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悠悠我心
“住手!”
一个震天大吼合身撞开门锁,萧林一个箭步冲到软榻旁,劈手夺过秦沣手中的银管,不想用力过猛,银管“啪”地一声裂成两截,断口的尖碴划破了他的手掌,顿时火烧火燎地疼痛起来。
“什么东西?”萧林甩掉碎裂的银管,忽而脸色煞白:“这不会是……箭毒吧?”
“不是。”秦沣摇了摇头。萧林没来及松口气,又听他接着道:“比箭毒更烈,无药可解。”
“什么!”萧林挨了这蒙头一击,绝望地瘫坐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喘不上气似的,虚弱地问:“我还有……多久?”
秦沣同情地叹口气:“少则二十分钟,多则……”
“够了,能说完,”萧林迟疑一下,看了看软榻那边:“他……还活着吧?”
“当然。是你救了他。”秦沣很肯定地回答。
“那……”萧林的目光在哥维和秦沣之间摇摆不定。
秦沣又叹了口气:“他服了御制安神药,短时间醒不了,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我会一字不差地转告。”
萧林这才拿定注意:“是大人……哦,就是陛下,他让我赶过来阻止维小子……哦,就是哥昂族长,阻止他自杀。”
秦沣立刻明白,紫川秀这是要彻底雪藏真相,权当赐尽哥维这事从没发生过。
“对了,还有,”萧林补充道:“陛下让他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秦沣沉吟一阵,抬起头时,皇帝的第一亲卫兼第一心腹已经满脸悲戚的等死状了。他面露不忍:“卫队长阁下,或许,您还有救……”
“真的?”萧林一骨碌爬起来。
秦沣后退两步,免得给他扑倒:“但您得先帮我确定一件事,否则……”
“你问吧!”萧林急不可耐。
秦沣便问道:“陛下给你下达这个命令以前,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的事?”萧林苦了脸,显然是有口难言。
秦沣好言开导:“假如陛下得知这件事能救你一命,一定比你还急着说出来。”
“好吧,大人说过,什么都大不过命。”萧林坚定了心志:“事情是这样的,那天陛下接见了周正的信使,就不大对劲了,先是把我一块儿赶出书房。叫信使回去复命以后,就更不正常了……”
十天前,即11月25日夜,从来不勤政的光明皇耗在书房里迟迟不肯就寝,直到皇后第三次派侍女催促,才磨磨蹭蹭往回走,却又在卧室门口停下,转眼不见了踪影。萧林立马抓狂,冷静下来后赶紧替他家大人向皇后陪不是,再指天发誓一定把人追回来。
找见人倒不难,紫川秀心情一差就喜欢跑两个地方:总长府琉璃阁和唐先生府邸。本着先近后远的原则,萧林一路飞奔到西苑琉璃阁,一喜又一惊。喜的是他家大人果然在里面,惊的是讲坛下边的椅子不知怎么惹着这位大爷了,给劈得残胳膊断腿,惨不忍睹地躺了一地。
萧林牙疼似的苦了脸,在安全距离内小心翼翼地劝解:“大人,明天可是唐先生亲自开讲席……好好,我去换,可行政督察那边……”
“钱钱钱!钱算个P!”紫川秀破口大骂:“钱都不叫事!你一个大老爷们成天钻钱眼里像什么样!”
萧林给骂得摸不着头脑,却不敢反问“成天钻钱眼里的是谁啊”,只能继续劝:“大人,有什么事,也大不过您去。您是皇帝,多找几个人出主意,出力气,也不是事啊。”
“你干坏事也找人出主意?滚滚,都什么馊主意!”紫川秀火气不减。
萧林哭笑不得:“大人,合着您要干坏事?”他很认真地想了一想,接着劝:“您是皇帝,干个把坏事也难免,也不是事!”
“你什么意思!”紫川秀勃然大怒,一拳挥上去,萧林急忙闪避。两人拳脚招呼了一阵,萧林照例吃不住,寻个空隙翻身一滚,钻进了讲桌下方的空处。
讲桌后面地方有限,紫川秀施展不开,气的直敲桌子:“有种给老子出来!”
“没种!”萧林很干脆地拒绝。
紫川秀要把萧林拖出来,萧林死死抱住一侧的桌脚不撒手,被连人带桌子拖出十几米。紫川秀索性双手搬起讲桌,萧林也索性跟着头顶的桌板移动,打死不露头。蛮力对蛮力,谁也没占到便宜,两人都弄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最后还是皇后亲自当场才打破了僵局。
流风霜对丈夫说:“阿秀不喜欢的,不必勉强去做。”
紫川秀很惊讶:“你都知道了?”
流风霜停了停,说道:“我是帝国皇后,可也是你的妻子。”
紫川秀又问:“皇后的意见呢?”
流风霜笑了笑:“皇后不值得让阿秀勉强自己。”
“皇后不值得?”紫川秀更惊讶。
流风霜确定道:“‘皇后’只是职业。需要为一个职业委屈自己吗?”
紫川秀再问:“为了帝国呢?”
“更不值得!”流风霜很坚决:“帝国不是为了让阿秀为难才建立的。况且,如果阿秀只做‘应该做’的事,我早已身首异处。紫川家的西南统领不记得了吗?”
隔了整整一分钟,紫川秀哈哈大笑,一把搂住妻子:“阿雨,谢谢你!”说着低下头去亲……
“咳咳!”秦沣使劲咳嗽两声,打住了萧林过于细致的描述:“卫队长阁下,很感谢您将躲在桌子底下偷听来的夫妻对话毫无保留地告诉我,然而鄙人对光明皇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总之皇帝与皇后交谈过后,给您下达了命令。请您将陛下的原话复述一遍。”
“‘我反应慢了,信使一回到周正那儿,哥昂族长就会自杀,你去阻止他,一定要赶到信使前面找到周正!告诉哥维,紫川秀要他活着,好自为之。’”萧林连语气都模仿了,又愤愤不平道:“我没想偷听!是大人堵在门口方向,我根本溜不掉!还说有正事对我说,把我诳出来,劈头就是一掌啊,要不是我早防备下,直接逃出去……哎秦先生,我可全说了,您到底能不能救啊?”他可怜巴巴地望着秦沣,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