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于初学者来说,这还不算太坏。”
爱德华笑起来,俯身帮我拿掉缠在头发上的细树枝,我正试图掩盖衣服上撒上的鲜血。还好,狩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恐怖。爱德华催促我起身继续向前,向我保证以我现在的强壮和速度,足以赤手空拳地对付那些动物。
的确,徒手拿下那些动物实在是轻而易举,听着它们强壮的心跳声,我的喉咙更痛了。在爱德华示范我如何准确地找到雄鹿的颈动脉后,我毫不迟疑地咬了下去,我干渴的身体显然需要这些鲜血。我闭起眼睛,感受那股温热的液体畅快地流过我的舌头,胃里渐渐有了充实感,喉咙间的灼痛也减轻了。
“你干得不错,”爱德华赞许道,“作为第一次狩猎的新手,你完成得很出色。”
“鹿群的味道很吸引我。”我朝他蹙了蹙眉,盘算着究竟从头发上拿掉了多少枯枝败叶,好像自己刚从干草堆里爬出来。“卡伦医生可能会被我吓着的。”
爱德华爽朗地笑起来,迅速起身朝着原先的那片空地跑去。
“对于一个从十七世纪存活到现在的吸血鬼来说,想吓着卡莱尔可不容易。”他冲我露出顽皮的笑容,“我敢说那点血对你来说还不够。”
我机械式地笑了笑,试图压抑仍然饥渴的感觉。我已经习惯了爱德华的陪伴,感觉十分轻松自然,他就像一个我一直未曾谋面的弟弟。整晚发生的一切仍然是那样不真实,但是我已经能慢慢接受徒手扳倒一直鹿(的现实),这是我今天唯一值得骄傲的一点成就。
“你的头发每天都是这个样子吗?”我小声地询问,和他一起来到一棵折断的大树边。
“当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头发)就是这样的。”爱德华好脾气的回答,“我们的毒液只能修复身体上的有鲜活细胞的部分。”
“我之前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我提道,看着爱德华灵巧地越过路上的一块巨石,“一下子看见自己变化这么大还真有点害怕。”
“那是毒液的作用。”他立刻回应,“像其他的猎食者一样,我们族类的身体专门为捕猎而演化得极具吸引力。如此说来,毒液在你转变的过程中会修复你以前留下的伤痕,使你变得足够吸引你的目标。”
我的胃不舒服地抽搐了一下,脑海中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原来我近乎完美的外表是一种诱惑,它会吸引受害者上钩,使他们慢慢步入我棺材中。我不禁为这个思想战栗起来,爱德华又发出了笑声。
“卡莱尔将帮助你慢慢学会控制嗜血的欲望。”他亲切地说,“还有,我们也不需要棺材。”
“我的眼睛看起来一定很可怕是吗?”回到那片空地后,我不安地咕哝道,随即注意到爱德华的眼睛由暗暗的黄褐矿石色转变为浅浅的黄油糖色。尽管知道知道自己不该有那种想法,可我还是暗暗地嫉妒他们已经一切过度正常,甚至可以在人群中自由活动,而我看起来则像从恐怖小说里走出来的鬼,尤其是那双血红的双眼。
卡伦医生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惊得我瑟缩了一下,还好我稳定住了情绪,没有再像之前那么容易受惊,听到一点响动就立刻摆出攻击的架势。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慢走近我,我慌忙整了整褶皱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不禁懊恼他们在经过狩猎后依然能保持完美的姿态,而自己却这么狼狈。
“我们靠吸动物的血为生,所以我们眼睛是金色的。”他微笑着向我解释,又朝我走近几步,我努力使自己在狼狈的状态下仍能保持一点淑女形象。“你的眼睛之所以是血红色的,是因为在你转变后,体内还残存了人类时期的血液。”
“我明白了。”我小声地附和,偷偷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的眼睛变成了秋天橡树树叶的颜色。“我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看着不这么可怕呢?”
卡伦医生温柔地笑笑,走到我的身边,那股肉桂和淡淡烟熏的香气再次将我包围。
“你的身体大概在一年左右的时间能将那股人类时期的血液吸收掉,到时候你的眼睛也会变成金黄色的。”他轻轻地答道,转而低头看着地面。“也许这对你实在算不上什么安慰,但是我并不认为你的眼睛应该用‘吓人’一词来形容。”
我吃惊地张开嘴,抬头注视着卡伦医生,很想问他准备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眼睛,可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爱德华窃笑了一声,似乎被我戏剧性的思绪逗乐了,他用手揉了揉鼻梁,一切顿时又陷入了寂静。
“我们一般一到两周就要狩猎一次。”爱德华耐心地告诉我,“当我们饥渴的时候,眼睛的颜色会变暗,最终几近黑色,这就证明我们需要狩猎了。”
“难怪我记得在Columbus的时候,你的眼睛是黄颜色的。”我轻轻地低语,凝视着站在月光下的卡伦医生。
“你的记忆力很好。”他微笑着说,“我和爱德华本来计划着几天前就要去狩猎的,当然,他们将你送到太平间的事就打乱了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