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充满歉意地对我笑笑,将双手插入裤袋中。
“是的(我能听见你的思想)。”他轻声答道,“很抱歉我发出那样的笑声,不过你对我头发的评价实在让我想笑。”
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我将双臂环在腰上,向前走了几步,想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希望能减轻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感觉。尽管我记得这个男孩儿在我经历痛苦的转变时一直守在我的床边,可是他的超能力实在令人感到不自在,也就是说,只要他在身边,我就完全没有隐私可言了。
“我也应该道歉。”卡伦医生用他那带着淡淡英国口音的声音说,“这一开始是会让人觉得有些尴尬,不过爱德华是不会随便窥探他人隐私的。”
“你准备好狩猎了吗?”爱德华微笑着问我,显然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紧张气氛。
恐惧感再度升起,我知道自己此时正处在树林深处,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更合适的事情做。我不安地用手拨弄头发,想象着如果卡伦医生亲眼看着我杀死那些可怜的小动物,他会作何感想。虽然我从小就在自家的农场里帮父母做农活,母亲却从来不同意我陪同父亲去打猎,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猎枪。
我回头看看身后,眼睛感到阵阵刺痛,我努力调整着情绪,不让自己哭出来。我听到卡伦医生踏在积雪上的轻柔脚步声,他试图走近我,可是爱德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行动。
“要不我来给埃斯梅示范该怎么狩猎?”爱德华主动请缨,他音乐般悦耳的声音缓解了我无边的恐惧感。“我很乐意来当教练。”
我屏住呼吸,考虑了一下他的提议,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虽然我仍为爱德华的读心术感到不舒服,但跟着他学狩猎总比让我直接在卡伦医生面前出丑强。
卡伦医生清了清喉咙,在雪地上微微移动了一下脚步。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当然了,埃斯梅或许希望我们和她一起行动。”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样,最后几个字甚至有点请求的味道。在他转身搜索着我的视线时我看向了别处,暗暗抱怨他间接拒绝了我和他独处。不过再细想想,卡伦医生的建议似乎更加理智,我可不能想象我在他面前笨拙地猎杀野兔,再被猎枪的后座力击倒的窘相。
爱德华暗笑,用手揉了揉他的鼻梁。
“这可是互相学习的好机会。”他开始变得严肃了一点,“或许我们可以分散行动,一个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我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四周的寂静让人很不舒服,唯一的一点声响是卡伦医生挪动了一下脚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屏住呼吸足足有一分钟了。当我抬起头,我看见爱德华露出一抹窃笑,他慢慢朝我走近几步,以示友好。
“我们狩猎用不着枪。”他微笑地解释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以前看过《德拉库拉》 (德拉库拉伯爵,布莱姆•斯托克小说《Dracula》里的人物。德拉库拉原是特兰西瓦尼亚的伯爵,领兵出城与土耳其人作战,将新婚爱妻留在城堡中。土耳其人为动摇城中军心,向城中谎称伯爵已经战死,其妻闻之,信以为真,自杀殉情。伯爵战胜归来,惊闻爱妻已死,痛不欲生。此时城中教会人士却向伯爵表示:夫人既系自杀而死,就违背了教义,故她不能得到教会的祝福。伯爵悲愤至极,发誓要永远与交会为敌,于是他变成了永生的吸血鬼之王。德拉库拉可以说是历史上最有名的吸血鬼了)?”
我吸了吸鼻子,一时难以释怀,爱德华的解释再清楚不过,我们是直接吸血的。尽管以前在书里看到过一些相关的描述,我不禁又浮想联翩,嘴巴里泛起微微的馋意,暗示着我的身体已急需鲜血的滋润。
“可我没有獠牙。”
爱德华耐心地微笑着,更靠近我一些,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迟钝的小学生。
“你自己的牙已经变得足够尖锐了(不需要獠牙)。”他严肃地回答,“我会教你(狩猎)的。”
我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理由再拖延时间了。我看着爱德华闭上眼睛,迎着风向抬起头。
“你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睛,再次感受着上百种不同的气味,一种比一种强烈。但是这次,有一种类似麝香的气味引起了我的注意,好像以前父亲储藏在谷仓中的动物毛皮的味道。
“闻到了。”我立刻回答,抬眼看着他,“那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黑尾鹿。”爱德华冲我挤了挤眼睛,“我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