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群贼杀了皮氏兄弟之后，凶僧率领群贼向湖边追来。见迎面来了二人，众贼止步细看，来者正是史、董二侠女。她们是回来救皮氏兄弟，见众寇追来，知道皮氏兄弟凶多吉少，史姑娘抖大枪喝道：“皮氏兄弟何在？”巢万年道：“对不起，他们已打发到鬼门关去了，你们想去，也来成全你们！”姑娘骂道：“好狂徒，洞庭湖的百姓，养得你癫狗生毛，竟咬起主人来了。速过来受死！”正等赛药王上前，当有昭阳湖少寨主铁臂猿胡德兴，一摆手中青铜吕祖锥，跳至当场叫道：“丫头少要发威，看少寨主取尔性命。”说着举锥就刺，史姑娘用大枪一拨，抖枪便挑，贼子闪身的工夫，大枪直向太阳穴点来，贼子缩颈藏头刚躲过，史姑娘用一招“大蟒出洞”直奔胸前点到，贼子斜身转步闪开大枪正要还手，姑娘大枪疾如闪电直奔小腹刺来，贼子再想躲已来不及，“哧”地一声扎了进去，姑娘双膀用力说声“去吧”，将死尸摔出一丈多远。闹海龟胡德旺大叫道：“贼婢敢伤我兄长，岂能饶你。”摆青铜吕祖锥过来劈头就刺，史姑娘用枪一磕，拧枪直扎前胸，恶贼闪身躲枪，姑娘用“朝天一柱香”的招数，大枪奔贼人顶梁砸下，名曰“霸王摔枪”，“叭嚓”一声脑浆进裂，死尸栽倒。赤目虬龙胡芬见二子顷刻丧命，正欲上前报仇，群贼已各摆兵刃来战。两个姑娘各逞神威，一个是五勾大枪如龙出海，一个是镔铁双桨似虎出山。战了多时，史姑娘道：“三姐姐，暂留贼人活命。我们走吧？”说着“叭叭叭”一阵暗器，董姑娘也背负劳超突出重围，与史姑娘向湖边退走，来到湖边跳上船，命水手开船，大小船只数十艘，浩浩荡荡出了洞庭湖。正行之间，后面贼人乘浪里飞快艇似箭一般追来。赶至切近，史姑娘命驽箭队施放连珠弩。箭弩如飞蝗一般飞向敌船，打得贼船败退下去，史姑娘令船队疾驰向前。正行间忽见前方有一支船队拦住去路。此时天光大亮，见那船队打着潭州王方冲的旗号。史姑娘见状叫苦不迭。这正是：
恩将仇报下毒手
此时怎记救命情。
欲知史继贞能否逃脱，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五回 大战洞庭三侠退敌 集会金山长老献策
且说史继贞率领船队冲出重围，正向前疾驰，忽然发有一支船队拦住去路，打着潭州王方冲旗号。这方冲是为而来呢？原来方恒不见了牛飞虎，猜想他去了洞庭湖，所方恒等率众寇来到潭州，方冲问其来意，方恒将欲收洞庭之事说了一遍。方冲道：“方雕实为我等心腹之患，尤其那些拜兄弟更为可恨，那洞庭老总管又是他的死党，可大没有明令，我们擅自动手，如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可不好交待。须慎重从事为好。”方恒一听也是无法。只好派人探洞庭湖的信息。这日方冲在街上遇到老总管，扬脸而过。来说与众寇。次日晚，探子来报，说洞庭总管处烈焰腾空，可能闹起来。方冲向众寇道：“时机已到，可立即行动。当即调大船百只，小船五百只，水旱兵丁五千，出动剿灭洞庭湖。方冲道：“趁此将他等斩尽杀绝，大王要问时，只说贼人夜袭洞庭湖，他等死于贼人之手，便可推得干干净。再说洞庭不归我的管辖，焉知内情。”方恒等拍手称妙。遂即出城来到湖边，登舟开船，船队正行之间，与史姑娘船队相遇，方冲下令将史姑娘船队围住。史姑娘令水性的下水保护船下，船上众人预备挡箭牌，命苗姑娘保护家小，苗嫂嫂照看孩子，董三姑娘打接应，命丫鬟婆子各持弩匣，史姑娘带好全身暗器，背一条水磨钢鞭，腰胯宝剑，手握五勾神飞大枪，来到船头之上喝道：“兵丁听真，现有英烈郡主在此，请潭州王前来答话。”方冲与方恒在帅舱观看，见方继贞挺枪发威，方冲怒道：“这丫头不过是方雕老儿的义女，我家大王封为郡主，今日竞敢如此无礼。”当即飞身跳出舱，一横手中狼牙棍大喝道：“丫头胆大包天，对于长上竞敢如此无礼。”史姑娘冷笑道：“叔父且莫怪罪，且息雷霆之怒，莫发虎狼之威。且听侄女说来。”遂将湖中发生之事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请问叔父率船队包围我们船队是何用意，请明白示知。”方冲哈哈大笑道：“丫头你不知道吗？你的义父方雕，竟会同九老侠协助宋军，与大王对垒，倒反江南，大王不忍加罪，怎奈众愤难平，才收了苗家寨，三王爷率众来收洞庭湖，本王正在解劝于他，不料你等被另外匪徒攻破，故此率船队前来，趁早自缚请罪，候三王爷发落，替汝父方雕受死，方为正理。如不听良言相劝，丫头，休怪我手下无情，一个也休想活命。”史姑娘不等他说完喝道：“方冲休说大话，识时务快闪开一条路放我船队过去，否则休怪姑娘手下无情。”方冲大怒，骂道：“不知趣的丫头，休逞口齿之能，纳命来吧！”史姑娘并不答言，抖手打出一支袖箭，“叭”地一声正中方冲右眼，疼得他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在船上，昏了过去。方冲之侄飞锤小太保方天吉，一抖掌中练子金蝉锤，催动一条平板麻阳大船，直至两军前骂道：“大胆丫头，竟敢伤我叔王，还不快过来受死。”史姑娘大怒，骂道：“小畜生少说大话，待姑奶奶追尔狗命！”驾小舟过来，跳上大船挺枪分心就刺，方天吉抡锤相还，战了十几个回合，史姑娘虚晃一枪回身就走，方天吉随后追来，姑娘回身“叭叭叭”打出三支袖箭，方天吉中箭栽倒，姑娘转身一枪结果了性命。将死尸用枪挑于水中。方冲胞兄方起驾小舟来至大船上，一摆手中双刀骂道：“好贼竟敢杀死吾爱子，看刀。”双刀搂头劈下，姑娘挺枪相还，双刀会大枪，一时难见高低。姑娘暗中抽出走线飞锤，抖手向方起太阳穴打来，方起偏头躲锤，没提防大枪“扑”地一声从左肋扎入，姑娘一反腕子来个大开膛，死尸栽倒。方恒一见红了眼，驾小舟来到大船，摆浑铁槊就打，史姑见方恒来到，顺大枪一边还手，一边骂道：“方恒老匹夫，可记得当年汝等全家绑赴法场，开刀问斩，我父率三神五鬼冒生命危险抢劫法场，救出尔等全家。而今日尔竟恩将报，率众劫杀我们，三狗贼，你天理良心何在？”方恒并不答言，舞手中槊拼命进招。史姑娘暗想，敌众我寡不能凭血气之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想罢左手使枪，右手连发三口五毒飞剑。这种剑如柳叶，其快无比，堪称七步斩黄龙，八步定乾坤，连发如同闪电一般。方恒虽久经大敌，并善打二十四只毒药镖，可是今天却吃了亏。见剑飞来，忙向旁一纵，可是慢了，“嘭”地一声左肩胛上中了一剑，觉得浑身酸麻，情知中了毒剑，急忙跳上小舟，回到本军大船上已是人事不省。

方冲二胞弟方光，忙摆动红旗，四面八方锣声震耳，号炮惊天，四外船队纷纷向中央围困过来。方光又将蓝旗挥动，梆子声响起，乱箭如飞蝗一般向史姑娘船队射来，幸而史姑娘早有防备，各个手挽挡箭牌向外冲杀。方光见状，又将黑红两杆旗摇动，突然火箭、火弩齐发，史姑娘大惊，见外围的船起火，黑烟弥漫，如此不消一两个时辰，全军尽皆难逃活命，全体船队尽皆化为灰烬。史姑娘跌足焦躁，眼睁睁已至绝境。正在这危急时刻，忽然敌军后方大乱，方冲派人查看，没容来报，来人已杀至中军，群贼一看吓得魂飞天外。原来当先老翁掌中一口金背砍山刀正横冲直撞，正是二爷洞庭湖主碧目赛达摩金刀侠方雕方天星，后面的老翁如同半截黑塔一般，手中一对镔铁分水奖，正是三爷鄱阳湖主双桨无敌侠镇鄱阳董春董德良。最后老人是八爷金头坐山雕铁臂侠贾佩贾公明，抡一对紫金鞭，乱打潭州兵丁。
原来这三位老侠客，在种师道军中与众老侠客商议破方腊之策，忽有远探来报，说宋江率兵夺取了微山湖，梁山水军大举南下。种师道得此捷报，十分高兴，遂向众老侠道：“老夫想得一计，可谓三全其美。宋江水军虽然乘胜南下，恐怕急切难以成功。不如一则宋江水军在长江流域进攻方腊城市，逼迫方腊龟缩金陵；二则为分散方腊实力，助宋江南下，本帅可挥师直捣金陵。三者顺便照应诸公家属，免受方腊陷害。”方二侠道：“此事甚为容易，老夫可潜回洞庭，再请我三弟聚鄱阳之众，于两处发动，一逼潭州，一攻江州，两处动手，方腊则应付不暇。”种帅点头称善，请勿迟延。方二侠道：“我兄弟即刻动身，以利戎机而获全胜。”贾八爷也愿随同前往。三人当即起身，星夜奔走。这日来到潭州，去找巡湖夜叉刘通开设的船行，刘通迎入客厅，设宴款待。席间刘通便将苗家寨的事详细说与三老知道。三人听了怒火中烧，方二爷道：“他等真个作出抄灭家眷的事来，洞庭湖等处亦在所难免了，看他对老夫有何话讲。”刘通道：“那有什么不好说的，他以不知道而答之，你又为之奈何。为今之计，火速移居他处，以避其锋可也。”三老连称有理。说话间，忽有湖中归船来报，洞庭湖中有匪警，潭州王方冲等率大军前往。贾八爷道：“还算不错，他们还知道前往救援。刘通笑道：“你老想错了，他等正愁没机会前往救援。”前手，此番正好乘机收湖，谈什么救援。”方二侠道：”此话极是。我们应驾船火速回去，看看结果，倘若与我为敌，那就没什么说的，和他决情断义到底，我就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了。”刘通当即传话备船，三老上船启航，船行似箭，遥闻远处金鼓齐鸣，杀声震天，催船急进，远远望见洞庭的船队与潭州方冲的船队，战在一起，船临切近，方二侠亮兵刃，吩咐刘家船行的水手驾船返回，他跳到方冲的船上抡开刀如砍瓜切菜一般。

三老侠、八老侠也跳上大船，左冲右杀，只杀得方冲水军不死即伤，有的落水，四散逃命，等方冲等知晓时，三老已杀到了。这时方恒已吃了解毒药，苏醒过来。方二爷见方恒也在船上，更为怒不可遏，大叫道：“贼子方恒，你与方冲合在一起抄杀我家小，真是丧心病狂，良心何在？尔可记得昔日潭州劫法场的事吗？当时救下尔方家老小，带入洞庭湖，养得尔等羽翼丰满，占了江南诸州，面南称王，位列九尊，可今日尔等却恩将仇报，火烧苗家寨，又来洞庭湖杀人放火，灭我满门，今日当老夫的面说出个道理来听听。”方恒等虽素日对方二爷忿恨已久，可是见了面还真惧怕，并且情亏理短，只好硬着头皮道：“得了吧，你当初虽然救过我们，但是吾王兄待你不薄，对你干下的种种罪行一再忍让。可你得寸进尺，公然助宋倒反江南你那一干拜兄弟步步紧逼，致使我等忍无可忍，才火烧苗家寨，这乃是祸由自取。收洞庭湖也是迫不得已。没甚么话好说，须知月缺难圆，纳命来吧！”方二爷嘿嘿冷笑，“好一个月缺难圆，来来，看谁纳命来。”说着来战方恒，方恒刚中毒剑，身子虽然虚弱也只好硬着头皮迎战。二人打在一起。正在这时，史姑娘与董姑娘杀了过来，众寇纷纷败退。这时方二爷反手一刀背，打倒方恒，他急忙跳入水中逃走。三老与两个姑娘奋力拼杀，潭州兵丁与众寇四散逃命。这时三老来到姑娘船上，姑娘见过三位老侠，说明经过。方二侠道：“事已至此，只可暂到金山长老处暂避，然后再想其他办法。”当即收拾船只，依次开船，直奔金山寺而来。三老在舱中与姑娘们谈及此番回来的事。老总管劳超服过解毒药，早已苏醒。叹道：“唉，老朽无能致使洞庭湖遭难，皮氏兄弟丧命，刻下只落得无处安身，实老朽之过也。”方二爷道：“老哥哥说哪里话来，贼人狠毒心肠岂能避免。且至金山寺再从长计议，以图报仇之策。”
且说这日来到金山脚下，三老弃舟登岸，来到寺门前，门头僧迎入客堂，金山长老来至客堂相见。叙礼之后，说明经过。金山长老听罢大怒道：“事已闹到如此地步，那方腊却置若罔闻，背信忘义一至于此，就怨不得我们了。贫僧遍请海内隐士、世外高人，天下英雄豪杰，摆一个金山大会，请方腊等前来赴会，当大众之面责以罪过，晓以大义，然后处治于他，看他这镇南王有何办法。让他当众出丑，信誉扫地，有识之士谁还助他。”方二爷道：“高僧如此办理，方腊定失信义于天下，必败无异。”金山长老道：“金山后有一片江湾，住有三百余户人家，那里房舍为本寺香火产，名为金山湾水山村，少时命人收拾出两所房子，供老居士安置家眷，然后再议”。三老当面致谢。回到船上，次日便移到水山村中，将眷属安置妥切。

三老来见金山长老。正在商议，小和尚来报，焦山寺老方丈派人下书，呈上书信。金山长老接过来，拆开看时“啊“了一声，交与三老观看，看罢，方二爷道：“他们却走了先着。”金山长老道：“如此更好，省得老僧召集了。这老僧可免于被动。他们野心实在不小，我等须慎重而行。”董三爷道：“焦山赴会，可不如邀他们来我金山寺却是妥当得多。”金山长老道：“虽然如此，但金山寺乃千百年来的香火道场，又是名胜之地，用此作杀人流血的战场，实不妥当；焦山寺也与本寺齐名，可他们甘愿为非，糟踏佛门善地。罪孽深重。吾辈逃出此劫难，深为可庆也。”三老点头称是。金山长老道：“他等请柬上大写'善会’二字，实在是可笑。定为八月初一到中秋节为止。这十五天的会期实在用心良苦，若为你们江南十老弟兄何必费偌大事，实在策划周密用意深远，醉翁之意不在酒。依老僧看来，他们此举要挽回江南颓势。定有方腊暗助，会上先礼而后兵，将全力对付我等。窥其所谋是要一举而定全局。此次焦山大会，大有韩信的十面埋伏阵之势。”方二爷道：“高僧已洞其奸，不知有何妙策以破之！”金山长老沉吟良久道：“我须用一反击之法使其大失所望。他等既设此会，必在各关津渡口盘查行人，查访我寺是否派人四处请人以窥我之动向。我们藉此用顺水推舟之法，广派沙弥和执事和尚，扮作行脚僧模样，佯经关津渡口，受其盘查时，以朝山拜佛或渡方募化等言对之，彼必认为我遍请各路高人前来助力，他等必选请有实力者主会，我们迎合其心理，投其所谋，方腊必认为其计可成。其实我们这里临期只少去几人应付他们，暗中将此谋告知宋江，修书一封禀知种大帅，两下水陆进袭，再通知其他老侠客会同各路英雄，夺取龙江关苗家寨，进击金陵，再举鄱阳湖之众，袭取南昌府，这三方面一齐发动，管教方腊手足无措。”方二爷道：“真乃奇谋妙策。如此计划万无失。纵然焦山会上有什么凶险，也只是我等几个人挡之，就是死在他等之手，也是值得的。只要大功告成，收复江南，擒方腊，我等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金山长老见大家都赞同，便道：“那就事不宜迟，马上致书各处，以便分头进行，勿失戎机，速灭丑类早安天下。”方二爷点头称善。取过文房四宝，刷刷点点修书完毕，交与金山长老。唤来志明、志亮、志静三个执事和尚，分头送往种大帅、苗大侠、宋江等处。三个和尚接了书信，扮作游方和尚下山送信去
且说下书的和尚去后，方二爷问金山长老道：“不知贵宝刹师父中有多少会武术者？”金山长老道：“精于武术之道者甚少，但守护本寺还是不足虑。他等武艺比能者不及，如对付方腊手下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请放宽心，动起手来，金山寺敢保无事。再说金焦二山遥遥相对，相距不过数里，仅一河之隔，即便发生意外变故，我们也来得及接应。”三老点头，同意照此计划行事。金山长老又提醒道：“扬州天长关外，天长山小风云寺龙虎禅师普化，与天长关守将金枪天王神臂镇江北赛元霸党正举相契，须派人给他送个信去，恐宋江兵至天长关受阻，再受龙虎禅师伏击，宋江则危矣。我等先去信将普化稳住，先说服他，到时不助党正举，协助宋江取天长关，则大事定矣。杨州攻取之后，与金陵相呼应，江西南昌与江南江北合力进袭浙杭，攻下润州之后，方腊根基已失，主力溃散，无力挣扎，擒方腊收江南指日可待。”三老听得眉开眼笑。”方二爷道：“何人前往小风云寺呢？金山长老：“须老僧亲自前往方可。“这正是：
双方设下香饵计，
不知何人上钩来。
欲知金山长老怎样下说词，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六回 乔改扮潜伏天长关 定毒计召开焦山会
且说金山长老收拾好应用之物，下山昼夜兼程，这日来到风云寺，龙虎禅师迎入，寒暄之后，入座用茶。金山长老见龙虎禅师面带不悦，问道：“高僧有何心事，可否见告，以解烦忧？”龙虎禅师长叹一声：“唉！长老有所不知。提起此事实在令人可恼可恨。”遂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金山长老听了也很着急。
却说宋江兵阻微山湖，只好养精蓄锐待机再战。后得悉方腊前往葵花峪，便召集众将商议对策。入云龙公孙胜道：“后天时逢甲子，当有狂风骤起，风势吹向敌方。我军乘风纵火，微山湖敌军必遭覆灭。”宋江闻言大喜。吴用道：“可用竹筏若干，上载硫磺引火之物，再命水军船队继后，一举可破敌军。”宋江令浪里白条张顺，阮氏三兄弟率水军管理大筏子，听令点火进攻。又令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翻江蜃童猛、出洞蛟童威，率水鬼队一千，各带水驾，拦住湖中逃出敌人。诸事分派已毕，静候届时发动。
是日，果然狂风大作，只刮得昏天暗地，宋江等站在船头观看，可风势却向本军刮来。宋江笑道：“此时点起火筏子可是自己烧自己了。”公孙胜道：“三哥，你应感谢苍天，我军位于下风，敌人可以不加防备。及至风向转变，纵火进攻就会攻其不备了。”宋江点头。天将初鼓时，风势愈来愈大，风向未变。正在这时，忽然前哨大乱，宋江等出来看时，叫苦不迭。原来敌人真纵火来攻，湖中的火筏子烧着，顿时烟火弥漫，烈焰冲天，眼见得梁山水师全军覆没。急得宋江顿足叫苦。正在这时，公孙胜忽然大叫：“众位快看，喜事来了！”众人抬头观看，个个喜笑颜开，原来是旌旗飘向南方，风向骤变。宋江忙下令进攻，连珠炮响，火筏战船一齐发动，火筏子如火焰山一般压了过来。南军怎能抵挡得了，方腊苦心经营的水师，顷刻瓦解冰消，余下残兵败将弃了微山湖逃命去了。梁山水师大获全胜，占领了微山湖。
宋江大摆庆功宴，席问谈起进兵之策，吴用、朱武、公孙胜等各陈己见，当时议定，分兵直取天长关，走马抢占扬州，水陆并进取金陵。宋江深然是议。朱武道：“天长关外有一座天长山，地势险峻，选派几名头领，扮作客商模样，再派几十名头目，各带匣弩火箭等，三三两两前往天长山会齐。找一处庙宇作为隐身之所。再派几名头领混入天长关去，潜伏于城内，俟大军攻关时，在城内放火，乘机斩关落锁，里应外合，天长关必破。”吴用点头称善。宋江问：“众位何人愿往？”当有史进、刘唐、邹渊、邹润、李云、朱富、鲍旭、汤隆、蒋敬、马麟、张青等讨令，去天长关外，又有薛永、杨林、陈达、焦挺、乐和、孟康、李立等混入天长关内接应。派朱武为统领。分派已毕，各自安歇。

次日各自乔装改扮，选出六十名头目，各带利器分批前往。这日来到天长关，朱武觉得入城内应为重，当即向史选道：“贤弟你可带其他兄弟上山，找到庙字时，用好言明，倘若不准再用武力。务必封锁消息。”朱武吩咐后便率众入天长关去了。
且说史进一人先来到山上，走过一片树林，便见一座宏伟庙宇。走近见山门上高悬一块匾额，上写“风云寺”三个大字。史进走上前见门洞内坐着几个和尚。史进走进前抱拳道：“某投亲不遇，打算在贵宝刹讨杯茶吃不知可否？”门头僧合十还礼道：“施主哪里话来，慢说喝两杯茶，就是吃饭住宿也十分欢迎。”说着往里相让，来至客堂，知客僧宽厚来见。因宽厚过去曾在史家庄住过数日，受过史进的款待，今见史进来到，便禀明监寺禅明得知，想好生招待以报昔日之恩。监寺禅明听说徒弟受过人家好处，便赶忙来见。监寺合掌道：“大官人一向可好，这是小徒宽厚，他昔日在贵庄打扰数日，蒙情之至了。今见官人来在敝寺，特来致谢。”史进这才想起，昔日在家时，偶遇一个行脚僧人有病，请至家中抚养多日，那和尚病好辞去，不想今日相逢，当即笑道：“区区小事何足称谢。”正在说话，门头僧来报，说有好些人都要来庙中借宿。看他等来势有些蹊跷，请师父定夺。监寺道：“这又有何妨。宽厚你去看看，安置在客堂之中，有什么事再禀明我。”宽厚去了时间不大气昂昂地回来，向监寺道：“真岂有此理。这些人都是一起的，声言要在庙中长住，如不允许，将庙中僧人全置诸死地。让我快快禀明住持方丈。”监寺听罢不由哈哈大笑道：“哪里来的狗强盗，敢在佛门善地逞威，待吾去擒拿这群恶类。”史进听这和尚口气，便知不是等闲之辈。只可暂观究竟。“请官人少坐，贫僧去去就来。”说罢站身去了。有顿饭的工夫，监寺由外面进来，说道：“原来是梁山草寇，要占据此庙用事。哈哈，不过是几个蟊贼，已被我拿住，一个个捆起来囚禁在后面空房之中了。”史进听了叫苦不迭。心想，众兄弟被擒，此僧能为出众，我该怎么办呢？只好用话应酬，怕看出破绽。晚饭后，人家退去了，史进怎能入睡，挨到深夜，悄悄起来，潜出客堂来到后面导找众人，好容易找到一片空房，窗上微露灯光，隐隐有人说话。

史进来到窗外点破窗纸，向里观看，见几个小和尚每人手执藤棍，地下捆着众兄弟。一个小和尚骂道：“狗强盗们真是活腻了，敢来到我们庙里来讨便宜。幸而我们师祖本领高强，不然我们还活得了吗？现今落到我们手里，哪个敢动一动就打死你们。”说着举棍欲打。史进见此情景气往上撞，冲入屋中拿出匕首，喝道：“别动，谁出声就要谁的命！”小和尚吓得跪地求饶。史进想一不作二不休，当即将两个小和尚杀死，过来解救起众人。众人齐说和尚厉害，说刚一动手就被打倒，实在是高人。史进率众人逃出庙外，与林中等待的头目汇合一处，众人商议对策。一个头目道：“小子拙见，请一位头领前去讨战，把那个和尚引出来，打几个回合，回身便走，将他引至此地，我等用匣弩对付他，把这个和尚置诸死地，这庙可就是我们的了。”史进想了想道：“也只可如此进行，别无良策。”于是提刀向大家说道：“请诸位埋伏好，我去诱他出来。”史进来到山门前，大叫和尚出来受死。庙中众僧人并不知道发生的事情，听到有人叫骂，监寺命人高挑灯笼和徒弟宽厚走出来，见是史大官人，当即问道：“史官人，这是为何？黑夜不睡觉跑出来骂我们。”史进哈哈大笑道：“实话对你们说了吧，吾乃奉梁山泊主及时雨宋江之命，来此屯扎，众头领被你拿获，是我适才救他们出来，特来叫尔等出来受死。知时务火速将庙中房屋打扫干净，供应食物，作我等驻扎之地，便可饶尔等不死，不然的话，一个也活不成。”监寺和尚一听一阵冷笑：“大胆强盗，真吃了熊心豹胆，尔等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竟敢来此找死。”史进并不答言，挺刀向监寺便剁。和尚斜身往旁一闪，进步举掌劈面打来。史进撤步还手，两人打在一处。史进见和尚招法精奇，非同寻常，怪不得众兄弟都败在他的手下，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虚晃一刀转身便走。和尚喝道：“来由你，走却由不得你了。”说着随后追来，史进暗喜，脚下加紧，飞也似的向林中跑去。和尚追至林子边，史进回身叫道：“和尚，你中计了！”和尚刚一怔神，就听梆子响处，乱箭齐发，和尚没想到有这一手，眨眼间身中数箭，转身向回跑，刚到庙门前便摔倒在地，知客僧赶过来扶起，忙令小和尚报知老方丈。老方丈闻报大惊，急忙来至外面问明一切，点起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各持藤牌，老方丈一手持藤牌，一手拿连环铲，杀奔树林。史进等见和尚率大队杀来，忙率众人逃走。老方丈追了一程，见逃得无有踪影，只好回到庙中，调治监寺的箭伤。这时小和尚来报，说两个看守小和尚被杀，老方丈前往一看，见两个小和尚躺在血泊之中。老方丈命人成殓掩埋。老方丈正自生气，恰好金山长老来到，老方丈才将经过说了。

金山长老听罢又着急又为难。老方丈见金山长老面现惊异之色，遂问道：“师兄因何面现难色，有何隐衷请言明，你我情义深重，有何不可谈的话呢？”金山长老见问不好隐瞒，遂将来意说明，但没敢提帮助宋江的话。老方丈道：“师兄所论固是，但天长关主将党正举与我相交多年，怎忍心看其败亡而不顾，更不能袖手旁观。”金山长老道：“出家人当以从善为本，铲除邪恶乃义不容辞，勿坠入凡生，以情感而乱心性，招致魔难临身，酿成大错呀！”老方丈不由叹声道：“唉，诚则斯言也，此种道理怎不知晓。但我矢志已决，毫不改变初志。”金山长老听到此知再说也无希望，无可如何，只好托故告辞。老方丈也不深留。金山长老下得山来，转过山脚，见林中有人探头观看，走入林中一看，认识是史进，便怒道：” 汝等干得好事，被汝等闹坏，真岂有此理。”好端端的计划看，史进不认识长老，便喝道：“哪来的凶僧，敢如此胡言乱语。”金山长老怒道：“史进你好大胆，敢对老僧如此无礼。”史进听话语颇有来头，不敢恃强，忙陪笑道：“禅师息怒，恕弟子眼拙，请示知名号，以便见礼。”金山长老说了来历，史进慌忙跪倒，“弟子该死，不知高僧驾到，当面恕罪。”金山长老用手相搀道：“快起来吧，不知不怪。”史进站起问道：“禅师因何至此？”金山长老道：“你等怎能如此胡行，这风云寺是好惹的吗？老僧此来是要劝说老方丈助宋江破天长关，谁知汝等把事闹成这样。史进连连自责称是。金山长老道：“汝等速回大营，报告宋公明，切莫进攻此山，只可远远扎营，不可轻易开兵交战，候老僧想出解决之法再告知汝等，如自逞己能，将遭败亡。”史进连称遵命。
且说金山长老吩咐已毕，连夜回到金山寺。三老侠赶忙询问结果，金山长老将经过说了，三老十分惋惜。金山长老道：“风云寺的失败，焦山寺赴会也难讨胜利。如今只能舍命一战了。”三老也无良策。这时小和尚来报，说焦山寺来人下书。将书信呈上。金山长老拆书观看，内言不知贵派准于何日赴会，赴会多少人，请示知一切，以便迎候光临，避免届时招待不周。其用意是探询赴会人数，好设法对付。金山长老已窥其意。当即修书一封，言及赴会人数约百数十位，将如期前往，决不迟延等语。交下书和尚带回。金山长老道：“他等用意狠毒，要将我辈一网打尽，方趁其心愿，恐有疏失，故遣人下书探询。”金山长老与三老侠又做了周密计议，静等届时赴会。正是：
摆下天罗设地网，
欲灭梁山斩仇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七回 四老赴会威慑群寇 二女报仇力斩五贼
且说焦山寺一伙接金山长老回书，见书上说有一百余人赴会，以为这一方定会网罗天下奇侠隐士、高僧高道前来赴会，只喜得他等乐不可支。急急报与方腊知晓。
原来那皈依和尚与赛药王巢万年得了洞庭湖，打走了老总管及侠女之后，安置好一切。方冲回到澶州水口，重新调集水军战船，方恒等也打点好一切，这才齐集一处向洞庭湖开来，牛飞虎来迎，见了方恒等大笑道：“三千岁呀，我今已出了这口气，得了洞庭湖，可说托了诸公之福了。“方恒陪笑道：“牛老王爷志大才高，单人一走，竟办成这样大事，实在令人钦佩。”牛飞虎道：“实在过奖，今后少抱怨几句就感激不尽了。”方恒道：“你老这话说远了，谁敢抱怨你老人家。好了，我等语言欠周，请你老宽恕了吧？”牛飞虎道：“自家人没有说的。来，给你们引见几位朋友。”便引着方恒、方冲来到大厅内，会见了皈依和尚等，方恒与方冲千恩万谢。皈依和尚谦虚一番，然后对赛药王巢万年道：“此乃老先生首功，若没你老出力，岂能夺得洞庭湖。”巢万年也将自己功绩表白一番。方冲等又赞扬一通，并要上表奏闻大王，给予封赠。巢万年十分高兴，连声致谢。当即摆酒庆贺。酒饭毕，接收湖中一切，并派赛药王为镇湖都督，掌管全湖事务。并将此事报与方腊。不几日方腊遭人送来镇湖都督印绶等物，其余均未谈及。皈依等在一起计议道：“我等此次血洗金橘岭，夺取洞庭湖，已得大王默许，可见此举暗合了上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大干一场。”方恒询问大干之策，皈依道：“我们立一个焦山大会，遍请各高人隐士，在庙中设下几条绝计，在会上将他们一网打尽，以佐大王军事上的胜利。”方恒、方冲等拍手称善。皈依道：“既然大家以为可以，那咱们便急回焦山去吧。”方冲道：“你等可全去焦山，我这里飞章奏知大王，有何消息再遣人去报知你们。”
皈依等当即收拾一切，乘船动身回到焦山寺。稍事休息便备置会中事宜，定下了三条绝计，开列请来助会人名单，安排了各种埋伏。然后遭人去金山寺打探，回报说三老侠保护家眷住在金山湾。皈依当即发出请书，及至金山寺回复将按期赴会。此时方恒已得到方腊的回示，令其总管一切，与焦山寺方丈协同全权办理。无论何人悉听指挥，有不遵者以抗旨论斩，并言届时亲自前来。方恒得旨，当即率众来至焦山寺，见了皈依和尚，传达了方腊的旨意。皈依得了方腊旨令，有了后援十分高兴。急速传谕金山寺附近的关津渡口，各该管的兵将，严伤检查金山寺和尚过往人数，查清其下山缘由，以探明他等邀请多少人赴会。不久得报，金山寺派遣小沙弥多名并有几个执事僧人出外请人，预料此会必有一番战况，一切探明，便商议对策，安排得可谓天衣无缝。

眼看会期临近，众寇集会一起静候开会。请来的僧道俗最有声望的有：江西长蛇峪竹林寺的方丈紫竹长老元朗和尚，千佛寺方丈八臂罗汉元通，润州全真观神行天尊展清风，采石矶升仙观九手真人解玄机，湖广临江湾双塔寺混元佛严元度，清江口仇家寨赤发金蛟开山叟仇风起，率领二子仇得威，仇得武，号为二雄。这些人全是凶恶之徒，其余凶僧恶道、山王盗寇，真是四方来集。此时方冲又遣人送信，说方大王已离前敌，转向焦山赴会来了。众寇更是喜兴万分。
到了初一的清晨，会棚已安排齐备，东面为所约来人座位。西边是焦山寺方面诸人之位。这时外面钟鼓齐鸣，外面来了金山长老与三老侠客。皈依闻报率众出迎。见面各自为礼，遂一同进庙，见西面上坐的约有百数十名，僧道男女老少俊丑不等，东面为赴会人准备的，全空着没有一个人。皈依将四人让至东面入座，然后回到正面台上。这边自有火工道人伺候，茶点之后，便是托荤炸素的筵席，皈依又来应酬一番。饭后吃茶闲谈。金山长老道：“请看，我方只四人未免太少，贵方又显得太多了。”方二爷道：“以少胜多，用寡来敌众乃咱们的秘诀。”他们四人说说笑笑，神态自若。皈依等见酒席已散，天到正午并不见另外的人来到，十分纳闷。金山长老微然一笑问皈依道：“请问今日之会是否按时召开呢？”凶僧道：“焉有不开之理。但贵派赴会之人因何不见来呢？”金山长老道：“这不是来了四位吗！怎能说一个不见呢？必得来多少人才能开会呢？皈依被问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董三侠道：“请开会吧，免得枯坐无聊，慢慢还不全来了吗！”皈依只好点头。他缓步登台高声道：“诸位压言落座，开会了。”随之锣齐鸣，响过三通之后，皈依合十道：“诸位施主、师兄道友们听者，此次焦山立会承蒙各派赏光莅临，山僧不胜感激之至。美中不足的是赴会者迟迟未至，只有几位要人如约下降，似欠圆满，好在半个月的时间，不妨且行开会等待吧。至于此会的主旨，乃系基于江南十老侠与金山派，背信弃义不念故交，竟至与我方大王反目为仇，明目张胆与大王作对，协助宋室，以致使江南蒙受重大损失。似乎方二侠成为我江南的大王千岁，位居我们大王之上，任何人也不敢慢待，以及方二侠的拜兄义弟号为江南十老，也在江南享受着优越待遇。此乃人所共知之事。既是江南十老侠，以名义而论，决无反江南的道理。虽然做出种种不利于江南之事，我家大王逆来顺受，不忍反目绝交。方二侠等本应适可而止，方对得起情义二字，可是他等不仅不反躬自省，反变本加厉正式开战。此等行为，请大家公论，是可忍孰不可忍。至此我们方大王仍强忍不言，但已激起众怒，龙江关抄了苗家寨，洞庭湖火烧了方家庄，这些都是被迫才干出来的。我辈主持公道义不容辞，既顺应天意民心，收复我大王的土地，驱逐反江南的人物，杀人流血实不得已，并非挟私寻衅。恐天下英雄隐士，不明真相，误听传言，故有焦山善会的召开。蒙诸公赏光莅临敝会，藉此说明底细公诸于众，以求分清是非，分辨曲直，倘强词夺理独持己见者，望天下英雄群起而诛之。”他话音未了，众寇齐声响应，正在议论之际，贾八爷厉声叱道：“休得胡言乱语！”金山长老忙拦阻道：“贾老居士稍安勿躁，且待他等说完再议不迟。”贾八爷才忍气落座。金山长老对群贼道：“请诸位终其所言，贫僧愿闻其详。”皈依道：“诸公全力相助，众志成城，实为感激之至，山僧当面致谢。我们矢志不渝，努力向前，无论有何困难，当抱定百折不挠之毅力，誓必达到目的方休。”众寇齐声道：“我等愿遵旨意而行，决无反悔，倘有违犯无理取闹者，乱刃诛之。”皈依喜形于色，双手合十连连致谢。又向金山长老道：“高僧有何高论，请当面赐教。我们已将一切言明，静听你等高见。”

金山长老见群贼目光都看着他，便站身道：“既然如此，那贫僧就来说说。适才会主言说江南十老侠倒反江南，又说对方大王不顾信义，似乎理由很充足，但独持已见，实非正当之论。待贫僧说明以求公论。江南十老侠的名称，乃指在此成名，为当代之大侠义士。请问，江南一词与方腊何干？与方腊为敌就说倒反江南实乃无稽之谈。请想，既称侠义，应以保国安民为宗旨，如助反叛，祸国殃民，那还能称得起侠义二字吗？再说方二爷对方腊，既救其全家满门，复又给以洞庭湖安身养命之所，希冀他有机报效国家，不料方腊居心叵测，收买人心乘机起事，一旦间席卷荆襄九郡，进一步占据江南诸道，演成今日之局势，有违方二爷之初志。此方腊之负方二爷，非方二爷之负方腊也。彼时方二爷授以洞庭全权时，也曾约法三章不准为乱。方腊竟自违反侠义之道，是谁不顾信义呢，此理十分明显，凡有良心者，必可判明也。方二爷的盟兄弟们，号为江南十老侠，未与江南民众造福，反陷江南与方逆之手，岂能无愧。迫于大义，为国家统一计，为民众安宁计，只得起而扫灭叛逆，不以私情而废公理，这正是方二爷等坚护正义的行为。而此举却为群小视为不顾信义，愧对方腊。至于所谓'反’字，更谈不上。方腊现非君主，而系叛首，人人得起而诛之，讨逆乃堂堂正正义举何反之有，真乃本末倒置，不值一驳。贫僧所言，敬请诸公指教。”这一片言词说出，义正词严，通情达理，震惊四座，会场上寂静无声。皈依和尚将要发言反驳，忽听钟鼓齐鸣，有人赴会，皈依传话有请。小沙弥引进两位女英雄，全是一身重孝。这二人乃是苗氏姑嫂，霜娥与立娘。

这姑嫂二人听说焦山立会，计议好要赴会报仇。怕老侠们不准，故而待到今日会期，各带应用之物，来到水口要了一只小舟。便来到焦山寺。她姑嫂二人来到会台之前，姑娘厉声道：“列位听真，我们不是赴会，是前来找牛飞虎老贼，报火烧苗家寨、杀害我家老少庄主之仇。”说罢各亮兵刃。苗姑娘道：“嫂嫂请退后，你抚养孩子事大，报仇的事交与妹妹办理。”少庄主奶奶忍泪收住兵刃，退至东面台上观战。苗姑娘一摆手中棍，大叫道：“老贼牛飞虎速前来受死！”牛飞虎正欲起身，旁有他的侄儿铁镋镇江西牛金福提镋道：“老人家且慢，待孩儿去追他性命。”说罢跳至当场也不说话，抡镗就打，苗姑娘用棍相还，十几个照面，被苗姑娘一棍结果了性命。这时恼了牛金福的叔父牛飞跃，手持狼牙棍跳过来，举棍就打，姑娘不敢力敌，打了十几个回合，姑娘瞧准机会，打出了连珠弩，正中双眼，一声惨叫栽倒在地，苗姑娘过去一棍打了个脑浆迸裂。这时身后上来二寇，乃是牛飞虎的盟兄赤发天君谭文、黑面阎罗谭武，一左一右齐举丧门剑砍来，姑娘早已察觉，等两剑刺到，急忙向前上步，躲开宝剑，转身用了个“秋风扫落叶”的招数，将二寇打死。牛老贼提了一对锯齿飞帘夺跳至当场骂道：“大胆贼婢，竟敢连杀吾之亲人，岂能容你！”说罢抡夺盖顶砍来。姑娘横棍进招，走开神棍将老贼困住。这一招牛贼的双夺搂头打下，姑娘立棍一拨，“当啷啷”棍夺相撞，姑娘乘势用“神龙摆尾”棍扫双腿，老贼躲闪不及被棍打倒，姑娘上步一棍结果了性命。皈依和尚大怒，提了月牙铲来战，金山长老摆手中禅杖挡住皈依：“住手，要战与老僧来战，岂可：欺压女辈。皈依道：“倒要领教领教尔金山派的武艺如何。”二人正欲动手，外面钟声大作，又来了赴会之人。皈依道：“我们少时再战。”说罢去接赴会者，金山长老转身退归原座。此时赴会者已进入会棚，来者乃是宋江等众人。金山长老不由生气，我已驰书他们，竟自逞英雄，来此赴会耽误大事。宋江与众见礼之后，安然入座。方二爷也猜不透宋江来意。这时小沙弥来报，镇南王驾到。皈依和尚迎出，叩见后迎入会棚。见方二爷在座，当即拱手为礼：“大王可好？”方二爷只“哼”了一声并未答话，方腊红着脸入座。这时钟声响处，又有宣威宣天化，郑达郑光威来到。皈依见飞天神魔与闹海神魔到来，忙笑颜相迎：“二公赏光莅会，实在荣幸之至。”让入东会棚落座。

这二位魔爷是从何而来呢？原来飞天神魔宣威宣天化、闹海神魔郑达郑光威，自昆仑寺和平大会上，动手捉住晨钟和尚冷威冷莲明、独霸乾坤飘然和尚仇昶仇莲瑞及昆仑教主铁掌毗卢僧佛空，捆绑好，交与宋江之后，二魔便一直查访方腊的行踪。当看到方腊与方二侠断义反目，用激将法，使手下众人血洗苗家寨，收取洞庭湖，暗恨方腊心狠手毒，恩将仇报。又探知方腊密令千手千眼佛摆设焦山大会，其中一定有阴谋诡计，二魔便偷偷提前来到，隐在焦山寺藏经楼内。每到夜间便出来探察。几天光景，就将一切探明。他们探查到在后佛殿的楼下，暗藏大炮数十尊，炮口对准会棚，届时他等退出，一声号令，他手下的徒弟们上楼点火放炮，任凭多少位高人全都得死于炮火之下。其次，东面座位板台之下埋伏着烈焰迷魂弩，一经发动，火焰喷发，弩四射上面之人难逃活命。最后一条是在环山一带埋伏火攻，在山林等处装置硫磺火药，如前两条计策失败，众人下山以火攻之，并且方腊调集大军将金焦二山围住，休想走脱一个。这三条毒计被二魔探知，当即研究对付之法。郑二爷道：“破他火炮，我倒有个办法，下山去配制一种药，将此药放在炮中火药失了效力。”宣三爷心喜，当即按计而行，下山配好了药，回来忙了三四夜，将火炮大驽全部破坏。对火攻之法，最后决定届时先给他放火，将山上与山下隔开。正是：
焦山立会施毒计，
弄巧成拙一场空。
欲知焦山会阴谋是否得逞，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八回 二魔探密巧破毒计 群雄赴会试比高低
且说二魔爷一切办理妥切之后，这才走进会棚。皈依和尚见二魔到来，暗自高兴，因他知道这二人最厉害，最难对付。怕二魔探明三条毒计，破坏设置的埋伏。便满面堆笑，迎入东台入座。外面钟声又响，少时由外面进来数十人，相继走入庙中，有用青纱罩面的，有戴假面具的，有染面化装的。进来到东台落座。接着又进来三百余名和尚，当先的是少林寺当家的宝空方丈。与金山长老及众老侠叙礼毕归座。在赴会人群中走出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此人乃是洞庭湖总管处皮氏龙虎兄弟之弟，名皮凤，人称神锤童子。皈依率众寇血洗洞庭湖总管处时，皮凤还在普陀山广济寺，拜在世外高人老方丈普化禅师的门下学艺。听说两个哥哥被焦山寺千手千眼佛皈依杀害，这才恳请师父允其下山，寻找仇人为哥哥报仇。在路上就听说焦山寺召开善会，由该寺方丈皈依主持，这才前来赴会。
神锤童子皮凤来到当场，高声说道：“小子今有一事不明，要当面向会主讨教。此会名为善会就一定是按佛旨，积功行善，恢弘佛法。可是会主却夜入洞庭湖总管处，杀死我两个哥哥，这是行善积德之举吗，是佛门子弟所千的勾当吗？”几句话问得皈依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喝道：“何处来的野小子，竟敢胡言乱语，搅闹本会，还不给我快快滚出去！”说着站起身形要出场动手。身旁站起他的徒弟搬山金刚志清说道：“请师父息怒，待徒儿前去会他。”说着，跳过来骂道：“小子休狂，出言无状，看掌！”劈面打来。皮凤并不躲闪，见掌临近，双手向上一托，跳起来一脚正踢在和尚心窝，一声惨叫，口喷鲜血，翻身裁倒气绝而亡。皈依一见大惊失色，心中好生纳闷，这孩子是哪来的呢？好厉害的分心脚。旁有他的七徒弟圣手罗汉志敬，拿一条五十余斤的浑铁禅杖，来到当场，搂头就打。皮凤由腰间抖出一条练子虾蟆锤，向禅杖就磕，“当啷”一声，将禅杖崩起三尺多高，跟身一转抡锤扫腿，和尚措手不及，把和尚打倒。皈依大怒，来至当场，抖练子锤进招，两人都是练子兵刃，哗啦啦恰如龙飞凤舞，数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方腊在旁看着生气，少太保方天禄看出爹爹的心思，当即抖手打出飞刀，皮凤卧身躲刀跳出圈外，退归原位坐下来。方天禄来至当场叫骂，武松跳至当场抡双刀盖顶就剁，方天禄见武松来到，急举槊相迎。战了十几个回合，武松用刀磕飞了方天禄的兵刃，武松上去一刀人头落地。方腊“哎呀”一声，伸手提九凤朝阳宝刀，飞身来到当场，抡刀就剁，武松闪身相迎，二人打了百余回合，不料方金定连打来三支飞刀，武松躲过，可是方腊大刀扫过来，闪之不及只得以戒刀相还，“呛啷啷”一声，将戒刃削折。方腊大喜，抡刀劈来，武松将手中半截刀向方腊打去，方腊用刀一拨打落在地，这时武松抢步伸手抓住了方腊刀把，两人各自用力来夺刀，来回乱转，这时方金定又抖手打出飞刀，武松一愣神，方腊飞起一脚，武松出一丈多远，昏倒不省人事。有人上前救回，高玄朗道爷过来给武松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