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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分享]严沁《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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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8.90.171.*
谢谢,期待中


38楼2009-06-13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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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4.156.70.*
    谢谢楼主,终于看到更新了,加油!!


    39楼2009-06-15 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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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3:0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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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4.94.39.*
      谢谢58.248.188.* ,今天会更新吗?


      40楼2009-06-15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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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3.156.243.*
        非常期待能尽快看到更新,谢谢!


        41楼2009-06-17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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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她把脚踏车随便靠在墙上,朝高烈走过去。在这一霎那,他紧张得全身的血都往上冲,第一句话该说什么?该死,刚才那么多时间,怎么不想好该说的话?
          陈婷站在他面前,坦然、大方地看着他。在她的眼光下,奇异的,他的紧张,他的拘谨,他的严冷完全消失,他突然变得活泼自然起来。
          他把手中的球扔给她,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球一到手,纵身而起,姿式潇洒极了。他抬起头,篮球刚好从网里落下来。
          就这样,他们俩就开始练起球来,他们甚至互相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却是这么融洽,这么愉快!他不再是那个严峻的教练,她不再是那个沉郁孤独的球员,难觉察的淡淡微笑隐现在嘴角。
          几乎过了半个钟头,他们才同时停下来,两人都浑身大汗,尤其是陈婷,她第一次有累的感觉。难怪她,两个小时的严格训练,又来回骑了一小时的脚踏车,一个女孩子,体力总是有限的。
          她在球架下随便坐下来,他坐在一边,很自然,他带着研究的眼光注视了她一阵,说:
          “打球对你——是种发泄?”
          她眼中闪动着一抹惊奇,他能了解她?发泄,他说得好,只是——她微微一笑,算是答复。
          “我做教练,是种——逃避!”他又说。
          这回她不笑了,惊讶地望着他。很少有女孩子能像她这么沉得住气,她一句话都有没说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难和烦恼,”他说得很含蓄,“我觉得——我们的可能相同!”
          “没有人和我相同,”她终于开口,“因为我根本没有困难和烦恼。”
          他知道她没说真话,她的眼睛,她的神情都能证明,刚强的女孩子总喜欢自己克服一切!
          “陈婷,你误会了一件事!”他又提起来。
          “也许吧!”她坦白地。“因为她根本不适合你!”
          “她——”高烈一窒。
          “黄文琪!”她淡淡地。“我知道你要解释这件事!”
          “事实上,我是被她骗出去的,”他脸又红了,“她说大家一起打保龄球,谁知道——她一个人去,又遇见你,这件事糟透了!”
          她没有出声。他说的是真话?他明明不像伪君子,他不是和黄文琪约会,她的心开朗起来,她喜欢听他这样解释,真的!
          高烈是个有骨气的男孩,她相信自己没看错,高烈很性格,他不是向美色、金钱低头的人!
          “你相信我的话吗?”他凝视着她,他喜欢注视这张秀气的脸,他喜欢接触那若有所思,深沉而善良的眼睛,他喜欢捕捉那丝难以觉察的淡淡微笑。
          他喜欢和她相处,聊天有一份自然、温馨的感觉!她考虑一下,轻轻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反问。
          他呆了一下,为什么要告诉她?是啊!他不需要解释的,他是教练,他是年轻的男孩子,他有权和任何人在一起,包括黄文琪,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我不知道。”他笑一笑,他很少笑,这难得的笑容就显得特别漂亮了。
          “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不重要,我情愿知道——你说逃避?”她说。她不再沉默寡言了。
          “就像你不肯在履历表上填满的空格一样!”他也活泼起来,换了一个人似的。
          “你——想探查什么?”她的脸变了颜色,好象晴朗天空一下子变得阴霾满布。
          “好奇也——关心,”他说得很认真,很诚恳,“若有困难,我愿帮忙!”
          她心中一阵感动,生平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么翔的话,而且是个萍水相逢,可以说陌生的漂亮男孩子!
          “没有困难,”她勉强振作,“我很感谢!”
          高烈有点讪讪的,她已两次说没有困难,难道是他多事?难道她眉宇间的沉郁,难道那抹委屈不是真的?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
          “但是,至少你不快乐!”他坚持。
          “快乐不需要摆在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心中不快乐?”她说。她从来没和任何人这么谈过话,她很兴奋。
          “我知道,他是个固执的男孩子,“你心里不快乐,否则你不会那么沉郁,不会那么委屈!”
          她震惊地望住他,他真的了解她?
          “你的话过份了,你只是教练!”她开始保护自己。
          “哎——”他警觉不再说下去。是过份,他的责任是训练她们打球,不是去探测别人的心理。“很——抱歉,我只是想帮忙。”
          “你以为我需要什么样的——帮忙?”她又有那种淡得几乎看不出的笑容。
          “我不知道,或者——金钱,”他胀红了脸,他才二十五岁,他无法使自己更老练,“你住的地方是那种——女青年宿舍吗?”
          她皱起眉头,他怎么会这样想她?她看来是很需要金钱帮助的模样?这从何说起?若他知道,她是陈万里的女儿他会怎么想?这就是她不愿填父亲名字,填地址的缘故,她绝不想张扬自己是亿万富翁的独女!
          “不,不是!”她若无其事地说。无论如何,高烈的诚意令她感动,他总是这么慷慨助人的吗?“我家——虽不富有,却也不穷!”
          “你家?”他为自己的假想感到难为情。“很抱歉,我是误会了!”
          “我很谢谢你的好心,教练,”她说,“每个人有不同的个性,也许是我令你误会吧!”
          高烈摸摸微微卷曲的头发,不自觉地笑起来。
          “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怎么会——”他摇摇头。“我有点多管闲事!”
          陈婷移动一下,她似乎想站起来,她要离开吗?他下意识地想留住她,他喜欢和她相处。
          “你——天气还凉,你就游泳了?”他胡乱找话题。
          “冬天我也游,”她终于没站起来,她有喜欢和他相处的感觉,“游冬泳身体好!”
          “今年冬天我也试试!”他很感兴趣。
          “第一次会受不了,惯了就行了!”她说。
          窗外的天空已渐渐黑了,更黑了,他们几乎看不见互相的脸孔,他们却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还会有下一次的相聚吗?
          “习惯对运动员是很重要的,”他点点头,“下次练球时,我要更加多些运动体操!”
          陈婷突然沉默下来,提起练球她就想起黄文琪,若黄文琪知道她和高烈这么聊天会怎样?哎——黄文琪下午在浴室警告她,是为了高烈?
          “我要走了。”她从地上跳起来,她不是怕黄文琪,而是不必惹起无谓的麻烦,是吗?“家里——有人在等!”
          高烈没有留她,只默默地伴着她走到门口,望着她潇洒地跳上车,才退回宿舍。
          他有个感觉,他们已是朋友了!
          朋友,很好,很温馨的两个字,它能使人生出希望,它能激起人的奋斗心,它也能使人不再孤独!
          他们并没有说什么话,但是,真的有朋友的感觉!
          对他来说,她是他在此地第一个朋友!


          43楼2009-06-17 1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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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6.233.206.*
            辛苦了...盼了很久了...


            45楼2009-06-17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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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4.94.32.*
              很高兴看到更新,谢谢58.248.188.* 的辛苦劳动.


              46楼2009-06-1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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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9.60.59.*
                加油呀,周末能不能多贴一点


                47楼2009-06-19 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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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3:0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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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高烈离开了十分钟,大概让其他球员继续练球吧!但是,听不见球声,仿佛他在说话,说得很低沉,很严厉——他一向这样的,他的责任心太重了!
                  十分钟过后,他回来了,开着门,他走到床边。
                  他再次深深地凝视她一阵,很意外地说:
                  “我要开除她们!”
                  “开除谁?”她吃一惊。他该问她好些了没有,谁知竟是这么一句惊人的话。
                  “黄文琪和何美!”他皱着眉头,硬硬地说。
                  她更加吃惊,为什么?黄文琪和何美做错了什么?难道刚才撞她的是她们?这也绝不是开除的理由。
                  “不,你不能这么做!”她支撑着,却始终坐不起来,腰部那一撞实在太重。“刚才——是我不好!”
                  “我看得很清楚,”他固执而倔强地,“她们是故意这么做的,我绝不容许有这种事在球队里发生!”
                  “不是——故意!”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讲,不是她伟大得能宽恕敌人,而——这只是件小事。“是我不好,我应该——避得开的!”
                  他皱皱眉,这个女孩子好特别,她心中似乎没有仇恨这两个字,大部分球员都认为是黄文琪和何美的错!
                  “你——好些了吗?”他现在才记得问。
                  “腰部不能用力,坐不起来!”她摇摇头。“她们呢?”
                  “提早解散了!”他坐在唯一的椅子上。“我不明白黄文琪和你有什么仇!”
                  “不——没有。”她心中一震,他真不知道为他?她垂下眼帘,不敢接触他的视线。“她个性强,好胜心切,在一个球队里应该有——竞争的对手!”
                  “是意外,请相信我!”
                  她说得很诚恳。他考虑一下,明明不是意外,谁都知道,只是她这么说——就算意外吧!他没有丝毫要反对她的意思!
                  “女孩子很奇怪,大方和自私——总是极端的!”他说。
                  “球队需要有实力的球员,黄文琪很不错。”她慢慢地说,“球员受点伤也不出奇!”
                  他没有出声,凝定在她脸上的目光却疑惑起来。
                  “你能承担多少委屈?陈婷!”他沉沉地问。
                  “我——”她心中大震,他是唯一能触着她深心的人。“没有委屈!”
                  “你骗我!”他叫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讨厌不说真话的人!”
                  她昏了一昏,他——怎么了?抓住她的手大叫大嚷,他没有理由这样的,他只是球队的教练而已,她只是一个他训练的球员!但是——他叫了,而且这么认真,这么关心,这么真诚,她觉得心里面有一样东西在轻轻地激荡,是什么东西呢?使她不安又满足的?
                  “教练——”她挣不开他,又无力坐起来。
                  “叫我高烈!”他下意识地说,“当我是个朋友,说你的委屈,你的烦恼,让我替你分担!”
                  “分担?”她叫。一股奇异的力量通过她的全身,她竟不用撑持地坐了起来。她的眼睛发光,她的声音发颤,她疑惑不信的。“你说——分担?”
                  高烈呆了呆,他说分担,是吗?他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使他说出这两个字。他曾说过,只是在心里说,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要帮助那女孩,那眉宇间凝着沉郁和委屈的女孩,那个从来不出声,努力,正直,坚强而固执的女孩。现在,他竟说出来了,那么自然地说出来。他看见那张惊讶,犹豫的秀气脸孔,他看见那发光的眸子,他听见那满有感情发颤的声音,他的心跳动得那么剧烈,他抓住她的那双手用力,更用力——
                  “我说——分担!”他肯定地。下意识地,他来到床边,轻轻地半跪在那儿。
                  有一段长长的,几乎静止了的时间,他们俩就那么沉默地,深深地,若有所思互相凝视着。话语不能代表他们的心境,还有什么比眼中的光芒更能表达感情?
                  不是突发的,也不曾经过一段时间,总之——要发生的终归要发生,逃不掉,躲不开。
                  然后,她轻轻抽出被他握住的手,她无法不抽出来,她感觉到一连串湿湿的水珠缓缓地在脸上流过,她不愿意让那软弱任意泛滥,她要阻止!
                  更快地,他又握住了她的手,并伸出另一只,温柔的,满有感情的手,耐性地替她抹去那泪珠,那存留的汗水——他本不是个温柔的人,他却做得这么好,这么好,这是感情,是吗?
                  


                  48楼2009-06-1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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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我的路好难走,终于——走到了!”他欣慰地说。
                    “不曾到,只是开始,”她说得好奇怪,“走路的人,总是很吃力!”
                    “你的意思——”他不明白。
                    “坐车的人会比我们快,我必须多一点信心!”她说。
                    他想一想,她是指他们不富有?坐车的人是富人?是黄文琪?无论如何——他点点头,走路的人该多些信心!
                    “好一些了吗?”他再一次问。
                    “没有问题!”她抚摸一下腰部。“受一次伤,会增强我的斗志!”
                    “全队的人都像你一般有斗志,我便有信心拿到全省篮球冠军!”他说。
                    “我相信会成功,因为我们的教练是你!”她说。
                    “对我这么有信心?”他微笑一下。
                    “认真的人不成功,上帝就太不公平了,”她说,“像我父亲——”她突然停下来。]
                    “你父亲怎么样?”他感兴趣了,这是她第一次提起家人。
                    “父亲——哎,”她胀红了脸不知该怎么掩饰。“父亲对一切事情都认真,父亲——很好!”
                    他看出了她的言不由衷,提起家人就不自在,难道他们有同样的苦衷?
                    “我曾经以为你没有父亲。”他坦然地说:“你的样子很——孤独的!”
                    “我有父亲,我有最好的父亲,”她的神色好奇怪,“父亲——爱我,他总让我陪他下跳棋,他——很好!”
                    他微微抬起头,她的话好奇怪,父亲要她一起下跳棋?这不是件很特别的事,但她说来——仿佛是天下最了不得的事。这话说得太幼稚,不像她的个性。
                    他怎能知道,她渴望接近父亲而不得,和父亲下跳棋,是她从小盼到大而永远无法满足的!
                    “哎——不谈父亲。”她接着又说。三岁的孩子都会怀疑了。“你为什么不打球而做教练?教练该是年纪大些的人!”
                    “我——不想出名!”他说。
                    “打球不一定会出名,你上次说——逃避?”她试探地。不提她自己,她显得成熟多了。
                    “我——觉得教练会更适合我!”他说。
                    她也看出他在闪避。不能怪他,他们还太陌生,她池是不肯说真话吗?总有一天他们能了解的。
                    “你的家呢?”她已勉强可以站起来。
                    “在南部!”他淡淡地,不愿深谈。
                    一霎那间,她发现一件事,他们俩接近吸引的最大因素,是他们之间的“相同”,是吗?他们有相同的气质,相同的爱好,甚至有相同的烦恼与重担——虽然他们都不说。难怪他们能凝眸相视,什么也不说就能了解对方了!
                    “你和黄文琪有什么——不和?”他问。
                    “我相信也许是她对我有误会 。”她摇头,高烈真这么蠢?想不出是因为他?“我也不很明白!”
                    “那个女孩子任性妄为,她将来必然后悔!”他说。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她也不例外,”她深思一下,“富有的家庭不一定能使人快乐!”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他又想起文琪对他的纠缠,下意识地脸红了,“她也许有苦衷。”
                    她犹豫一下,她没有理由逗留在他房间,即使光明正大也容易惹起谣言。
                    “我得——回去了!”她看着地下。她并不真想走,被压抑过久的感情一朝被拨动,她不由地对他充满依恋。
                    “哎——”他想留住她,却不知怎么说。“一定要回去?”笨拙地回答,两个都是没有经验的孩子!
                    “没有事——是吗?”她不敢看他,她是在暗示!
                    “我——”他咬咬牙鼓起勇气。“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或者——你还有其它的事?”
                    她眼中又现出光彩,他在约会她了,是吧?那种淡淡的,可人的微笑在嘴角扩大,她看他一眼。
                    “我去换衣服!”她迅速走出去。
                    他呆了半晌,她答应了吗?那微笑,那眼光——哦!他想跳起来高声叫几次,他想狠狠地打一场球,他浑身都是充沛的精力,她答应了,是吗?
                    他关上门,很快地脱下球衣,换上一件白衬衫,一件尖领毛衣,想一想,扔开牛仔裤,找出一条西装裤穿上,今天不同于往日,他要正式些!
                    对着镜子梳头,那微卷的头发很服贴,很柔和地随他的梳子变化。他的头发式样很好,只是太长了一点,明天就去剪短,否则,他整日在体育馆里无所谓,走到外面去就会违反法例了!
                    


                    49楼2009-06-1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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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以后会有很多机会外出,对吗?他和陈婷,她看来是很好自由的人,她那喜欢下跳棋的父亲不会管她吧?
                      十分钟,他从宿舍里走出去,陈婷还没有来,女孩子总是比较慢,他耸耸肩,站在篮球架下等着。
                      过了五分钟,再过五分钟,奇怪,不可能这么慢的,他考虑一下,走出体育馆,陈婷倚在脚踏车旁默默出神。
                      “我以为你没有出来!”他走过去,暗骂自己蠢。
                      “如果要化妆,再过半小时我也出不来!”她微笑。
                      他们很自然地并肩向外走,他一点也不拘束,陈婷和黄文琪完全不同,文琪是钻石,闪闪发光,陈婷是璞玉,萤光内蕴,他情愿选择璞玉,他怕发光的东西。
                      “会骑脚踏车吗”她问。
                      “在台北读大学的人很少不会!”他拍拍她的车头。“我也有一辆,在台中没有带来!”
                      “你的家在台中?”她看他。
                      “是——台中!”他回答得很困难,他一定有什么事怕给人知道。“你呢?我是指住在哪儿?”
                      “万华!”她犹豫半晌。
                      “相当远。”他摇摇头。“那个地区我最不熟!”
                      “最复杂,最古老的一区,就像我的家!”她冲口而出。
                      “你的家?”他停住了。
                      她眼中恍过一阵雾,一下子变得阴暗了。
                      “是的!”她轻轻地说。既然他们是朋友了,一些事总要让他知道的。“我的家又古老,又复杂!”
                      “很多人吗?”他又往前走。
                      “不多,”她摇摇头,那种沉郁和委屈的神色又浮上来。“父亲——母亲,我和弟弟!”
                      “这样的家庭怎能算复杂?我的家比你复杂十倍!”他微笑着说。他该常常笑,他笑起来真好看。
                      “你不懂,人少不一定就单纯,”她再摇摇头,“我那母亲——是继母!”
                      “哦!”他没有说下去,这就难怪了。
                      “而且继母年轻,只有三十岁!”她再说。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告诉他,说出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她时常——折磨你?”他忍不住问。
                      “当然不会,”她淡淡地笑了,笑得苦涩,“我又不是孩子,而且这个时代的继母都学聪明了,她不会在表面上为难人的!”
                      “精神上,是吗?”他轻轻说。
                      她没有回答,暮色里她那沉郁十分感人。他没看过她继母,他已经在厌恨了。
                      “我的小弟弟很可爱,和我很好,”她又说,“我们总在一起玩,下跳棋,和父亲一起!”
                      “继母生的?”他看她。
                      “嗯!才五岁,但十分懂事,”她点点头,“我喜欢他!”
                      “那天我打电话去,是你继母接的?”她问。
                      “不是,是佣人!”她垂下头。凤子怎会去接电话?在家中她主人的架子十足。
                      他皱皱眉,他的想像完全错了,他以为她是孤苦的女孩,她却有父母,有弟弟,而且还有工人,她的家庭一定在中等以上。
                      “你父亲会干涉你交朋友的事吗?”他担心地。古老的家庭对女儿交男朋友,会认为是天大的事。
                      “我想——不会吧!”她并不十分肯定。父亲会干涉吗?
                      父亲根本不关心她,对她不闻不问,会干涉吗?“那也——不算古老了,”他笑一笑,“真正古老的家庭管得可严了,要门当户对,要名媒正娶,要三书六礼,恐怖之至!”
                      “有这种事吗?那样的婚姻不是太悲惨?”她说。
                      “自然有!”他的脸色改变一下,是天色太暗了吗?她看不清楚,“自然有!”
                      “有时候——我觉得做人也是件痛苦的事,”她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打球,没有冬泳——人会闷死!”
                      “我说对了,你打球为发泄!”他振作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不置可否地说。“感情没处发泄会很痛苦!”
                      “我明白!”他的手放在她扶着车头的手上。
                      她看着他,心中流过一股温暖,他该是唯一了解她的人了,她很幸运。不是吗?她碰到了他。以后打球,冬泳都不再是发泄,她可以把自己的一切向他倾吐,能吗?把一切都告诉他?
                      他若知道她是陈万里的女儿会怎么样?掉头而去?怪她欺骗?他是有骨气的,他宁愿舍弃又美又富有的黄文琪。她不能告诉他,他会以为她是孤苦的女孩而要帮助她,说出父亲名字他会难堪的,再说——她陈万里的女儿,名义上是,父亲——当她是女儿吗?
                      


                      50楼2009-06-1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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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她决定不说,若是真感情,以后,他也不会在乎她是谁,只要她是陈婷,对吗?
                        “你呢?你还是不说为什么逃避?”她问。
                        “我逃避那个复杂的大家庭,”他看着远方的街灯,“我有父母,有兄弟,这不算复杂,我还有祖父母,还有叔叔,伯伯,堂兄弟姐妹,大家住在一起!”
                        “住在一起?不是奶热闹?”她想起自己冷寂的套房。
                        “很复杂,很麻烦,”他摇摇头,“是非,烦恼,争执,每天都有,我怕那种家庭!”
                        “于是你就逃了出来?”她看他。看不清楚,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
                        “也——可以这么说!”他点点头。他的话没有说尽,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是吗?他不再说下去了。
                        “家里的人不找你吗?”她问。
                        “怎么会不找?”他嘲弄地笑了。“我不做球员就是这个原因,谁会想到我在这儿做教练?”
                        他们站定在一家小餐厅门口,很干净的样子,他们对望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放妥脚踏车就走进去。
                        各人要了一碗面,高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点一两样菜,好吗?”他问。
                        “不必了,”她摇头,“我每天中午都在在吃学生餐!”
                        “什么叫学生餐?”他问。
                        “最便宜,最简单,能塞饱肚皮的!”她逐渐活泼了。
                        “不够营养怎能打球?”他不同意。“你父亲对零用钱管得很严?”
                        “不——”她不知怎么回答,万里从不管她用钱,但是,她从来不敢乱用,万里本人也十分简朴的,“我不需要用很多钱,我还是学生!”
                        他觉得有些迷惑,从她的话里,想像不出她父亲是怎样的人,她说得相当矛盾——罢了,不需要管她父亲!
                        “除了打球,游泳,平日你还做什么?”他问。跟她在一起很亲切,很舒适,很安详,他已完全没有初时那种窘迫,慌乱。
                        “冬天游泳,夏天爬山,”她说,“我——逃避人多的地方,人一多,我更看不见自我了!”
                        “很奇怪的爱好。”他笑一笑。“刚好和别人相反,别人夏天游泳,冬天爬山!”
                        “我可以做我自己喜欢的事,对吗?”她看着他。这外貌秀气的女孩倔强得很呢!
                        “为了你喜欢,吃了不少苦吧!”他摇摇头。
                        “吃苦不算什么,没吃过苦的人怎能成大事。”她说得很爽。
                        “为什么读工商管理?你该学体育!”他说。
                        “父亲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
                        “我一直觉得,即使是父亲,也没资格安排儿女的一生!”他颇不以为然。
                        “各人想法不同,我喜欢被父亲安排,”她不同意地,“因为,我爱父亲!”
                        “爱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表达,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兴趣!”他反驳着。
                        “你不懂,你不会懂!”她低下头,有些落寞。
                        她有一个与别人不同的父亲,为要得到父亲的感情,自己的兴趣算什么?她愿意牺牲一切。
                        面送上来,他们各自低着头吃,虽然不说话,无形的和谐却在他们中间。也许都是运动员吧,除了那各自内心的一丝儿苦闷和隐秘,都坦然,爽朗。吃面就吃面,也不需要造作。
                        吃完最后一口,陈婷抬起头,遇到一对探索的关怀的真诚的眸子,她大方地微微一笑,她总是笑得这么淡,这么短促,别人还不曾真正捕捉到,那笑容已消逝,有一丝儿神秘,有一丝儿特别韵味,也特别动人,特别令人神往。哪一个男孩喜欢一眼看穿的女孩?
                        “有人陪着一起吃饭是件快乐的事!”他说,说得很稚气。她点点头,他说出她心里的话,他们是相同的。
                        “其实——你可回家,”她抹抹嘴唇,“家总是家,无论如何——你总要回去的!”
                        “也许吧!”他不置可否。提起家,他的黑眼睛中闪动着感情的影子了,他并不真正那么憎恨家吧?“有一天我可以回去,我该回去时一定回去!”
                        她听出的他的语病,可以回去?那么,他现在是不可以回去?他——算了,别探别人的隐秘,除非他自愿告诉她,是吗?她不喜欢多管闲事!
                        “我注意过,你和球队里的女孩子都不来往!”他说。
                        “我们只是——队友!”她考虑一下。怎能来往呢?她无法分享别人的快乐,更不想被人揭穿秘密——陈万里的女儿却受父亲漠视,是多么难堪的一件事啊!
                        “队友不是朋友?”他望着她。“你把朋友的范围圈的太小了!”
                        “朋友对我无益时,我情愿不要,”她勉强地。
                        “朋友不一定要有所助益,能使你快乐,能使你精神平衡不也一样?”他说。他了解她是那种把自己拘束在一个角落里的女孩子,他想帮助她。
                        “这方面——我很固执!”她摇摇头,淡淡的笑容又一闪而过。
                        “那就不劝你了,”他扔了两张钞票在桌子上。“今晚还去游泳?”
                        “今晚不去,”她说,“我会在家——想一些事!”
                        “为了我吗?”他们并肩走出餐厅。
                        两个沉默,冷漠的人,碰到一起却都活泼多话了,这是件很奇怪的事!
                        她不置可否,拿了脚踏车,推着向前走了几步。
                        “明天不练球,我们去动物园好吗?”她主动说。
                        “动物园?”他很意外。那该是孩子们爱去的地方,普通女孩子总嫌脏,嫌臭,她怎么爱去?“你喜欢去?”
                        “你呢?”她看着他。
                        “几点钟?”他问。他是不喜欢动物园,但是他喜欢和她在一起。
                        “下午我有一堂课,三点钟在动物园门口见吧!”她说得很爽朗。她从不交朋友,高烈却不同,但他们融洽得好象小溪里的两条小鱼,他们天生是朋友!
                        “回去了吗?”他有些依恋。
                        “我们有明天,不是吗?”她又淡淡地笑。
                        “告诉我,为什么去动物园?”他问。
                        她沉思了一阵,抬起头,眼睛明如星辰。
                        “因为那里有爱!”她说。不等他回过神,她一跃上车,疾驶而去。
                        “爱?!”他喃喃地。他不明白,动物园有爱?
                        他觉得稀奇,陈婷人怪话也怪——无论如何,明天就能明白,动物园有爱?


                        51楼2009-06-19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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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4.78.139.*
                          谢谢58.248.188.*又更新了.


                          52楼2009-06-19 2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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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今天是父亲节,不知各位与父亲的沟通如何?我初中时觉得与父亲之间有很深的代沟,正好看了《摘星》,于是借回家中摆着,父亲见了有空就拿起来看,后来觉得父亲不再那么多限制了,真是多谢了这本书!


                            53楼2009-06-21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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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4 12:5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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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4.94.32.*
                              那今天会不会更新?


                              54楼2009-06-21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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