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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民国小剧场】今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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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薛朝浦约好,今天我们去见一见夫人,他答应的时候,把外文的语法生搬硬套在中文上,煞有介事地点头,说带我见一见她。以他的语文水平,可能很难分辨得出这一问一答两句话里截然不同的含义,我用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把憋藏多年的思念和恐惧都静悄悄地按回心头】
【这顿饭我们吃得格外久,汤凉了就让佣人去热一热,不喝口热汤,我不许他先动别的菜。我还很有耐心地手把手教他正握反握筷子的讲究,把过去他祖母曾经教我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给他听,他不知道的事还很多,我也有得好讲,但独独不提许幼欢】
【我骗自己,她一定还活着,其实早就拿她当作一个死|人,只差年节的时候祭上一祭。是薛朝浦的出现才给了我一簇希望的火星,但台岛的盛夏烈日炎炎,暴雨惊雷骤来骤去,这点微弱的热光很容易风一吹就熄】
【吃完饭,薛朝浦慢条斯理地擦净嘴,转身上了楼,好一会不下来。他一分一秒不出现,浑身的血就见分逐秒的凉。我猜他一定是在行李里找那个特别的盒子,雕着飞鹤镂着祥云,拿起来不会很沉,可能还会用布细细裹住。薛朝浦去得实在太久,我连布缎的颜色都想好了,许幼欢如果来得及准备,应该会让用她最喜欢的颜色,只是不知道这些年过去,她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
【我们父子在楼廊半道相遇,我是去叫薛朝浦不必再翻箱倒柜地找下去了,不重要的人,我不想见了。薛朝浦手里拿着一柄雨伞,另一只手里空空如也,他竟然只是上楼换了身衣服】
【薛朝浦说走一走就到,他认识路。酷暑时节,大树林荫下只有我们两个。这两条街出奇的长,蝉鸣和鸟啼穿过维多利亚式的圆锥屋顶、罗马式的方塔、哥特式的拱门,薛朝浦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和我说这些。他去过不少地方,见多识广,也很有天赋,将来想做个建筑师】
【长街拐角里树影森森,只有一栋楼。薛朝浦领路往里进,他说这是日式建筑,但不太方正,看得出修建得很匆忙,主人没住多久就搬走了。没什么原因,但这句话蓦然地把许幼欢从脑海最深处拽了出来,暗沉沉的木楼顷刻间有了生命,它仿佛真的在呼吸,门推开,张开嘴,一口能把我吞进去】
【我这儿子有超出同龄人的成熟和异于常人的聪慧,但他到底是个少年,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谁都会觉得自己懂很多,可以附和大人说话,开出些不合时宜的玩笑。薛朝浦说,其实房子才是主人,长长久久的留在原地不会消失,但住在里面的那些人总会搬走,他们才是客人】
【要不是里面的人这么迟才来应门,我大可不必听完这话。他为人处世都有许幼欢的影子,悄不作声地回台认祖归宗,安安分分住下段日子,摸清薛公馆里外有无的一切,像个小匪谍,给那个更沉得住气的女人为虎作伥。许幼欢就这么教导我儿子,教得很好】
【许幼欢的哥哥来开门,上海一别,我再没见过许家其他人,还以为这些人都死了,原来一个赛一个的活得风生水起。薛朝浦和他很熟,交谈时中英文夹杂,安顿好孩子,他才回来客厅,继续大谈纽约的生意经,期间没有一个字是关于许幼欢的】
【要不是因为她在乎亲情,我巴不得许家上下断子绝孙,当年偌大家业无力支撑,自己无能怯懦,走投无路,到头来唯一能把握住的救命稻草就是个刚刚毕业的女学生,想得出是一码事,他们也当真做得出。近三十年过去,他头发都有些灰了,我仍然想揍得他满地找牙】
【房子里确实乱,刚有人气不久,不走动的地方还积着灰。二楼左半片廊,头里第二间,门正敞开,隐隐约约能听出放的是什么歌。木板木楼通有这个毛病,时间久了,走上去每一步都发怪声,在门外立定它才消停】
【摇椅一直轻轻摆,面窗背门的人始终没有正脸,我又想起薛朝浦进门前那句超越他心智的玩笑,大概也是她教。等一曲终了,才抬手叩一叩门】
有客人来了,怎么不下去迎?


178楼2020-07-04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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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木质的楼,隔音不大好,底下交谈的声音隐隐约约传上来,兄长没有立刻带人上来,给了我足够的时间平复心跳。薛朝浦悄悄溜进来,蹲在摇椅边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望向我的一双眼里满是关切。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没有问过我为什么他不在父母身边,却是被我抚养长大。自他记事起从没有离开我身边这么久,离开的时候颇有些不情愿,但最终也没有埋怨一句,独自整理好简单的行李,步行两条街去寻他的父亲。]
    [ 这一点跟他的父亲很不一样,我想要归功于陆苑仪的温顺,即便这个孩子在我身边长大,为人处世都是由我教导,血脉关系仍不能完全规避,还是有很少的特性遗传自他的母亲,就比如温顺。]
    [ 无声的表达了对我的关切与想念之后,这个懂事的孩子如来时悄悄退了出去,没有发出声音。重新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摇椅慢慢摇着,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伴随着木板吱嘎声由远及近。掌心仍按压在心口,心跳一点一点慢慢平复下来。直到他在门口立定的时候,缓缓吐出一口气,已经能恢复平静。]
    [ 叩门声响起来,没有马上回过头去,等到与记忆中一无二致的声音再度响起来时,唇角才轻轻扬起来。]
    :是客人来了吗?我还以为是归人。
    [ 椅背后探出头来回望向他,四十几岁的人了,竟还有些童真。想起三十年前在校园后面的大树下面,也是这样从树干后探出头来望向他。一晃三十年,我与他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历经战乱生死,他还背脊挺拔,鬓发也仍乌黑,连一丝银白都不曾有。他静静站在那里,不做声响,就有股军人独有的铁血杀气自他身上传过来,比起十三年前我们分别时更甚。]
    [ 声音轻佻,不像是分别了十三年,仿佛我们的离别就在昨日。只可惜话刚出口,喉间一阵痒意,捂着嘴偏过头去又是一阵咳嗽。在纽约时注射了一阵盘尼西林,肺部感染的症状好了很多,乘船过来时许是因为海上颠簸,到了台湾之后情况又严重起来,我不愿意再去医院,兄长没有办法,只得请了私人医生上门,依照在纽约开的诊方在家里头注射。]
    [ 被他瞧见这样的景况,心里头其实是懊恼的。女人比不得男人,四十几岁的薛照申身形没有走样,气韵愈发内敛,他本来生得模样就比旁人好些,如今大权在握正是最讨女人喜欢的时候。可女人到了四十几岁,便已经开始显露出些衰老的模样,尤其这一病大半年,自觉连皮肤都比去年要差上许多,脸色苍白神情憔悴,或许刚才在没开门前,应该先上点妆才好。]
    [ 向他招了招手,蓦然失去了与他四目相对的勇气,状若无事的与他说话,字里行间带着些讨好亲昵。]
    :我哥总逼着我喝汤,可这汤我都喝腻了,你帮我偷偷喝点好不好?
    [ 年轻时总想要他心焦,要他郁勃,要他不知困怠一心向我。又想要他畏生死、渴绸缪、思情欲,要他方寸不舍我。归来后我却苍白病弱,满面憔悴,再不是那个以风情为刀剑以妩媚做盔甲的督军四姨太。这一刻我才明白,原来比起怕死,我更怕他嫌弃我。]
    [ 垂眸落在汤碗上,搁了些时候,热气都已经散过去。因病的缘故不进荤腥,人瘦弱得厉害,动一动就没什么力气,兄长为此大伤脑筋,先前不在意,眼下则后悔起来,好歹胖一些也看着丰腴些。]
    [ 薛照申不知道在想什么,背后的脚步声迟迟没有再响起,他就那么站在门口。时间久了,心里惶恐更甚,生怕他转身下楼,出了这扇门,再不肯回头。]
    [ 叫自己设想的情景吓得够呛,又回头去看他,他还站在那里动也未动,心里稍安。抬眸望进了他幽深的双眸,沉浸其中辨不清楚的情愫里。]


    IP属地:黑龙江179楼2020-07-04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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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椅朝后又靠了两下才停住,阳光把一条和窗帘一起摆动的影子投在房间角落里,没有它,房间里仿佛只飘荡着空气。眼角余光中,一双腿斜侧过来,影子也缩了一段,再动一动,下一秒就会消失。身体比想法要快一步,旋即转头,视线落在她脚面上,继而是搭上扶手的一条臂,越过椅背转来的肩,最后才是脸】
      【一场梦往复不止的做,有时分不清是真是幻,等它哪一日延展成现实,反而显得格外虚假。时局动荡这些年,我觉浅宜醒,许幼欢偶然才会入梦,她蹑手蹑脚地来去,好像在梦里也有知有觉,怕会惊醒了我,怕我醒在某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误会哪怕一丝细微难察的风声都是她匆匆离去时的脚步。我克制自己不多想她,也就很难再见她,不常造访梦中的许幼欢,怎么会有这么一张清晰到荒诞的脸,会勾起唇角似笑不笑,会张开口自说自话,连声线同语调都没大变化】
      【楼底下薛朝浦在翻东西,什么国外带回来的糖,吃了能化痰,她大哥帮着一起找,朦胧的歌调和着这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一张无形的网,洋洋洒洒漫天席地地铺开,把人罩在其中。许幼欢在那头,我在这头,各自握紧手里系网的绳结,越拉越紧,最后缠得人呼吸停滞,难以挣扎。意识很清楚,握紧绷直的手背甚至会痛,可我仍旧觉得自己陷在了梦里】
      【她瘦得多了,脸色苍白,话音虚弱,猛咳一腔,颧颊上才带出些红光。病成这样,还有功夫和薛朝浦两个串通一气,把我蒙在鼓中这么久,要是迟来一天会如何,要是我一直不来,又会如何?其实进门前我退缩过,看在薛朝浦的请求上,才多等了一会,他说一定会有人来开门,只不过今天耽误得久,也许是家里有事。什么样的事,我不敢想,看她现在这样,无非是我最怕的那一桩】
      【天色好,阳光不由分说地洒进沿窗的每个缝隙,她身上化出一层金灿灿的光,话里像长着倒钩,满是刺,穿过阳光、云雾、楼底下一刻不停的翻找、一十三年的岁月、唯一那张相片中模糊的衣角,一击捅进心口,翻搅得血肉模糊】
      【十三年前,督军府外,她坐把头第一部汽车,走得最快也最远,那时候撕扯开的伤口,还有她杳无音讯,遁入茫茫人海后的这些年,我自己胡乱缝补起的血口子瞬间一齐开始作祟,沸燥的心跳把气管喉舌这些能堪一用的东西都狠狠拽住,逼得人嗓眼一紧,哑然失声】
      【失而复得、死而复生、久别重逢、破镜再圆,如何美满的辞藻,都让我难以接受还要再一次切身体会一点点失去她的无能为力,如果再多靠近她一步,就是向这无能为力的彻底妥协。十三年累积至今无处释放的剧痛让人神智游离,拔腿转身就要逃,当作今天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她,爱还是恨都断在了十三年前,没必要在今天做最后的挣扎以粉饰太平】
      【一手无意识地攥住门把,掌心里刻下道深印。我也需很费力才能让自己站得稳,看起来不动声色。一捧酸水从心口倒灌进血脉,再如何痛,至少它汩汩涌着暖流。在见到活生生的许幼欢前,我只是自以为是的告诉自己已经彻底放下。现在许幼欢回来了,既然选择回来,她就算是烂,也要烂在这里,留在我身边,除此之外,哪儿也别想去】
      【很久都不说话,逆光里坐着的许幼欢仿佛随时能从紧紧凝视的视线中挣开皮肉,当场化作一团青烟。一眼能望到头的房间里,她还是想逃,东躲西藏又无处可去,以赏一幅画或是审视的目光搜刮她脸上让人看不懂的东西,既慌乱又可惜,好像很不愿意自己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十三年前她深夜贸然闯进我房里时,脸上都不曾有过这样稍纵即逝的惊慌。无锡那一年多,我就爱看她这样,恨不能把她踩碎在脚底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我压根未想过要许幼欢怎样,她怎样都可以,无非就是这样招一招手,等我心甘情愿地自投罗网,纵容她孤掷一注,放任她满盘通赢】
      【终于松开门,抬起千斤重的步子朝她过去,靠近窗口的地方格外热,背过身,后脊让阳光晒得暖烘烘。弯下腰来看许幼欢,这回能看仔细得多,失却血色的一张脸,微启轻颤的唇瓣,小心呼吸时焦急却还想躲闪的双眼。还没怎么色衰,十足的耐看。想拿手捧起来再好好看看,但我对她太陌生,连许幼欢这三个字都生锈发涩。沉默里,房间里音乐声愈发响,唱的是副歌高潮迭起的部分,薛朝浦哼得最像样的也是这一段,后来我少听这首歌,到现在才发现有好几句他都唱错了】
      什么时候病的,不好好养身体,还在外面瞎跑
      【摇椅靠在窗前,她侧边就是漆木的床尾凳,说完这句就走开些,拨开零散的几样东西,在她身边不远坐下。鸟鸣声一阵响一阵弱,歌又放了一长段,动静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先盖过的谁】
      【她这样,我也不动怒,十三年够长,再少的想她,也足以明白些道理。抬手替她推推摇椅,晃两下又松开,动作有些木然,不怎么看她。日头刺痛了眼皮,才低头抚过掌心一道深一道浅的印子】
      归人...归向哪里?就那么肯定我会来
      【拿起已经凉透的汤碗,自然而然地拿勺搅两下,想起她不爱喝,又给放回去,汤碗中水波涟漪,动一动就倒投出她侧仰来的半张脸】
      【薛朝浦说起过的近几年的生活和翻山倒海的回忆串联在一起,想起来某件让人又好气又好笑的。我和许幼欢之间的过往就像段细密的针脚,一眼能从头看到尾,但很难条分缕析地找出始末,其中追忆起的这桩牵动一连串快速倒播正播的电影图像,画面快得变成一长截影子】
      伦敦好吗,你还舍得离开,这次准备待多久?三五年,个把月?


      180楼2020-07-06 0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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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他会走。转过身去大步的跨出去,跨出这幢房子,跨出我的生命,将一切都结束在十三年前,让这短短的一面成为一个幻觉。]
        [ 恐慌达到了极点,面上反而不动声色,连呼吸都屏住,仿佛一切都静止下来。直到他下定了决心,步伐沉重却坚定的向我走来,一颗几乎要停止跳动的心脏才重新跳了起来。薛照申向我走过来,像记忆中无数次那般穿过人群向我走来,只不过这一次,他穿过的是十三年的时光与四千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思念向我走来。惶恐的心就在这一刻安稳下来,紧绷的背脊也松弛了。]
        [ 薛照申俯身看我的时候,仍不自在的回避视线,还是怕在他眼中看到自己容颜憔悴的模样。可他移开身形的时候,心里又埋怨了起来。他再一次给了我底气,让我忘记方才的担忧避忌,肆无忌惮、得寸进尺。]
        [ 他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从过去到现在,都是如此。久别重逢,竟也没有伸出手来碰一碰我,更别提电影中的男女主人公那般的拥抱与欢喜,甚至相拥而泣。他只是坐在我身边不远处,抬起手帮我推一推摇椅,又拿起汤碗看一看,惬意自得的像是刚刚出个门回来,而不是分别了十三年的光阴。]
        [ 暗自叹息,眼中一点一点有光亮了起来。我心中的那个人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未改变过。]
        :归人,自然是归向我心里。
        [ 两个人在一起,总有一个人要退让纵容。薛照申也是如此,似乎从来都是我吃定了他,仗着他心软不舍哄他骗他利用他,把他拿捏在掌心里随心所欲。但他并不知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吃准他,我也会怕,时光太过漫长,漫长到足以抹灭他心中我的影子。之所以会摁下想见他的心思,派薛朝浦去打先锋,不过就是没有信心。怕自己终于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过来见他,叩开门之后,见到的却是一位年轻貌美的薛夫人。如果真是那样,我宁可死在伦敦。]
        [ 当初离开香港时,也是曾下过狠心的。爱也好恨也罢,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想要把无锡的一切,薛家的那一对父子,全部都抛在脑后,到另一个没人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任何人的地方重新开始,去过自己一直都想要的平稳的日子。]
        [ 可我再一次看轻了薛照申在我心中的地位,随着薛朝浦一日日长大,越长越像他,我就越来越想他。父亲过世之后,就已经在纽约待不下去,克制着满腔的思念,到了伦敦,以为守着那句年少的戏言就能度过余生。是了,我承认自己胆小,宁可守着一句年少戏言过日子,也没有勇气回来面对他,面对他或许会另娶会爱上别人的可能。只要不见,我还能骗自己他还爱我,就能活得下去。]
        [ 在伦敦的时候,薛朝浦陪着我走遍了每一个他父亲答应过要陪我去的地方,看着他们父子相似的面庞,心里那一块仍是空落落的。有时参加晚宴酒会,薛朝浦总会站在我身边,像他父亲一样为我挡掉每一个过来邀舞的绅士。每到这个时候,又会想起在上海时薛照申因为陈队长而起的醋意。每一枝送到面前的玫瑰,后面似乎都是薛照申的脸。虽然,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送过我花了。]
        [ 我想我是疯魔了,明明想远离薛家那一对父子,还是带了一个小的在身边,像当年的陆苑仪一样,把自己困死在另一对父子之间。]
        :年前就病了,吃了好多苦头,在外面过不下去,这才回来。
        [ 十三年前的薛照申,总喜欢看我惊慌看我难过,那时的他觉得我亏欠他,怎么弥补都不为过。可他又实在舍不得,怎么样发狠到最后,都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在他面前最好的方式就是示弱。越凄惨越可怜,他就越心疼。我如今虽无大碍了,模样还是吓人得紧,用来讨他可怜再适合不过。]
        [ 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腕,拉回扶手上。他僵了一僵,还是随了我。既然他不愿碰触我,便换成我来。思念得紧了,谁先跨出这一步,都没有干系。]
        [ 弯下身子,将脸颊贴在他手背上,他一贯体温都比我高些,眼下贴在颊上的手背也比我的脸温热些。他的手上还有些烟草气,是记忆中熟悉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伦敦不大好,我住不惯,或许是因为少了一个人陪我去。
        [ 从他手背上抬起头来,双手扣过去,把他的手握在掌心中间,与他四目相对时,没有再躲避。]
        :我还没想好待多久,个把月也好,三五年也罢,不如你给我个意见?
        [ 话音儿顿了顿,再开口时嗓音轻了带着些小心翼翼,望向他的眼神中透出期待来。]
        :又或者,到死为止,好不好?


        IP属地:黑龙江181楼2020-07-06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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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6楼2020-07-18 0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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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剧终—————————————————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4W411N7Bq?from=search&seid=1322264388709113307


            187楼2020-07-18 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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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拉条番外线————————


              189楼2020-07-21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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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堂是恢宏的三角屋顶,墙面上嵌满玫瑰石,阳光下反射着斑驳的光,入门处不大的院子里还散着两栋稍矮些的楼,隔远一些看,也能组成个巨大的三角形。地方是薛朝浦挑的,他对建筑很有见解,前阵子又钻研了好几本书,理由就能说上三天三夜,光三角形在建筑学上的特殊意义都已经听得我耳朵生茧】
                【许幼欢搬回来后,他明显自在得多,冒出点十几岁半大小子的模样,有时思维发散得过头,当着我的面不太敢讲,但许幼欢很有耐心听,不光是听,有时还鼓励他继续往下讲】
                【做母亲的通常都这样,要比父亲宽容,觉得自己的孩子说什么都对,都是些别人没有的奇思妙想,就算没有道理也能替他解释出道理来。许幼欢就这么惯着他,保护他天真的每一个想法,即便薛朝浦从来没叫过她一声母亲】
                【许幼欢的病情总有反复,收拾的客房一直没住,她夜里好容易睡一会,我就一直守着,生怕一眨眼,幻梦般的一切就此烟消云散。她哥哥那时还留在台湾,执意要她回美国看诊,再不济,也劝她离开薛公馆】
                【她病中不便离家,我就陪她难能心平气和地聊些过去的事。轻松愉快的也好,曾经为此剑拔弩张的也罢,甚至还说未来。不知能维持多久的未来,就总想在结束前留下些什么,让她完整完全地属于我,那样哪怕是死,也至少能在碑上留下些属于我的痕迹,这才说起婚礼】
                【她哥哥也妥协,等许幼欢身体有起色后,陪着她去试婚纱,瞒着我,连薛朝浦都缝上了嘴,一丝风都不漏,张口闭口,除了有关于建筑学的话题,从他嘴里什么都难撬得出来,再早生些年头,不是做个建筑学家,在情|报界只怕也要有他一席之地】
                【婚礼当天,寥寥几个宾客到场,我和薛朝浦一起等她。阳光正好,深秋天里晒出人一身懒洋洋的暖意,窗外的常青树在微风里一阵摇摆,沙沙作响,静谧得不像一场婚礼,像哪个人迹罕至的湖海边岸。三十来年,我就在岸上,海浪等风歇一样等她,等得浑身都湿漉漉,漫无止境且遥不可及,就这样把岁月都等穿到头,不见得还差这几分几秒,也没有什么等不起的。但竟然真的等不起】
                【薛朝浦立在身侧,第无数次又要讲到三角形在建筑学里是如何象征着永恒时,终于有些忍无可忍。哪来那个耐心听他细说,耳朵里嗡嗡飘的全是杂音,只想他早点消停,再把仪式里无关痛痒的步骤全部省去,直接可以名正言顺地宣布,从今往后她就是薛太太】


                来自iPhone客户端190楼2020-07-21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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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天天气极好,日头高照万里无云,教堂里专门辟做梳妆室的窗户向阳,妆台摆在窗边,上妆时光线极好,不用再添光源。薛照申请来为我画妆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皮肤白净细腻,俯身过来时脸颊上毛孔都几不可见,叫人羡慕。她在新娘妆容上也算是个熟手,听说在圈里也薄有些盛名。只是年纪小藏不住事,许是见多了老夫少妻的搭配,在第一次看到我时,脸上不受控的露出些疑惑的神色来。想来在世人眼里,薛照申再娶的妻子,也应是一位年轻漂亮并且不太聪明的小姐。]
                  [ 兄长坐在身后的沙发上,一张脸绷得像是薛照申欠了他几百万,他原先是不肯留下来的,在确定不能劝我再离开薛照申的身边之后,片刻也不想待下去。可他到底还是惦记他唯一妹妹的幸福,哪怕是再不情愿,也最终同意了满足我多年来的心愿,代替父亲挽着我的手走上礼堂的红毯,将我的手交给那个我盼了半辈子的人。]
                  [ 婚纱是早前背着薛照申挑好的,他并没有看到过我试穿的样子,妆师小姐的手艺很好,为我遮住了许多岁月的痕迹,镜中穿着白纱的女人,乍一看几乎看不出来具体年岁。心中的遗憾被一件件的填满,眼中又现出来些久不见了的华彩。]
                  [ 唇被描得极红,艳得像是盛开的玫瑰,本来觉得过艳,想要擦下去一些颜色,却被妆师小姐制止。故而挽着兄长的手踏上礼堂红毯之时,白色的捧花加纯白的婚纱,整个人身上唯一的鲜红便只余一双唇。]
                  [ 站在红毯这一端的时候,遥遥望过去,薛照申与薛朝浦两个比肩而立,都站在正前,因我的到来,父子两个双双望过来,隔空视线交汇,心里空缺的那一块被填的很满。]
                  [ 一步一步,挽着兄长慢慢走过长长的红毯,薛照申离我越来越近。脑海中不由得电影般浮现过很多画面。最清晰的便是昨天夜里,多年未见的二姨太背着薛照申找上门来,我本以为搬进薛公馆时就会见到这些旧人,不想薛照申多年前就另置办了一处屋宅,将曾经的旧人都送到那里养老。意料之外的事,为我扫除了不少麻烦。本以为二姨太找上门来是想阻止今天的婚礼,虽不畏惧在意,可我并不想与她起什么冲突,毕竟在薛照申整个少年生涯当中,她都充当了半个母亲的角色。但我又一次预料错了,她只是坐在我面前望着我,眼神中满是怜惜,像是怜惜我的病痛,又或是怜惜薛照申这么多年的折磨。她向我温柔的笑,最后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起身走出了房门。]
                  [ 回忆戛然而止,我已经站在了薛照申面前,兄长将我的手递了过去,他的掌心与我贴合。我们第一次这样站在教堂里的圣象之下,立在世人之前。这一刻所有人的身影都虚化了起来,我眼中唯有薛照申一个人的存在。望着他扬起唇角,眼圈则有些泛红。]


                  IP属地:黑龙江191楼2020-07-21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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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逆光而开,明媚的光里走出个纯白的人,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只有发仍然乌黑,像团飘荡不定的虚影。婚纱长摆及地,她走得也慢,一点点才挣脱开光的束缚,走完这不大的礼堂里,从头到尾的二十五步。从十八岁那年,我们各自的人生翻天覆地至今,已经过去整整二十六年,还剩下一步,我握住那只纤软的手,替她走完】
                    【她哥哥转身回席,多一秒也不留,但这个场合他若不在,对许幼欢来说,想必总有缺憾。为此,我们在婚礼前夕一起坐下吃了顿饭,还算心平气和。我向他的多年关照致谢,他也请我往后照顾好妹妹。饭席很快就散,看在许幼欢的面子上,我们才有这几句话好说,再拖得久些,恐怕场面很难收拾】
                    【那只手躺在掌心里,显得尤其嫩小,光落在上头,看起来皮肤比蕾丝手套还白。视线一直停在手背上,迟迟挪不开。那年在上海,我往她无名指上曾套过一支烟托,也借昏黄不明的光这么端详,看不够地看,说一些只有她只有我才听得懂的话。现在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说一些全世界都听得懂,所有人都该祝福的话】
                    【战|乱后,夫妻离散又重组的事并不鲜见,不过是我独来独往十几年,难免有好事者打听。不过属于许幼欢的过往里,如果撇开那些不能诉之于口的,剩下的大都乏善可陈。何况,她没什么不好,十几年前我以为自己生平最痛恨的那些,现在是最无法割舍下的全部】
                    【还是牢牢握住那只手,把她牵到面前。近了,能看见面纱后若隐若现的瞳光和两瓣浓艳的唇。她鲜少用这种颜色,做什么都中规中矩,香水也要不刺鼻,头油也要温和,口红看不出抹过最好。我跌在这里头,神父的话从耳边掠过,紧紧看着她,看到眼眶都开始发热】
                    我愿意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贫穷还是富有,或者任何其他理由,我都承诺永远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永远忠贞不渝,直至生命的尽头。一样的誓词,许幼欢的声音要低许多,但我依然信她,一如过去的无数次】
                    【礼堂里的宾客实在太少,掌声也冷冷清清,可我只看得见她。日光大盛的白天里,仿佛孤身步入黑夜,眼睛是高悬的月,里面住着我渴望半生的灵魂。她还是那个女学生的样子,一双眸始终会说话,悦耳的话,动情的话,就像古往今来多少人赞美月亮,美得让人看不得她离开】
                    【在她无名指上套入戒指,空开的一手撩起薄纱,一阵风过,它也飘飘然地迟迟落。低头钻进去,挽住细软的腰,吻上了那双唇。头纱里的世界白得耀眼,隔开好奇、唏嘘,还有某双眼睛不甘的注视,这方天地只剩我们】


                    193楼2020-07-23 1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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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黑龙江195楼2020-07-23 2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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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定在平平无奇的一天,非年非节,这样就很好,少些大起大落,也少些激动人心,甚至连见证者都不需很多,这本来就是只属于我,属于许幼欢的一桩小事】
                        【她回来已有数月,我们几乎寸步不离,也不需再害怕会连她的长相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我从未奢想过许幼欢穿上婚纱的模样。秋天的阳光不刺眼,轻柔地落在她婚纱上缀满的碎钻上,眼角余光里腾起一大片软风薄雾,叫人有些不知怎么看她】
                        【唇上柔软的触感仍在,回忆汹涌地蹿出来,那年在许公馆,她借酒说的话历历在目。我从不吝满足她,连人都可以赔进去,何况是花花草草,所以请人悉心装点礼拜堂的庭园,在角落里种满了鲜花,当季不当季的都有,全都开得正盛。我以为她会喜欢这些,哪个女人不喜欢花,不喜欢美丽的鲜艳的柔软的。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什么徒错的花期,只要她愿意,这一切都可以常驻恒远】
                        【视线落在远处,汩汩喷泉水在秋阳下碎成五彩的水珠再滴落,半空中画下一圈圈彩虹。我很久不看到彩虹,也不注意身边飞过的鸟雀,这群白鸽不经安排,只是恰好地经过,就像许幼欢恰好地出现,早或是晚了都不行】
                        【请来的摄影师还在摆弄机器,宾客陆续离场,攥过她一只挽在臂弯里的柔荑,身体朝她靠过去些,略略侧着头听完这低声细语,几乎没有起落的话】
                        【眼才露点笑,嘴刚动,没来得及讲话,身后热热闹闹的动静就由远至近靠过来。她哥哥最快,订的船票是后天,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好像这么一走,许幼欢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自己做的决定。腾出点身边的位置,等人都到齐,才留下一张难得的合照】
                        【照片印了两张,让她哥哥带去一张,傍晚开的船,陪许幼欢一直等到鸣汽笛才走。回家后,薛朝浦又约了朋友出去吃晚饭,他那个所谓朋友是监察院副院长的哪个外孙女,薛朝浦回来后见着过,之后有事没事就来找】
                        【他一走,夜色降下来,偌大的家安静得多,怕她是哥哥才走,兴致低落,晚饭后陪她在厅里喝了两杯酒。婚礼过后这两日,外头的应酬多,许幼欢在家休养,陪她的功夫反而少。挨在她沙发扶手边坐着,静悄悄地闲说些话,小一会,天也就暗透了】
                        【她这病靠养,急不得,酒也不能多喝,小饮即止。从她手里拿下高脚杯,抬起下颌朝外点点,半开玩笑地开口】
                        太太赏脸,陪我去花园走走?


                        197楼2020-07-25 0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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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公馆的前后也种了许多花,当季的不当季的,与教堂花园中的花同属一批。薛照申如果愿意细心,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细心的人,他极其擅长不动声色的讨好,不需要你开口就将你所喜欢的全部捧到你面前。]
                          [ 临别前最后一个夜晚,与兄长在他房中叙话,在同意陪我去挑选婚纱时,他就放弃了再劝慰我离开薛照申的念头。兄妹两个坐在床边,叙一些年少趣事,到最后他望着我无声叹息,叮嘱我要照看好自己的身体。兄长的鬓发已经发白,背脊也佝偻起来,他比薛照申大不上多少岁,但苍老得厉害,如今看起来几乎是两代人。经此一别,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
                          [ 离别总令人伤感,临近午夜才回了房,回来时薛照申靠坐在床头,台灯的光晕黄,他就借着这晕黄的光在看书,全然不顾我临走前嘱咐他早些休息的话。他不听话,我却不觉得气恼。见他这样等我,心里满是暖意,飘摇半生到了此刻,才觉得脚下扎了根。夜里回房时那一盏等候的灯,足以比财富权势更加珍贵。]
                          :好呀,那就陪你走走。
                          [ 送走兄长回来后,有些打不起精神,杯里的酒喝了小半被他拿走,乜他一眼,唇角微扬。在无锡时他总对我板着脸,要我提心吊胆小心翼翼。如今托了病了的福气,他倒愿意放下身段来哄我。年近半百的人,他还拿我当个小姑娘哄着,今儿弄些花草明儿弄些首饰,日日不重样儿的讨我欢心,比之十几岁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 挽住他小臂向外行去,已入深秋,天黑得早些,今儿窗外一轮明月,正如上海那夜共赏过的月华。十数年的光景儿,在脑海中还清晰,连风中的花香都不曾遗忘。]
                          :昨儿我瞧院子里那株蔷薇似乎要开了,咱们过去瞧瞧,没准儿能碰上。
                          [ 我实在已经过了爱花爱草的年岁,不仅如此,连华服美饰也没多大兴致。人历经过生死,许多事便都看淡。可薛照申拿我当个小姑娘,我就愿意如他所想那般,爱花爱草爱柔软爱鲜艳,爱他捧给我的所有物什,然后再爱这个世界。]
                          [ 台岛的风要软和得多,深秋的夜里也不觉得冷,出门时他却坚持为我披一条披肩,婉拒无果只得随他。]
                          :这么热的天,哪就那么娇贵了。


                          IP属地:黑龙江199楼2020-07-26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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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她就爱戴披肩,若隐若现地藏在后头,举手投足都是毫不藏锋敛锐的风情万种,越笑越让人觉得虚假,和如今眉眼间柔软的浅笑吟吟是截然不同的两副模样。现在想来,其实每一次久别重逢,我们都用不同的身份遇见过和记忆里判若两人的对方,难说谁真谁假,也许直到现在,我才算真正了解她】
                            【许幼欢休养数月,请了几个医生到家诊治,病才终有起色。她哥哥临走前还托人寄来特效药,中医西医的都有,一家几口三个男人为她焦头烂额地操碎了心,唯恐病情再有反复,丁点的风险都不敢冒。沉默着不应,固执地低头系上两粒纽扣,小惩大诫地又紧一紧领口,确保风再不透进去才许她朝外走】
                            怎么不娇贵?
                            【搭住那只臂弯里的手,边走边笑一句。台岛的深秋确实不冷,十分温吞,也就是在这里,蔷薇还能开进这个季节,枝繁叶茂地爬满了半边篱架,将开的花苞沉甸甸地垂下来,有几株甚至弯进了雕塑前的鸟浴池里】
                            【可惜来得早了几日,蔷薇开得并不好,才寥寥几朵,就着晚上脚边亮起的灯,也很难看得清它是粉是白】
                            【很有兴致地陪她看屈指可数的几朵花,园子里静悄悄,过一会才有细微的声响,秋虫偶尔的鸣叫间杂着风声,扬头就能望见花架顶裸露的竹骨,刚种下的蔷薇还爬不到高处,得耐心等到开春】
                            等明年会更好
                            【看会花,静静地赏,又转过头看她,当年我愤恨厌恶她的美艳到无以复加,嫉妒她凭什么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同,怎样恶毒的话都能轻易出口。但有些东西远比中伤更难以表达,从心口堵到喉口,快要喷薄时又跌回去。至多,也就这样若无其事地提一提未来】
                            【脚下这条路一直蜿蜒,能进入花园深处,穿过圆拱形的花架,还有参天的树,歇脚的亭,和石桌石椅。许幼欢在家疗养,鲜少离开公馆,天气好的时候就来这儿坐坐。花园里大多都是新的,全为她才布置,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恐怕连这里荒没荒废都不知道】
                            【园子里安静到了某个极点,霎时悄无声息,虫雀都躲起来,她侧脸上转投下一片薄薄的月光,半张脸雾气朦胧,显得人更瘦,若张柳叶,连披肩都裹不住,站一会就时不时往下滑。抬手圈到她后肩,替人重新围上,半张脸凑到了她颊边,靠得近,温软的香就扑面而来】
                            我夫人有眼光
                            【夫人、太太,爱这么叫她,也爱看她的反应,好像不这样提醒,我总有些醒悟不过来。捏了捏她肩,叫人往身边靠过来些,秋夜虽然不冷,但这暖让人从头熨帖到了脚】
                            挺好看的,明年还摆什么?听你的


                            200楼2020-07-28 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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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照申如今极会哄我,只言片语便叫我欢喜。兄长正因看出了这点,才最终妥协离去。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这个妹妹向来心肠冷,到底有多不好哄,似乎生性就不容易满足,不论别人怎样付出,总难见着回应。也只有薛照申,心甘情愿被他哄。]
                              :也就你觉得娇贵。
                              [ 两人一起走过重新铺就的小路,空气里花香极淡,园子大部分隐藏在夜色里,两旁的小灯光线暗淡,远不及月华明亮。曾经与他并肩行走便是心里不能向人言说的希望,如今却能挽臂而行,再不用私心期盼这条路没有尽头,我与他还有无数个明日的到来。]
                              [ 这些年,曾打理过许多花园,无锡的、上海的,乃至香港、纽约、伦敦,请来能工巧匠依着我所设想的雕琢出雕像喷泉,养出花草树木,这本是再熟稔不过的步骤,于我而言只是一项工作,并不能提及喜好二字。独这一处园子,这里一草一木都是依照我的喜好,不曾用我费过一丝一毫的力气。]
                              [ 台岛的夜里没有一丝风,身边的男人时不时要为我将滑下肩膀的披肩拉上来,到最后索性用掌心扣在肩头,才觉得放心般。半回头与他贴了贴脸颊,他颊上温度比我高些,不觉又依赖的轻蹭了蹭。]
                              :是呀,我最有眼光,不然怎么会嫁给你。
                              [ 年岁大了后边便总端着些沉稳的架子,平日薛朝浦在身边时更是如此。行事要稳重,说话也要有分寸,不能有半分轻狂叫人看了笑话去。独在他跟前儿,没有旁人在时,愿意显出些本性来,娇气些也不妨事,轻浮的话也敢信口拈来,只要他在,就有了些别样的底气,肆无忌惮任意而为,是他一路惯出来的底气。]
                              [ 往他肩头靠了靠,兄长离去的愁绪散了些,以往最不敢想的来日两个字,如今已然是最美好的期许,与他一起畅想来年这园子的盛景,眼前就要浮现出那时的画面。]
                              :等来年咱们再种些玉兰,就栽在这丛蔷薇边上,等花长得盛了,就更好看了。
                              [ 那年在上海会所,车子行过街口时,曾见着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儿,手里花篮里满满的一篮花儿,曾暗自盼着他能叫司机停车,为我买上两枝。时隔多年,他终是送了我这一园的花儿。]
                              :天冷前咱们再在园子里建个玻璃花房吧,多种些玫瑰,姑娘们都喜欢这个,回头还可以叫薛朝浦拿去哄小姑娘。
                              [ 回眸看他侧颜,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伸手环在他腰间。]


                              IP属地:黑龙江201楼2020-07-28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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