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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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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楼2020-04-26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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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无锡城外一伙山匪占山为王也有年头了,不时打劫来往客商,却从来不扰城内的安宁,督军便也不去寻他们的晦气,两厢各自为政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年年后战事吃紧,部队调派间扫了几次他们的势力,这伙山匪损失惨重,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匪性,惹下了今日的祸事。]
    [ 说服几个山匪不需要浪费太多的力气,他们之所以敢铤而走险走上这一遭,无非两个目的,一是求财,二是要借此打督军的脸出上一口气。督军有孕在身的儿媳妇儿固然是最好的人选,分量重要,但她一个临盆在即的孕妇经不起折腾,一个不小心就会一尸两命,从此结下死仇。]
    [ 权衡利弊之下,我这个督军四姨太无疑是更好的人选,纵使分量上比起大少奶奶多有不及,但我不会轻易死掉,就是最大的优势。]
    [ 随着他们从医院的后门离开,上了一驾伪装好的马车,一路向城外行去,即便出了城门,马车的速度也不曾慢下来,车上颠簸得厉害,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散开了一般,靠在车厢壁上有气无力,还有心情自嘲,若果真是大少奶奶被绑上了这架马车,怕是督军府的长孙就要生在这驾马车上了。]
    [ 山路难行,马车停在山脚下就上不去,高跟鞋并不适合在这样的路上行走,短短一段路已经崴了几次,到最后狠狠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膝盖上一道深深的伤口不断向外渗血,那领头的正是刚刚在督军府大门口挑担望风的人,见我这样的惨状,也并无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低骂了一声麻烦一把捞起了人,大头朝下的把我扛在肩上大步向山上走去。]
    [ 行到半途终于下起了雨,雷声滚滚大雨如瀑,片刻就浑身湿透,这几个人的脚步毫不停顿,直到进了寨子里。我没有看到山匪的当家人,而是被他们随便扔进一间柴房,门被从外头锁死。]
    [ 缩在墙角里又痛又冷,身体却渐渐开始发热,将自己蜷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诚然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人,这一次之所以能做出这样的选择,无非是因为清楚自己在督军府的地位。一旦大少奶奶出了事情,依着督军凉薄的性子,绝对不会认为陪伴大少奶奶出门的我是无辜的,他失去长孙的怒火在向罪魁倾泻的同时也会向我发作。既然如此,不如就搏上一搏,救了大少奶奶我就是督军府的有功之臣,即便回不去,督军也不会亏待了我的家里人。]
    [ 在最危机的时刻做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过去那么多年无数次的抉择都是这么走过来的,所以心底里那么一丁半点儿的想要保护他的孩子的心愿,就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 只不过这一次,双臂将自己环得更紧,膝上伤口的血已经止住,却开始化脓,似是感染了,以后约莫会留疤。唇角微微扬起,叹道。]
    :薛照申,我这一次好像把自己玩死了。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0-04-26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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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城不久,一场积蓄多时的豪雨把通往山寨的土路泼成泥浆,雨幕里冒出一驾赶路的马车,似乎没看清路,紧擦着行军飞奔而过,车轮留下两列新鲜的黄土印。诡异的直觉像远处山头前撕破天幕的雷电,反身一枪撅断马腿,疾驰中的车厢倒翻过去,从里滚出两个农户打扮的人,裤腰中藏着的土枪一路翻到座下马蹄前】
      【把副官从车壁夹缝里搜出的信件有始有终地读完一遍,千百个念头划过脑海,令人心悸的恐惧蹿升至顶点。将那封信在掌心攥成一团,向在旁持|枪押人的士兵示意,子|弹在血肉之躯上炸开团肉粉的浆液,无处发泄的怒火破开道细口,找到了它被扭曲的慰藉】
      【剩下半程,急雨不歇,直到黄昏时才逐渐转小,在雾气里头露出营寨堡垒虚实不清的轮廓。雨水如同一捧苦汁倒灌进嘴,捱着可怖的清醒部署所部分三路包抄,携副官只身叩开紧闭的寨门】
      【老爷子在剿匪这事上有他自己的盘算,事不涉参谋部,和眼下吃紧的战事也不搭边,祸害几条行商旅客微不足道的性命,实在是最不值一提的买卖。匪寇头子倒是诚心想做买卖,被从山寨前押送进正堂里后,那命短的当家人留下的遗孀便义正言辞地要为她丈夫报仇,立在旁看她苍白的脸上泛出些红光,几番哽咽无以为继,话又被满堂乌泱泱的人抢去。怒骂声中,真正在意那条人命的估计只有这个妇人】
      【在意许幼欢的又有多少人?】
      【迎着顶在胸前的枪口慢慢站起身,没干透的雨水顺着发梢往前淌,挺枪在前的人一步步往后退。我只身敢来,只身一样能走,那个不知所踪的自负女人不知道这次孤掷一注的在拿什么做赌】
      那就一命换一命,送她上路吧,下手痛快点
      【寡妇的叫嚷堵在喉口,空张着的嘴哑然不能言语。悬着的心终于得以回落些,许幼欢还活着】
      【身后紧闭的大门被夜来狂风吹得猛烈作响,尖啸着挤进内室的风里夹杂着一股细不可察的硝烟味。伸手握住那支微微颤动的枪管,将洞口正正顶在心前,寡妇还那样站着,好像这个瞬间她那位可怜亡夫的性命突然变得低贱如草芥,还不如许幼欢这个人质来得珍贵】
      怎么了,不敢?
      【脆弱的门板在爆炸下剧烈的冲击波里化成细碎的木屑,合着潮湿的泥水,雨点子一样往人身上砸。反手扣住那杆枪,趁人仍在恍惚,劈掌扭断了握枪的腕子,借势往前一送,枪口下绑着的半截短刃银光一闪,没入妇人隆起的腹部,喷出的半腔赤红尽数溅在胸前】
      【送完他们一家团聚,这截连血槽都没有的土枪牢牢卡在了血肉里,飞梭的子弹一阵密过一阵,混乱中从尸堆里飞踏而过,营帐里外焦烟四起,浓重的血腥气卡在喉间,如从肺底翻涌而出】
      【找到柴房的时候,两个趁乱溜出的匪寇正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柴禾堆后,月光隐约投下光辉的角落里,似乎露出一截莹润的脚腕。火光和巨响震得人半个脑子都在剧痛,暴怒里理智分崩离析,当着她的面,抬手一枪了结了一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抽动着神经,撕扯下她腿脚边一块衣料。黑暗里让人难以看清她脸上现在的神色,在原地那么站着,身后的厮杀忽然飘荡着远去,眼睛如同钩子一样咬住她往后退缩的衣角,而后踏过血污蹲在她身侧,低声咬住牙根,恨不能齿下是她柔软的耳垂】
      还敢吗?
      【看清她的瞬间,催人清醒的理智冒出尖锐的刺,包裹着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胸膛纠葛。她比我想象得还狼狈,浑身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全带着伤,脸色却异样的潮红,呵出的鼻息灼人般烫,伸手要探她额头的手停在半空,立刻又缩回去,那上头全是血气】
      【在干柴上胡乱擦了两把,脱下披风裹住那具发颤的身躯,低身拦腰把人抱起,几乎了无生气的人瘫软无力地伏在胸前,掌臂所触的每一寸肌肤都滚烫如碳。披风上粘稠的赤红仍在滴滴答答地淌,张口急于向她解释的同时,眸光被她腿上深深浅浅的血口子戳得发麻】
      不是我的血。我带的人不够,和他们周旋不了多久,先带你走


      来自iPhone客户端69楼2020-04-28 0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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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从月光中走来,带着一身杀伐。外头不断的枪声,窗边还能瞥见火光,心里的惊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散开去,速度之快连自己都觉得惊愕。鲜血从他脚下蔓延而来,缩身向后不愿被那污浊染身。]
        [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杀人,但因为那个人是他,竟也不觉得惧怕。]
        [ 由他将披风解下裹住我的身体,拦腰被人抱起时闭上了双眼,无力的伏在他的胸口,忽而又想起上山时也是被人拦腰托起扛在肩上的样子。只这一瞬,外面的狂风暴雨战火喧天都与我没了干系,有他一臂撑着。无声叹息,偷享他怀中片刻安宁。]
        :敢,我知道你会来接我的。
        [ 一句话说得掷地有声,连我自己都几乎信了。然在柴房中独身那几个小时,我真的敢奢望他来救我吗?答案自然是不。毕竟在许幼欢过去三十年的人生当中,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他问我还敢吗?我又怎能不敢,他比谁都清楚,许幼欢是要攀附男人才能活得光彩的女人,与其被厌弃,不如放手一搏,若是能侥幸逃得一命,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我便享得心安理得,我用命换来的这一切,谁敢说我不配?而他,却是我唯一不敢奢想的变数。]
        [ 披风挟着他的体温,裹在身上稍稍带来些温度,可仍是冷,伏在他怀中不停的打抖。他的脚步便加快了些,透出些难得的急来,混乱中出了寨门,竟也无人拦阻,两人一骑策马下山,泥泞的山路阻碍了奔马的速度,赶到最近的一处村落时,已经时近半夜,我从昏睡中清醒,感觉到他些微迟疑,最终还是掉转马头进了村子。]
        [ 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老汉,看到我们两个人的狼狈样子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关门,被他用脚抵住了门边,强行闯进去。我悄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滚烫的脸颊贴住他微凉的侧颈,人倒是舒服了些。自打相识,何时见过他薛大公子这般土匪的做派,如今见着了,倒也似模似样,若不是他身上这身军装泄露了真实身份,老人家约莫要以为是山上的土匪没了粮,进村打秋风了。]
        [ 老妇人却是个心软的,见着我这一身伤,没有多问就把两个人带进他们儿子儿媳妇住的房间,边走边说她儿子两口子现下进城帮佣,这间房空着,正好给我们住。听她这话,像是以为我们两个是落难夫妻。我借着病中由头不肯开口,他竟也没有解释什么。入得屋内,点亮烛火一照,才看到一双露在外头的小臂与双腿上的伤口,因在山路上跌了几次,满是深深浅浅的血口子,里面不少还混了砂砾。老妇人嘴里连声念佛,自己去厨房烧水,又赶老汉去请村里唯一的土郎中。]
        [ 那两人一走,屋内便安静了下来,我靠在床头气息微弱,他坐在床边面色铁青。身上的热度还没退,双颊通红,说不清是烧的,还是伤口的缘故,身上一阵阵的疼,疼得人忍不住直吸气,而我向来是最不能忍痛的。]
        [ 眉心越拧越紧,双眸因为高热反倒更亮了些,终是忍不住,先向他开口。]
        :大公子,借根烟吧,太疼了。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20-04-29 0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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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个可怜的寡妇也许不必死,我也许还会愿意听一听脚边这两个枪下亡魂最后的求饶。但许幼欢只用这一个“敢”字来回报这场杀戮,把它嶙峋虬结所包裹下的唯一一点柔软,一刀扎了个对穿】
          【在那间简陋的居室里侧对她沉默地坐着,老妇人细碎的呼声是这天夜里唯一的响动,她端着一盆热水去而复返,一面为不知何时熄灭的火盆道歉,一面解释家中实在没有多余的被褥拿来夜里御寒。从她手中沉默地接过毛巾,身上浓重的血腥气把妇人吓得连退出去,临走时嘱咐村里的郎中该快来了。话没说完,已被突然合上的木门隔断在风声里】
          【将毛巾打湿,握住许幼欢搭在床边的小腿,上头的伤口已经止血,被一层淡黄的黏液裹住。凝结的血块狠狠在心口摁了一把,长着倒刺般把痛楚勾进呼吸里。冰凉的掌心在她膝前最深的伤口周围抚了一把,她缩了下腿,指下毫不客气的使力握紧,一寸都不容她逃离】
          【勉力把怒火压制在静默里,将温热的毛巾捂在皮肉翻起的伤处,清楚地听见她强自抑制下颤抖的呼吸,握住她小腿的手将指边柔嫩的皮肤摁出了白印,愈合不全的伤处又沁出几滴鲜红的血珠。这次她挣开了桎梏,毛巾也被踢翻在地】
          【抬起赤红未褪的眼看她,眼下一束肌肉无法自制地抽动了下,紧紧将残留的余温握在拳心。直至这一刻,回溯起的记忆才如快速倒放的默片,把每一个恐惧彻底失去她的瞬间清晰地放大,将心有余悸的颤栗彻底释放】
          【老妪突然推开门板进屋,口无遮拦的责备起我手脚太慢,紧跟着进屋的老汉把人拉到一边,赤脚郎中这才跟来。许幼欢受的都是皮肉伤,淋雨加惊惧,难免发起热来。郎中也不敢下什么狠药,开了剂驱寒祛湿的方子,问也不问伤从何来,领了块大洋急慌慌地便要走】
          【极静的夜里,喊杀声和硝烟味飘散得彻底,副官率所部早已撤离,那封半途截获的要挟信想必已被盛怒的督军烧成灰,大部人马天明时必会抵达。但天再明几次,许幼欢也未必会给我一个交待】
          【坐回床沿,拾起干净的毛巾重新蘸饱热水为她清洗伤口,神色冷淡地仍旧不发一言,暗藏的怒火、心悸和隐忍几乎同时摸索到了新生空间,在早春夜里愈发潮湿的凉气中缠乱如麻】
          【害怕失去她这个念头才终于从自欺欺人的谎言里挣脱而出,试图强忍自制地直面这个事实,默然揭开将冷的毛巾,重新浸入热水时,忍耐已至临界,颈侧一根青筋跟着突兀暴起。把拧干的毛巾丢回水盆,俯身将她视线里飘渺的烛光蔽去,将她腰肢揽起扣在怀里,迫人扬起脸来,低头吻住了那双灼热的唇。滚烫与微凉的鼻息缠结在一起,掠去她口中若有似无的血气,多年以后,第一次将她如此完整地倒映在眸中】
          【这不是属于情人之间缠绵悱恻的吻,更不该属于许幼欢和我,它如一把双刃剑,在含住人滑腻舌尖的同时放出锋利的白刃,血肉模糊中,让人趋之若鹜】
          你也知道疼吗?


          74楼2020-04-29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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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腿上的伤被悉心处理,他垂眸凝望皮肤上一道道狰狞的血痕,手下不肯留情,细碎的伤被他一点一点擦净,力道越来越大,像是在发泄心中的火气,便抿紧了唇不再出声,由着他发泄情绪,最大的反抗也不过是疼得狠了时,一脚踢掉他手里的毛巾。]
            [ 偷望他血红未退的眼眸,心底有些发颤,尚且不知究竟触及了他哪一块逆鳞,难道大少奶奶在医院里头还出了什么不测?脑中浑浑噩噩,伤处也阵阵发疼,还要撑着为自己的处境想上一想,郎中短暂的停留算是稍稍打断了屋内诡异的气氛,缓上一口气来。]
            [ 见他重新坐回床沿伸手过来,方才的痛楚还记忆犹新,身体本能后退,他却在此时扔掉了手里的毛巾,毛巾跌回水盆激起一阵水声,一臂扣了腰肢过去,被迫扬起脸时,几欲出口的问询,因突来的一吻而哽在了喉间。]
            :你……
            [ 脑中轰然炸响,继而一片空白,再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只能辨别清楚拥着我吻着我的男人是谁。他从不曾这般吻过我,带着冰冷的暴戾,与过去那些存在于记忆中永不褪色的缠绵细吻截然不同。]
            [ 胸口像是被压了块石头,呼吸都发颤,愣了须臾,慢慢闭起了双眼,回应他不温柔的吻。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对,他也知道,可就是那么理智的两个人,在这间简陋的居室里,在一场刚刚结束的杀戮后,在晕黄昏暗的烛火之下,谁也无法拒绝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渴求。掌心抵住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的每一声心跳,军装下他的心脏似乎就握在我的掌心之中。那一刻我甘愿沉沦,并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他察觉到微弱回应之后,吻便慢慢轻柔下来,渐渐体察出些往日的缠绵,或许是我的错觉,竟从他的吻中感受到些许失而复得的欣喜来。]
            [ 可沉迷都是短暂的,随之而来的就是惨痛的现实。]
            [ 他的问话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拉回迷离的神智。牙关轻锁,两个人俱都吃痛,趁此时机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将人推开,扬起的右掌狠狠挥了下去,在离他左颊前三寸远时停住,最终轻轻的拍了上去,一声细微的响,在静谧的屋中那么清亮,伴着脆响的是不知道谁的急促喘息。]
            :薛、照、申……
            [ 眸光与眸光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未退的血红,压低了嗓音,一字一顿,将他的名字从齿缝中挤出。]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音线中带着哑,问他这一句话像是花光了全部的力气。眼中不知何时漫上了水光,一句话问出来,眼泪也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但我没有伸手去擦。]


            IP属地:黑龙江76楼2020-04-29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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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人承认自己的软肋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时时面对它,每日每夜在镜中冷静地与它沉默对峙,并且与它的如影随形同生共息。许幼欢就这样幻化成一根没在骨肉里的刺,不知在哪个角落蛰伏等待,直至终有一日露出它本来可憎又可怜的面目】
              【但至少不是今晚,理智把我们揉碎又重塑在一起,让我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仍然默契的竭力掩埋破土而出的欲|望】
              【后怕把将要骤停的心攥得生疼,她滚热的手攀上胸前,几乎带着邀请意味。得到她小心的回应前,我都无法确认许幼欢仍真实的活着,直到把人滚烫的身躯贴入怀中,抚在胸前的那双手把温柔的暖流送入紧绷的四肢】
              【在一息尚存的理智前,这个吻以一声脆响仓促了结,转瞬分离的唇齿划分出梦醒和沉醉的界线,连躲都没躲一下,甚至朝她逼近几寸,回以比这个夜更冷的注视】
              【许幼欢的质问无懈可击,以她的身份,没有比这更正确的回答。这就是我撕扯开她层层伪装后所能见到的全部,并不会有自以为的快意,也不会听到她哪怕不甘心的屈服。如被一击重锤狠狠砸了下,突如其来的失控感和悔恨把心口某处烫得隐隐作痛。沉滞得近乎凄凉的空气凝成一只无形的手,在沉默片刻后,缓慢而坚决的一根根掰开了拥着她腰肢的五指】
              许幼欢,疯的人是我还是你?何必这么冠冕堂皇
              【低下眼来平视她,声音压得比她断续的抽泣更低,细微的颤抖被风一吹就了无踪迹。一半神情隐在烛火照不到的阴影里,身体前倾,要为她抹泪的手最终落在她背抵的墙上,将人困在双臂间】
              【冷峻的语气严丝合缝地盖住汹涌如浪潮的情绪,但卡在喉口的热气仍然血淋淋地拖出一串杂乱的呼吸。抑制不住的去想那个能从她那里得到一吻的人是谁,这比那个吻本身还磨人,奔流在脑海中的画面让隐痛无限放大,几乎难以忍受,渐趋平缓的心跳又如擂鼓般躁动】
              我哪里不如他?
              【这是向我也向她的锋利一刀,但仍一字咬一字,贴着她耳根把这句话捅出去,以此来回报她所有背弃和回应那个吻时不慎泄露的情意。我们互为对方手里紧握的匕首,心甘情愿地与彼此不死不休】


              77楼2020-05-02 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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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人说偕老有千种模样,却看不到我们的前程。]
                [ 胸口剧烈起伏,每一口吞吐的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气,像要将胸膛全部炸开。背脊贴紧冷硬的墙,身前的他附耳一字咬一字,字字冷厉如刀,割在心上柔软之处,刀刀见血。]
                [ 偏过头露出柔软的颈项,软弱没防备的姿态,似乎只能任人宰割。望着地面上烛火映出的一双交叠的影子,泪水一直没有断过。在医院的生死危机孤注一掷的时候没有哭,山寨柴房里伤痕累累看不见来日的时候也没有哭,被他这样困在臂弯间的时候,眼泪却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原来,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我能欺负敢欺负的人,也只有他。]
                :他比你快……
                [ 四个字从唇间吐出,轻之又轻,转过头来对上他冰冷的眼神。我将心上的伤口扯开,鲜血淋漓的摊在他的眼前,让他看个清楚明白。]
                :有些事,三十岁的薛参谋能够做到,十七岁的薛大少做不到。
                [ 我看见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勾起唇角,那抹笑容带着恶毒,就像是他刚刚所做的那样,持一柄利刃,将两个人划得遍体血痕,每一刀都不致命,但每一刀都叫人痛。]
                :我能怎么办?我等不了,等不了你成为三十岁的薛参谋来拯救我,就只能把我自己当做筹码,去攀另一个能拯救我的人。
                [ 笑着笑着,身体开始打颤,越抖越厉害,仍是不肯移开视线,不肯错过他面上每一个细小的神色变化。]
                :不论那个人是谁,薛督军还是李督军,四十岁也好,六十岁也罢,只要他肯娶我能帮我,他就是最好的那一个。
                我是疯了,早就疯了,已经疯了十三年……
                [ 三十岁的薛照申能够庇护他想要庇护的任何人,就像今夜,他从月色中走来,踩着一地的鲜血,把我带离那个充斥着杀戮与死亡的地狱。但他庇护不了十七岁的许幼欢,那个许幼欢拼尽全力能够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 伸出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靠过去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滚烫贴合冰冷,疲累的闭上眼,用身体去感受他的气息。]
                :大公子,你满意了吗?


                IP属地:黑龙江79楼2020-05-02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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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如果曾经眷顾过我们,那它想必在这十多年间遍体鳞伤地躺在某个角落里无人问津,流淌的鲜血被我和许幼欢视若无睹地践踏在脚下,衣冠楚楚地听完它最后发出绝望的惨叫】
                  【静默的嘶吼和她的哭声一起撞在四壁上,无声的放大回响,直到眼里映出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呼啸声戛然而止,几乎能在这个瞬间听见她缓慢而迟疑地转动锁住心门的钥匙,但最后一刻前功尽弃,那道生锈的大门在沉重的呼吸声里颓然落地】
                  【十三年前,她没有比二妹大多少,那个丫头恣意享受她的青春时,许幼欢正手足无措的算计自己为数不多的本钱,把它们仓皇地摆上台面任人品鉴。许幼欢或许说的是真心话,从某种程度上说,面对孰重孰轻的抉择时,我们仍然保留着十三年前的样子。十三年前最轻狂的时候都没有许下过的地久天长,同样不会在十三年后轻巧地碰一碰上下嘴皮得到答案。但这并不妨碍我恨她,就因为她是她,我是我】
                  你很在意吗?
                  【朝她偏过头,缓慢地露出丝冰冷的笑,抵在墙面冻得麻木的手垂回身侧,放任她在伤痛中剧烈颤抖】
                  【躯体贴得很近,两颊上的一双手如一对烧红的烙铁,张口时唇瓣若即若离地碰上了她的。视线扫过那上头残存的殷红印记,下颚一束肌肉狠狠地抽动,随她一起闭上眼】
                  许幼欢,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不会有人再来救你
                  【拥挤的怀抱里,鼻息中彻骨的寒意逼迫她一起陷入黑暗,话却轻缓如呢喃,含混着鼻音的语气没有一丝起伏。顿了一顿,蓦地睁眼,抬手扣住她后脑,紧握的指尖深深埋进她发里】
                  我说过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老妇推开门时,我们还维持着依偎的姿势互不退让。药碗被轻轻放下在桌边,隔绝许久的寒风随之而来,紧绷的身体打了个冷颤,视线最后剧烈地撞了一击】
                  【门没来得及关上,一阵阵凉意穿透汗湿的额前,撩开的几条发盖住了视线。看着她不言不语,直到腕表上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动把心跳逼回规律的搏动。身后的药碗上热气袅袅消散,烛火下无数飞扬的浮尘一起被风吹得东摇西摆,迟迟不肯落地】
                  【手从她散乱的发里回落,握住药碗的指轻轻地抖,药液在碗里荡出几圈墨黑的涟漪。把碗放在她身边,手指在木桌上笃笃敲了两声,耳边仍然是她抽噎时的吸气声,嘴动了动,视线飘向她腿上又一次干凝的血迹。默然地往肺腔里塞足一把挫败,连军装外套一起解开,露出里头炸开一团乌黑血迹的衬衣。弯腰把衣服盖在她腿上单薄的被褥上,将漏风的缝隙一点点塞严。在无声里做完这一切,才直起身看她】
                  【这一眼,又看了快一分钟,秒针挤着脉搏里流动的血液,时间冷酷的流逝声震耳欲聋】
                  四姨太嫌我的烟呛,能不碰还是别碰
                  【离开这间房,回身轻轻合上门。粗陋的农家院里,身后的屋子是夜里唯一比月色更亮的所在。背靠在瓦墙上,沉沉吐出一口浊气,月光不自知地把背影转投给烛火,再映在刚才曾短暂留住过双影交叠的墙上】


                  80楼2020-05-04 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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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二十五年,六月。
                    [ 六月的天气,燥热烦闷,在屋中辗转难眠,才披着睡袍走出门,喝上一杯酒,赏一回月,也算不辜负今夜月华如洗。坐在院中石凳上,凉风徐徐,心中燥热也随着凉风丝丝散去。]
                    [ 酒水倾入高脚杯,月华下碰撞出暗红的色泽,像是干涸之后的血,我过去不曾见过的颜色,今后却是必生不能忘。]
                    “许幼欢,有一天我会亲手送你下地狱,不会有人再来救你”
                    [ 耳畔似乎又一次回响起那夜他在耳畔低语,字字句句咬着压根送入心底,恨不能亲手握上一把利刃刻进我的血肉中。可他不知道,我早已在地狱中,不用他来相送。]
                    [ 当日从山寨被接回去,如我所料,对我感激的不只大少奶奶一人,督军更是欢喜,少见的多次于人前极近夸赞,高兴之余那把这么多年一直想要一直没要到的库房钥匙终于握在了掌心。乍看之下这一次豪赌是我赢了,但料不到一句天意弄人,不过两个月,督军府便敲敲打打的抬进了一位五姨太,还是这两年来一直陪在我身边被我当做唯一的朋友的西洋画女教师。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这个亏生生咽下,不敢闹不敢争,借着父亲寿辰的缘由,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小半个月,督军府的一切事宜都丢给才出了月子的大少奶奶打理。]
                    [ 许家自从当年在无锡栽了跟头,借着督军的势东山再起,就搬到了上海,这些年借着东风在上海做生意算是顺风顺水。一家子仰仗着嫁出去的大姑奶奶,今见我回来哪里有不欢喜的,日日照料倒被我找到了几分当年未出阁时的恣意来。]
                    [ 可不想有些时候便是你想躲,也是躲不开的,寿宴当日,薛照申提着礼登了门,他前脚进了许公馆,后脚督军的电话才打了过来,说是他这一回来有正事,在家里住上几日,有什么事要多帮帮他,对于五姨太的事却是只字不提,也不曾问我一声归期。笑着应下,心绪却难平。]
                    [ 父亲今岁不是整寿,没有大办,家里人凑在一起吃个便饭,能有督军的大公子上门,自然是意外之喜。他们被当年的事吓破了胆,这些年虽为督军做事,可见着腰里挎枪的就少不得有些胆战心惊。薛照申肯给面子,谦逊的姿态做得极好,到最后竟也相谈甚欢。见他们聊得热络,愈发有些恍惚。]
                    [ 不知是经历了生死,还是年岁渐大,自他回来总想起旧事。他本该早登我许家的门,与我父兄坐在一处,以许家大姑爷的身份……]
                    [ 为自己又斟满一杯酒,酒水溢出来,沾染了指尖。望着指尖那抹红,喃声低语。]
                    :浮萍漂泊,花期徒错


                    IP属地:黑龙江82楼2020-05-06 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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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楼2020-05-09 1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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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月夜当中,有浓郁的花香弥漫,闭上眼深深呼吸一口,胸臆间的浊气一扫而空。他与我隔桌而坐,拿过杯子为自己斟酒,姿态堂皇得像是这个家里头的男主人。]
                        [ 而我一臂撑在石桌上,支着下颏望他。没穿旗袍长发披肩,脸上也清清爽爽,褪去了旗袍与艳丽妆容的女人放下了白日里的盔甲,在静夜中拥抱久违了的那个存在于记忆中的少女。并借着那少女虚妄的躯壳,同样以堂皇的姿态,不加遮掩不曾躲闪,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他,没有任何负担。]
                        :大公子……
                        [ 我轻声唤,花园中偶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像是夜风吹动叶子,又像是有虫儿在月光下低吟,因为并不安静,这一声唤就也不惊心,如夜风缥缈。]
                        [ 酒精的好处在这一刻充分体现出来,麻醉人的神经,扩大心底深处最深切的渴望。]
                        :薛照申……
                        [ 袋巾轻柔塞进指间,体温透过那薄薄的料子传来,忍不住蜷了指尖,若有似无的擦碰,一触及分,瞬间感受到的温暖似乎只是个错觉。倾身向前,月光下笑得温柔。]
                        :阿照!
                        [ 声音微扬,透着些少女时代的欢快,那时我总这样唤他,向他要求许多合理的不合理的,他每次都神色无奈,但没有一次不满足我。穿过时光的长河之后,目光再一次在他身上流转,他身上笔挺的西装中和了军装时铁血杀伐的气息。点燃一支香烟,羊脂玉的烟托格外衬今夜这一件浅色的睡袍。香烟在指间自行燃着,花香中就掺了些薄荷香气。]
                        :阿照,你不累吗?
                        [ 指尖轻轻点了点额头,他从外头回来脸上难掩疲倦,眼下外面时局紧张风雨飘摇,伸手过去为他将杯中的酒满了,酒面上泛起涟漪,月亮的倒影也随之扭曲起来。]
                        [ 可我累了,这一句话并没有出口,而是缓缓吸入一口烟,将带着些辛辣的薄荷香气锁进肺里。]
                        :我没有等谁,因为从来没有人会来。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86楼2020-05-10 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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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瞬间我以为她真醉了,但真醉了的人拿不稳细巧的烟托,何况酒瓶里只空了一半多。有些人就是这样,明知再走就是深渊,也要义无反顾地为自己找一个可以粉身碎骨的借口。和我说过这话的也是姜主任,可惜他心里只会惦记向日本人效忠,留给女人的篇幅很少】
                          【我给许幼欢总是留比她应得的更多的余地,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里听她语无伦次。心不在焉的低声应,风拨着酒香突然转向,轻敲台面的手指在她游丝般的呼唤下顿在半空,瞬间绷紧了后背,骤暗的眸和她玻璃珠片般剔透的双眼撞了个正着。短暂的沉默了下,偏头看她把杯里的红酒稳稳倒满至杯沿,一滴都没洒】
                          四姨太
                          【这杯子顿时不好拿,像她回忆里的我们一样。很有些无奈地扬起头,避开她顺着风吹来的烟雾,扯动了下嘴角,收起凝结在脸上的笑】
                          【以一个旁观者的冷漠角度仔细审视她,连同轻薄睡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都罩着一层冰霜。两手交握在一起,不经心的把指头一节节捏了个遍】
                          没有期待怎么会累
                          【回忆不会任人驱使,它像一把通往秘境的钥匙,被囫囵塞进只铁皮罐子里,随手一扔就了无踪迹,多年后的某一天被有心人抽丝剥茧地重新找到,非要使力晃动才能勉强听见几声响。许幼欢教会我这个道理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如今伸出手从黑暗里捞出那只罐子非要听一听让人牙酸的声音的人,也是她】
                          四姨太被人算计过吗?
                          【舔了圈后槽牙,突然地问她,注意力却好像全在酒杯上。满溢的酒液受不住夜风的戏弄,终于漏了些出来。错手侧倾杯身,握着细长的杯颈把半杯液体倒进脚边的草丛里】
                          被那种前程、信任、性命都能拿来做赌|注的人、一生都忙着算计自己的出路和身边的人。不过遇到这种人我就忍不住好奇,你说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等这些都赌完了,下一次他们赌什么?
                          【倒满过酒的杯子通体都泛着幽红,提手留住剩下的小半杯,抵在面前闻了会香,透过反射了两圈的光影去看她。薄荷味的烟雾聚了又散,刚才短暂出现过的少女在她拿烟的瞬间消散于无形,风情像早早精心勾画好的笔墨,精巧地贴入她挑起的眼尾】
                          【提了口气,烟和酒的味道杂在一起,飘着无法言喻的苦涩,一路灼进肺腑,烫出瞬间的空白。等她难得真实地吐露几句真心话,就像等那口被硬生生咽下的浓烟一样让人如鲠在喉,许幼欢就这么倔】
                          今天行动处就抓了个这样的人,我倒想看他活得久一点,等他亲眼见证自己倾尽所有的赌注换不回来任何东西,不需要别人动手,他会被自己击溃,是不是很有意思?
                          【一块黑沉沉的乌云被风吹过来挡在月前,顿时让人看不清她,话停了停才说,几乎是无可奈何地一声叹,短促而单薄】
                          但你每次都赢


                          87楼2020-05-12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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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换了一手托着下颏,袋巾垫在掌心里贴合着下颏的肌肤,仿佛是他的掌心温柔摩挲。眸光在他脸上凝望良久,才转而落在托着香烟的手上,两指夹着烟托轻轻转动,袅袅烟气便跟着抖动,继而消散在空气里。]
                            :大公子,你真冷漠。
                            [ 他不愿做我借酒装疯的看客,也就不再做那一副矫情姿态,没有看客,欢喜、伤心也就没了演出的意义,不如收在心底,任漫长的时间将之掩埋,到了最后,就谁也不会知道了。]
                            [ 今夜的月色比酒更醉人,才能坐在这里,打开层层锁住的匣子,还原出里面原本隐藏的模样来。]
                            [ 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就是曾经的爱人,一切都如他所言,风情妩媚是算计,脆弱不甘是算计,生死面前孤注一掷也是算计,前程、信任、性命都是拿来算计的筹码,十几年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想要能赢。他看得太真切,但仍肯让我赢。]
                            [ 入口的烟开始发苦,连嗓子眼里都透出苦来,掐熄那一支烟,举杯就唇时又放下。唇角扬了扬,再看向他,将所有擅长的习惯的妩媚表情都收敛起来,在乌云遮蔽的暗影之下只余一双眸中的光。]
                            :因为他们清楚,除了拿自己的一切当赌注,他们什么都没有,他们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一方,没有人会为他们打算,想要什么只能自己去争。
                            [ 当年许家蒙难,一儿一女被摆在台面上做选择,最终父亲选择用女儿做筹码翻了身,换了如今的富贵。三个月前也是同样,一个是薛家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腹中怀着薛家的长子嫡孙,另一个却是上不得台面的姨太太,入府多年也无所出,孰轻孰重一眼便明。我不想再做被放弃的那一个,所以这个选择我先做,不过是再用命去赌一次,也不是没赌过。]
                            [ 杯中酒只剩一半,端起来啜了一口,馥郁香气也盖不住喉间的苦。]
                            :倾尽所有也争不到后,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们不会被击溃,因为早已经把命赌了上去,就算输了……
                            [ 举起酒杯在他面前的杯壁上轻轻一碰,发出清脆一声响,再一次目光胶着,将自己摊开给他看。]
                            :一死而已。
                            [ 再没有什么遮掩,今夜也不想算计,死都不怕了,还怕多年之后给他几句不会改变任何事情的真心话吗?]
                            :大公子,你想看我输吗?


                            IP属地:黑龙江89楼2020-05-12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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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杯相碰后细微的嗡鸣颤动不绝于耳,看着她没有温度地勾起嘴角,算作给她似嗔似怨的话一个回应】
                              【从许幼欢嘴里听到有关生死的字眼,就如协奏曲中高潮迭起时的起承转合,让人为之一振的突兀,但又和谐悦耳。眼神动了动,脑海里跑起一盏走马灯,碎片般的画面密集地转动,毕业后就再也无人接的电话,寄出无数却从来没收到过回复的信,虚影下这些遥远的东西似真似假。她抬手掐灭烟,把丛生的许多念头也一起掐断】
                              原来如此,情理之中
                              【微微挑起眉峰,用眼睛把人圈住,她用最事不关己的口吻谈论死亡,心底不知哪个地方开始颤抖】
                              那如果是,生不如死呢?有些人以为自己只剩下死亡,但他们连选择怎么去死的自由都没有
                              【红酒从她紧闭的唇缝里溢出痕迹,不怎么皎洁的月光下,偏偏有一束光在她侧脸前流连,让人不得不连这些细节都看得分明。她把自己完全透明地暴露出来,但仍然让人无法分辨这瓶看似清澈的玻璃杯里到底是白水还是毒液】
                              【这句反问刺穿了朦胧夜色,沉默被拖拉得无限长。输对于许幼欢来说意味着什么,眼睁睁看着她输,对于我又意味着什么?思考这个答案的过程已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我没法答她,静默里看着人,夜风直往领口里钻,不知坐了多久,只有手腕还留一些余温,挂在脸上竭尽全力才能维持住的一点笑几乎被冻住,手指搭在杯沿,抹下一圈红】
                              别喝太多酒,明天晚宴司令也会到,仔细挑件衣服
                              【一口闷下杯里仅剩的酒,起身离开时路过她身边,突然停住脚步,俯身闻了闻她发际】
                              回家这么久,发油都换了新的
                              【一只手撑在她身前桌上,再略略弯腰,鼻梁蹭过她耳垂,视线自她颈下松散的睡袍里落】
                              以后别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
                              【抵在桌上的手背青白交加,隐约的恼火一直到回入客厅时仍旧无法完全消散,没有理由,全然荒唐。黑暗就此把她完全吞噬,照着隐约的方向自她背后看去,直到轮廓逐渐清晰】


                              90楼2020-05-13 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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