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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时大《山河》汇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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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雷长叹一声,扶她起身:“你且放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羽儿在老夫门下十余年,如同己出,既已知错,自然会原谅他。更何况老夫如今年事已高,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再收弟子,老夫就这么一个爱徒,无论好歹也都要继续带下去……”
  平惑哽咽道:“我并非替沈公子求情,而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裂空帮岂能容下他这等行径!但请义父重惩不贷,惑儿亦甘愿一并受罚。”
  夏天雷苦笑:“老夫知羽儿的行为与你全然无关,你依旧是老夫的好女儿,何须如此?”
  许惊弦见平惑花容惨淡,大异往常,心底亦是酸楚难当。
  平惑口口声声要求夏天雷严惩沈羽,却依然以“沈公子”相称,还宁愿替他受罚,只因爱之极深,固责之更切。
  许惊弦又注意到沐红衣提及沈羽时,脸上只有关切之情,并无怨恨之意,不由想到当初那个假扮侍女的“花生”来,心中暗叹:沐红衣虽是女流,倒也是懂情懂义之人,不似霍之良疾恶如仇,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如果日后让霍之良做上副帮主之位。亦需要有沐红衣在旁时刻提醒才是。
  夏天雷安抚平惑几句,又对沐红衣低声道:“去谁备些热水与食物来。”随即笑喝一声,“沈羽,你想饿死自已不打紧,可莫饿死老夫的徒弟。”
  房门一开,沈羽走了出来,对着夏天雷翻身跪拜于地:“师父!”两字出口,再也接不下去。他的面上虽无泪水,却有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再无昔日自傲之色。
  沈羽上梅影峰时受众弟子所辱,白衣上斑斑点点尽是污垢,却仍不更换,哪还有半点当年那个白衣飘飘少年英雄的模样,想是心中沉痛至极。
  夏天雷强展笑颜:“既然为师还活着,你又何必哭丧着脸?”
  沈羽道:“得知师父安然无恙,不孝徒儿已然无憾,再无苟且偷生之念。自知罪孽深重,但请赐我一死!”
  夏天雷大喝一声:“起来!老夫门下,死也要站着死!何况老夫还没允许你死,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羽应声而起,却仍闷声道:“若能一死以明心志,于愿足矣。”
  “放屁!”夏天雷怒道,“就想一死了之,留个烂摊子给老夫么?死难活易,你若还想做老夫门下,便要懂得迎难而上,裂空帮之名因你而毁,你就要痛改前非,重新给老夫挣回来,而不是就此消沉!”
  “徒儿纵有此心,却也难掩江湖人之口。即便师父开恩不杀我,我亦难替裂空帮效力。”沈羽音若蚊蚋,面上却是一派倔强。
  夏天雷皱眉,喃喃骂道:“老夫真是瞎了眼,本以为收了个聪明徒弟,谁知其实却是个大笨蛋。”他虽有心原谅,但面对一意求死的沈羽,却是束手无策。
  要知沈羽叛师之举人人尽知,这等欺师灭祖的行为乃是江湖大忌,纵然夏天雷能够力排众议谅解沈羽,但却无法消除江湖上的蜚短流长。何况裂空帮众弟子心中难服,琅宵门主他肯定是做不成了,若让沈羽当一名普通门下弟子,只怕更是生不如死,必须找个合适的方法好生安顿他才行。
  许惊弦灵机一动,心中有了计议:“沈公子可愿入转轮谷?”
  夏天雷一怔,揽须沉吟。按说一旦入驻转轮谷迹近归隐,从此无名无势,除非以“转轮重生”废去全身武功才可再入江湖,对于为求帮主之位而不惜铤而走险的沈羽来说,可谓是最大的惩罚;但在裂空帮中,能够成为四大长老之一亦是莫大的荣耀,只有得到帮主充分信任的人方有此殊荣。夏天雷尚不知许惊弦拒绝“风云雷电”四大长老传功之事,暗咐这个提议确是十分妥当,既堵了众人之口,也可让沈羽重获师恩,可谓两全其美。
  沈羽略一犹豫,随即决然道:“若还能以此残躯替帮中效一分薄力,实偿沈羽所望!”
  “如此最好!”夏天雷抚掌道,“新帮主即位本就须重新挑选四大长老,惊弦既然能如此信任羽儿,老夫自当双手赞成!”
  许惊弦微笑道:“若是平惑姐姐愿意,也可陪沈兄一起。只要不坏了规矩就好。”
  平惑一怔,随即欣然下拜:“请义父成全女儿!”
  夏天雷哈哈大笑:“本帮虽无先例,但规矩本就是人定的。待过些日子,老夫亲自给你们证婚!”想不到本是棘手之事竟被许惊弦—言而解,更能遂了平惑的心愿,老怀大慰。
  沈羽望定平惑:“惑儿!你、你还愿意和我一起么?”
  平惑咬牙道:“我早早在心中发下誓言,不求荣华富贵,不求绮罗加身,只要你做一个好人,此生愿与君相随。”
  沈羽想不到在此刻能听平惑一表心迹,胸口一酸,再也忍不往的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沐红衣正好端着食盒过来,乍见这一幕,尚不知就里。
  夏天雷对她笑道:“红衣陪着惑儿去吃些东西,顺便告诉霍之良他们好消息吧,待风声过了老夫通告全帮上下,一齐找羽儿讨杯喜酒喝。”


IP属地:河北217楼2017-04-17 2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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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惊弦低声对沐红衣说明原委,沐红衣大喜,连声恭贺平感,又对沈羽道:“沈老三,看在旧日情分上,我们依然认你是兄弟。但从今以后,你若是有半分亏待平姑娘,我们大家可都不饶你!”
      沐红衣带着平惑离去,临行前平惑经过许惊弦身边,低低说了句:“小弦弟弟,谢谢你!”
      许惊弦见她哭过的眼眶红肿未去,面容却是开怀之色。心知平惑原本是清秋院的婢女,温婉柔弱,全无野心,能与意中人相守一生,实乃毕生所愿,。所以才会由衷感谢自己。回想两人当年在清秋院打闹斗气的时光,感怀万千,如今她能得到一个心甘情愿的归宿,也不枉与自己姐弟一场。一念至此,胸口亦觉发烫,纵然长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却也在心间暖成一汪清泉。
      待沐红衣与平惑离去,沈羽的情绪稍稍平复,夏天雷便问起沈羽救出白玛之事。沈羽全不隐瞒,如实道来。
      原来当日观月楼一战后,沈羽被夏天雷当面揭破,落荒而逃,途中恰又撞见慕松臣等人。他愧对恩师,心怀内疚,实不知应何去何从,只好跟着慕松臣等人一路同行。
      沿途鬼失惊、葛双双、谈诗等人分头离去,只有非常道一众杀手相随,最后停驻在一个名叫观雅的小镇上。这里本是非常道的一个秘密据点,但听慕松臣说是借与简歌暂住,不过那时简歌远出在外,并不在观雅镇。
      沈羽在观雅镇住了些日子后,神志渐复,想到自己一时利欲熏心,做下背师之举,愧疚难安,越发痛恨引诱自已犯下滔天大错的简歌,本想杀他之后再回梅影峰谢罪,但简歌迟迟未归,只好耐心等待。
      无意中,他发现在暗室中囚禁了一位古怪的少女,这位少女正是白玛。虽被关于房中,因看起来天真无邪,不吵不闹,只是每日抱着一面令牌摆弄,就连看守也失了瞥惕。起初沈羽只当她是非常道掳来的人质,后来却无意听说乃是被简歌扣押,渐渐留心起来。
      白玛对任何人全无戒心,只怕在她单纯的心中甚至没有被囚禁的感觉,沈羽抽空过来与她说些话儿,她虽不搭理,却也并不反感,有时自窗自语般说些话儿。沈羽并不清楚青霜令的来历,但却从白玛口中无意间听到了“许惊弦”这个名字。因此认定此姝与许惊弦颇有渊源。
      过了些日子后,江湖上传来了夏天雷的死讯,沈羽听后再也按接不住焦灼的心情,不顾一切连夜救下白玛,离开观雅镇。非常道杀手沿路追杀,被他一一击退,总算在夏天雷大唁之际赶到了梅影峰……
      夏天雷问道:“这观雅小镇在什么位置?”
      “就在京师以东八十里处。”
      许惊弦微微一震:当年明将军与暗器王林青绝顶一战后,粉碎了泰亲王篡权的阴谋,简歌身份暴露,随即远遁离去不知所终,想不到他艺高胆大,竟就藏身在京师附近,伺机与留在京师的同伙联系。而宫涤尘那时正在京师,只怕早已被简歌盯上,所以他假传与夏天雷扬州会晤的信息调虎离山,宫涤尘前脚离开,简歌立刻就暗中掳走了白玛,随后又率一众手下远赴吐蕃,攻陷御泠堂南宫老宅,从而得到那首事关青霜令的诗文。
    但是最为蹊跷的是,如果那时简歌还没得到诗文,为何放心让白玛留在观雅镇?何况还随身带着简歌视为至宝的青霜令?即便解不开的青霜令形如废铁,简歌也不会如此大意吧?莫非其中会藏有什么阴谋?白玛天性淳朴,不懂世人的尔虞我诈,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许惊弦转念一想,白玛虽然性格乖巧,却绝非可强迫之人,若是知道对方心存歹意,岂肯替其解令?简歌能把她从京师中带出来,必是用了哄骗之法,这青霜令恐怕就是诱她动心的“玩具”,而另一方面,白玛只知自己叫做“琼保次捷”,又怎么会从嘴里说出“许惊弦“的名字?多半也是简歌以此相诱……想不到阴差阳错之下,沈羽心中感激自己观月楼点化之德,将功赎罪救下白玛,反将青霜令带了回来,简歌事后得知,必是追悔奠及。何况己方几大高手齐集,更有裂空帮十万帮众,简歌要想夺回青霜令实比登天还难,纵然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必放在心上。
      沈羽又想起一事:“我在观雅镇逗留时,曾见到一位四十余岁的神秘女子前来寻找慕松臣,面戴轻纱难辨其面目,但我曾偶尔听慕松臣对她以师妹相称,态度暧昧,不知是何方神圣,过不几日又消失不见了…
      许惊弦立知这位神秘女子必是那九幽府中的天齐夫人,此人多半就是叶莺的亲生母亲,虽然敌友难辨,但若非自己闯入九幽府遇见了她,自己身上所中非常道“误佳期”之毒也难以化解,记得慕松臣曾脱口说出“莞思”的名字,似是有过一段情史。
      许惊弦的心思忽又回到在那九幽府石屋下的秘洞里,那仿佛心有灵摩的敲击石壁之声、那熟悉的清新少女芬芳、还有那狠狠打在自己头上的一记暴栗……
      叶莺,你究竟尚在人世,还是魂魄归来?许惊弦无从确定,只是突然想念那个刁蛮的小妖女,想念她撅着嘴一脸不屑地叫自己“臭小子”的模样,想念牵着她的手时手心里那一抹经久不散的温暖感觉……
      无论她是人是鬼,他都愿意再见她一面!
      听沈羽说罢原委,夏天雷安抚几句让他宽心,随即与许惊弦离开。
      如愿处理好爱徒之事,一路上夏天雷心怀舒畅。许惊弦趁机告知夏天雷自己未接受四大长老“转轮重生”的事。


    IP属地:河北218楼2017-04-17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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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天大的好事,多少人为此争得头破血流,你竟然拒不接受?”好夏天雷满面愕然,旋即释怀,“好小子,算老夫没有看走眼。你若没有这份坚定自我的心态,裂空帮帮主之位也不会轻易传给你。唔,不过四大长老若是神功犹存,就此退出江湖后必会另生事端,还需斟酌。”许惊弦见夏天雷并不因自己拒绝而气恼,放下心中大石,笑道:“夏帮主若还不放心沈公子,不如让四大长老传功给他,当能化去他内心残存的戾气。”-
        夏天雷膛目结舌:“你就不怕羽儿功力大涨后再和你抢帮主之位?即便他如今声名受损,但毕竟受过“转轮重生”之人方有资格做帮主,如果有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难免会另起波折。”
        许惊弦微微一笑:“当年蒙泊国师曾经给我举过一个例子:在地上画一道线,若不许擦除,有什么方法能令这条线变短?答案是:画一条比它更长的线。其实无论何事都一样,根本无需顾忌对方有多强,只要我能比他做的更好就足矣!
        夏天雷怅然良久,未发一言,只是轻轻竖起了拇指。
        许惊弦本意并不在此,借势说出自己内心的疑问:“不知那‘转轮重生’之功法从何得来?可与昊空门有关?”
        夏天雷奇道:“你为何有此疑问?”
        许惊弦把自己在转轮的经历大致说出,并特别提及那“转轮重生”的口诀与《天命宝典》的共通之处。
        夏天雷沉思许久,亦是不解。
        按说裂空帮武功是祖师毕无笳自创,与昊空门全无瓜葛,但毕竟《天命宝典》传承近千年,而“转轮重生”创立二百余年,实难用巧合来形容。何况裂空帮武功走的是刚猛路数,与道家以静待动、后发制人的路数全然不同,其中的关键或许只有祖师毕无笳方知究竟。
        许惊弦亦不再追问。他对此事已另有想法:裂空帮建帮立派之际,正是本朝开国之时。四大家族、御泠堂与昊空门三方承载着铺佐明氏后人登基的重任,四大家族讲究应势而行、量力而为;御泠堂则是力主强取豪夺、枕戈乾坤;而对于昊空门人来说,决不会在太平年间引发腥风血雨,荼毒万民,但是适逢乱世之际,就是他们出手的时机!一个强大有力的江湖帮派,正是可以让新圣即位的最佳靠山,而这一次,昊空门选择了裂空帮。
        或许那时的明氏后人就在裂空帮中!
        回到静思堂,才发现众人皆是一夜未眠。许惊弦抽空叫出宫涤尘,把沈羽救出白玛的事细细说出。
        宫涤尘思索道:“简歌绝非粗心大意之人,怎会把青霜令轻易易手?更何况白玛本应在京师与瞻宇、多吉等人一起,但为何我到现在也未收到瞻宇的传讯?这其中确有不少疑点,江湖上各大门派势力中都有简歌的眼线,裂空帮也不例外,此事先不必公开,但你我皆要暗中留意,别中了简歌的阴谋诡计。虽然我很想凭青霜令中隐藏的线索找出兄长的下落,但也不想因此失去我的兄弟!”
        许惊弦极少听宫涤尘对自己这般推心置腹的语气,颇为感动:“大哥……”
        宫涤尘淡然一笑:“你先莫对我示好,白玛对你的那一个拥抱可引发了某些人的不满哦,哈哈。”
        许惊弦脸上一红,回身望去,正好见到水柔清急急撇开头,想必刚才一直瞪着自己。脚面上刚才被她狠狠跺的那一记好像又隐隐生疼,既想上前给她解释一二,又觉得多此一举,心情好不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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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19楼2017-04-17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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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秘文再现
          好不容易又等了两个时辰,仍然是许惊弦陪着白玛在静思堂中解青霜令。
          白玛已将那局棋谱黑白棋路牢记于胸,按机关王白石的研究,要想解开青霜令的双重秘密,必须重新再现黑白两种棋路。方才他们虽已按黑棋棋路解开—次,但必须再挪移一子后再度归位方可触发机关,随之再依谱摆出下一套棋路。
          这本是对迁繁盘的操作速度要求极高,幸好白玛前段日子在观雅小镇时天天摆弄青霜令,虽然没有棋谱,移动全无章法,但对迁繁盘的掌握更胜从前。如今按谱而为,轻车熟路之下手指如飞,全无窒滞。
          时辰已至,机关发动。白玛轻轻一拨一转,青霜令上几枚士兵移动如飞,重新触动机关,青霜令上半部铁板滑开,再现出那“临兵者前斗行列皆阵”九个大字。
          随即白玛手指不停,迅疾按白方棋路开始重组迁繁盘中文字的次序,直看得许惊弦眼花缭乱。不过半炷香的工夫,八十四个文字已然就位,随即空格亦移至棋谱中第一百六十五手,即白方的最后一手。
          然而,青霜令全无变化,纹丝不动。
          许惊弦急道:“怎会如此?是不是哪个棋子的方位你记错了?”
          白玛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摇头:“不会错,我记得很清楚。”
          众人听到动静,齐齐赶来,见此情形皆是一怔,大出意外。宫涂尘对照着棋谱再细看了一遍,黯然摇头:“白玛没有出错,一定是我们的解法不对。”
          话音未落,青霜令发出一声轻响,机关卡死。若要再度相试,则需等待四个时辰之后。
          何其狂忍不住笑道:“依我瞧,这玩意其实就是个浪费时间的东西。干脆还给简歌,让他一天到晚什么事也别做了,就守着青霜令过日子,哪还有空为害江湖。”
          诸人听他如此说,皆忍俊不禁,唯有宫涤尘狠瞪他一眼:“很好笑么?”
          雪纷飞却道:“涤尘贤侄莫动气。在我等士气受挫之标,正需要何公子说些玩笑话鼓舞人心。青霜令不可能还给简歌,但我们也不必沮丧,路总要一步步走下去,保持平和的心境有益无害。”
          何其狂黯然道:“还是雪老懂我,不像有的人,不识好人心。”
          宫涤尘微一错愕,望向何其狂,凌霄公子却是抬首望天,只给地一个背影。
          宫涤尘莫名的心中一动,反省自己身负家族使命,又牵挂兄长安危,许多事情确实心态急躁,而何其狂虽然平时看着大大咧咧,万事不留于心,偶尔说些玩笑话,看似浅薄,却颇具深意。她冰心慧质,早明何其狂对自己的一番心意,却始终躲闪,还不时对他恶言恶语,然而他却始终陪着自己不离不弃……一念至此,心头竟涌上一丝歉疚之情。
          机关王白石打破僵局:“方才我们按黑棋的棋路解令,那个‘空’字着落在最后的那一子解双征的鬼手上,但是白棋的‘空’字又应当在何处呢?如果说就对应在最后一子,似乎颇有些牵强。这极有可能就是此次解令失败的原因。”
          “白兄之言有理。”雪纷飞道,“南宫逸痕曾给洛尘留下‘妙手空空’的提示,黑棋的‘空’字可谓神来之笔,白棋的‘空’字必也不会如此简单。我们单纯对应棋路怕是不对。”
          “嘿嘿,武功是雪兄强,但这棋上的事你就未必如我高明了。”路啸天手指着残局,“我刚才一直在猜想这个问题。诸位请看,此局黑白虽是厮杀惨烈,但全局之中仅提过一个白子,依我看这个子恐怕才对应着那个‘空’字。”
          众人听大觉有理,。水柔清首先拍掌叫好。
          许惊弦记忆极好,默算一下棋路缓缓道:“被提的这一个白子是第四十七手,本是对应着诗文中的第二十四个的‘城’字,若是把此字换为‘空’,余下的顺序又应如何?
          众人七嘴八舌,有的说应是把城”字换到最后一位,有入说应该按序顺延,最后何其狂道:“有几种方案都无所谓,轮番相试即可。反正最多再耗几天的时光,别的我不敢夸口,至少保证这几天简歌别想抢走青霜令。”
          大伙哄然而笑,便订下四个时辰后先试按文序顺延之法,即第四十七手换为“空”字,从四十九手起再依着“城馀残壁。客怀寻旧约”等字。
          不过他们虽想确定解法,但青霜令机关已然锁死,只能再等四个时辰方见分晓。纵然心急,也是无可奈何。
          许惊弦留意到宫涤尘仿佛有心给何其狂一点面子,笑声十足,不禁朝何其狂扮个鬼脸。想不到凌霄公子外粗内细,竟似也同样注意到宫涤尘的变化,朝他挤挤眼睛,又一并捧腹狂笑起来。
          在许惊弦的心里,宫涤尘是他的结拜“大哥”,而何其狂虽然辈分算是他的叔叔,却是童心未泯,依然如一个顽皮的大孩子,若能把他二人撮合在一起,亦诚其所愿!只不过宫涤尘身负家族重望,又素以须眉侠士自居,心高气傲,凌霄公子纵然武功盖世,但能否博得玉人青睐,实是未知之数,一切只有看他二人的缘分了……


        IP属地:河北220楼2017-04-1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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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一夜未眠,但几人全无睡意。在焦急的等待中,四个时辰似乎特别漫长,于是雪纷飞与路啸天趁机纹枰对弈,口中一如小孩子般打趣对方;白石在一旁观战;夏天雷则对许惊弦说起各种江湖典故,水柔清追根究底,何其狂不时插嘴逗趣;就连白玛也忘了拘束,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唯有宫涤尘若有所思,一会瞧瞧许惊弦,一会瞅瞅何其狂,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她的嘴角不再挂着那高深奠测的笑容,而是如释重负后的平静。
            旭日东升,驱走了雪夜的寒冷,梅影峰上平铺了一层白雪,如罩上纯洁的素衣。
            白玛再一次拿起了青霜令,一夜之间,她已与大家熟识,不再要求回避。在众人的眼光下,青霜令上的三百六十位士卒齐齐换位。
            “咔”的一声轻响,青霜令下半部分铁板无声滑开。
            何其狂一声大叫:“我们真是好运气,一会儿我定要去赌上一局。”
            众人哪还有心情调笑,目光齐聚在青霜令上,一并出了一口长气。
            在青霜令的下半部,他们终于看到了当年昊空真人留下的关于悟魅图埋藏地点的秘文:
            桑原琴。漏霄尽。残湖滨。天城心。
            寒魂谢。诸神诫。子时夜。佛眼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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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21楼2017-04-17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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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白水相约
              雪霁天晴,旭日东升,清晨的天空披上了温暖的橘色新衣,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阳光映射在积雪上,夺目而耀眼。岩石、枝丫、叶片上覆盖的寒冰慢慢融化成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辉,如同美丽的钻石,就连污泥也仿佛包裹了一层裴翠华服。
              许惊弦静静地坐在山坳的一处空地上,凝视头顶上那一片心形的树叶。他几乎踏遍了梅影峰,才找到冬季来临后残留的一片树叶:干枯、脆裂、破碎、黑黄混杂、仅余半爿。叶片上已寻不到脉络,甚至无法瞧出一丝生命的迹象。然而,树叶的根部却依然牢牢扎在树枝上,仿佛在拼力挽留这个寒冷冬季的最后一丝绿意。
              寒冬是最无情的收割者,当冷风侵袭、冰雪肆虐之时,天地万物都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期待着春天的复苏。生命总是那么顽强,充斥着不甘地抵抗,或许会偶尔地蜃伏、冬眠,但只要阳光依旧温暖,总有一天会重新绽放出焕然生机。
              “桑原琴。漏霄尽。残湖滨。天城心。寒魂谢。诸神诫。子时夜。佛眼灭。”
              当青霜令的最终秘诀呈现在众人限底时,每个人都沉默了。短短的二十四个字中,包含了无数可能。
              解开青霜令耗时甚久,诸人皆是一夜未眠,倦意满面。于是在雪纷飞的提议下,先各自回房休息,随后再计议。
              许惊弦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眼见天色晴好,索性起床披衣,走出户外。最后来到了这片山坳中,不知怎地,目光就被那一片残余的树叶吸引,呆坐了半个时辰。
              雪后的梅影蜂寒意虽重,许惊弦的心头却是一片滚烫,思绪繁多,刻在青霜令上的那八句秘诀不时在他眼前闪现,但苦思之后,仍无头绪。或许其他人亦难以安眠,都在揣测那青霜令秘诀的真正含义。
              许惊弦的视线停留在灌叶片上,思潮却是翻涌不息。当日在观月楼中,集众人之力曾解开青霜令秘诀中的两句:“寒魂谢”乃是秋菊落尽之时,“诸神诫”则是指寒衣节,而“子时夜”与“佛眼灭”之句多半是说某个特定的时辰。假如昊空真人把悟魅图蔵在霍去病的墓葬中,那么墓室中必有机关,按机关王白石与路啸天的说法,似这种精妙的机关开启须得借用天时地利,而这四句即是隐喻天时。
              如此说来,前四句“桑原琴、漏霄尽、残湖滨、天城心”则应是暗示地利。前二颇为难解,但“残湖滨、天城心”之句却相对易懂,那墓葬之地应该在某个湖畔的小城中吧?但即便如此,茫茫塞北,占地千里之广,湖泊与古城极多,要想找到准确的地点又谈何容易?
              更何况塞外自古是那些游牧民族的家园,他们四处流浪、居无定所,即使建好城池,隔不久又废弃不用,或许当年昊空真人选定的地点如今已成了一片废墟……
              许惊弦久思无解,摇头暗叹。
              若是平常人遇到这种难解之题,越是天资聪颍者,越是不肯服输,势必要苦思冥想出个结果,执着之人更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他自幼经《天命宝典》潜移默化的影响,尊崇自然而然的心性,亦不强求,料想天底下任何秘密,只要机缘到了,便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当即放下心结,呼吸几口早晨清新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再眺目远望山中雪景,心情极是舒展,不由放声长啸。
              啸声震动起树顶的积雪,一小团雪块落至那叶片上,叶片似是不堪重负般摇摇摆摆,许惊弦瞧得真切,竟然毫无来由地心惊,好在雪块尚小,撞击力不致令叶根断折,才令他舒了一口气。
              在阳光的照耀下,雪块渐渐融化成一颗晶莹的水珠,着树叶缓缓滚落,不偏不倚正对着他的头顶。他忽起童心,微一侧脸,张嘴去接那水滴。
              那一瞬间,眼角蓦然瞅见一道黑影,许惊弦本能地偏头避让。黑影迅如闪电,正击中那一颗水珠,钉入前方的树干上,竟是一支黑色的羽箭。
              随即,耳边才听到箭支带来的啸声,发梢亦感应到被劲风撕扯得疼痛。这支箭好快!
              许惊弦不假思索,腰间断流剑脱鞘而出,斜指身后:“什么人?”
              “阿义!”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叫喊和呵呵的笑声。
              许惊弦放下心来,原来是阿义和自己开玩笑。他曾见过阿义与沐红衣一起玩“花生游戏”,阿义人虽看起来痴傻,箭术却是不凡,能射中数十步外抛起的花生,此刻射中水珠亦不出奇。
              但饶是如此,他心中亦是颇觉惊讶。他初来梅影峰时,常常与两义一起练习箭术,对他的箭术亦算了解。然而方才那一箭固然十分精准,但更胜于速度与力量,若非箭支上附有强劲的内力,岂能箭先至后闻声?假使那一箭的目标是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只怕已然中招。想不到阿义的武功竟然远远高出自己的预计。
              许惊弦收剑入鞘,回头大叫:“阿义啊,以后不许这样,太危险啦!”
              阿义只是嘻嘻一笑:“阿义!”也不知是否听懂了许惊弦的话,上前两步,伸出拳头来……
              许惊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一般人这样背后施冷箭,且不说万一失手容易误伤,亦极有可能被视为一种挑衅。但对于阿义来说,却完全无此顾忌,他只是按自己的本性行事,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若非他心里把自己当成极好的朋友,只怕还不会这样特别地“打声招呼”。许惊弦亦如阿义一般抬手握拳,两人双拳在空中相击,相视而笑。在梅影峰相处一个多月,彼此渐已形成默契。


            IP属地:河北222楼2017-04-1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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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在京师,他无意中撞破“白水相约”,简歌假冒白石约见水柔清之母琴瑟王水秀,结果水秀伤在简歌的“帷幕刀网”下,而曾是日哭鬼仇人的高子明化身为刑部名捕高德言见色起意,趁火打劫,并欲杀许惊弦灭口。水秀因见到那片金锁而知晓女儿与许惊弦相交甚笃,故在无名崖边拼死相救。最终水秀香消玉殒,高德言亦死在许惊弦的手下。
                许惊弦本是媚云教主陆羽之子,却因教徒争权,遭逢剧变,父母被奸人所害,他亦在那一场变故中失去记忆,被许漠洋收养后,虽有义父无微不至的照应,却从未感受过母亲的疼爱与呵护。直到那天被水秀拼死相救,才第一次体会到母性的挚爱,也在愤怒中第一次让手上沾染了血腥?杀死了那个卑鄙无耻的高德言……
                那一天的记忆永远留在了许惊弦的心中!似乎也就从那一刻起,少年小弦就逐渐成熟起来,懂得了世事的无常与命运的无情,明白了肩上的担负与人生的使命。
                泰山绝顶之战,在蒙泊国师的暗中干預下,暗器王林青招胜身死,而亲眼目睹林青跌入山崖的许惊弦则随蒙泊国师去了吐蕃,从此与水柔清天各一方,倒也免去了见面的尴尬。那时他曾以为再也无缘与她相见,偶尔想起她来不免怅然若失,但亦松了口气,毕竟莫敛锋和水秀之死与他难脱干系,水柔清迁怒之下视他为敌,实也无颜相见。
                然而,命运却让他们再度重遇,在那诺城小镇上,许惊弦神功初成,已非昔日那个懵懂少年,加之容貌大变,又化名林闲,结果被水柔清误以为是“大好人”,甩开段成、景明彦与他一路同行去往扬州;途中偶遇平惑,阴差阳错之下不但合力挫败慕松臣、鬼失惊、葛双双等人对夏天雷的狙击伏杀,还半真半假地成立了“黄雀帮”;随后许惊弦中了非常道“误佳期”之毒,双目尽盲,来到天齐夫人的九幽府治伤,又在那石屋下的秘洞被那疑似叶鸾的神秘女子相救;观月楼一场大战,挫败简歌的阴谋;而当许惊弦的真实身份终于被揭开后,水柔清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水柔清似是感应到了注视,蓦然抬起头来,望见许惊弦的一瞬间,她忽地板起了脸,对着他握起拳,做势欲打,随即那美丽的脸庞又淀放出甜甜一笑,向他招招手。
                那一刻,在许惊弦的心底,如同有一阵春风掠过,解开了过往的冰冻,惊扰起他们之间所有尘封的回忆。往事如烟,当年两小无猜的孩子都已长大成人,一切恩恩怨怨是否都会随着岁月而解开?伤痛终会逝去无痕、淡然无踪,只有那些童年美好的点滴、那些命运纠结的片段,始终逗留在他们的记忆中,镌刻在心底,缠绕着,混合成一种温暖而特别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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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24楼2017-04-17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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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分兵而动
                  众人再度集结在静思堂时,已是傍晚时分。尽管每个人都对青霜令的秘诀经过长时间的思索,但谁也没有先开口,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四个字,却喻示着无数可能,反而无从说起。
                  路啸天率先打破了沉默:“方才我们几个老头子合计了一下,‘寒魂谢、诸神诫、子时夜、佛眼灭’这四句曾有了解释,按我与白石兄的推测,‘桑原琴、漏霄尽、残湖滨、天城心’这四句话多半是与霍去病墓葬的地点有关,诸位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路啸天精通天文地理与玄学,而白石则是撞长机关消息,他二人既然得出如此结论,诸人更无异议。
                  雪纷飞沉吟道:“老夫在长白山住了近六十年,对塞外的地形可谓十分了解,但从不知道这几个地名。唯有十多年前去过极北之地,曾偶尔听闻当地的民众提起过天城之事,但只是一些来自远古的传说,何况那也离塞外太过遥远,恐怕做不得数。”
                  路啸天道:“不然,毕竟距离昊空真人修筑已有近千年之久,改朝换代后,当时的地名大多废弃不用,或许那些传说便是线索,不可轻视。”
                  夏天雷发问:“关于霍去病之墓众说纷纭,难有定论,但应是在塞外某处,与雪兄所说的极地似是有些不符。”
                  宫涤尘忽道:“依我看来,那悟魅图恐怕并非在霍去病的墓葬中。”
                  路啸天一怔:“涤尘贤侄何出此言?”
                  “汉唐崇武,霍去病平定匈奴立下赫赫战功,既然要在北疆修葺陵墓,必是大动土木,以慑塞外各族。但为何会无人听闻?更何况他虽是汉人心中的大英雄,却是塞外异族的心头大患,岂会留其完陵?将悟魅图藏于其中,实乃冒险之举。昊空真人思虑缜密,必然早料到此,明里建霍去病之墓,暗中应该派人另修秘地,以存悟魅图。雪前辈提到的极地,反倒是更有可能!”
                  众人大觉有理,一时各抒己见,议论不止。
                  那悟魅图被唐朝大将、宫涤尘先祖南宫敬楚无意中从汉朝大将霍去病陵慕中发现,并以此助武则天成为九五至尊。按御泠堂与四大家族所载可知,武则天病重时将皇位传于李氏子孙,虽暗中嘱咐几位亲信辅佐其明氏私生子以待日后重夺江山,但她深明“悟魅图”的巨大威力,二旦用之不慎则贻害无穷,病逝前严令昊空真人将其销毁。
                  唐中宗即位之后,唯恐江山不牟,着手削弱武氏残余势力,其中以昊空真人、南宫敬楚、景、花、水、物四位侍诏首当其冲。在昊空真人的巧妙安排下,借用南宫敬楚与棋诏物清流一局和棋化解唐中宗之杀意,南宮敬楚与四位棋侍逃过一劫,相继辞官归隐,分别蔵身于吐蕃与鸣佩鋒,成立御泠堂与四大家族。而昊空真人则闭关不出,专事研究《天命宝典》。自此天下即定,才有其后数百年的李唐盛世。
                  然而,昊空真人不忍千古秘术毁于一旦,暗中将悟魅图保存在塞外某处,又以无上智慧设计出了肯霜令,以隐语将悟魅图埋蔵的地点刻在其上,必须集南宫世家、四大家族以及昊空门三派之力方可开启。
                  无奈人算不如天算,吴空真人出于守秘,虽将青霜令交由南宫世家保管,却只是含糊其词,并未说出其中蕴含的真正意义。青霜令作为御泠堂的圣物传承数代,几度流失。而昊空门业已无昔日之声势,四大家族与御泠堂争斗不息,渐成宿敌,三派从无联手机会,青霜令一直不曾开启,悟魅图亦从此不见天日。
                  直到现在,在众人合力之下解开了青霜令,近千年后,悟魅图才终于有了重现江湖的机会!
                  夏天雷发话道:“老夫痴长几岁,有些话也就说得不客气。此行路途遥远,凶险莫名,简歌伺机而动,随时可能中途伏击,而悟魅图是否还存在尚属未知,成败暂且不论,我们极有可能只是空跑一趟,一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在场之人大可不必都去,这些个人选便由宫堂主决定吧。”
                  众人不料他说得郑重其事,又以“堂主”身份相称宫涤尘,皆是一怔,心头起疑。虽说青霜令乃是御泠堂中圣物,唯有堂主才有权决定何人跟随,但诸人合力解开青霜令,自是都想一探究竟。夏天雷此番言语无疑曾得到宫涤尘暗中授意,他到底是担心此行的安危,还是不想让悟魅图的秘密泄露呢?
                  何其狂快人快语:“我自是要去的。”
                  宫涤尘对他最不客气:“依我看来,这里的人只有你最没资格去。”
                  何其狂大奇:“这是何故?”
                  宫涤尘淡淡道:“在场八人中,许帮主可算是昊空门弟子,白石兄与水姑娘出于四大家族,我与白玛姑娘则来自御泠堂,三派之人都与这千古机密息息相关,而若非沈羽报夏老帮主之师恩,我们也无法从简歌手里得到青霜令,在解令过程中,路前辈居功至伟……你倒说说你起了什么作用?”
                  何其狂一时语塞,憋了半晌,闷声道:“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
                  话一出口,方知失言,不免面红耳赤。
                  诸人何曾见过凌霄公子如此窘态,肚内暗笑。


                IP属地:河北225楼2017-04-17 2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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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涤尘瞪他一眼:“我在堂中还有诸事未了,只怕也无暇分身,你若跟着我,那就别去了。”
                    何其狂叹道:“我知道对你来说,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就算此去塞外找不到悟魅图亦无妨,只要能査出你兄长的下落……”他似是感觉到自已说得太过庄重,眨眨眼睛,玩性复萌,“嘿嘿,我好歹大你几岁,在未把你交还兄长之前,就勉强担起保护之责吧。”
                    众人哄笑。
                    宫涤尘心头微震,何其狂虽是戏语之言,却明白无误地说中了她的心事。这个看似不通心机的骄狂汉子,其实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
                    数十年前,宫涤尘的父亲南宫睿言在西域找回青霜令,曾解开其中的秘密,但却不幸身染重疾而亡;其后御泠堂少堂主南宫逸痕天纵奇才,亦独力解开青霜令,但亦在找寻悟魅图的过程中下落不明。
                    事实上,除了许惊弦曾在吐蕃那无名山洞中见过南宫静扉施展悟魅图外,其余人皆未曾经历,对其威力半信半疑。而对于找寻悟魅图的行动,各人的动机亦不相同:雪纷飞年纪最长,早已无欲无求,只想替老友南宫睿言一了心愿;路啸天浸淫各种玄学奇术大半辈子,当欲一睹为快;夏天雷大局为重,只恐悟魅图被奸人所用、为祸江湖;许惊弦与水柔清想以此挫败简歌……而唯有宫涤尘,自小接过家族重任,承担一堂之主的责任,但是在她的内心深处,却依然是一个渴望亲情的小女孩子。凭着青霜令中的线索找回兄长的下落才是她的最大心愿,此去塞外势在必行!
                    路啸天沉声道:“按青霜令后四句秘诀‘寒魂谢、诸神诫、子时夜、佛眼灭’所言,悟魅图开启的时辰应是在寒衣节之际,距如今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北地寒冷,行动不便,我等可各自分头行事,早做准备,待开春后再前往。”
                    雪纷飞道:“老夫先回长白山,打探一下有关那天城的传说,路兄若是有空,不妨同行。”
                    路啸天笑道:“我倒是早想领略一下塞外风光,雪兄邀请正合吾意。只不过怕这一身老骨头经不起酷寒,若是生病抱恙,就要麻烦雪兄照看了。”
                    雪纷飞瞪眼道:“路兄怕是话中有话?莫不是看中长白山盛产的上好人参?你且放心,老夫就算砸锅卖铁也管你吃个饱……”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一齐大笑起来。
                    宫涤尘思索道:“白玛落入简歌手里一事十分蹊跷,我要带着她回京师查证一下。”
                    何其狂打个哈哈。接口道:“恰好我也许久来见京师一众老友了,便与你顺路一行吧。”
                    宫涤尘正要开口,何其狂却只怕她不愿意自己同行,抢先对着许惊弦曬然一笑:“惊弦,你骆姑姑可一直挂念着你,我这次回去定要把你的事迹添油加醋地告诉她,保证让她开心得合不扰嘴。”
                    许惊弦自是明白何其狂的心意,有心帮他,何况许惊弦本也十分想念骆青幽,连忙道:“还请何大哥代我问骆姑姑好,告诉她等我有闲之际,必去看望。”
                    宫涤尘听他们如此说,势必无法再阻止何其狂陪自己同去京师,欲言又止,只得轻轻一叹。
                    水柔清顽皮,学着许惊弦的口气嘻嘻一笑:“许帮主接任裂空帮,威震江湖,天下谁人不知,何大哥只须实话实说,哪用得着添油加醋?再说了,骆‘姑姑,可是何‘大哥’的长辈,岂可欺瞒?”
                    何其狂哈哈大笑,调侃道:“小丫头想跟着叫我大哥?那还要问你家许帮主答应不答应哦!”
                    水柔清撇嘴道:“我可不是裂空帮的人,不必听他号令。”
                    何其狂装腔作势地负手望天:“唔,本公子说的可不是裂空帮,而是最近江湖上新近崛起的黄雀帮……”
                    水柔清“呀”的一声,登时面飞红霞。她那时只当许惊弦是“大好人”,十分信任他,所以才半真半假地陪他胡闹,认其做黄雀帮帮主,自己则以护法自居,事后回想起来既觉好笑,亦恼他瞒过自己。万万没料到许惊弦将此事告诉了何其狂,暗暗跺脚,低骂一声:“小鬼头!”
                    许惊弦听在耳中,心间骞然一暖。那是他们在涪陵三香阁初相识时水柔清对自己的戏称,那时两个孩子整日斗嘴不休,自己偏偏奈何不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实是恨得心头发痒。但事隔多年后,再听到她这般称呼自己,却是如此的亲切。
                    夏天雷问道:“宫堂主去京师大约需要耽搁多久?”
                    宫涤尘道:“兄长出塞前曾特意带那南宫静靡见过静尘斋主持寂梦师太,处理完京师的事情后,我还要再去趟恒山翠屏峰打探一下当时的情景…大致可在年初赶来梅影峰相聚。”
                    夏天雷抚掌道:“那就如此定下来,雪兄与路兄去长白山熟悉塞外地利,并打探有关那天城的消息,宫堂主与何公子带着白玛先去京师。嘿嘿,只可惜老夫诸事缠身,不似你等逍遥,只好留在梅影峰收拾残局了……”
                    雪纷飞失笑:“夏兄太谦虚了,你这哪里是收拾残局?明明是运筹椎幄、坐镇大局。算来还需等两三个月的光景,大约明年开春之际,大伙儿再来梅影蜂会合,视情况商议下一步行动。”
                    诸人皆示赞同。
                    夏天雷笑道:“届时老夫那劣徒的风波也渐过了,还要请诸位来喝一杯喜酒。”当下把沈羽与平惑的亲事告知,众人听他如此不计前嫌爱护沈羽,暗赞其胸怀,纷纷道贺。
                    听宫洛尘提及恒山静尘斋,许惊弦心中一动,突然想到当初与明将军在南疆荧惑城大战后,为了逃离脱宁徊风等人的追杀,曾在“恶灵沼泽”中遇见追捕王梁辰与连红袖夫妇。那梁辰曾是京师八方名动排名第一的“追捕王”,而连红袖正是静尘斋弟子,名列慧静士,人称“红袖裁纱”,当年南宫逸痕带着南宫静扉去恒山静尘斋拜见其师玄宁师太,她亦在旁侍立。因为有此机缘,南宫逸痕临行前才特意拜托明将军暗中保护连红袖,几年后连红袖遇险之际,正是在将军府的帮助下离开京师,来到了恶灵沼泽。


                  IP属地:河北226楼2017-04-17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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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尘斋弟子不以武功见长,却有精致入微的洞察力,门下分冥沉士、慧静士与辟尘士,各有神通,不图名利,只为皇亲豪门效力。连红袖当年辅佐皇太子,却被泰亲王查出身份,派出追捕王梁辰追杀。不料号称天下第一捕王的梁辰竟然追捕未果,与连红袖一场斗智斗勇下来,反倒不知不觉中彼此暗生情愫。几年后泰亲王东窗事发,谋反失败,梁辰亦借机离开京师,并在明将军的暗示下几度辗转找到连红袖,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自此隐居在恶灵沼泽中。
                      梁辰夫妇对明将军深怀感激,故不遗余力竭诚相助,最终明将军与令宁徊风精心设计的“刺明计划”徒劳无功。
                      那时连红袖曾把南宫逸痕在翠屏峰会见玄宁师太的情形细细告知许惊弦,暗咐他须抽空提醒宫洛尘,当年南宫逸痕见到的人乃是玄宁师太而非寂梦师太,免有错失。
                      夏天雷目视许惊弦:“今日早些时候,老夫与雪兄、路兄等商榷后,有了初步的计划。不过因为都只是繁琐小事,便没有通知许帮主了。你对目前的安排可另有建议?”
                      他对许惊弦以帮主相称,又以探询的口气,分明是有意在众人面前体现出对现任帮主的尊重。
                      许惊弦大觉惶惑,他毕竟经验尚浅,按说如今身为裂空帮帮主,原应主动对此早做安排才是,心头感激夏天雷的眷护之情:“此计划有条不紊,自当遵从。我便留在梅影峰跟着夏帮主学习统领之道吧。”
                      夏天雷一摆手:“老夫另有任务交托于你。”他面色一沉,“明年‘神州盟’武道大会在即,须得与黑白两道各大门派齐心合力。裂空帮在各地皆有分舵,一些小帮派可交由门中弟子负责联络,另外老夫可令几位护法分头拜访名门大派,但唯有景,花,水、物四大家族最是棘手。四大家族虽不以江湖门派自居,却有着极高的声望,有他们的支持,‘神州盟’必可事半功倍。然而四大家族退隐已久,几不过问江湖之事。若想让他们出山,必须你这个帮主亲身前往,再加上老夫亲身修书才行。好在你与几位统领皆有些交情,再加上水姑娘与白石兄的引领,想必会不虚此行。”
                      许惊弦点头应承,心里却知夏天雷话中有话。这个任务只怕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事实上他与四大家族之间恩怨难辨,蹁跹楼主花嗅香潇洒倜傥、风趣诙谐,温柔乡主水柔梳典雅妙韵、落落大方,还有前一任长老愚大师智高慧绝、刚正仁厚,他们都是他极喜欢的人物,几位前辈亦都对他颇为看重。不过英雄冢主物天成喜怒难测,涩于变通,点睛阁主景成像深谋远虑,极重荣誉,与这两人恐怕不好打交道。更何况当年物天成以识英辨雄术认定他是四大家族少主明将军的天敌,再由景成像借治伤之机废他丹田,可谓种下了极深的仇怨。
                      一直沉默的白石忽道:“我考虑再三,仍是觉得此际并非与鸣佩峰故人相见的合适时机,若是雷老不嫌,我愿与你去长白山一行。”
                      雪纷飞一怔,只得点头应承:“如此也好,塞外之行还要多多借重白兄的机关术。”
                      白石本是英雄冢弟子物天晓,因与师兄物天成争冢主之位失败,派去京师后做了八方名动中的机关王,后因感于南宫逸痕的胸怀,反投御泠堂,司职紫陌使,本意亦是想了结四大家族与御泠堂之间的千年恩怨。如今宫涤尘出任堂主,重振御泠堂,有意与四大家族化干戈为玉帛,白石正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
                      奈何当年在京师白石误被当时御泠堂副堂主青霜令使简歌利用,“白水相约”间接导致了温柔乡弟子琴瑟王水秀之死。尽管其后随着泰亲正谋反事发,他渐渐识破简歌的阴谋,早已与之断绝关系,但事隔多年后,依然有愧于心,无颜相见四大家族之人与其授业恩师愚大师。
                      水柔清也趁机道:“我、我这次其实是偷跑出来的,只怕回去要受罚。”
                      夏天雷喝道:“咄,水姑娘要以大局为重,岂可不分主次?唔,老夫书信中可替你求情,决不让他们处罚你,如此可好?”
                      水柔清一瘪小嘴:“那还不够,你还必须让他们放我出来,塞外之行可别想丢下我。”
                      夏天雷知她父母皆死于简歌之手,怜她身世,看似板着脸,一颗心却早已软了:“好好,老夫便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老夫,一路上乖乖听从许帮主,不得赌气耍小性子。”
                      水柔清得意地瞅一眼许惊弦:“嗯,我一定听帮主的话。”心里却暗道:小鬼头,且看我这一路如何修理你……
                      当下众人计议已定,各自告别。许惊弦与凌霄公子何其狂说了一阵话,借机把连红袖之事如实转述。
                      何其狂大喜,他本还担心宫條尘拒绝他同行静尘斋,如今有了这个筹码,再不必愁,重重一拍许惊弦肩膀好兄弟,你可算帮我大忙了!”又挤挤眼睛,低声道,“嘿嘿,若是我把你的大哥变成大嫂,你可莫怪我……”
                      许惊弦啼笑皆非,何其狂天性疏狂,本是暗器王林青的结拜兄弟,按说长了自己一辈,对自已却是情同兄长。许惊弦暗暗祝福他能如愿博得宫涤尘的青睐,亦算了结自己一件心事。
                      “你两人鬼鬼祟祟讲些什么,定是不安好心?”水柔清跑上来凑热闹,何其狂哈哈大笑地扯开话题。
                      “许帮主可有空说几句话?”
                      许惊弦抬头望去,正触到宫涤尘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但见她一身白衣不沾尘埃,悄然伫立一旁,似沉静、似倨傲、似凝思冥想、似神游物外、又仿佛早已洞悉天机。


                    IP属地:河北227楼2017-04-17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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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惊弦心情极好,也不知宫涤尘最否听到了自己与何其狂的对话,低声笑道:“我还是喜欢宫大哥叫我‘小弦’而不是什么‘许帮主’,莫非你也希望我叫你一声‘宫堂主’?”
                        宫涤尘淡淡道:“那我们就此约定,日后私下里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但若是听我以‘许帮主’称呼于你,那必是说极其重要的事,须得暂且把兄弟情义放在一边,彼此都要记着自已肩上的责任!”
                        许惊弦听她说得郑重,收敛心神:“宫堂主有何吩咐?”
                        宫涤尘带许惊弦到一偏僻之所,方才开口:“此去鸣佩峰,我要你秘密见一个人,印证一件事情!”
                        “谁?”
                        “蹁跹楼主花嗅香!”
                        许惊弦默然不语,心中已隐隐猜到答案。
                        宫涤尘叹道:“简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白玛,本堂弟子中恐怕是出了奸细。桑瞻宇毕竟经验尚浅,能否在京师独当一面尚待观望,而最令我担心的是……”她微一停顿,加重语气问道,“你与鹤发相处甚久,可曾从他那里得知桑瞻宇的身世?”
                        “鹤发只承认是桑瞻宇的娘舅,并没有提及他父亲的真实身份,但我对此已有所怀疑。后来在焰天涯见到花溅泪后,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想。”许惊弦的脑中不由浮现出花搬泪的影子,虽然与桑瞻宇相差十余岁,但脸型、身材都十分相近,眉眼间更是极为神似。
                        “不错!花溅泪与桑瞻字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桑瞻宇的母亲来自御泠堂,父亲更是四大家族蹁跹楼主,御泠堂与四大家族争斗近千年以来,他是同时有着双方血脉的唯一一人。”宫涤尘低叹一声:“在我的计划中,之所以重用桑瞻字,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更大程度上是希望借助他的身世化解两派千年恩怨,完成我兄长的心愿。因此我才不惜将‘天脉血石’交给他退去吐蕃数万铁骑,从而立下大功受到朝廷重用,并御赐平西公子。如今他羽翼渐丰,俨然已成为江湖新一代势力中的佼佼者,也算不辱嗅香公子的威名……”
                        许惊弦疑惑道:“据鹤发当年所言,花楼主恐怕一直不知道有一个儿子的存在。此去鸣佩峰,如果是需要我给花楼主挑明桑瞻宇与他之间的关系,只提及平西公子之名怕是不够,还须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宫洛尘摇摇头:“蹁跹楼以画入武,讲究挥湎自如,从容得当,花嗅香气度不凡,颇识大体,只要提及当年之事,无论瞻字是否出人头地,他都不会不认这个儿子。然而,这件事本身是一把双刃剑,既有可能一举斩断两派之间的恩怨,亦有可能弄巧成抽。重要的是,你务必不能让四大家族产生误会,让他们知道:御泠堂重用桑瞻宇并非要挟。而是一种和解的诚意。”
                        许惊弦朗声道:“宫堂主且放心,我必不辱使命。”他有意杷“宫堂主”三个字叫得特别响亮,眼中却流露出顽皮之色。
                        宫涤尘的面色并未因此轻松下来,轻轻一叹:“我与嗅香公子虽从未谋面,但久闻此人的行事风格,对他亦算了解一二可以想象他乍听到此消息时会是如何惊讶,但相信他一定能冷静下来接受你的解释。并与我达成一份默契。而相较之下,尽管瞻宇与我相处近十年,我却更难判断他的态度。”
                        许惊弦微怔,凝神思索。
                        宫涤尘续道:“瞻宇来到御泠堂的时候乃是四岁,已算初晓人事,极有可能已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却从不对人言。谁也不能判断他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到底是一种被遗弃的愤怒、抑或是一种天然血脉相连的眷念?我此次去京师就打算对他坦诚身世,却实难预料后果。若他的亲生父亲只是无名小卒也还罢了,既然嗅香公子是名动江湖的人物,对他内心的冲击力亦更大。爱恨纠结下,成佛入魔皆在一念之间……”
                        许惊弦心里“噔”地一响,在吐蕃魔鬼峰学艺的都三年,他与鹰组四人朝夕相处,孩童之间本就相对真诚坦荡,不事虚伪,再加上他敏锐的观察力,对桑瞻宇的了解不可谓不深。此人极度自傲,心胸亦显狭窄,最忌被触犯尊严,否则睚眦必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的内心亦充斥?极度的自卑。
                        同是出于嗅香公子的血脉,花溅泪能弃家族重任于不顾,执意迎娶原本是青楼女子的临云姑娘,实是一个性情中人,可谓秉承了乃父重情重义、洒脱不羁之风;而桑瞻宇却显得城府过深,更不乏执拗偏激,怕是与他幼年的经历大有关系。
                        除了相貌近似之外,这对同父异母兄弟之间确实有着太多的差异。
                        许惊弦从桑瞻宇身上不由又想到多吉。在他的心里,与他同龄的少年中,唯有多吉与童顔可称为兄弟。那个憝直淳朴的少年,在京师那个花花世界里一呆大半年,不知是否还能保持着从前的模样?白玛不幸被简歌掳去,若非沈羽拼死相救,还不定落到什么凑慘的境地。他可不愿多吉重蹈覆辙。
                        想到这里,许惊弦对宫涤尘道:“宫堂主,我有一事相求!”
                        宫涂尘淡然一笑:“你极难求我,只要我能做到,无有不从。”
                        “你到了京师帮我问一下多吉,如果他喜欢留在京师也就罢了,若不然,就带他来梅影峰见我!”
                        宫涤尘一愣,实未想到许惊弦郑重其事地开口竟是这个要求。略一思索,已知究竟:如今他已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自是有能力帮助昔日的伙伴,虽只是一件小事,却足见侠情。回想初识许惊弦时,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那聪明伶俐、天真烂漫的外表下,却有着一份热忱仁厚的心肠。如今事隔多年,世间沧桑变换,从前的垂髫孩童已长成英雄少年,却始终未改那份真诚,依然不忘旧情。不必运起“明心慧照广之玄功,亦可清楚赤子之心……”


                      IP属地:河北228楼2017-04-1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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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宫洛尘的目光不由定在许惊弦的脸上,一时竟有些呆怔住了。
                          许惊弦被她瞅得浑身不自在,讪讪一笑:“是否这个请求令宫堂主为难了?”
                          宫涤尘如梦初醒般一挥手:“无妨,只要多吉愿意,就算你让他舍弃御冷堂重新加入裂空帮亦无不可。”
                          许惊弦如释重负:“嘿嘿,我可从未见宫大哥用这样的眼神瞧过我。”
                          宫涤尘却未见欢容,仍是板着脸孔:“事不宜迟,我明日就离开梅影峰前往恒山,待明年年初回来后,再与你商议。”说罢转身就走。
                          许惊弦不料突然听到这么一句冷冰冰的话,暗咐莫非自己这一声“宫大哥”又惹恼了她?不敢再多说,只得目送她远去。
                          宫涤尘走出数步,骞然停身。她亦清晰地感应到内心情绪的波动,不禁暗晴自责。当父亲病逝,兄长失踪,她临危授命接管御冷堂后,就再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而必须做统率全局的宫堂主,直到忘记了自已的本来面目!
                          然而,这段时间以来,有时她却能明白无误地体会到内心的波动,似乎那一直被她刻意压制的女子身份开始苏醒,时而喜怒娇嗔地耍着脾气,时而无法克制地流露出天性……她很困惑令这一切逐渐变化的原因,是许惊弦?还是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凌霄公子?
                          宫涤尘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素日的冷静,转过头望向许惊弦,轻轻展眉一笑:“小弦,保重!”
                          听到“小弦”的那一刻,忽就有一份莫名的感动涌上来,许惊弦但觉喉头一紧,嗫嚅半天,却只吐出五个字:“宫大哥,保重!”
                          他与宫涤尘之间,从最初的一见如故、义结金兰,到随后的猜测、怀疑,几乎反目成仇……因为种种缘由,误解曾经像一座冰山一样横亘在他们面前,但如今,早已冰释前嫌,再度重拾当年那份牢不可破的友情。
                          有时,只有失去过,彼此才更懂珍惜,直至肝胆相照。
                          所以,简单的一句“保重”,已胜过无数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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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北229楼2017-04-17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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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神秘来信
                          用过晚膳后,夏天雷叫住许惊弦,先是递来一封书信:“这是老夫给四大家族的信件,你且贴身放好,到了鸣佩峰亲手交给景阁主,他一阅便知。”
                          许惊弦收好书信,想到点睛阁主景成像那不怒自威的样子,一时竟有些微的惧怕。点睛阁由诗入武,读浩然之书,得浩然正气,入跌宕红尘,悟醉欢之掌,那是一种自认正统道义的凛冽气度与执著信念。
                          对于景成像来说,他始终认定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维护正道、延续使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骄傲。所以,即时当年的许惊弦不过是一个身受“灭绝神术”之祸的孩子,却只因冥冥之中许漠洋替巧拙大师隔代传功,习得了《天命宝典》,就被景成像视为四大家族少主明将军的宿敌,毫不犹豫地废去他的丹田。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做得理所当然,便是因为那坚定不移的信念!即使有过后悔与歉疚,也必定少于他的骄傲。
                          面对这样一个信念执著到近于偏激和疯狂的人,许惊弦没有任何把握可以说服对方。
                          夏天雷眼神若电,似乎已看破许惊弦的心事:“其实按说你才接任帮主之位,应当留在梅影峰主持大局,在帮中树立威望,培植亲信。然而,老夫思前想后,四大家族不同于任何帮派,数百年来游离于江湖之外,几成传说,其影响力之大,远在任何一个名门大派之上,他们若能参与明年的神州盟会,不但壮我帮声势,更能拉拢许多黑白两道尚在观望的游侠、行者,辞去鸣佩峰势在必行,而唯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许惊弦点点头。
                          他以列空帮新任帮主的身份拜访四大家族,实已给足了面子。而最关键的,他不但算是昊空门的隔代弟子,更在御冷堂学艺数年,加上与阁、楼、乡、冢四大门主皆有交往,放眼整个江湖,也只有他才可以一举化解这三派纠缠千年的恩怨,共赴武林盛事。
                          然而,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疑问:“明年的神州盟会,果真有那么重要吗?”
                          夏天雷叹道:“老夫诈死的那段日子呆在观月楼,与路老相谈甚欢。他精湛天文地理,夜观天象,已瞧出数年内必将改朝换代,另立新主。若他所料不差,只怕乱世降至矣!天下一乱,最苦的就是黎明百姓,而我裂口帮能位列江湖白道第一大帮,成立二百多年来一直长盛不衰,最根本的立帮知道就是拯救苍生于水火。天下之乱始于江湖之乱,只有整治好江湖,才可还天下一个安定。老夫已近风烛残年,别无宏愿,唯求能为国为民再尽一份余力,日后纵然九泉之下,亦可坦荡无悔面对列祖列宗!”
                          许惊弦心头一震,夏天雷此番话掷地有声,侠骨风范跃然而出,博大胸襟令人敬佩。这数十年,白道四大宗师“夏虫语冰”,夏天雷能排在首位,实非侥幸。
                          许惊弦握拳一揖,长躬倒地:“前辈铿锵之语,晚辈必将铭记于心,竭诚以报!”
                          夏天雷“呵呵”一笑,扶起许惊弦:“你我不必客套,我之所以把帮主之位破例传给你,看中的并非是你的武功与天资,而是那份藏于胸怀间的侠情。唔,老夫这里还做了些安排,你好好看一下,有何不妥我们再商量,熟记之后明日便由你来给大伙宣布......”说话间,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
                          许惊弦接过,展开阅读,却见上面写道:少林:刘书元;武当、崆峒:月道人;焰天涯、峨眉:沐红衣;擒天堡及媚云教:霍之良......
                          应是分别派遣几位护法与江湖门派联络明年神州盟大会之事。碧霄们主刘书元乃是纪委护法最有谋略的人,由他联络武林泰斗少林自然是最合适;而月道长前往同为道教的武当和崆峒;沐红衣则以女子身份拜会封冰与峨眉归云师太;霍之良虽然有些莽撞,但为人刚直正义,极有原则,势必会给擒天堡与媚云教这等黑道帮会以强大的压力......
                          许惊弦一方面暗赞夏天雷思考周详,调派有度,正是自己应该多学习的地方;另一方面夏天雷明明已有了计划,却要借自己之口告诉众护法,以振新任帮主威仪。那份劵护扶助之情,才最令他感激。
                          “咳咳......”夏天雷清清嗓子,“另外还有件事件,老夫想倚老卖老和你私下说说,且陪我散散步吧。”
                          许惊弦感应到他话中的迟疑,不知要说些什么,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IP属地:河北230楼2017-04-17 2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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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禀帮主,弟子隶属景霄护法门下,今日正好轮到在山下执勤,忽被一人拦住,让我等把此信面交许帮主。我们本欲查问,但他却说自己是许帮主的故交,只要见信即可明白,并再三嘱咐不可给第三者看到。所以我等不敢怠慢,即刻赶来。”言毕双手奉上一封信。
                            水柔清在一旁解释道:“我正陪着阿义在半山腰练习箭法,却见这两人匆匆而来,口口声声说要面见许帮主,却被其他几位弟子拦住,又不肯把信物转交,于是就顺道带他们上来了。”
                            裂空帮虽只是一个江湖帮会,却是等级森严,若不是水柔清听到许惊弦的名字出面,只怕这两位值勤的三代弟子根本没机会见到帮主。
                            夏天雷处事老到,对两位弟子命令到:“先在此等候,一会儿或有话问你二人。”一面将信交给许惊弦。
                            水柔清兀自叽叽喳喳调侃不休:“嘻嘻,小鬼头......哦,不对,许帮主好不威风,才当了几天帮主,就有人送东西给你啦......咦,你怎么面色古怪,眼光闪躲,莫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哪知刚才许惊弦与夏天雷正在商讨与她的终身大事,可谓是不折不扣的“坏主意”。
                            许惊弦心头发虚,哪敢再与水柔清斗嘴,避开她探询的目光,接过信来,正要拆开,却听夏天雷低喝一声:“且慢,小心信中有诈,须用银针试毒!”
                            许惊弦尚处在半梦半醒中,闻言茫然不解,却听夏天雷解释道:“裂空帮树大招风,你现在江湖地位已与往日不同,不知有多少邪派黑道的高手妄想刺杀你而一举成名天下,小心为上,不可不防。”
                            水柔清拔下头上束发银簪:“就用这个吧。嘻嘻,人家可是提醒切切不可由第三者看到,可需我等回避么?”
                            “我光明磊落,无需藏私!”许惊弦口中作答,却是望也不敢望她一眼,接过银簪,又化开雪水沾湿信封的一角,以银簪刺入,却是毫无异状,应是无毒。此刻他的心态已渐渐恢复过来,亦是十分好奇,不知那蒙面人此举有何目的。
                            拆开信封,只见一张白纸上以墨笔勾勒出一幅图画。
                            水柔清好奇地探过身来:“咦,这好像画的是一柄宝剑,这只鸟儿有是什么意思?夏前辈,你能看得懂么?”
                            许惊弦却是浑身大震,别人或许不明白画中意义,他却瞬间了然于胸。虽只是寥寥数笔,但却清楚地描绘出尖喛利爪、宽翅长羽,正是一只鹰;而那柄七尺长剑虽是样式普通,灰扑扑的,全无光华,但剑轴中隐有一道水汽,变化出七彩之色,如梦如幻,夺人心魄......
                            这,分明画的就是雷鹰扶摇与显锋剑!除了叶莺,更有何人?
                            许惊弦强按心头震惊,转身问那两名裂空帮弟子:“可瞧清此人模样?”
                            两名弟子不敢怠慢,恭敬回答:“此人一身黑衣,面蒙黑布,行迹诡秘,未曾看清其模样。”
                            许惊弦急急追问:“那么可是女子声音?是否身材修长?手中可有类似峨眉刺的短兵刃?”
                            两名弟子茫然对视,一齐摇首:“听声音乃是男子,身形未见特别,也不曾亮出兵器......”
                            许惊弦犹不相信,心想叶莺熟悉伏击刺杀之道,自然也会易容,正想再详细问询,却听水柔清冷哼一声:“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许帮主的老相好啊!”她与许惊弦在九幽府中曾见过叶莺留下的“眉梢月”,当时就有些疑惑,此刻看他面色惶急,语气关切,不知怎么就觉得心头有气,冷嘲热讽起来。
                            夏天雷瞧出究竟,轻咳一声:“那人可留有口信?”
                            “并无其他留言。给了这封信后就飞身远去,我等追赶不及。”
                            “好,你二人回去值守吧,明日将此事汇报景霄门主冯七,当记一功。”夏天雷对属下奖惩分明,当下不露声色先打发走两位弟子。
                            水柔清一跺脚:“我也等着看明天许帮主怎么奖励我把。阿义,我们走。”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阿义却是不动,只是眼望许惊弦,似在等他发话。
                            许惊弦乍闻叶莺讯息,一时六神无主,既想追回水柔清解释,又恨不得立刻赶到山下一窥究竟,只是碍于夏天雷在旁,强自忍耐,勉强对阿义道:“阿义,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找你玩。”
                            “阿义!”阿义这才随着水柔清离开。
                            夏天雷语重心长:“莫忘了老夫刚才的话。自古正邪不两立,若真是非常道的妖女,你须得与她划清界限,暂且不必理会,老夫倒要看这妖女是否够胆闯上梅影峰寻你。”
                            许惊弦听他口口声声将叶莺称为“妖女”,不由有些恼怒,大声反驳:“夏前辈亦有黑道上的朋友吧?若是他们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夏前辈是否也拒之门外?”
                            夏天雷面色一沉:“是不是悬崖勒马尚未可知,但在此之前,你决不可与她有过多交往。众口铄金,人言可畏,身为一帮之主,你应该自有分寸!”


                            IP属地:河北232楼2017-04-17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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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惊弦长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了,亦知夏天雷尽管态度武断,毕竟是一番好意,刚才自己情急下语气过重,颇觉内疚:“前辈金玉良言,晚辈心中有数,自会处理好。”按叶莺的性格,若是想见自己,迟早会来,若是刻意回避,就算他寻遍天涯海角也未必能找到。只要得知她一切无恙,也就宽心了。
                              夏天雷见他服软,亦知少男少女之间的情事不可太过强迫,否则必是适得其反。当即也不再提,揽须一笑:“老夫方才突然想到,阿义难得与你投缘,更妙在他心智受损,拙于言词,决不致于泄露四大家族藏身之处,实乃陪你与水姑娘同去鸣佩峰的最佳人选。”
                              许惊弦亦感赞同。一来舍不得阿义,再者看方才手柔清的样子,这一路上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来和自己赌气,若被别人看到着实难堪,偏偏阿义口不能言,无需怕他取笑。他知夏天雷膝下无后,只认阿义与平惑为义子义女,十分疼爱。当即宽慰道:“前辈尽可放心,这一路我必会照应好阿义,不会出任何差错。”
                              夏天雷哈哈大笑:“你错了,阿义可不是普通的随从,他将会成为你身边最好的护卫!”
                              “这......”许惊弦虽见识过阿义惊人的箭法,却委实难信夏天雷之言,“阿义虽然箭法超卓,但毕竟心智受损,对敌之际难以做出最佳判断,何况他性情温良,恐怕也不会对敌人下重手,不免贻误战机。”
                              夏天雷不答反问:“你知道最可怕的对手是什么人吗?”
                              “还请前辈指教。”
                              “但凡高手之间比武过招,擂台争胜,考验的就只是那短短数回合的功力。任何一个对自己武功有信心的绝世高手都不屑于暗杀、行刺的勾当。他们都会提前选好旗鼓相当的对手,约站、研究、调整、准备,最后只需在动手之际把自身的状态提至最高即可。一旦胜负已分,落败者默默疗伤,以图东山再起,胜利者接受荣耀,静待下一次挑战。而在每一站的间隙中,都是他们最软弱的时刻。”
                              许惊弦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大觉有理:“莫非前辈所说‘可怕的对手’是那些潜藏暗伏的杀手?”
                              “也不尽然。杀手的力量不在于其武功的高低,而是对时机的把握。同样,当一个杀手完成任务后,他会放松乃至放任,花天酒地,青楼赌场。因放松而失去警惕,因放任而反应迟钝,这个时候,一个普通的壮汉都有可能乘其不备给他致命一击。”夏天雷轻声一叹,手抚肋下,“真正可怕的对手,是那种宁可随时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人。因为任何时刻都有可能遭遇重创,所以他警惕周围的一切,随时都处于一种应战状态!”
                              许惊弦连连点头,猜想这夏天雷肋下是否有一道来自这样“可怕对手”的创伤?这一刹,他突然真正懂得了明将军与水知寒的关系:他们正是一对共同给彼此时时刻刻创造威胁的对手!
                              “阿义也属于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夏天雷续道,“老夫几年前在东海边遇到阿义时,他浑身浴血,身边全是死去多时的尸体,其中肯定有他的亲人与朋友。老夫无法推测那天发生的事件,但却知道那样的刺激令阿义神智混乱、疯狂,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即使他表面上谦恭温良,内心里却失踪高度警惕,把任何一个人都视为潜在的敌人。所以,他能接受你,实在让我很吃惊。而当他甘愿替你守护时,任何人想要接近你,威胁你都会比登天还难!”
                              许惊弦想起早晨无意中看到阿义脚印的事,借机询问。
                              “惊弦你的观察准确无误,老夫早就发现阿义始终保持着逆运真气的状态,这也恰好印证了他其实就是一个始终在假象的威胁下生存的人。”
                              “但如何可以一直逆运真气而对身体无损呢?”
                              “据老夫所知,中原武林中亦有些逆运真气的例子,譬如无念宗的‘须弥芥纳功’、关雎门秘传的‘山重九胜’等,但似阿义这般长时间的逆运真气实不可解。相传东瀛武学来自唐朝高僧,经历近千年的发展后方自成体系,或许与中原的传统武学有着极大的差别......”
                              两人借着阿义的话题,转而开始讨论武学。夏天雷身经百战,在那些险死还生的战斗中总结出来的江湖经验弥足珍贵,他毫不掩饰地逐一传授,着实令许惊弦受益匪浅,复又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一老一少沉浸于武学中,探讨热烈,亦令许惊弦暂时忘记了叶莺与水柔清的事。不知不觉说了几个时辰,直到三更时分当菜格子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许惊弦召集几位门主于静思堂商议,安排各自的任务。他经过半夜的思考,除了夏天雷的提议外另有些微小的改动,并重新订下裂空帮各地分舵的暗中联络方式,以备传递讯息。最后又特意嘱咐将诸葛长吉的尸骨从转轮谷中运至梅影峰顶历任帮主的墓地中厚葬,以成全他忠义之名。
                              众门主听他分派合理、调配有度,心中暗赞,全无异议。
                              宫涤尘、何其狂、雪纷飞、路啸天、白石等人相继辞行,青霜令由宫涤尘保管,白玛亦与之同行。
                              到了午后,许惊弦、水柔清与阿义三人也各自乔装打扮,以掩人耳目。许惊弦蓝衫长袍,还粘了一撇胡子,活脱脱行商模样。水柔清一身男装,假扮随从,阿义则头戴小帽,扮成书童小厮。随后三人各自骑上骏马,悄然离开了梅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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