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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男爵X昭]《父亲——回家》 BY 丹枫(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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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翼儿(19)上、
  “玉说,秋天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真美。”
  “马蒂,你能帮我个忙吗?你能告诉我那些树叶的颜色吗?还有这些房子、花草的颜色。”
  “房子的顶是褐色的,回廊刷成淡淡的橘色。”
  “淡淡的橘色,很舒服的颜色,很温暖,倒是挺少见的,因为是疗养院吗?”
  “应该是吧……那些银杏树……”
  “我知道,深秋,银杏树的叶子一片金黄,想想这有多美,还结了许多白果。”
  “真的,很多果实。”
  “白果可是好东西,你应该常吃,每天吃几颗。”
  “不是说白果有毒吗?”
  “是药三分毒,你做医生的这还不知道?常吃白果对你心脏绝对有好处,不能多,每天就几颗。”
  “好。”
  “记住了,自己想着吃。”
  “好的。”
  昭忽然神色黯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那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你不会自己想着吃的,除非有人准备,叮嘱你。”
  我想说根本不需要,一个人活着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我不敢说,怕说了他生气,再不来了。
  一眨眼,昭忘了白果的事,跑到一棵繁茂的苹果树下,三两下爬上树干,伸手摘了两只又大又红的苹果,轻盈地跳下来,回到我面前。“你闻闻。”
  “很香。”
  “所以啊,水果不用看,闻闻就知道了,只有熟透的才会又香又红又甜。”
  苹果松脆,香甜,我慢慢咀嚼着,注意到一片火红的花朵。
  昭顺着我的视线望去。“那花……是火红的?”
  “是火红的。”
  “好奇怪,火红、妖艳,又有点凄凉。”
  “所以,它的学名是石蒜,但人们都叫它彼岸花。”
  我沉浸在跟昭的约会中,没注意有人走近,于是,当舒伦堡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看起来不错,比上次好多了。”
  我没理他,不需要掩饰愤怒、厌恶与恐惧,因为那都不重要,无所谓了。我对眼前这个人抱有过幻想,但事实证明我又一次错了。
  安德斯?舒尔茨的子弹打中我的肺,留在离心脏不到两公分的深处。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抢救延误、失血过多,术后我出现了一系列严重的并发症,肺部感染、胸膜炎、心律不齐,最后是呼吸衰竭、心脏衰竭。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舒伦堡破例从柏林请来伯恩斯坦教授为我治疗。
  伯恩斯坦教授是著名的心脏病专家,也是胡贝图斯?斯特拉格霍尔德教授的好朋友,当然也认识我,按理说这些舒伦堡都该知道,他不能也不该请教授来,但他请了。
  “起初我倒挺感激他的,”伯恩斯坦教授愤愤道。“我以为他请我来是为了救你,没想到他只是为了得到口供,还那么急,根本不管你的死活。知道吗?是他亲口命令对你使用保维淀(Pervitin)注射液的。”
  保维淀(Pervitin)注射液是一种强效致幻剂,在盖世太保审讯犯人时时有应用,能让犯人产生幻觉,丧失意志,对审讯者的提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可不行,你当时刚苏醒不久,身体极其虚弱。‘他会死的!’我冲他大吼。可你猜怎么着?那家伙居然轻飘飘地来一句:‘不是有您吗?’”说到这儿,老教授义愤填膺,灰白胡须气得乱颤。
  伯恩斯坦教授生性豪爽,乐天率真,有充分理由为自己精湛的医术而自豪,实在忍不住在我这个同行病人面前炫耀一番。事情真是如此,假设没有伯恩斯坦教授的保驾护航,舒伦堡在我身上使用保维淀(Pervitin)注射液只会得到一具尸体而不是他想要的口供。真那样就好了。
  教授大概没考虑过他这样随便说话的后果,这些是不该告诉目前状况下的病人也不能随意对外泄露的事情。我受到刺激,尽管不会再次危及生命,但意志愈加消沉。我终于认识到自己是犯有叛国罪的国家的敌人,即使恢复健康也再难获得自由,不仅于此,我还害了家人,庄园没了,玉死了,还把一切都说了,连累了母亲、凯瑟琳院长、安东、维尔马和她的丈夫,甚至她的公婆,他们都会因我而获罪,被投入监狱,关进集中营。那孩子怎么办?玉的孩子?我有没有说过别的,克里斯汀、娜塔莉、月落酒吧?盖世太保会不会顺藤摸瓜,抓住娜塔莉的父母?我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丧失了战胜伤病的意志和活下去的勇气。很快,伯恩斯坦教授被送回柏林,我则被送到了这里。
  我恢复得很慢,浑浑噩噩间,白日渐短,树叶变成了金黄。时间对我已无意义,身处何地亦是如此。我不跟人说话,不关心周围,如行尸走肉,消沉萎靡。这是一家党卫军的疗养院,我不知道它的地理位置。病人都是党卫军,医生护士也是,我也是党卫军,但我是犯人。医生护士对我的态度显然区别于其他病人,冷漠、戒备、保持距离,从不多说一个字。没有人来看过我,除了舒伦堡,也不多,只有那么两三次。每次时间都很短,我们并不交谈,我对他是不理不睬,他呢,医生会告诉他关于我的一切,见我只是顺便打个招呼。
  我以为这次也是,在沉默中呆上一会儿,他觉得无聊便会走的,然而……
  他将轮椅推到一张长椅前,放下公文包,脱了风衣、帽子,掏出手绢擦擦额头。他的脸有点红,看来是走热了。“ 我给你带了好消息。”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被吸引过去。他把烟叼在嘴角,刚想点着打火机,发觉我正看他,便翘起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意识到我看的不是他,而是他嘴角的香烟。他愣了愣,有些歉意,又有些郁闷地拿下香烟,和打火机一起放回口袋。
  我收回目光,依旧沉默不语。
  “对不起,你的肺还没好,再忍忍吧。”
  他的涵养一向很好,我从没见他真正发过脾气,这样的人其实很可怕。
  “你自由了,你可以回家了。”


347楼2015-03-29 1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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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现在算是跟上作者的进度了。
    这文已经写了好多年。江湖庙堂里早就无法更新,但作者一直没有放弃,可想那是一种怎样的执念。
    作者想说的已经远远超出了DM,超出了BL,超出了爱情。
    感兴趣的亲们到她的博客去看吧。http://blog.sina.com.cn/u/1646356257


    349楼2015-03-29 1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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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庙堂上不去了,所以这文我就追过来,谢谢楼主,太好了,还能看到这文的终结。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0楼2015-03-30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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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353楼2015-04-19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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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大结局)
            “爸爸”这个称呼在我长大之后,便再也叫不出口了。但我又多么希望,多么希望,能够像小时候那样叫你一声:“爸爸”,多么希望被你搂在怀里,仰望你那晶莹闪烁的蓝眼睛。
            那天晚上,先生病情突然恶化,送到医院后很快陷入昏迷。
            他的故事还没有完呢!
            他想讲的故事已经完了。对他来说,没有昭的生活没有意义。二十多年来,他生活在对昭的思念中;生活在那段痛苦幸福的回忆里。
            约瑟夫始终陪着先生,寸步不离。
            “约瑟夫,今晚我替你,你回去睡一觉吧,这样下去你会垮的。”
            约瑟夫没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迈森巴赫家的人一个比一个固执,真是没办法。
            “海因茨。”
            “嗯?”
            “那棵树上的苹果该熟了,你明天早晨摘两个带来。”
            先生已无法进食,仅靠输液、仪器维持生命。我愣了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好的。放心。”
            那棵苹果树很容易认,上面挂有牌子。“弗雷德里希?冯?迈森巴赫,1897年7月30日——1918年5月8日”。牌子明显是后做的,原来那块肯定已经腐朽了。历经70年,两次战争,仍然枝繁叶茂、果实累累,叫人不得不叹服其顽强的生命力。
            约瑟夫接过苹果,拿在手上颠了颠,放在鼻子下闻闻,满意地点点头。
            先生闭着眼睛,眉心微蹙,脸色蜡黄,脸上带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监护仪,不知道是否醒着。
            “马蒂,马蒂。”约瑟夫轻唤两声,没有反应。
            约瑟夫轻轻取下氧气面罩,把一个苹果放在先生的鼻下。“马蒂,今年的苹果又大又红,你闻闻 ,很香很香。”
            渐渐的,先生的眉头舒展开来,神色变得安详,微阖的眼角流下两滴泪水。
            那天夜里,我没有离开。
            约瑟夫一直握着先生的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这几十年还没有看够似的。他时不时帮先生擦去他眼角的泪水,抚摸亲吻先生枯瘦的手指。
            清晨,我在恍惚中被病床上的异动惊醒。
            先生睁开眼睛,手不停颤动,喉咙里发出微弱而含糊的声音。
            约瑟夫倾身上前,拿开先生脸上的氧气面罩,把耳朵贴上去。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只看见约瑟夫频频点头,眼睛泛红,脸上却露出笑容。
            约瑟夫用小刀把我带来的苹果一切为二,拿汤勺刮出半勺果泥,送进先生微张的嘴里。
            先生居然吃了,慢慢地咽下去。
            先生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苹果,眼睛直直望向半空,面色沉静而满足……
            先生吞咽得越来越慢,约瑟夫也停了下来……然后,一切都静止了,凝固了,监护仪出现一根直线,报警。
            医生们跑步冲进病房。
            在这之前,约瑟夫合上先生的眼睛,并亲吻他的额头。
            不需要任何提醒、搀扶,约瑟夫自己走出门去,而医生们正在尽最后的努力。
            我跟出去,看见约瑟夫背靠在走廊的窗边,低着头,佝偻起身子,他怎么会一下子矮了这么多。我走过去,搂住他肩膀,让他靠在我胸前。我们默默地站着,约瑟夫是那样平静,就像死了一样。
            “他见到了。” 突然,他说,“马蒂跟我说,他见到昭了。他说昭跟从前一样,穿着军服,沐着朝霞,英俊威武,帽檐上别着雪绒花。”
            是那个梦吗?先生说做过两次的梦?
            “马蒂说他等了26年,终于等到了,他太高兴了,终于如愿以偿。”
            葬礼过后,按说有许多事,但一来我长期不在家,根本帮不上忙;二来担心约瑟夫太过悲伤,闲下来反而不好,于是,我便整天无所事事,东游西荡。结果感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一样了,由普通变得独特,由平凡变成神奇。他们曾经一起在书房弹琴合奏;在葡萄园里骑马追逐;在湖水中游泳嬉戏;在草地上仰望星空……我甚至跑去山上,那间猎人小屋居然还在,但是破败不堪,废弃已久——他们曾在这里度过三天蜜月。
            这天,庄园里来了重要客人,是先生的律师,来宣读、执行先生的遗嘱。
            遗嘱很简单,先生的所有遗产都归他唯一的法定继承人,也就是我继承,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我在一份份文件上签字,压根没有搞清楚,除了凯撒庄园以外,我还拥有哪些股份、债券、不动产、信托基金。
            律师走后,约瑟夫收拾起文件,问我:“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靠在椅背上,茫然地看了他好久,才道:“你说,傅昭和玉,就是我的亲身父母,他们还活着吗?”
            “活着。”约瑟夫的回答太干脆。他是绝不会骗我的,那就是说……我兴奋地跳起来。“你怎么能断定?难道你有证据?”
            “没有。”
            “不,你有的。对!那张明信片!我怎么忘了,那张明信片!”
            “你是说这个?”约瑟夫从口袋里掏出明信片递给我。他早有准备。
            我接过明信片,激动地手直发抖。明信片已经发黄,很旧,有明显的折痕,边沿磨损很厉害,有些字迹都看不清了。
            “这是马蒂的精神寄托,他始终带在身边,在监狱里也带着。”
            “这是昭寄来的。”
            “不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昭寄的,但谁也没说。马蒂也知道,但他没办法,只能麻痹自己。”
            “怎么会……”我仔细翻看着明信片。
            “第一,如果是昭写的,他就不会写得这么简单。他知道马蒂有多想他,多痛苦。第二,昭不知道你叫翼儿,你的名字是昭走后,马蒂和玉一起起的。第三,你看这字迹,是工整的印刷体,昭没必要这样写。如果是惯常的书写体,昭的字迹马蒂是认得的。”
            “那这个……”
            “应该是玉寄的。”
            “我母亲?”
            “对。在盖世太保的档案里,甄玉小姐死于柏林轰炸。假如玉署上自己的名字会给马蒂带来麻烦。马蒂一直受到监视,他始终不是他们可以完全信赖的自己人,国外来信就查得更严了。玉清楚这些,但她又必须给我们报个平安,于是,她用昭的口气写,同时,她给了马蒂一个自欺欺人的理由。昭对我说过,肯定也对玉说过,他最担心的就是马蒂,一个人,孤独、绝望,失去活下去的勇气。玉真的是很爱昭。”
            “是啊,她太爱他了,太了解他了。不仅甘愿牺牲自己,还舍得搭上自己刚出生的儿子。”
            “海因茨!”反应一向有些迟钝的约瑟夫忽然异常敏感,立刻大声呵斥,“你知道当时的情况不允许,没有一个母亲舍得丢下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
            约瑟夫到底是我的亲人,一个微笑就缓解了他的怒气。
            “这之后就再没联系吗?”
            “后来,马蒂按照这上面的地址去信,”约瑟夫指了指明信片,“也给昭和玉留下的家里地址去信,玉的叔叔回国时,马蒂也让他们带信,但是都没有回音。没有办法,马蒂明明知道这明信片不是昭写的,但这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心中唯一的寄托。”
            “那么我呢?”我有时真恨自己,都那么大了,已经是一家之主了,却还不受控制地时常表现出幼稚。
            “那都怪我。其实我是离不开马蒂的。不回来,我能去哪儿?但我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马蒂几次来要我回家我都没答应。这让他以为我不愿意见到他。所以在我回来以后,他就很少回家了。”
            又钩起约瑟夫的伤感,我更加自责。
            “既然再没联系,你怎么肯定他们都还活着?”
            “那是到战争结束以后,马蒂被捕,接受审判。本来,作为全程参加那些实验的党卫军上校,即便认罪态度良好,主动坦白、揭发罪行,无期还是免不了的。没想到在最后关口出现转机,检察官收到一封来自中国的信,讲述了当时马蒂救护昭和玉的全部经过,落款就是傅昭和太太甄玉。再加上克里斯汀?施拉科夫中尉和娜塔莉父母的证词。马蒂一直想办法保护着娜塔莉,但不幸的是娜塔莉还是在战争结束前死于集中营的死亡转移。娜塔莉的父母则活了下来。克里斯汀?施拉科夫中尉在44年的下半年从集中营应招入伍,他也活了下来。他们的证词和其他接受过马蒂帮助的犹太人的证词,使马蒂的刑期由无期变成了十五年。”
            “你们看到那份证词了?是我父亲写的?”这时我那一丝孩子气的怨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胸中满满的憧憬。
            “看到了,是昭写的。”
            “这么说,他们活着?”
            “当然活着!”
            “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理智告诉我,这很可能又是他们的一厢情愿。
            “中国的抗战有多惨烈,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在日本,有关侵华战争的文献记录很少,但还是有一些的,我也接触过不少。
            “那样的战争他们都熬过来了,这和平的二十年……”
            “对,说得对,他们活着,一定活着。”我不由被感染。从那灰白的头发,没有视力的眼睛,我看到他们的爱恨情仇,在岁月的长河中沉淀下浓浓的亲情与深深的眷顾。“我要去找他们。我决定,先回一趟日本,把那里的事情结束了,然后就去找他们,去中国找他们。”
            全文完


          355楼2015-08-31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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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坑了呢,没想到竟能看到此文完结!!太幸福了!感谢楼主!不过还是觉得结尾的有点匆忙,总以为他们还有机会的,至少等到抗战胜利,等到战争结束,等到自由来临,可是男爵最后也还是没能再见昭一面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56楼2015-09-09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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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此文大好,我能求个文包吗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357楼2015-09-1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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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几天,日以继夜,通宵,熬夜,终于看完了!太精彩了!能发文给我吗?444708761@qq.com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8楼2015-09-24 02:20
                收起回复
                  求文完整版,此文太好,大爱!谢谢1109198380@qq.com


                  来自iPhone客户端359楼2017-04-07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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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昭不来见男爵呢?


                    来自iPhone客户端360楼2017-07-12 08:08
                    收起回复
                      怎么展昭变傅昭啦?


                      来自iPhone客户端361楼2017-07-12 08:09
                      收起回复
                        请问楼主还在吗,我不是故意挖坟的,想求文361873370@qq.com


                        IP属地:江西来自iPhone客户端363楼2022-01-27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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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楼主,很想看到这篇小说的完整版能麻烦发一份给我吗,yumaojiegumu@163.com,非常感谢!


                          IP属地:安徽364楼2024-09-20 09:17
                          回复
                            我天 这是很久以前朋友推荐给我的一篇文 但当时看的囫囵,也一知半解 就像一个静谧的夜,我看着这篇文章无缘无故的流着眼泪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365楼2024-12-05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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