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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这是一个飞鱼服小哥哥和腹黑小姐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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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两夜,我在昏睡与清醒的交替中度过,身上的喜服已被换下,伤处进行了包扎,卧榻旁不时有人近前来替我把脉,额头上的布巾子换了一块又一块。偶有几次醒来时,便听苍无书将怀庆公劝出屋去,向她问及谢府,只道诸事皆安。)
(第三日,虽尚未退烧,已可下床,入夜后,穿上怀庆公送来的干净衣裳,离了苍宅。外头雪霁,福伯不知在门下候了多久,见我回府,上前来扶,我摇头,还没到这个地步。怀庆公府里的几员兵士,原是都照过面,此时不做声地向我行过礼,一一退出府去。)
(谢府仍是原来的谢府,眼前一切都还是三日前的样子,甚至连囍字都还贴在门扉与窗户上。)
(福伯伴在身侧,几番欲言又止,我知他这几日辛苦,让其早些歇息,独自走去书房,拿了几册卷宗,再到后院厢房。)
(抬手之际,那夜情形忽然涌上心头,脚下停驻良久,方推门而入。屋里悄无声息,桌上的吃食是新送的,但未动过分毫,她倚在床头,那身喜服不知被收去了何处。时隔三日,却如隔世。)
练氏一门有冤,这冤,我会替你伸。


139楼2020-04-20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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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立在床边,夜里的烛火再亮也泛着晕黄,而晕黄烛火之下他的脸色掩不住的苍白,似乎站在那里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说来也怪,他分明站得很稳,落在我的眼中,却如风中的枯树一般,随时都会倾倒。]
    [ 这么看着他,觉得有些陌生,动了动身体面对他,因为长时间僵持不动而血脉不通,这一动之下,手足末端都传来针刺般的痛感,眉心随之微微一拧。]
    :练氏有冤,难道不是你们一手主导?
    [ 微微扬起下颏,与他一坐一立对峙,自知如今落在他的手上,生死也不过是他一句话,当披着柔情的假象被剥落,留下背后染着血色的真实时,我不认为在他心中还能存有什么情意。撑着一口气没再寻死,也不过是等他发,可就是这么一个被我怨恨了那么多年的人忽然说要为练氏一门伸冤,我怎能相信?]
    [ 轻笑着出声的同时,泪水自眼角滑落。]
    :你如今说要为我伸冤,岂不是笑话?


    IP属地:黑龙江140楼2020-04-21 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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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烛火在站立的身后跳跃,低头望去,面前一片阴影。体温似又上升,令头脑发胀,她的指责好比那柄刺入胸口的匕首,又将刚刚愈合的伤口挑开。)
      我们……
      (没错,那些持刀下杀手的人是锦衣卫,是和我一样的冷血杀器,他们手刃罪臣余孽时从不心慈手软,在她眼里,我确实与他们别无二致。)
      (她的泪顺颊而下,滴落在红色的寝衣之上,我抬手欲拭,却停在半空,手掌慢慢握紧收回。)
      那年我十六,出师刚满一个月,得高公公的令赶赴扬州练府,并非是为杀人,而是救人,可惜我去晚一步,练府只留下一个活口……
      (四目相对,她曾对我说“以身相许”,可如今,眼中再无半点情意。垂目移开视线,将带来的卷宗放在她身侧。)
      那日之后,我夜夜噩梦,杀人者是奉上之命行事,亦或别有他情,直到今时今日,我仍在探寻。


      143楼2020-04-2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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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入卷宗一事】
        (正泰十七年六月)
        那份誊抄的卷宗经一番掩人耳目后终带回了谢府。
        “练崇劼,庶吉士出身,正泰五年请旨回乡侍奉高堂,上感其孝,授从六品浙江布政司经历。正泰九年,参劾两浙都转运盐使司同知赵翀勾结杭州知府贪赃枉法,未果,同年以纠集书院贡生背议时政、抨击太后垂帘之名获罪,革职下狱。正泰十一年,御史林祖麟上表为其求情,恳请释罪,刑部右参政贺宗赜以一份贿赂名单与经历司都事供词为证,指二人朋党之罪,再求彻查,后以侵占民田民居、诬告上司、散布忤逆言论等罪名判其秋后斩并抄家。”
        既然练府只是抄家,又为何灭门……东厂究竟是接了谁的令、又秉了谁的佥,连高公公都没能挡下来,而后又是谁一手遮天,让此事不了了之,归于沉寂。
        赵翀,若没记错,如今已是湖广布政司右参政,而时任布政司左布政使的正是他干爹,也就是贺宗赜的亲父贺佺义。诸事至此,便已非巧合。
        ————


        144楼2020-04-21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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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探出的手上还裹着白纱,那一夜他就是用这只手握住了我刺向自己喉咙的匕首,紧紧握住不允许那匕首再向我喉间前进一分。]
          [ 望着他的那只手,瞳孔微微收缩,他却在我闪躲前先收回了手,视线继而落在他放在身侧的那卷卷宗,眉心拧起,良久才探出手去,指尖打颤。]
          :这是什么?
          [ 指尖触及卷宗时轻轻蜷了蜷,内心天人交战,最终还是下定了心思,拿起卷宗展开,一字一句的将卷宗读完。读到最后,已是双手颤抖到握不住卷宗,跌落外地啪嗒一声轻响。]
          :抄家?
          [ 泪眼与他相对,从床上站起身,向他迈了一步,久不曾动,腿上血脉未通,这一步便跌了下去,被他一把扶住,双手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 仅是抄家的旨意到了最后为何变成了灭门,我练氏一门百余口,便是这般不明不白的枉死,这样的结果比起先前认定的是被锦衣卫所冤更难接受。]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45楼2020-04-21 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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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绕掌心的纱布因拳头紧攥而绷起,那道割伤深及筋脉,彼时再用力一些,怕是日后无法再握剑。我默然不语,那卷宗是誊录得来,扉页上不着一字,内里却记载了当年练氏一案的经过,字字如刻。)
            (卷宗从她手里滑落在地,她的身体如被风雪吹打般不住发抖,卷宗末尾所述疑点显而易见,她站起身,仅说了两个字,便好像被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泪如雨下。我不顾一切地上前接住她,手里紧绷的纱布勒进伤口,隐隐渗出红来。)
            此事既然与我有关,我必会追查到底。
            (她在我怀中几近脱力,我一刻未曾松手,相拥而立,即便只是短短一瞬,也足令我形神俱瘁。)
            只要你活着,就会看到那一天。


            146楼2020-04-21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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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靠他撑着才立住了身形,伏在他怀里像是要这些年的苦楚尽数都发泄出来,到最后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只余两声抽噎,他这才扶着我重新上了床。]
              :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 再一次靠在床头看他,红肿的双眼难掩心中情绪,却原来我恨了这么多年竟是恨错了人。眸光在他惨白没有血色的脸上游移,最终落在他的胸口,现下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新婚夜染血的婚服不知在何处,但我却清楚,衣裳之下的伤口有多深,那是我亲手所刺。]
              [ 这么一个人,因为我的缘故遍体鳞伤,他却还站在我面前,说要为我练氏一门雪冤。]
              :我已经告诉你了,这些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为了骗你演出来的,你不恨我吗?


              IP属地:黑龙江147楼2020-04-21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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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七年忍辱负重,许是直到今天才得以放肆哭诉,我眉心深蹙,将她揽紧在怀,胸口的衣衫渐湿,不知是因她的泪,还是内里的伤处又裂开。我本不愿放开,可在下一瞬间却想起她说过的话,她对我并无情意,脚下后错一步。)
                (重又扶她回床上,目光在她的面上凝注片刻,久久无话。为什么要帮,我心中自然有答案,只是说出来又有何意。低头见手上纱布染红,握拳背过手去,起身欲到桌旁拿吃食。)
                先吃点东西,这些已经凉了,我让人重新送些热粥来。
                (身后再度传来她的话音,步下一滞,停在原地。三年间的往事并不能说忘就忘,即使那都是她演出来的假象,我也无法立刻将之抹去。)
                你用了三年时间来骗,你骗到了。


                148楼2020-04-21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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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骗到了”四个字,他说得轻之又轻,每一个字却都像一记重锤,锤在我的心间。向来自恃恩怨分明,到头来却还是自视过高,伤了不该伤的人。]
                  :对不起。
                  [ 垂下眼帘不去看他,至少在这一刻,我是羞于在他眼中看到自己的。三年相处,对他的为人再清楚不过,过去是因为有着血海深仇,才能蒙住眼睛不看捂住耳朵不听。但现下这一切的隔膜都被他亲手撕下,不愿看不愿听的都要看要听,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可恶。]
                  [ 而我最可恶的地方,不只是对他,我所践踏的真心,岂止是他一颗,还有另一颗弥足珍贵的少女之心。]
                  :你都,忘了吧……是我对不住你。
                  [ 粥食似是一早做好的,他吩咐下去不多时,便有人送了白粥与两样小菜,他捧着回来坐在床边。不敢抬头看他,视线始终落在他腰间,那里还系着麒麟纹的荷包。]


                  IP属地:黑龙江149楼2020-04-21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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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婚之夜我对她说过同样的三个字,这句对不起,是我七年之前就该说的,我欠她的是因,而她的对不起,是那一日的果。)
                    忘了?(下西洋前我也曾说过,若是回不来,希望她忘了我,她却说,一年不能忘,两年也不会,而今时今日我方知,这一声“忘了”是何等轻巧。)
                    知道了……
                    (抬脚走去门外,等送热粥的间歇,饱含雪气的寒风扑面而来,不禁激起身上一阵寒栗。重又将手上纱布缠好,端了热粥回进屋里,来到床边,拉一张椅子对面坐下。舀起一勺粥,放到嘴前吹凉些许,再送至她唇边。)
                    先喝粥,一会儿再上药。


                    150楼2020-04-22 1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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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倏然想起当年,那时对他而言是初识,我向他说请他多笑笑,他便回了一句知道了,而如今我叫他忘了吧,他仍是一句知道了。同样的三个字,连语气都不曾变过,我心中却泛起了一阵疼,轻轻缓缓似有若无,却是久久不曾淡去。]
                      :你的伤怎么样了?
                      [ 他拉过椅子坐在床边,泾渭分明的拉出一道界限,彰示了我与他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的亲密无间。是我亲手在两人之间划下鸿沟,我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 眸光凝在他脸上须臾,张口由他将白粥喂入口内,两日两夜水米未进,这一口白粥令冰冷的脏腑有了温度。]
                      :给我吧,我自己吃。


                      IP属地:黑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151楼2020-04-22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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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起伤处,舀粥的手稍顿,接着继续举勺,将吹过的粥递去。我虽已养了两日,但新伤未愈,每动作一下,仍会扯到伤处,只不过身体上的痛感不比心中,能忍。)
                        已经止过血,也上了药,不用劲,便无大碍。
                        (那夜怀庆公欲派兵围府捉人,被我拦下,身上的伤势除了他与苍无书,再无旁人知晓,此事不能传出谢府去,即使养伤,也须掩人耳目。我轻描淡写地将话揭过,但久端碗勺,确实手臂微颤,把粥交到她手里,盛菜碟的托盘也一并放到床边茶几,离她咫尺距离。)
                        我的伤事,万不可对他人提起。再者……
                        (搁在膝头的双手慢慢握起袍角,缓过片额续道)往后对我,也不用再演了。


                        152楼2020-04-22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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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握勺的手微微一顿,喝了半碗白粥,就没有了兴趣。方才问他伤势如何,却不是演,只眼下再解释什么,也不过是添了几分虚伪。将粥往一边推了推,深深吸了口气,在他面前愈发惭愧。]
                          :演了太多年,我原本是什么样子,已经不记得了。
                          [ 他一字一句都是关心,哪怕方才答应我都忘了的时候说得那般云淡风轻,但我却深知,他素来习惯将情意掩盖在不在意的表象之下。过去我得意于对他这份许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了解,而如今却愈发愤恨起自己来。]
                          [ 向他笑了笑,唇角挂着苦,眼中的泪却止住了。]
                          :我也不知道不演的话,当如何面对你,如果你不愿意再看到我,我可以离开。


                          IP属地:黑龙江154楼2020-04-22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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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原本该是什么样子?如乳燕般栖息在父母温暖的羽翼之下,如猫儿般与姊妹兄弟嬉戏玩耍,如花儿般娇艳成长亭亭玉立……可这原本该有的样子却在那夜被彻底粉碎。)
                            (洗去胭脂的面容显得格外憔悴,衬得身上的大红寝衣刺目不已。我望着她,恍惚见到那个躲在藏于阴冷偏房、浸在血水里的木箱子里,跨过百余具惨死亲人的尸首,历经磨难风雨飘摇地来到京城,入宫而后站到我面前的她。)
                            以后的日子还长,你可以做回自己了。
                            (目光在她颈上伤口处略停,她早已失去所有,离开谢府又哪里有栖身之处,又何来依靠。)
                            你既已嫁与我,便是谢府的人,留在这儿,直到练氏雪冤之日。到那时,若你想走,我绝不拦你……


                            155楼2020-04-23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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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去哪?我早已无处可去。
                              [ 时移世易,七年的光景,于我而言恍若隔世,便是用剥皮拆骨再重塑了一回人形来形容也不为过。我不知道自己原该是个什么样子,却是知道再不能用叶柔的模样来面对他,虽然于我而言,叶柔便是这世上最讨人喜欢最容易存活的样子。]
                              :承蒙大人不计前嫌。
                              [ 再开口时,仍是往日般来称呼他,只是少了叶柔对他的情意,那两个字冷冰冰硬邦邦,硌得喉咙生疼,出口之后又若石头掷地有声。]
                              :可我这一回却是真的无以为报了,想来大人也不想收我的报偿。
                              [ 移开视线,分明刚刚吃的是白粥,说起话来则是满嘴的苦涩,偏过头去望着床幔,贝齿叩住柔软的唇瓣,再无一句能说。]


                              IP属地:黑龙江157楼2020-04-23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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