是当年在上海为了那位英年早逝的陈队长。思及此不由得暗自发笑,偏开头让开些他拂在耳畔的温热气息。]
:打不着松鸡总有别的打,在他老子跟前儿,还愁摸不着枪。
[ 笑了一句,被他放开的双手去整理眼前衬衫的领口,薛照申素来仪容整洁,平日里没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我却愿意故作这些姿态来,好来彰显自己薛太太的名头。]
:先生怎么对自己这般没信心?
[ 倏然想起当年在上海会所,他用来堵我那句话,风水轮流转,又是他自己递了由头给我。整理好并不凌乱的领口,拿笑话堵他,才稀罕抬起眼来望他一眼。]
:旁人如何殷勤与我何干,我只在意你的殷勤,别人再是千般好我也记不住,可先生待我的好,我是桩桩件件都记在心里不敢忘的。
[ 指腹轻轻擦过方才自己亲手剃干净的下颌,像是要检查劳动的成果,望着他的双眸含笑。]
:顺气了吗,薛先生?


IP属地:黑龙江227楼2020-09-19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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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然一会,促狭地眯眼看她,和过去一样,看不透许幼欢的话里,真真假假的比重到底各占多少。但好在,我至少很清楚她在心里的份量,这叫人好过些,情知她就算只是在拣好听的讲,也能容忍得多】
    【在这种问题上,我一贯没什么底线,和那些年一样,哪怕只是她轻巧地张开口,惋惜地叹一声气,或眼里流露一丝半点的委屈和娇气,我都情愿不顾一切地信她。承认这一点,其实也很费些功夫,在许幼欢身上,至少耗费了我二十来年】
    【不轻不重地捏一把她下颚,指腹夹着就不愿松开,嘴里还不打算轻易饶她,绷着张脸,低下头,硬逼着她往后仰一仰身,松开了拽着领口的手】
    说谁老?
    【她讲这句玩笑,让人想起当年的我们,社交场上哪一刻她都是焦点,围聚在身边面生或面熟的每一个人都恨得让人齿根发痒,再把这种恨转嫁到许幼欢身上,恨她为何可以淡然处之,总是若无其事,恨得想把她碾碎了,化成一把粉末,飘散得无影无踪】
    【许幼欢身处当年我的立场才说这话,但可能永远无法体会那时候这句可称得上恶毒的玩笑。现今几乎恼不起她来,即便去设想,也仅觉得可笑。好多事看得淡了,她这一提,我甚至会想,如果她能早些回来,没和薛朝浦串通起来玩些个自欺欺人的把戏,或许那画还能留下,我还能时不时拿它出来也噎她一噎】
    我还算对自己有自知之明
    【当年我也这样回答她,究竟带什么意味,时隔多年后的我们,谁也说不准。下颌一痒,握住那根拂过面的手指,制止她刻意地偏离话题】
    不过是你贵人多忘事,要是真忘了,你也骗一骗我,别说实话
    【多年前在无锡,就着舞曲和初相逢时难说上是敌意还是恨意的对峙,她曾给我许过一道愿,时隔许久,年轮叠长,但仍记忆犹新的话。那时候就该知道,只要是她愿讲的,我就愿听】
    【何况这番言辞恳切的剥白,从这样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谁都难说不窝心。状作思考这番发问,讲是一码,但现今的我几近贪婪,难以故作大度地不去深思,过去不在身边这几年,她有多少机会可以把这番话当作轻飘的预演,说给多少为她走火入魔的对象听。挣扎了片刻,覆住她手指的力道稍紧,脸上可见地紧张,问得比刚才所有都较真】
    真没什么?


    231楼2020-09-23 0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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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照申总会给我许许多多的意外,四目相对时认真打量他眼底的神色,将他脸上可见的紧张尽收眼底。唇角扬着的笑意不自觉的收了起来,受他情绪感染,也再不能调笑起来。]
      [ 离开他的十三年,我曾带着薛朝浦走过许多的风景,身边来来去去很多的人,论起温柔体贴未必没有人比他更好,但能让我装在心里头一个又一个十三年的却只有他薛照申一个。]
      [ 哄人开心的话张口就来,全然不用费什么功夫,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长处,而我的长处似乎就是如此。只是假话容易出口,真心话却难,我与他纠缠到今时今日,许多话都无需说出口自然明了,但被他一问之后才察觉,也许这些不言自明的话是应该说出来的。]
      :真的没有。
      [ 每一次都觉得心被他的举动填满,下一次又发现他能做到更多,深吸了一口气感受胸口里涌动的情绪,须臾才慎重开口,一字一句,如当日在教堂中宣誓我愿意时慎重。]
      :没有人比你更好,也没有人比你更重要,薛朝浦都不行。
      [ 薛朝浦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对他视如己出,将一腔母亲的爱意都倾注在他的身上。可我之所以对他这般好,不是因为他是薛朝浦,而是因为他是薛照申的儿子,剥除去他头上薛朝浦这三个字的光环,我是不会对他倾注那么多的心血。]
      :连薛朝浦都不行,更没有别人。
      [ 盥洗室的水汽这会儿才渐渐散去,他的脸庞在眼中更清晰也更模糊,恍然似乎看到了当年那个满身朝气的少年人,多年过去,他在我心中其实并没有变过。]
      [ 展臂紧紧的拥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叹息,想要把心中的情绪诉说给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声音不自觉的轻缓下来,透着不加遮掩的愉悦。]
      :我从不知道,原来你也会这么在乎,以前一直都是我在嫉妒,嫉妒到想要发狂。


      IP属地:黑龙江232楼2020-09-24 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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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等,等她说完全部的话,薛朝浦的名字见缝插针地出现了两次,盥洗室里,水汽逐渐散开,才去看许幼欢一双染过烟气后湿漉漉的眼睛。一双深邃的眸,里面嵌着两块好像刚被水洗过的玻璃珠子,确认再确认,直到从她眼中看见了自己,居然沉着脸】
        会不会恼我不信你?
        【出于某种习惯使然的克制,没作多想,手扶在她肩头,轻拍了两记。转瞬过去几秒,才反应过来,刚才正为算得上莫须有的担忧,胡乱猜测许幼欢会用怎样令人难以忍受的方式,为这一切轻描淡写地画上个句号】
        【背靠着洗手台前的镜子,释然地收紧手臂,把她拥进怀里。倒影中的我们,和十三年前黑漆漆的夜中最大的不同,是现在已近正午,阳光和煦,穿过斑驳的花窗,在脚边洒了一地】
        【趁热意还没散净,深深吸了两口气,从容地回想分别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之中至少该有一个人曾想,在人死之前,没来得及闯过祸,没随心所欲地胡闹过,怎么能算好好活过】
        【当时她就不爱听,也没必要现在提起这事来。撩开卷在她耳朵前的一小绺发,低下头,虽不知道要讲什么,却总好像有话即将脱口而出。等了一等,随即在她耳边笑了声】
        我不过是随便问问
        【朝夕相处,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大好瞒她,说完这句,觉得自己一时嘴硬得昏了头,立刻把人从怀里放开,打断她可能的后话,转头朝厅里刚来打扫的佣人吩咐,去给太太取一领披肩来】
        【佣人应下不久,又等不住,低声叫她等等,亲自去找那块披肩回来。早上在餐桌边,几盆绿植长势郁郁葱葱,就觉得她今天应该戴这个颜色。这倒是真的发自肺腑,不带半点口是心非,认认真真地翻找,一转眼就回来,没问她爱不爱,抬手给围上了肩,又把一角拉起来点,伸手在柔软的毛领里仔细地摸,呼吸里蹿出来股熟悉的香水味,虽是新物件,但瞬间有了陈年旧事的气息】
        【不过这早已不是无锡,许幼欢现在也没什么可顾忌的,所以不想叫她多问,等系上最后一粒扣后就放开人,拉开门,朝她勾起臂】
        雨停了,陪我出去走走,省得整天待在家里胡思乱想


        234楼2020-09-27 0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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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元1951年,夏
          [ 入夏之后,因着贪食水果,胃口却是好了许多,揽镜自照时几乎瞧不出半年前的病容,家里头那一对父子才算是安下心来,松缓了平日里人盯人的策略,得着了些许自由,每每看着窗外的生机勃勃,越发能感受到生活中的美好。]
          [ 薛照申还在公职,少不得要有些应酬,自我归来之后,于这些应酬上他是能推则推,近来我身体大好后,实在有些推不过去了,近来着家的时候才少了许多,但某些需要太太陪伴的场合,他却从来不曾带我过去。晓得他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但也会偶尔拿着打趣,问他是不是觉得带不出手。]
          [ 所以当他提出要我陪他去参加一场晚宴时,尤为诧异。据说是一场家宴,并不需要多么隆重,也就只换了件颜色庄重的旗袍,陪着他坐上了轿车,待到了主人家看见那一对夫妻时,才明白他怎么会带着我过来。]
          [ 与女主人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多年前的上海,第一次为薛照申引见诸位官员太太时的会所,曾经同窗过却并没有太多交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主动邀约我们过来吃这一顿晚饭。她的先生当年在秘书处做一位副主任,这些年随着上头迁来台岛反而官运亨通,如今已然是一位要员了,但夫妻两个的感情显然不曾有什么变故,对望的眼神仍旧充满着暖意。]
          [ 经过战乱之后,人的心肠总是柔软,尤其她本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女人,一顿为了叙旧的晚餐吃得宾主尽欢,她为我和薛照申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能在一起而感动非常,当四人移步到客厅享用餐后的一杯咖啡时,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过去显少碰到来自同性如此明显的善意,颇有些不习惯,直到她拿出作为久别重逢的礼物时,才稍稍觉得自在起来。归来之后,薛照申只对外宣称我身体不好,但不曾明言究竟是什么病症,这位善解人意的老同学便依照我过去的喜好准备了一支做工精细的象牙烟托。将这烟托在掌心里把玩半晌,终是安耐不住,见猎心喜的向男主人讨了一支香烟,当场点着一试。]
          [ 戒烟年余光景儿,这一支烟抽得并不如何惬意,薛照申面上神色不变,似也不曾介意,然心中不知为何颇有些惴惴不安,只吸了半只就随手掐灭,又说了会儿话才宾主尽欢的道别离去,并在离开前约好了下次再见。]
          [ 回程时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因着司机的缘故,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回家之后薛照申径自去了书房,直到我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时,他仿佛掐着时间的推门走了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人已经洗完了澡换好了睡衣,径自上了床靠在床头看着我。]
          :先生,这是生气了?


          IP属地:黑龙江235楼2020-10-09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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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8楼2020-10-12 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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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同卧室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在楼梯口前和许幼欢一左一右分道扬镳,转身之前,有过那么一瞬间,自然而然地要开口同她交待句去向,才回头,穿堂风就带着股不浓烈的烟草气冲入鼻息,许幼欢倒也理所应当,问也不问,提也不提,自管她地走,一腔才压抑住的火星立刻又给噼啪燃着】
              【走进书房,拧亮台灯,桌上还摊着几天前没来得及签字的公|文,里面的条章几经更易,商讨来去,已有一年光景。相对一份涵盖民|生、影响国|策的总|略方针,这点时间说长不长,但对于我这位神神秘秘,十次邀约总有九次借故缺席的薛太太来说,足够引人评头论足,浮想联翩】
              【最后是靠女人们才促成的这顿晚宴,做东的女主人提起那年在上海的零零总总,看似发自肺腑地想见一见许幼欢这个旧年同窗,不管是不是客套话,倒正中下怀。许幼欢在家静养已有多时,难免寂寞无趣,现下病体也几近痊愈,本也有打算找机会带她多出去走走看看,熟悉熟悉面孔,何况外人面前流言纷飞,总不能藏她藏一辈子】
              【一时头昏脑热地答应,很不似以往作风,全不顾及后果。行前对许幼欢近乎心怀愧疚,自觉近来应酬繁忙,连坐下陪她讲会话的功夫都寥寥无几,但这点愧疚和心软,随着她指尖上明灭的火星飘了个烟消云散】
              【烟还是她主动要的,要是她过去抽惯的薄荷味,兴许她还真会意犹未尽地抽完一支。一想及这里,压住公文的左手就不由自主紧握成拳,墨水定在一处迟迟不动,黑渍透过几层纸面,刚刊印下发的卷宗就此报废】
              【入夜后,佣人把牛奶送进书房,本来并没这个习惯,后来是为哄她保养身体,才陪着一道。时间也已不早,许幼欢回来后,除非偶尔几次遇见紧要大事,我鲜少在书房留到这么晚。叫住佣人,打听她睡没睡下,洗漱后在客房更衣,还是去年这时候刚得知她要回来,匆忙让人收拾整理出来的那间】
              【那时候不知道她病得这样重,考虑到她有入睡前点一支烟的习惯,还把阳台扩出去,以便她透气赏景。现在推开窗,夜风推挤着台岛盛夏里潮湿闷热的泥腥气扑面而来,总觉得里面若有似无的,还有股烟草气】
              【从推门回屋,许幼欢手里的动作就没停下过,翻开书,也不答她,不咸不淡地嗯一声,没再应。等她过半晌自己坐回身去,才把目光挪向梳妆镜的倒影里】
              【今晚虽是家宴叙旧,但到底是在场面上,许幼欢仍旧费了番心思打扮,既要庄重,又不能显得沉闷疏远,那串项链就搭得好,可惜解下来费劲,看她反绕过手臂,袖落到肘弯下,灯照光晕里露出莹润的肤,没关上的窗台里捎来阵风,吹得睡衣下柔软的身形都将动了动。以往这时候,都是我在后头扶着她肩,一边一样样帮忙慢慢卸,一边还要说上几句体己话】
              【走了会神,她不知何时从镜子里回望过来,目光一躲,又重新翻书,翻了两页,足过去三五分钟,仍气她明知故问且不知悔改,脸色又沉下去些,状似才想起有她在,抬头看向镜中人】
              没什么要和我解释的?


              239楼2020-10-12 0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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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自成婚后,若非公事实在要紧,他在家中从来不会长久留在书房,总会陪着我一道坐坐,哪怕各自做自己的事,在同一间房内,也算是陪伴。这还是他第一次与我怄气,独自在书房里待了这样久的时间。]
                [ 妆台上佣人送来的牛奶已经散去了热气,周遭都弥漫着一股奶香气,将先前身上沾染的淡淡烟气彻底压了下去。]
                [ 见他气恼,反倒气定神闲起来。不紧不慢的解着项链,费了番功夫才将先前用了心思缠出来的链珠拆下来,整齐的叠好收在首饰盒里的最下层。]
                [ 晓得今日在别人家里讨烟的举动触怒了他,眼下好好的认个错赔个不是,并承诺下不为例绝不再犯,他心里头的气大抵也就过去了,可我却起了些自己的心思,不大愿意就这么轻易的向他讨饶。]
                :解释什么?
                [ 扬了眉梢望向镜中的他,与他在镜中四目相对。明知故问一句,他已然阴沉的脸色愈发沉下去些,我见了不觉得怕,心里头像是托了底一般有恃无恐,这就又是由漫长岁月沉淀而出的笃定了。]
                [ 想起他在无锡时总会对我发怒,就算费尽心思的讨好,到头来也还是要被他记恨,如果他心里头有一本账,那上头最厚的一沓归属人的名字一定会是我。曾经我真的相信他所说过的,终有一日他会亲手送我下地狱。]
                [ 可时光流转后,经过分别与等待,薛照申被时光打磨得几乎不像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他在我面前收起棱角,隐藏好脾气,待我像是易碎的瓷器,像对待柔弱的鲜花般小心呵护。温柔小意体贴关怀,就像是一个好脾气的丈夫,能忍受妻子的任何无理取闹。我感动于他这样的情意,又觉得那样的不真实,直到他此刻沉下脸来,才咂摸出些“曾经”来。]
                :嘶,好像刮着了头发,你帮我看一看。
                [ 故意将耳针挂在耳后鬓发上,吸了一口冷气,小题大做的轻声呼痛,起身坐到床边,将耳畔展露给他。为了逼真还刻意下了狠手,将耳洞狠狠扯了一下,台灯的光耀下,整个耳廓都有些发红。]
                :我觉得疼得厉害,你瞧瞧,是不是扯出血来了?
                [ 薛照申的温柔令我束手无策,但对付他的气恼却信手拈来。他总是舍不得,舍不得对我真的发怒,舍不得见我真的受痛,不论他心里头掀起了怎样的怒海涛涛,见我服软喊痛的时候,又要软下心来。我这一手苦肉计,他心知肚明,又每每“明知就范”。]
                [ 视线落在地上台灯照不到的暗影处,不与薛照申对视,身体却在自动感应,等着他会不会再一次愿者上钩。]
                [ 盘算着这些小心思的空又少不得笑话自己,一把年纪了反倒起了这些小女儿的心思,凭的矫情扭捏,却又不怕被他知道了笑话。]


                IP属地:黑龙江241楼2020-10-13 0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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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听她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就让人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再想得深一些,说得难听一些,简直是拿我同薛朝浦两个一年来的良苦用心践踏在脚底下狠狠地踩。情知她绝不是这个打算,也没这个气性,仍在心口被不上不下堵了一记。这种感觉瞬间陌生到令人不知如何拿捏,朝床头略略侧过身,拿起书的瞬间,瞧见妆台上还放着那杯没动过的牛奶,眉又敛紧些】
                  牛奶也不喝了?
                  【目光在她眼鼻间打了个转,又被许幼欢巧妙地引去别处,想也不想,顺着她的话不由自主偏过头,穿过浓密的发去找她刚才不易取下的配饰。主意一动,立刻察觉上当,但为时已晚,动作和表情都同她露了底,人也已坐到跟前。重新板起脸,顺便摆开腿给她让了点空,支着床头坐直身,将书合在胸前,酝酿同她把话摊开,尽量耐着性子顺着她讲,有一不可再有二,总不见得这点油盐都不进】
                  【结果还是被她抢了先,此刻坐在许幼欢跟前,主次因为她吃痛略微撇起的唇角,瞬间全然颠倒,说不准到底是谁在猜谁的心思。明知这话里有夸张其词的成分,还是不放心,借着灯光抬手撩开挡在耳垂边的几绺发】
                  你现在是长本事了
                  【这要是场博弈的话,抬起手的瞬间等于宣告对方自己认输,确认过她无大碍后,已然骑虎难下。干咳一声,一面在她确实发红的耳垂上轻轻捏一记,指下略微发烫,晓得她大约确实刮着了皮肉,但相较而言,纵她抽的那半支烟才更是桩心腹大患】
                  【想一想,刚消下去的一口气又堵回心口,收回手,支着胳膊翻开书,离台灯前凑得更近些,瞧也不瞧她】
                  没胃口就算了,睡吧,坐这儿挡着我光了


                  242楼2020-10-15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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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有胃口,这不是要当着先生的面喝,才不枉费先生的一片苦心。
                    [ 没有依他所言闪远些,反而侧过身子挤过去,硬是挤出一块地方,与他并肩靠在床头,将台灯的光挡了个大半。探手去端妆台上的牛奶,放了有些时候,这会儿只留些余温,倒是刚好入口。咕噜噜一口将杯中的牛奶饮尽,空杯子放在桌上,拉起他的手来蹭自己的唇角,作势去抹并不存在的残余奶渍。]
                    [ 交握的手十指紧扣掌心相贴,垂眸望他修剪得整齐的指甲,定定看了半天,才开口将他想听的话说给他。]
                    :不要气了,今天是我不好。
                    [ 烟瘾这种东西,其实不大好戒掉,尤其是陪了半辈子,多少凄苦难捱的夜晚都是一支香烟的温度陪伴着度过。起初刚生病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戒烟,而是回到台岛之后,有薛照申陪着,不再需要其它的慰藉,戒烟的事情才变得简单起来。]
                    [ 如今身体虽然大好,但在薛照申与薛朝浦这一对父子心里,仍是草木皆兵,旁的倒可稍稍松懈一二,香烟却是绝对一口都不许碰的。今儿仗着在别人家里做客的缘故,还敢得寸进尺的抽上半支,难怪他要生气。]
                    :我不该任性抽那半支烟。
                    [ 空着的另一手挽上他的臂弯,将脸颊靠上他的肩头,放柔了声音向他服软认错。]
                    :就算是收到了礼物见猎心喜,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儿。
                    [ 再清楚他的心思不过,方才也不过是故意为之惹他恼恼火罢了,哪里真能舍得他这么气上一夜。现在这个年岁,不比当年年少体健,真要气出个好歹来,心疼的还是自己。]
                    [ 抽开他的书随手放在空了的杯子边上,仰起脸来望他的侧脸。]
                    :下不为例,先生就不要气了吧。


                    IP属地:黑龙江243楼2020-10-16 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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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知哪天起,许幼欢清清楚楚摸清了如何拿捏我脾气的本事,连在这种琐碎的日常小事上,都还带着些那年四姨太身上的影子,让人不得不细数她半辈子来的固执。她心中有的是自己的主意,何时进,何时退,全都凭她讲了算,就仗着那点儿不知哪来的,堪比天大的底气】
                      【服软道歉的人是她,但仔细想来,我也没赢她什么,一通脾气还没着没落,刚到口边的气话就被她四两拨千斤地轻轻放下。于理,觉得这不成体统,实在胡闹,由她随便的三言两语就听之任之。于情,却晓得在许幼欢的低声软语里,我一贯拿她无可奈何】
                      【既然知道这法子管用,许幼欢就拿它当护身符,使得堪称泛滥。气她不知轻重,手指却在她唇边多留了一刻,虽早有所料,灯光暗影里,仍旧险些要为她的孩子气露出一丝笑】
                      【不大自然地撇开脸,硬生生绷住笑,免得让她瞧见后还要得寸进尺。先前在书房,已经打定主意要让她好好长点记性,省得她总不将正事放在心上。先前医生已经嘱咐要适度锻炼,她也总有理由推脱,喝不惯的滋补汤药,我也由她能减则减,纵得多了,就当我没有限度,现在连烟都敢抽,以后恐怕越发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且一旦轻易饶了她,明天必要反悔,到时又再如何旧话重提】
                      【等许幼欢靠上肩的时候,垂下眼,迅速觑她一眼,使了点十分欲盖弥彰的力气,企图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
                      不是没什么好解释的吗?又同我道什么歉
                      【风吹着窗帘,窸窸窣窣响了两声,才发觉虽在同她置气,这间关着门,亮着一盏昏黄台灯的房间里,空气却一点也不沉闷,连这点隐而不发的怒火,其实初衷都相当简单。这时候实在不该去想,那些年我们是如何剑拔弩张的。别的什么人都可以,但只因为她是许幼欢,顶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名头,一点风吹草动,就恨不能扑上去把对方亲手撕碎】
                      【灯光被她彻底挡着,脸上蒙着一层灰扑扑的夜色,一只手摸索着去拿书,只当不知道她在讲什么,凭空里和她的手不期而遇,一左一右抢了两下,很快放弃,先一步缩回手,低下眼看人,抿紧的嘴唇显得余怒未消】
                      人家送你的东西就是见猎心喜,至于宝贝成这样
                      【眼珠的倒影中只有桌上那本倒扣的书,和漏了一束来的光,过了会,又动了下身,一条手臂被她抱着不便转动,只能用另一条胳膊试图越过她身侧,去够桌上那本倒扣的书,全神贯注地躲避她紧贴在脸侧的注视,免得落入她一双无辜的眼中,刚说的话覆水难收,又要拿她无计可施】
                      行,喜欢抽就抽吧,原先叫你戒了就不容易,你也是这么大人了,哪里需要我管


                      247楼2020-10-17 0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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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8楼2020-10-17 0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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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抱着的手臂作势挣动,到底没有真的想要甩开我,薛照申端着架子不肯就范,口气却还是软了些许,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察觉到。]
                          [ 唇角微微扬起来,又小心的将志得意满的笑容的藏起来,免得叫他看见以后愈发气恼,届时就是真的不好哄了。]
                          :别人送的东西最多是新鲜,哪里宝贝了,我最宝贝的东西不是一直收在妆匣里,先生是知道的呀。
                          [ 曾收到过的礼物不知凡几,唯独带在身边走南闯北的无非那么一件,当初与陆苑仪的照片装在小小的盒子里头,叫薛朝浦带回来作为凭证,如今被我藏在妆匣的最下面一层。唯一与过去不同的是,不会再每夜入睡前拿出来看一眼了。它的主人就在身边,再不需要睹物思人。]
                          [ 再搂紧他的手臂一些,挡着他伸手的去势,就不肯让他轻易的拿到那本书。薛照申生起气来也像个孩子,偏过头去不肯与我对视,索性凑过去蹭他的脸颊。]
                          :便是生气,也不要说这样的狠话,真的不管我了,你可忍心?
                          [ 薛照申这个人其实极不好哄,换了旁人常常是软硬不吃的,到了我这里,无非是仗着他的偏爱,才敢有恃无恐拿捏着他的脾气,但今儿这事儿自己也晓得是触及他的底线,自然不会奢望随意的三言两语就能哄了过去。]
                          :先生说这样的话,就算知道是气话,我也要伤心的。
                          [ 过去他什么狠话没有说过,剑拔弩张的时候,谁的嘴上都不肯饶人,舌利如刀恨不得剜下彼此两块肉去才觉得痛快。也不晓得是年岁大了,还是被他捧得久了,这么一句算不上什么的话,竟真的叫人心里头觉得难过起来。]
                          [ 垂下眼帘,悠悠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些愁容来。]
                          :我知道你其实就是气我不知轻重,这么长时间你捧着护着,无非想让我能多陪你几年,你是被我之前那场病吓怕了。
                          [ 松开他的手臂顺势环住他的肩膀,嗓音跟着压低几分。]
                          :我以后保证乖乖听话,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该做的绝对不做。
                          [ 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愈发诚恳的许诺。]
                          :就不生气了,好不好?


                          IP属地:黑龙江249楼2020-10-17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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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幼欢还没戒烟之前,至少当着我的面,她也鲜少将那个戒形烟托拿出来把玩,要不是今天为这桩事提起这件东西,它所承载的意义和与之相关的回忆不会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束手缚脚,又有多自相矛盾】
                            【她一将面颊紧紧贴过来,床头灯光就显得分外力不从心,一如当年在上海清冷的街巷中,裹着烟雾和夏夜雨后潮气的一束光,落在逼仄的车厢中间,像千丝万缕无数双手,死命将我们两个拽在一处。那一刻的许幼欢,是个热气腾腾的人,从光的角落中伸出手,低下头,眼里的欣喜和期待都只属于她自己。她瞬间从裹着她的披肩、旗袍,一切属于四姨太的皮肉里滚落出来。她不在的这些年,我一直都记得】
                            【其实偶尔也想叫她拿出来多看两眼,哪怕是不抽烟也好,又晓得她一旦真拿出来,所有汹涌而来的往事浮尘不会留人太平。这件事上,我们有点默契】
                            【难得有一回被她牢牢圈着,不讲什么话,佯作抬手,去推缠在臂上的胳膊,还没用多大力气,听她一讲要伤心,立刻握住了正在掌下的腕子】
                            什么叫多陪我几年?
                            【被这话震得懵了一瞬,霎那间乱了心,不觉把掌心里的手腕握得更紧,连肘并人往身前一带】
                            许幼欢!
                            【气急败坏又拿她无可奈何,全无头绪该从哪儿说起,沉默了小半刻,哑口无言地看着她,才咬紧后槽牙连名带姓地喊】
                            【因为这句无心之失,明明近在咫尺的许幼欢,一拢一拢的从窗口吹来的风收入进一股穿透岁月的烟雾里,风吹多一会,她就散去得彻底些。取而代之钻出来的,还是尚在无锡的时候,一个人就敢孤身闯入匪窝的许幼欢】
                            【想起这件事,就想起她气得人理智全无的那句“还敢”。暗黄的灯下,脸都白了些,从越挤越窄的两人缝隙里抽出手,擎住她下颚,低头注视那双眼】
                            【很多很多年前的山村里,这双眼中是恐惧和烈火的倒影,今天夜里,它仅仅是一双盛载过江河湖海,回以温柔凝视的深渊】
                            【气不算消,但晓得她未必是故意,过了片刻,松开她下颌,在面颊上轻轻掐一把。又为自己,又因为她,目光飞掠过她脸上时,趁人不注意,隐约笑了下】
                            叫你听话怎么就这么难?


                            250楼2020-10-20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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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归来时,有那么一段时间,其实是很纠结的。两个人在一起,迎接的崭新的明天,却因为他在身边,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甚而不经意的一句话,都会令我想起遥远的过去。时时刻刻都在拿他与时间长河另一端的薛照申做对比,似乎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相同,就足以证明身边这个人不是我过去的爱人。]
                              [ 对于这样的心态,我感到无比陌生,又无能为力,甚而一度对这样的自己觉得厌恶,对两个人的感情也产生了怀疑。我不知道我们爱的是身边这个活生生的人,还是那个活在记忆中被思念镀了一层美好的虚影。]
                              [ 直到有一天早上,我在薛照申怀中醒过来,日光穿过云层,从没拉严的窗帘中洒落进来,整个人被笼罩在日光里,周身都是他的温度,呼吸间也是他的气息,压在胸口那一块沉甸甸的负累忽然就不见了。那一刻忽然明白,正是因为念念不忘,才会兜兜转转那么多年,最终还在一起,不论是记忆中的人,还是身边的这个人,都是真实的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不能忘怀的那个男人。]
                              :可能是因为你爱我吧。
                              [ 四目相对时,彼此眼中都盛着能融化寒冰的暖意,饶是他面上还见气恼,眼神中透露出的心意早已不能支撑他此刻故作的姿态。]
                              [ 爱极了他眼中的暖意,也爱极了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微阖了双眼,虔诚的凑上前去轻轻吻了吻他,唇瓣轻轻一碰,旋即分开,再睁眼时眸中笑意更显了些。]
                              :所以敢在你面前有恃无恐。
                              [ 我曾经在国外遇到过一对年轻情侣,女士比男士年长几岁,相熟的人都赞叹女士拥有一位深爱着她的年轻爱人。可在我眼里,看到的却不是年轻男士的体贴听话,而是她为了维系那段关系所小心翼翼的付出和努力。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只在人前做出些样子的。就像薛照申,他从来都只把对我的感情藏在心底,不论是当年在无锡时各自守着自己身份的心照不宣,还是如今名正言顺的细致周全。]
                              :也是因为我爱你吧。
                              [ 成婚之后,我学会了将爱意诉之于口,而不只是如他一般藏在心底,像是要将前半生没说出口的爱意全部弥补回来,总会寻着机会向他倾诉,譬如现在。]
                              [ 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眸光流连在他脸上舍不得移开。]
                              :才这么放纵任性。
                              [ 唇角又扬了扬,声音仿若浸满了温水。]
                              :薛先生,既是你一手宠出来的薛太太,便请你海量宽宏吧。


                              IP属地:黑龙江251楼2020-10-21 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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