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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分享]严沁《摘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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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万里眉梢一扬,想说什么,终于忍住了,他的女儿真是高烈说的那样?
“你明白我没有说假话,”高烈又说,“事实是她若成天对人说她是陈万里的女儿,她不会更快乐和幸福一点!”
“高烈!”陈婷吓了一跳,他怎能这么说?
“什么意思?”万里眼中闪动着疑惑的光芒。“做陈万里的女儿辱没了她?”
“自然不是辱没,全台湾也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有钱,高烈微哂。“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像亲情,像爱!”
万里凝视高烈半晌,突然发怒了。
“你懂什么?你在教训我吗?”他叫起来。
“不敢,”高烈毫不退缩,“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陈婷绝不因为她是陈万里的女儿!”陈婷胀红了脸,高烈怎能把爱字挂在嘴上?父亲是那样一个古板的人!
“你说——爱?”万里眨眨眼,以为听错了。
“我说爱,这不是个可耻的字,对吗?”高烈洒脱地。
“很抱歉,我希望你收回这个字,高教练,”万里的脸沉下来,又像刚见面时那么冰冷,“我是个老派的人,而且——现在说似乎还太早!”
“我不懂你的意思!”高烈直言。
“我对你的一切完全不清楚,是好人是坏人全凭你一张嘴讲。”万里冷峻而有些轻视的。“你要和阿婷做朋友,可以!我要先派人去查你的家庭,你的背景,你的一切。我们陈家的女儿,是不能随随便便和普通人交朋友的!”
“什么普通人?”高烈变了颜色。“用钱财的数字来分别的吗?我不以为你有什么特别!”
“高烈——”陈婷急坏了,高烈想吵架?
“我不是指钱,你要明白,”万里竟没有生气,天!陈婷第一次看见父亲那么好耐性。“我是指——门户!”
“要门当户对,是吧!”高烈冷笑,今天他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你是拒绝我和陈婷做朋友?”
“我要先调查——”
“不必调查,”高烈霍然站起来,“我没有显赫家世,没有庞大财产,和你们门不当,户不对!”
万里不响,只冷峻地望着他。
高烈自己也吃惊,怎么回事?第一次见面就和万里几乎吵起来,是他对万里有成见吧?他并不想把关系弄得这么糟,他和陈婷相爱着——是他忍不住万里那冷冷的,傲然的优越感?
“很抱歉,”他咽下心中所有的气泡,“我想——我是打扰了你,再见!”
万里还是不出声,冷冷傲傲地看着他们走出去,看着关上的房门。
他什么都不说,没有绝对的拒绝,也并不赞成,那么,他心里到底怎么想?没有人能知道,除了他自己。
走出古老的大宅,高烈长长透一口气。
“你父亲真专制,我没想到一个成功的人物会这样!”他看着巷口。
“你顶撞了他,知道吗?”陈婷忧愁地。
“顶撞吗?他看不起人,他冷得想叫我知难而退,我忍不住!”他说。
“我不知道爸爸会怎么想——”她喃喃地。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想?”他不满地叫起来。“我去拜望他,他给我那种脸色看,好像去求他施舍,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感觉?”
“他是长辈,是爸爸!”她低声说。
“你心目中只有爸爸,是吗?”他又沉不住气了,他从来不是这样的。“除他以外别人都不是人?都贱?都没有感情?没有自尊?可以任人践踏?”
“高烈,你——怎么这样说?”她皱起眉头。“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想——不该顶撞爸爸!”
高烈忍了一下,陈婷那怯怯的神情,那忧郁的眼波,那委屈的模样,他怎么再忍心折磨她?
“我只是——很失望!”他放低了声音。
“爸爸总是这个样子的,对你并不特别——冷,”她努力解释。“我说过他从来不笑的!”
“也许吧!”他看着她。“婷婷,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呢?”她的睫毛垂下去,她知道他会问什么?
“我和你父亲,你怎样选择?”他沉稳地说。
“这——不需要选择的,”她一窒,头垂得更低了。“两个人是——不同的!”
“万一,假设呢?”他坚持地。
“我——没有想过!”她摇摇头。
“看着我,”他捉住了她的肩,“你一定要想这个问题,一定要答复我,十分重要!”
“高烈——”她叹一口气。
“我有预感,总有一天会成这样子,”他认真地,“一边金钱,是父亲,另一边是感情,是爱,婷婷,你怎么选?”
“我——”她说不出,不是没有想过,是不敢想。
“爱和金钱根本不应该也不能放在一起衡量的,”他自嘲地笑笑。“但是——那么多人无可奈何地要作这衡量!”
“高烈,有一件事我必需说清楚,即使——真有要选择的一天,绝不是为金钱,”她抬起头来,眼中的光芒十分坚定,她一下子又振作起来?她真是个奇异的女孩,高烈发觉并不——真了解她。“那是爸爸——和你!”
“你怎么决定取舍?”他追问。
“现在不知道,”她唇边淡的笑容有些无奈,“到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给我措手不及,连努力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他笑了。
“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她摇摇头。
他放开她肩上的手,看一看天。
“我后悔跟你来,我想法太天真,太幼稚!”他说。
“总要来的!”她不置可否。“爸爸并没有禁止我们来往,或者——是个考验!”
“这若是考验,也是折磨,精神上的!”他苦笑。
一辆黑色汽车停在他们不远处,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凤子从车上下来。看见陈婷和高烈,她惊讶和意外地停住了脚,那算计人的眸子滑溜溜地转动着。
“大小姐,男朋友吗?”她假笑着。
陈婷不理她,高烈也不理她,她自讨没趣,瘪瘪嘴,迳自走进去。
“她就是凤子?”他问。
她点点头,却没表示什么意见。
“的确是电影或小说中的人物!”他摇摇头。
“忘掉刚才和爸爸的不愉快,好吗?”她忽然说。
他注视了她半晌,为什么不忘掉?折磨自己是件最傻的事,不是吗?他展颜一笑。
“已经忘掉了,婷婷——”他理好她垂在腮边的头发。“为你——委屈一些算什么?”
“高烈——”她心中一阵翻腾,一阵酸楚,她爱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上帝,让他们一切顺利吧!
“他是你爸爸,对吗?”他更开朗了。“我该让他的!”
拍拍她,他跳上老丁那部老爷脚踏车。
“明天练球,记住!”他笑得漂亮极了。“球场和情场上,我们都要争取胜利!”
挥挥手,他去了!
乌云散了吗?阴影消失了吗?


163楼2009-09-12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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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1.203.48.*
    楼主,怎么进你的QQ空间,谢谢你辛苦的付出,很着急往下看 。。。。。。


    164楼2009-09-16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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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7 15: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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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58.248.188.*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不该说。
      “那么,我这一心一意摘星的人在等着,希望我不会失望!”他说。
      “我——”
      “摘星的人?”一个尖锐的、傲慢的声音打断了陈婷的话。“好美,好罗曼蒂克的名字!”
      高烈和陈婷都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抽回被握的手,是谁?谁会这么没礼貌?谁会这么莽撞?
      黑暗中看不真切,灌木丛边有个人影,是女孩子,是——黄文琪吗?她走过来,迎面飘来一阵香味。
      “你来做什么?”高烈沉着脸,冷冷地问。
      “我约陈婷谈谈,我是来赴约的。”文琪冷笑五,她那张漂亮的面孔上满布阴霾。
      “我没有答应你!”陈婷看文琪,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永远不放过自己吗?
      “怎由得你不答应?”文琪冷哼一声。“我是个绝不甘失败的人,凭你,没有资格胜过我!”
      “我没用你比赛!”陈婷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
      “没有?你这阴险的家伙,”文琪脸上的肌肉跳动着,她内心一定十分激动,她外表装得冷傲罢了,“你和高烈——你勾引高烈!”
      “黄文琪,你说什么?”高烈忍不住大喝一声。这个女孩子疯了吗?
      “别对我呼喝,我不怕你,”文琪倔强的甩一甩头发,“我哪点不如她,那个穷酸的陈婷,你告诉我!”
      “你为什么要和陈婷比?你们根本不同。”高烈明知文琪指什么,却不能不装傻。“我不懂你说什么!”
      “你不懂?你这——伪君子,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文琪的手指几乎点在高烈脸上,“你装傻也没有用,是陈婷勾引了你!”
      陈婷气白了脸,连续被文琪说两句勾引,什么是勾引?文琪不懂吗?两个相爱的人互相吸引叫勾引?文琪太任性,太好胜,太蛮不讲理,感情的事岂可勉强?
      “我希望你对自己说的话负责!”陈婷的声音在发抖。
      “我当然负责?难道我会怕你?”文琪气焰高涨,她有一千一万个不及陈婷的地方,至少,她家有钱啊!不是吗?钱可以盖过那一千一万个缺点!“你这穷酸,装穷,装可怜相来博取同情,谁不知道你心里的鬼心思?你抢到高烈,你胜了,得意吗?告诉你,有我在你就得不了意!”
      “黄文琪——”高烈简直忍不住了,荒谬之至!
      “你还帮她,”文琪野气十足地对着高烈。“在球场上,在私下里,你总帮她,她真是那么好?我真是那么不值一顾?我难道不比她美?”
      “黄文琪,你懂得感情两个字吗?”陈婷极力冷静自己,她觉得一个女孩子如果弄成这种地步——在感情上,是件可悲的事。
      “为什么不懂?你以为全世界只有你懂?”文琪不屑而霸道地。“你看着他,他看着你,半天不说一句话,这叫做感情吗?感情——是燃烧的,是自私的,是占有的,你懂吗?懂吗?”
      “你怎能去燃烧,去自私地占有一个不爱你的男孩子?”陈婷几乎替文琪叹息了,文琪咄咄逼人的态度后面藏着一张怎样的无知脸孔?
      “不——爱?”文琪变了颜色,她绝不示弱地扬起头,她怎能败在陈婷面前?“你怎知道他不爱我?我们约会过,我们跳过舞,我们——吻过,如果不是你勾引,他是我的,你敢说不爱?”
      “我敢说他不爱你,”陈婷几乎完全冷静下来,她阻止了快要爆炸的高烈。“因为我了解他,我信任他,而且——我们相爱!”
      “讲得好听,”文琪的神色比哭还难看,陈婷说和高烈相爱?怎样难忍的一件事?“我就不相信这种爱,高烈——会爱一个既不漂亮又不出色的穷酸?”
      “如果高烈爱你家的钱财你也愿意?”陈婷问。
      “他——不是那种人!”文琪看高烈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爱这男孩,她只是——绝不能输给陈婷。
      “既然知道他不是那种人,他自然也不会在乎我是——穷酸!”陈婷平静地说。
      文琪一窒,今晚怎么回事?她一向口齿伶俐,没有理由说不过陈婷。她苦苦地由体育馆一直跟踪到此地,她只想羞辱陈婷,谁知道——适得其反。不行,不能就这样子罢手,以后黄文琪还能见人吗?
      


      166楼2009-09-16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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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0.176.7.*
        好看!


        169楼2009-09-17 0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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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1.217.46.*
          回复:135楼
          回复:149楼
          回复:143楼
          可否告之如何进入楼主的QQ空间吗? 谢谢了!


          170楼2010-03-21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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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21.217.46.*
            回复:135楼
            如何进入你的QQ空间? 请告之.谢谢!


            171楼2010-03-21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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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1.203.24.*
              楼主,辛苦了,好期待-----


              172楼2010-03-23 0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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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0.242.214.*
                好怀念!


                173楼2010-05-27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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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17 15: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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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算续完此书,敬请期待,呵呵!!


                  禁言 |175楼2012-02-20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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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热起来,已是初夏的味道。台湾的春天真短得没道理,眨一眨眼睛就溜走了。
                    陈婷和高烈怀着小心翼翼的心情—一怎能不担心?万里态度未明,还有声言报复的文琪,都是无形的威胁。奇怪的,半个多月来过平平静静,什么事都没有。
                    陈婷依然上课,练球,和高烈找寻一些共度的美好时光。爬一些所谓的荒山,吃一顿简单的晚餐,散散步,谈谈心,不很特别,却温馨,很融洽。
                    温馨的、融洽的感情会比强烈的、燃烧般的感情更隽永、更深、更浓、更醇,信吗?
                    半个月的时间把他们的戒心冲淡了,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万里一丝儿也没干涉陈婷的行动,文琪照常练球,和队友有说有笑,何曾有报复的影儿?
                    高烈说得对,文琪只是个被宠坏的女孩子,她的内心是善良的,她只是骄傲,只是不服输,不妥协,她并不真坏—一会咬人的狗怎么会乱叫?
                    全省篮球联赛第二循环复赛的通知来了,就在这星期六和实力相当强硬的成功大学女篮校队比赛。所有的人都又紧张又兴奋,有过上次的胜利经验,这一次的信心更大,何况她们拥有被誉为最有前途的新血陈婷,和最能激励同伴斗志的黄文琪,她们都对自己说“一定赢!”
                    练球将近结束时,高烈召集了所有队员。
                    “从明天开始每天练球,直到星期六!”他黑亮、威严的眸子扫过每一个人。“对这一仗我们不能疏忽,不能轻敌,成大校队是去年的季军,那么应该明白她们的实力。我们必须密切合作,尽最大努力争取胜利,像上次一样!”
                    队员们都没出声,他再看大家,视线停在黄文琪脸上。他心中掠过一抹奇异的感觉,这个女孩子的神色好古怪,似乎—一包藏着什么祸心。
                    “成大校队虽是去年季军,我们不能心存畏惧。”他抛开那丝奇异的感觉又说:“只要我们有信心,肯力拼,我相信我们会赢,我们实力绝不差!”
                    好几个女孩子在点头,也有人摇头,对手是去年季军啊!说得那么容易?
                    高烈把一切情形都看在眼里。他说出对手是上届季军只想大家明白对方实力,好有准备,好不轻敌,但—一似乎适得其反,有人在畏惧了。畏惧对手会是胜利的致命伤,他把视线移向文琪,只要她说几句话,那些畏惧会被赶跑,只有她能,只有她有这种奇异的煽动或激动的力量。
                    文琪迎着他的视线,嘴角浮现一抹挑战似的冷笑。她明明知道他的意思,却漠然不动,毫无反应。高烈暗暗叹一口气,这就是她的报复?
                    “黄文琪,你是队长,等于是全队的灵魂,我希望你负起领导的责任!”高烈直视着她。他告诉自己,他现在是教练身份,应该忘掉私事,他说得凛然。
                    文琪嘴角的冷笑扩大,她不屑地看高烈。
                    “教练,我想你还没看到我寄来的挂号信,”她冷冰冰地,十分自得地说:“今天是我最后练球,明天开始我退出菁菁队!”
                    “退出?“高烈大吃一惊,努力控制表面平静。她在这紧要关头退出球队,无异是菁菁队的致命伤。她是主将,她是队长,哦!座谈会才是她的报复,是吧!她狠心地要使高烈的心血,高烈的希望化为轻烟!
                    “是的,退出。”文琪说得好平淡。她看见了高烈掩饰不住的惊愕,看见所有队员的意外和不安,连陈婷都那么呆怔。无论如何,她这一次是胜了,她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信是律师写的,还附有医生证明,我贫血,心脏又不好,不适合剧烈运动!”
                    “文琪,你真的退出?”何美第一个叫起来,显得惶惑。“那怎么行?菁菁队不能没有你?”
                    “是啊!”姚家玲也叫:“你是队长,没有你在准输!”
                    其他的队员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文琪在这个时候宣布退出,无疑是预先安置好的定时炸弹,她早存心这么做了,她的城府竟那么深沉。她知道自禁的退出对菁菁队有巨大的影响,她知道高烈一心问鼎冠军银杯,她终于胜利了,胜得虽然惨兮兮—一她是篮球热烈的爱好者,像陈婷一样,以打球为最大嗜好。但—一终是胜利!
                    “你们还有陈婷,她打得最好,我算什么呢?”文琪酸溜溜地说。
                    “没有—一挽回的余地?”高烈忽然说,他脸色阴晴不定。“我的意思是—一等打完这场球再退出?”
                    文琪毫不考虑地冷笑摇头,打完这一场?那不是让高烈的希望更接近现实?她才不会傻得牺牲自己去垫高敌人—一是敌人,高烈和陈婷。
                    “不,如果我能打这一场的话,我也不会退出球队,“文琪说得似乎好有理由。”我不希望自己倒在球场上!”高烈无言。说什么呢?如果他这一年多严格训练的心血失败在文琪手里,那也是天意!他忽然想起陈婷,文琪就这么退了,她会怎样?他把视线移向她,他看见一张受创、受挫折、受压迫、受委屈之后而变得特别冷静,特别刚毅,特别坚强、特别有信心的脸。那不屈不饶的光辉在眼中闪耀,那必胜的决心在眉宇间跳动,怎样一张坚毅的脸孔?怎样令人感动的女孩?他心中流过一股暖流,他全身沾染了她的坚强,她的刚毅,她的信心,她的冷静,他的心一下子开朗了!
                    “好!你退出吧!”高烈再不考虑地朗声说:“你现在去跟刘队长办离队手续,这里—一陈婷继任队长!”
                    文琪并不了解高烈心情的一刹那改变,她以为高烈是无可奈何答应她退出,她以为她仍然胜利,她却不知道—一她压出陈婷生命中最光彩灿烂的火花。
                    她昂然离去,她走得很得意。她胜利了,她打垮了高烈和陈婷,不是吗?
                    什么是胜?什么是败?篮球场上的好手如果不能战胜自我,征服自我,怎能算胜?她还需要一点时间,她还需要一些磨练,她还需要一些经验和教训,但—一谁会给她?谁能给她?她周围虽有许许多多人,谁能帮她?谁又了解她?
                    她的得意也正是她的失意,是吗?


                    禁言 |176楼2012-02-21 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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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也是能干的乖女孩,”吴春生把目标移向她,“你们俩做朋友一定很合适,家里又都熟,将来—一哈哈,岂不是一件美事?”他用两声哈哈带过了最重要的几个字,可是,陈婷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一件安排的婚姻?怎么老一辈的人都是这么一厢情愿的呢?两个毫无感情,刚刚相识的人,什么理由能想到将来呢?
                      她低头不语,沉默该是最好的抗议。她不相信万里会强迫她,冷待了她二十年的父亲,会突然对她的事热烈关心起来?
                      “阿婷不会没有另外的男朋友吧?”承宗突然说。
                      陈婷吃了一惊抬起头,他是什么意思?他明知她有高烈,他假装什么?难道他回看上她?
                      “现在的女孩子认识一两个男朋友算不得什么,”万里严厉地瞪陈婷一眼,微笑地转向承宗。“学校里有那么多男同学,那也不算男朋友。我们这种家族的孩子,怎能任她们在外面乱交朋友的?”
                      “是,是,”承宗连忙点头,“陈伯伯说得对!”
                      “再说陈婷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我都清楚,”万里说得十分坚定,“你们交朋友后会知道我说得对!”
                      “爸爸—一”陈婷再也忍不下去,她已被定了吗?
                      “带承宗去参观你的套房,或者到园子里走走!”万里挥挥手,说得丝毫不容她反对。
                      她吸一口气,或者能和承宗说得清楚呢?她记得他是个很好商量的人。她点点头,示意承宗跟她出去。
                      她自然不会带他去她的套房,她装得很自然地引着他到园里去。在走廊上碰到彩雪,她还是笑得那么神秘,她早知道一切?
                      园里有些亭子,有些石凳,还有养着金鱼的小池,她不朝那个方向走,她和他之间绝对没有罗曼蒂克可言,犯不着去那些地方。
                      “你的戏做完了!”她站在一棵大树下。
                      “戏?”他完全不懂似的皱皱眉。“做什么戏?”
                      “你装做不认识我,又说交什么朋友,”她摇摇头,“不是做戏?”
                      “阿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我不是做戏!”他看着她,眼睛好深,好远,好难懂。
                      “吴承宗—一”她叫起来。
                      “我知道你也许不愿和我做朋友,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他说得有些狡猾,“你可以去告诉他,我没有意见!”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她急了,他在开玩笑吗?
                      “没有把戏,长一辈的人希望我们成功,”他耸耸肩,“你父亲的财力加上我和我父亲的辅助,两家人都有好处,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她咬着牙,恨不得打他一巴掌。他竟是这样的人?他的模样却又绝对正经!“我记得你不像这样的,你甘心被安排?”
                      “不是甘心不甘心的问题,”他漠然一笑,“我们这种家族的人是这样的!”
                      “什么叫‘我们这种家族’?”她真的火了。“我们不是人?我们不该有思想?不该有感情?不该有自由意志?为财富和名望就该把人性埋葬?”
                      “你讲得过分严重,陈婷!”他不在意地拍拍她。“我没有高烈漂亮,我和你的兴趣也不相同,我几乎从不打篮球的,可是我会是你丈夫,相信吗?你我的父亲已为我们安排好了!”
                      “你—一胡说,”她涨红了脸,丈夫这两个字使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多可怕的两个字?丈夫?吴承宗?“我不会被人安排,绝不会!”


                      禁言 |179楼2012-02-21 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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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难得的精彩篮球比赛。虽然参观的人不多,虽然不是世界的一流水准,但是,整个比赛过程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
                        想想看,十四个人变成一个人,就是说十四个人同心合力,什么样的强队会不被打垮?菁菁队的球员每一个都多跳几次,多跑几步,抓住每一个能得分的机会,紧密合作,士气高昂得令人无法置信。半场打下来,已把上届季军成大校队远远抛在后面十四分,胜利已经在望,全体信心大增。下半场打来更见精彩,简直令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尤其是陈婷,她浑然忘我全神贯注在篮球上,从来没有表现出领导才能的她,居然是全队的灵魂,她打出自己从未达到的水准。
                        其他的队员也一样,她们驰骋全场如有神助,每一个人都出色极了。看得在一边的高烈也不禁暗暗点头,菁菁队发挥了最大的威力!
                        结果是惊人的,籍籍无名、初露头角的菁菁队竟然以二十分之多赢了上届季军,在场的每一个人—一甚至对方的球员都由衷地祝贺她们,她们毕竟胜得那么精彩!
                        不,不能说在场的每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戴着巨型太阳眼镜的黄文琪该是唯一不开心的,她甚至在失望,菁菁队没有了她应该输才对,不是吗?
                        菁菁队竟然大胜,这表示她对菁菁队是无足轻重的?她们根本不在乎她的离去?她心中愤恨,狠狠地瞪一眼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陈婷,悄然而去!
                        这一次满以为十拿九稳成功的事竟又失败了,叫她怎么不恨?她是只能成功,只能锦上添花的人,她怎受得了失败的打击?
                        走出球场,对街停着一部熟得扎眼的红色莲花牌轿车,这辆车怎么会停在这儿?他知道她在这儿?不可能!
                        “彼得!”她叫着奔过去。“你怎么来了?”
                        吴承宗不起劲地打量她几眼,她又失败了一次吧!
                        “我不是为你来的,我在等未来的老婆!”他说得很粗。
                        “未来的老婆?谁?”文琪惊讶地。
                        “陈婷!”他淡淡地。
                        “开什么玩笑?陈婷是高烈的!”她怪叫起来。
                        “等着看好戏吧!”他耸耸肩。“陈婷是我的,高烈留着给你!”
                        “真话?”她的眼睛亮起来。
                        “我是奉她父亲之命来的,”他做一个手势,十分得意,“你以为谁会赢?”
                        “你赢了!”她拍拍他的肩,一分钟前后的神情改变好大。“谢谢你告诉我这好消息!”
                        “不用谢我,好自为之!”他向球场张望一下,打开车门走下来。
                        她凝视他半晌,忽然大笑起来。
                        “彼得,我们俩真相像,是吗?一样坏,一样皮厚!”她说:“偏偏我们互相没有兴趣!”
                        “是太了解吧!”他也不说再见,径自走进球场。
                        她再站一阵,散场的观众已走得差不多,她看看黑暗的天际,亮亮的眼睛,如星光般的闪一闪,她已经有了决定,再不犹豫地冲进黑暗。
                        球场上已不再有人影,胜利的一方已回到更衣室,吱吱喳喳吵个不停。她们无法使自己冷静下来,除了以声音,以叫闹来表达内心的兴奋外,没有其它更好的方法了。素来又严又冷的高烈也不再禁止她们,这是空前的胜利啊!她们已经能晋级参加准决赛了!
                        陈婷比较沉默,她一向沉默惯了,谁也不以为意。她默默地在球衣外套上裙子,很快地整理东西,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大伙儿在一边叫庆功宴。
                        “喂!陈婷,你说教练是不是该再请客?”丁志芳叫。
                        “哎—一应该!”她不十分感兴趣。
                        “不对!”何美像尊大炮一样叫。“我说应该我们大家请教练,没有教练的严格训练,不会有菁菁队,不会有我们,也不会有今晚的胜利,是不是?”
                        “对!我们请教练!”女孩子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不,你们不必请我,”高烈竟显得腼腆了,“你们今晚每个人都打得好,这比请我吃宵夜更令我开心,等得到最后胜利时再设庆功宴,好不好?”
                        “好!”不知谁领先叫起来。
                        “另外一件重要的事,”高烈的声音严肃起来,“明天开始我们就要为决赛而预备。我们会有更强的敌人,我们不能有一丝懈怠,只要再赢得决赛,我们就有资格争银杯了!想不想拿冠军银杯?想的话立刻回家睡觉,明天准时练习!”
                        女孩子哄然叫好,她们对高烈的话十分听从,再不以为他年轻而存戏谑的心。年轻的教练正一步步把她们送上冠军宝座啊!
                        大家胡乱地套上裙子,高烈挤到陈婷身边,含蓄地凝望她一阵,低声说:
                        “骑车来了吗?我送你!”
                        她点点头,她决定要向他坦白,如果有他共同承担从万里那边加下来的压力,她觉得会好过些。而去瞒着吴承宗的事,很可能惹出误会,那就更不合算了。
                        大伙儿一起往外走,球场的门都关闭了,只剩下西边那扇专门给球员用的。高烈和陈婷走在最后,他不像一般男孩子那样替陈婷提旅行袋,不是很重的东西,何必殷勤得那么娘娘腔呢?
                        前面的人忽然停了下来,怎么?不会连这一道门也上锁了吧?遇到什么阻拦呢?何美回过头来。


                        禁言 |181楼2012-03-05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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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父亲说的那种古代感情更不适合现在——不能说不正确,古代不也有那么多美满恩爱夫妻吗?只是,不再适合现代!
                          “陈伯伯,不必生气,”承宗又在讨好了,“阿婷不是那个意思,我们的确认识不够久,再给我多些时间, 我会让阿婷更了解我!”
                          万里点点头,神色又缓和下来。
                          “看看承宗,人家说的话多有条理,多令人开心,”万里教训陈婷,“有承宗这样的丈夫是你的福气,你好好想一下,我的决定是不能更改的!”
                          陈婷仍不出声,怎么出声呢?她知道父亲最讨厌流眼泪的人,她已经在哭了,她不想令万里更生气。只是,她的婚姻,她的一生,她的前途,她的希望由这么几句话就定了?万里从来不理会她的事,为什么这次特别关心呢?她感到麻木,感到冰冷,感到绝望,她似乎天生下来就没有幸福似的!
                          承宗看一看表,他知道再留在这儿对他无益,他装模作样地站起来。
                          “陈伯伯,我要回家了。”他再看看表,他装得像世界上最好的儿子,这只小狐狸!“家父不喜欢我夜归!”
                          “对,对,”万里由衷地欣赏着他一心选中的女婿,“像你这样的男孩真不多见,好家教,好家教!”
                          “告辞了,陈伯伯!”承宗九十度一鞠躬。“阿婷,明天见!”
                          “送承宗,阿婷!”万里叫。
                          陈婷机械地随着承宗走出书房,走下玄关,走进昏暗的巨大园子里。
                          “很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承宗耸耸肩,淡淡地。
                          陈婷抬起头,月光掩映下,她脸上布满泪痕,眼中光芒锐利得惊人,那是恨、那是怨、那是气、那是委屈。
                          “你是魔鬼!”她咬牙切齿。
                          “我没说自己是天使!”他一点也不为她神色所动。
                          “你会遭报应!”她冷冰地。
                          “也许吧!但轮不到你来报应,”他冷笑,“你会是我太太,你现在总相信了吧?我遭报应你也不见得好过!”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事告诉爸爸。”她说。
                          “我的事?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眉毛一挑。“再说,即使有,你也不知道!”
                          她咬着唇,看来她是失败定了,球场胜利,情场失意?这看来没什么道理!
                          “阿婷,省省你的眼泪吧!”他嘲弄地。“我讨厌流泪的老婆,对我多笑一笑,或者我会对你好些!”
                          他轻佻地要握住她的手,她反应迅速厌恶地挥开了他,他不只是像魔鬼,而真是魔鬼!
                          “讨厌我?”他冷哼一声,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在文琪舞会中那个颇有君子之风的男孩只是个虚伪的面具!“讨厌也没有用,你以后要给我生儿子!”
                          不等她再出声,转身扬长而去。
                          她再也支持不住颓然靠在一株大树上,天!怎么是这样的呢?若她说出吴承宗的真面目,父亲会信吗?万里那么主观、那么自信、那么刚强,他只信自己的眼光,只信自己的想法,要怎样扭转乾坤的大力量才能改变父亲的决定?
                          嫁给吴承宗哪魔鬼,她情愿去死。但是,偏偏万里选中了他,是魔鬼的外表比别人更美丽?是魔鬼骗人的手法比别人更高强?
                          她陷入魔鬼的包围中,怎么办?
                          谁能救她?谁能帮助她?谁?谁?高烈吗?他的影子似乎远得很,远得他的力量达不到她的身边,高烈身边还有个不怀好意的黄文琪,谁来帮她?
                          陈婷在床上睁着眼睛,窗帘缝中透过来一束灰暗阴沉的光线,不曾天亮?或者昨日的阳光不复再来?她撑持着想坐起来,全身瘫软无力,病了吗?二十年来几乎是第一次尝试这陌生的滋味。
                          她仍然躺在床上,昨夜的一切清清楚楚浮上眼前。高烈、吴承宗和万里的影子织成复杂混乱的一个画面,她有个感觉,这画面终会变成一头会吃人的巨兽,毫不留情地吞噬了她。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任何人,高烈也在画面中,她若想得救,只能靠自己——
                          靠自己?她全身一震,整个人清醒过来。是的!她只能靠自己,只有她能救自己,只要她坚强一点,坚强得能抗拒父亲的压力——天!她怎能抗拒父亲?
                          她无力地摇摇头,她不要再想这些事,她必须振作起来,头很昏,舌头苦苦的,她记得高烈说的要练球,要争取最后胜利,她勉强自己坐起来。
                          


                          禁言 |184楼2012-03-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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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开窗帘,天空乌云满布,阴沉得令人叹息,一夜工夫世界都变了色!
                            梳洗过后,稍微觉得舒服些。喝一杯牛奶,连面包都不想吃,一点胃口都没有。她预备到园子里走走,或者新鲜空气对她有些帮助。
                            刚推门出去,彩雪匆匆进来,手上捧着一些帐目单据之类的东西。
                            “老爷让我送来给你,让你有空时做!”彩雪说。
                            陈婷随手翻一翻,是万里属下机构的总帐目,都是已经做妥了的,公司里的会计师是专家,为什么还要她做?
                            “老爷说请你复查一次!”彩雪很乖巧。
                            “好吧!”陈婷顺手把一叠帐目放在桌上。“我会做!”
                            彩雪抿着嘴笑一笑,笑得很羡慕。
                            “大小姐,今天的报纸上有你的照片!”她说。
                            “哦!”陈婷意外地。打胜一场球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一般人对女子篮球并不重视,怎会有她的照片?“什么报纸?拿来我看看!”
                            彩雪去了,一分钟后又回来,手上多了几份报纸。她真是个体贴的小女孩,每份报纸都折好在陈婷的照片那儿。陈婷看了一阵,所有的报纸都说得差不多,说她是不可多得的篮坛奇葩,说她前途未可限量,说她是最有希望争取最佳球员的一分子。她心中掠过一阵奇异的波动,那张照片是昨晚她接受一位女记者访问时拍的。她在笑,笑得很开朗,她站在自己热爱的篮球场上,她身边都是她的同伴,还有令她振奋的高烈,她有理由笑得那么开朗。只是,现在她还能笑吗?即使她再胜一次,即使队友和高烈都在旁边,即使报上更多的赞美,她还笑得出来吗?父亲的决定和吴承宗的介入,已夺去她原已稀少的笑容。
                            她该把这件事告诉高烈吗?迟早他都会知道的,她不能瞒他,什么事都可以瞒,唯独这一件。等她和吴承宗订婚时再告诉高烈就太迟了,迟得把隐瞒变成欺骗了!哦!怎么回事?她心里已打算和吴承宗订婚?她下意识地已对万里妥协了,是吗?是吗?她怎是这样一个毫无勇气的人?她已经默认了?
                            不,不,不是这样,绝不是这样的。她绝不肯就这么和吴承宗订婚,这不是婚姻,这似乎是一宗锦上添花的交易。和吴承宗在一起生活,将是一件怎样可怕的事?他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却要娶她,难道她就要牺牲在家庭、名望、财富的压力下?
                            她好矛盾,她不能再这么坐在这儿,再想下去只是苦恼,折磨自己。看一眼桌上的帐目,她摇摇头,怎能有心做账?她要去找高烈!
                            找到高烈就能解决?她知道不行,高烈和她一样无能为力。可是,除了高烈之外,她连一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她像一个被抛弃在旷野中的羊,四周无援无助,偏偏她自己的脚又那么软弱无力。
                            她走出套房,走下玄关,走进园子。星期天父亲不会这么早起身,她甚至没见到强儿。说起强儿她就心痛,这个可爱而无辜的小弟,见了她再也没有以前那份童稚的亲热,像有什么顾忌似的。唉!才五岁的孩子,凤子在他心灵中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她不想骑车,头昏时骑车好危险,尤其要走来回那么长的两段路,她担心体力不支,下午还得练球,不是吗?坐公共汽车一样会到!
                            摇摇晃晃地半个钟头后,她在体育馆的站牌前跳下来,天空乌云更厚,几丝细细的雨点已飘落下来,她加快脚步匆匆走进体育馆。
                            她十分意外,若有所思的高烈正呆呆地坐在篮球架下。他的脸色看来十分特别,特别得——她觉得他似乎已知道了一切,昨日胜利的喜悦已完全消失。
                            她慢慢走过去,他明知道有人来也不抬头。想得那么出神?或是故意不理她?她站了一会儿,沉默地坐在他旁边,她知道,他全明白了!
                            他们是情人,是爱侣,在假日的清晨相逢时,竟是那样僵,连一句可说的话都没有。
                            就这么坐着。过了好久,好久,她轻轻用手指在地上胡乱画着,直的线,横的线,斜的线,她的心多不宁静就画得多乱。然后,她抬起头。
                            “如果我使你不快乐,我道歉!”她低沉地说。
                            他看了她一眼,共同相处的一段日子里,她已经变成一个随和、快乐、开朗的女子,现在,那些沉郁,那些孤独,那些无可奈何又都回到她的眉宇间。那么,昨夜黄文琪守在这儿所说的话是真的了?陈婷会和那个吴承宗结婚?吴承宗!他早就在怀疑了。
                            


                            禁言 |185楼2012-03-29 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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