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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清和》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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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于案后,翻开书本,听着儒师在前方宣讲,孟清海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孟清和,十二郎。
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开平卫,西城千户所中,养伤中的孟百户突然打了个喷嚏。
受凉感冒了?不像。
那是有人惦记他?揉揉鼻子,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带着燕王口谕的三保一行,在路上被大雪耽搁了两日,终于抵达了开平卫。
在城门前验过腰牌,说明来意。守城门的边军立即派人禀报卫指挥使司。
燕王有话带给沈瑄,还有口谕是带给宋忠的。三保在燕王身边伺候多年,自然能分辨其中的轻重缓急。
报信的人先后到了西城千户所和卫指挥使司。沈瑄先一步迎到了城门前。
见到一身青色武官服,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沈千户,三保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咱家有礼,千户一向可好?王爷有话要带给千户,待杂家见过宋都督,再告于千户。”


84楼2014-05-16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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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马听事。”
    “不敢。”
    两人说话时,到卫指挥使司送信的边军折返。见只有一名指挥佥事前来,三保嘴边的弧度未变,眼中却没了笑意。
    “宋都督要-抽-调卫所半数精壮,为防边塞有失,徐指挥正前往开平左屯卫调派兵卒。”短短一句话,赵佥事就解释了徐忠不在开平卫的原因,顺带告了宋忠一记黑状。
    别看三保只是个宦官,能被燕王派来传达口谕,证明他是在燕王身边说得上话的。
    赵佥事想得很明白,既然选了燕王这条路,干脆一条道走黑。宋忠的黑状,不告白不告,完全无压力。
    在燕王的地盘上,抽-调边塞的精壮,一次就是几千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绝对是一巴掌扇在了燕王的脸上。
    燕山护卫被调走,那是朝廷有令,调走开平卫的边军算是怎么回事?
    比起现在还很低调的燕王,宋都督此举才更有造反的嫌疑。
    说是皇帝命令的?旨意呢?空口白话,红口白牙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忠借口到屯卫调遣兵卒,未尝没有拖延的意思。宋忠调走沈瑄麾下的一千骑兵,已经让卫指挥使司上下警觉。看这架势,说朝廷不想办了他们这些同燕王走得近的,谁信?
    一记黑状告完,赵佥事眼珠子转了转,又加上了一句,“宋都督还说,燕王不过是藩王,传达口谕何须亲迎,让马听事自去见他。”
    宋忠的原话不是这样,意思却是一样。
    按理也找不出错来。但有之前那记黑状打底,这就不是遵守朝廷法度,而是藐视燕王!


    85楼2014-05-16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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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5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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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夏的语言艺术,当真是博大精深。
      三保冷笑,宋忠其人被狠狠打上了一个大叉,想要擦掉?基本不可能了。


      86楼2014-05-16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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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楼2014-05-16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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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马三保
          开平卫指挥使司二堂内,一身蓝色葵花胸背衫,戴黑色幞头的宦官三保,满脸笑容的对端坐于上的都督宋忠说道:“王爷久闻都督大名,得知都督奉命戍边,故欲一见。”
          “不敢。”宋忠也笑道:“王爷厚 爱,宋忠愧不敢当。”
          “当得。”三保继续说道:“王爷身 在藩邸,仍心系朝廷。如宋都督这般忠君爱国之士,王爷最为赞赏,常在府中言,都督大才。”
          宋忠干笑两声,端起茶盏,心中发 紧。
          三保也不急,王爷口谕在此,宋忠要 么彻底撕破脸皮,要么乖乖的到北平去拜见王爷。
          只要皇帝一天没下旨削去燕王的爵 位,王爷依旧奉先帝之命节制边塞诸军。在军中,王爷的口谕轻易不得违抗,宋忠别想再玩花样。
          即使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对藩 王下手,皇帝的里子都快掉没了,面子还是要做,谁让他是皇帝呢?
          这是王府里那尊佛爷说的。
          三保深以为然。
          宋忠再不情愿,再有顾虑,燕王亲 自派人上门,他也不能硬生生的扫对方的面子。否则,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宦官了。
          在朝廷调派大军之前,凭他现在的 实力根本无法对抗燕王。
          从南方带来的卫军不适应边塞的天 气,很多都病倒了。燕山卫的精壮用起来总有些顾忌。从边塞卫所抽-调边军,是宋都督同手下几名指挥商讨后做出的决定。
          一来边军善战,连鞑子都望风而 逃。二来,比起燕王铁杆出身的燕王护卫,还是边军更可靠些。毕竟边军拿的是朝廷的粮饷,燕山护卫则相当于燕王的私军。
          想得不错,但在抽调边军时,宋都 督也遇上了一些麻烦,例如卫所指挥,同知和佥事的不配合。没有明摆着和他作对,只要使上一个拖字诀,足够让他头疼。
          要骑兵?好,没问题,不过马匹马 鞍还需要配齐,请都督稍等两日。
          要火铳兵?也没问题!只是前几个 月鞑子接连犯边,火铳有一部分损毁,火药的消耗量也是极大。火药受朝廷管制,卫所不得私造。兵卒,都督先用着,火铳火药,等朝廷补发了再说。
          要大量步卒?成啊!但有一点,这 步卒调走了,军粮就请都督自己解决一部分。朝廷从南方运粮的海船至少六月后才到。边军定额减少了,来不及到原籍勾补,只能卫所里的余丁和贴户顶上。守城的人多了,种田的人少了,粮食不够吃,都督,您就体谅一下?
          徐指挥以调遣边军为名遁了,卫所 同知借口各项公务也遁了。余下以赵正为首的四名指挥佥事,整天摆着一张笑脸,像是四团任由搓揉的面团,宋都督说什么都满口答应,就是不做实事。
          追究?人家没说违抗都督的军令, 只是情况所迫需要推迟一两天,总不能像对沈瑄那样军棍加身吧?
          在一品的都督面前,正四品的指挥 佥事压根不够看,可一次处理四名边塞卫所指挥使佥事,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88楼2014-05-16 2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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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都督想在开平卫开展工作,提高 工作效率,不说举步维艰,也是难上加难。偏偏燕王又在这时派人传达口谕,要见他。
            硬扛着不去?除非燕王现在就登高 一呼,打出造反的旗号。
            这可能吗?
            最终,宋忠只得松口,咬牙说道: “本督不日将亲自前往北平拜见燕王。”
            三保满意了,满脸笑容的一顿吹 捧,身为宦官,这项业务必须熟练。吹捧之余,话里却埋下不少陷阱,若是燕王真想借此发难,只无令调派边军,以损边防一条,就能办了宋忠。
            陪坐一旁的赵佥事心下暗道,不愧 是燕王身边的侍人。或许,他应该立刻搜集宋忠等人的黑-材料,给马听事一同带回北平。
            告黑状也是需要事实为依据的。赵 佥事只算半个熟手,还需继续磨练才能进步。
            搞定宋忠的问题,三保一行没有下 榻卫指挥使司,而是转道去了西城千户所。
            沈千户可是王爷口中的麒麟儿,关 系必须处好。
            “刘圣手,待会还请仔细为沈千户 诊诊,咱家这里先谢过了。”
            “老夫自当尽力。”
            身为燕王府供奉的大夫,刘大夫对 自己的医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可在为沈千户诊过脉,看过伤,了解他如何用药之后,刘大夫不淡定了。
            “此药,”拿起沈瑄一直在服用的 丸药,刘大夫满脸的激动,“莫非是当年的赵御医所制?”
            沈瑄点点头,“正是。”
            “既有赵御医在,老朽实是班门弄 斧。”刘大夫将装有丸药的瓷瓶小心放在桌上,“马听事,有赵御医在此,沈千户的伤实不必担忧。”
            “果真?”
            “自然!别说十军棍,就是几十军 棍,只要沈千户还有一口气,赵御医便能把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沈瑄:“……”
            三保:“……”
            这是好话吧?可听在耳朵里,怎么 这么不对劲?
            得知赵御医今日到百户所看诊,刘 大夫背起药箱,兴冲冲的就要过去。三保忙吩咐两个火者仔细跟着,话音刚落,刘大夫就不见了人影。
            沈千户同三保再次相对无语。
            老当益壮?不太对。
            老不修?更不对。
            老什么呢?
            三保干笑两声,“千户,刘圣手为 人洒脱,在王府中一向如此。”
            “沈某了解。”
            见沈瑄的确不在意,三保才接着说 道:“王爷让咱家给千户带个话,之前的事,王爷都知道了,一定不让千户白受了这份委屈。”
            “王爷厚爱,瑄无以为报!”
            “王爷视千户为子侄,千户可千万 别这么说,那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顿了顿,话锋一转,“千户手下可是有个姓孟的百户?”
            “确有。”
            三保笑道:“孟百户忠义之名已传至 王爷耳中。不知孟百户现在何处?咱家也想见上一见。”
            听到三保的话,沈瑄拿起刘大夫放 在桌上的瓷瓶,摩挲着瓶身,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感情色彩,黑色的双眼却益发深邃。
            “千户?”
            片刻,沈瑄已收起瓷瓶,开口说道: “来人!”
            三堂厢房内,正捧着一碗热汤的孟 清和,听到来人传话,险些被呛到。
            “燕王派来的人,要见我?”
            小虾米,终于能蹦跶起来了?
            孟清和连忙整理好武官服,跟着长 随到了二堂,先是向沈千户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三保。
            这身衣服和王听事的一样,宦官?
            初见孟清和,三保也不免有些惊 讶。印象中,敢出言顶撞都指挥,硬挨十五军棍的,就算不是彪形大汉,也不该是这个样吧?这样的身板,真能扛得住边塞的冷风?
            再惊讶也不能摆在脸上,否则可就 是扫沈千户的面子。
            “可是孟百户当前?咱家三保,是 燕王府听事,在燕王身边伺候。”
            三保?
            宦官?
            燕王府的?
            孟清和一个机灵,目光灼灼,不只 是三保,连沈瑄都觉得不太对劲。
            “百户为何如此看咱家?”
            “敢问听事可是姓郑?”
            “咱家姓马。”
            姓马?仔细想想,似乎郑和的本姓 就是马?
            “卑职斗胆,马听事可爱好航 海?”
            三保被问得愣住了,大行皇帝有 令,除了运粮的海船,非得朝廷允许片板不得下海。疏通运河之后,运粮的海船数量都已减少。他区区一个王府宦官,爱好航海?宋忠的军棍莫非是打到了孟百户的脑袋上?
            “孟百户何出此言?”
            “好奇,一时好奇。”孟清和讪笑 一声,“还请马听事见谅。”
            “孟百户言重了。”三保笑道, “咱家可没坐过海船,咱家自小就有个毛病,晕船。”
            晕船?
            明朝的大航海家,率领舰队威震诸 国,七下西洋的郑和,晕船?
            孟清和突然觉得,这世界很是玄 幻。
            不过,穿越这种事都能出现,航海 家晕船,貌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马听事,”孟清和忍了几忍,到 底没忍住,“晕船不是病,努力一下,还是能够克服的。”
            表情很真挚,语气很诚恳,动作很 到位。
            就是,场合不太对。
            三保:“……”那顿军棍果然还是砸 到孟百户的头上了吧?
            沈瑄默默转过头,肩膀可疑的抖动 了两下。
            必须敬佩三保的专业精神和职业水 准,哪怕被孟清和几句话弄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怀疑对方脑袋被棍子砸了,仍不忘将燕王一番勉励的话告知对方。
            孟百户也没真的糊涂,当即抹着眼 泪,感激涕零,恨不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拍着胸口再度表决心,力度好似没掌握好,扯动了背后的伤,脸色顿时煞白。
            “孟百户真乃忠义之士!”
            三保感叹,孟清和苍白着脸,狠心 多捶了自己两下,差点没把肺给捶出来。九十九步迈出去了,不差最后一步,表演必须到位!
            沈千户再次默然,转头,抖肩。
            当夜,三保一行下榻西城千户所。
            孟清和带着几张图纸,走到了沈瑄 办公的厢房门前。
            本想先作出成品,不料高福跑了几 次杂造局都被拒绝。孟清和退而求其次,不用铁只用木头,做个样子货出来总成吧?


            89楼2014-05-16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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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楼2014-05-16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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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不怕死的孟百户
                三保一行在开平卫停留两日,赶在燕王入京之前启程返回北平。
                与来时不同,宋忠虽未亲自出面,手 下都指挥余瑱等人却一改之前傲慢,亲自将三保一行送出城门。在城门口遇上沈瑄,破天荒给了个笑脸。
                归其原因,是同燕王即将入京有 关。
                这尊大佛离开北平,南京的建文帝坐 立不安,吃饭都不香,开平卫的宋忠等人却是松了一口气。
                燕王不在北平,简直像搬开了压在众 人头顶的一座大山,腰不弯了,背挺直了,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不少。至于被泰山压顶的建文帝和朝中一干同僚……宋忠等人下意识的转头,缄默不语。
                大家也是为了完成皇帝下达的命 令,皇帝一向仁厚,宽宏大量,肯定是可以理解的……吧?
                城门前,三保对沈瑄和余瑱都是一 副笑脸,可说话时,还是能窥出亲疏远近。
                沈千户是自己人,面子里子都需做 到。
                至于宋忠和余瑱等人,现下客气, 等燕王从南京回来,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三保笑着同余瑱等人告辞,面向沈 瑄时,轻轻拂过袖口,沈瑄会意,“听事一路顺风。”
                “沈千户也安心养伤,王爷那里咱 家自会回话。”
                说话时故意看了一眼余瑱,表情未 变,目光却着实的刺人。余指挥干笑一声,不待解释,三保已跃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股飒爽的帅气。
                宦官,也是可以爷们的。
                孟清和已到城头当值,看到三保上 马的动作,不出意外的被闪了一下眼。
                不愧是未来的大航海家,名留青史 的郑和,虽然,这名航海家晕船。
                边塞三月,仍是大雪连降,不见一 丝-春-意。
                目送燕王府一行人离开,余瑱收起 脸上的笑,冷哼一声,道:“沈千户果真本事了得。”
                “卑职谢都指挥夸奖。”
                余瑱:“……”他是夸他吗?
                “都指挥可还有吩咐?卑职今日需 到城外巡逻,不敢延误。”
                “好。”余瑱再次冷笑,“沈千户 忠于职守,还记得效忠朝廷,很好!”
                “谢都指挥!”
                余瑱话里有话,沈瑄却冷着一张 脸,全当听不出。
                一顿军棍打完,暗地里还下了黑 手,不说撕破脸也没差多少。
                各为其主,端看彼此的本事。和平 相处根本是天方夜谭。
                余瑱被沈瑄堵了几句,无法借题发 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赵佥事连忙跟上,回身时向沈瑄使了个眼色,意思很明白,做得好!
                沈千户不语,实际上他可以做到更 好。只可惜官差几级,否则,断不会让余瑱如此得意。
                燕王口谕已到,宋忠必定要离开开 平卫前往北平,之前抱病的都督佥事陈亨已然“痊愈”,不日将奉命前往边塞。虽然手中仍无兵权,但级别摆在那里,只凭余瑱等人注定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这些事沈瑄明白,开平卫指挥使司 上下也清楚。包括宋忠余瑱也是心中有数。否则,余瑱不会纡尊降贵,亲自来城门送别。对沈瑄的口气更不会如此的“客气”。
                再则,燕王进京拜见新帝,无论目 的为何也是建文帝的面子。敢在此时闹出点问题,给燕王借口向朝廷发难,第一个要办了宋忠的不会是燕王,绝对是建文帝本人。
                所以说,神仙打架,宋都督这个级 别的,也是炮灰的命。
                余瑱和赵佥事返回都指挥使司,沈 瑄率领麾下一千骑兵策马出城。
                虽被徐指挥和赵佥事等人绊住手 脚,宋忠仍在调走沈游击手下一千骑兵之后,又调走了五百匹战马。
                沈瑄没出声,出声也没用。
                若非燕王逼宋忠离开边塞,怕是他 的领兵权也保不住。宋忠无权削沈瑄的官,却有办法将他架空。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不外如 是。
                沈瑄出城之后,突然间策马回身, 遥望城头。
                一阵北风吹过,凶名传遍北疆的沈 千户,白雪晶莹中挥鞭纵马,黑色的双眼,竟比冰雪更冷。
                城墙之上,同样一身着青色武官服 的孟清和拍了拍胸口,不由得想起了那夜灯下的沈瑄。
                战场上的杀神,还是如净竹般的君 子?


                92楼2014-05-18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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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5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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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楼2014-05-18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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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楼2014-05-18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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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孟百户的决心
                      北平,燕王府
                      南京来的快马带回燕王不日归藩的消息,紧张多日的王府气氛总算为之一松。
                      燕王妃的病体日渐好转,王府良医即 可报于世子。彼时,世子朱高炽正聆听王府教授和纪善讲学,朱高燧坐于一旁,貌似认真,心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对这个弟弟,朱高炽也没有太好的办 法。父王临行前将王府诸事交托自己,政务不论,军务也没多大问题,只有这个弟弟的学业,让朱高炽很是头疼。
                      比起读书,朱高燧同朱高煦一样,更 喜欢骑马挥刀,上了校场双眼发亮,进了书房却昏昏欲睡。燕王手下大将张玉,朱能等人,皆夸赞朱高煦与朱高燧效似燕王。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朱高炽面上不露,心中却不是滋味。
                      兵法,战略,他同样牢记于心。怕 是两个弟弟加起来也不过他。若是可以,他也愿效父王率军北征沙漠,奈何他就是上不得马,挥不了刀,不得父王的喜欢。
                      朱高炽也急啊,试着减少食量,饿 得面有菜色,王府纪善直接蹦起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心宽体胖又如何?想当年,饥民遍地……如此这般,这般如此,balabalabala……
                      朱高炽肉没甩掉几两,差点被王府 纪善念晕过去。
                      燕王妃也抹着眼泪,一边哭,一边 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心中有事,怎能不好生用饭?”
                      父王和两个弟弟看他的眼神都变得 不太对,话里话外的关心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
                      自那以后,朱高炽再不敢尝试了。
                      于是乎,小胖墩向着大胖子跨越式 前进,燕王世子愈发朝横向发展了。
                      朱高炽叹息,老天既然给了他一个 聪明的脑袋,为何不能再给他一个好的身体,果然事无万全?
                      王府教授皱眉看着溜号的朱高燧和 心不在焉的朱高炽,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朱高燧就算了,天生不喜欢读书, 和高阳郡王一样。世子今日是怎么了?莫非自己讲学的水平退步了?
                      “世子。”王府教授放下手中的书 本,“臣方才所讲,可有疑惑?”
                      朱高炽脸一红,总不能把真正的心 思说出来,太丢人,只能随意搪塞了几句。
                      好在王府众人皆知,自从燕王进 京,王府诸多事宜皆压在了世子的肩上,教授也不如往日严厉,叮嘱几句便也罢了。
                      朱高炽松了一口气,朱高燧侧头看 了朱高炽几眼,眼珠子转了转,决定等父王回来之后,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的告上去。
                      同是燕王嫡子一母兄弟,朱高炽三 兄弟的关系却并不太好。准确点说,朱高炽同两个弟弟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倒是朱高煦和朱高燧年龄相近,有着共同的爱好,十分有共同语言,自幼就玩在一起。隐隐将朱高炽排斥在外。
                      对此,朱高炽只能一笑置之。
                      父王母妃尚且没说什么,他又能如 何?一个不好,不友爱兄弟的大帽子就要扣在头上,实在太不划算。
                      可随着兄弟年长,维持表面情也越 来越难,这成为了困扰朱高炽的又一个问题。
                      若有人能帮他解决这两个问题…… 朱高炽不自觉的叹息一声,怕是痴心妄想吧?
                      二十一岁的燕王世子很是忧郁,王 府教授看着再次溜号的朱高燧和朱高炽,无奈摇头,收起了书本。今日世子应是心中有事,听不进去,不必浪费时间。
                      不用再听这些之乎者也,朱高燧很 高兴,起身就走,“我去见母妃。”
                      燕王三个嫡子,朱高炽是世子,朱 高煦封了汉阳郡王,朱高燧赶上的时候不太好,该封郡王时,洪武帝大行了,建文帝登基了。
                      燕王上了一回请封的奏疏,没回 应。派王府长史葛诚亲自前往南京,封号没请回来,葛诚却被建文帝感化,成了燕王身边的细作。
                      皇帝不批准,下边也没人提,朝廷 一直不给朱高燧加封,他就只有一个燕王嫡子的名号。
                      燕王憋了一肚子气,没有再上疏, 反正老子就要造-反了,造-反成功直接给儿子封亲王,造-反不成,顶着个郡王的名头又有什么用。
                      就这样,燕王嫡三子朱高燧,成为 了同龄宗室中,没有封号的第一人。
                      朱高炽叫住了正往门外走的朱高 燧,“三弟慢些,为兄同你一起。”
                      看着被宦官搀扶的朱高炽,朱高燧 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到底停在了门边。
                      此举换得王府纪善点头,讽导礼法 是他在王府中的本职工作,世子一直同两个兄弟不和,就是他的失职。如今看来,他的工作还是颇有成效的。
                      朱高炽与朱高燧结伴前往圜殿的路 上,遇上了掌管王府符牌的典宝,得知王府长史葛诚与护卫卢振先后领了腰牌出府,至今未归,朱高燧一时没听出什么,朱高炽却脸色一沉。
                      “葛长史同卢指挥近日经常外 出?”
                      典宝想了片刻,答道:“回世子,卢 指挥于五日前出府一次,葛长史次数多些。”
                      “恩。”朱高炽点头,“葛长史和 卢指挥再出府时,立刻遣人来报于孤,此事不得让他二人知晓。”
                      “是。”
                      赵典宝躬身施礼后离开,朱高燧慢 慢品出了其中的味道。
                      “兄长认为这二人不妥?”
                      “为兄只是怀疑。”朱高炽憨厚的 笑笑,“不是要去见母妃?快些走吧。”
                      见朱高炽不愿多言,朱高燧没有继 续追问。他十分清楚,这位只好读书的长兄十分有心计。
                      有心计又如何?不能上马挥刀,长 得也不像父王,他还是更喜欢二哥。
                      王府内,和尚道衍每日都要念上两 个时辰的经,雷打不动。
                      自燕王进京后,道衍忙于地下-兵- 工厂的工作,念经的时辰改到了半夜。
                      为防打造兵器的声音传出去,道衍 派人寻来了大量的鸡鸭禽类养在府外,每日鸡鸣鸟啼,吵得附近不得安生。
                      北平布政使张昺派人来询问,燕王 府这是打算大搞养殖业?一定要办养殖场的话能不能换个地?噪声扰民了啊!
                      燕王府接待人员送上茶水点心,好 声好气的说道;“还请多担待,府内供奉的高僧说,这是佛祖的旨意,也是为天下苍生积德。”
                      来人一口茶喷出来,办养殖场和为 天下苍生积德有直接关系吗?
                      “您还不知道吧?这些鸡鸭都是不 得宰杀烹食的,高僧还要夜夜诵经两个时辰……”
                      接待人员的说话水平很高,显然是 得了道衍和尚真传。
                      来人几句话被带进了沟里,全然忘 记了此行目的,转而同接待人员讨论起了佛法的高高深问题。奈何布政使司内没有如道衍一般的高僧坐镇,很快败下阵来,被礼送出王府。直到走出王府大门,头还是晕的。
                      张昺闻听回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 蝇。
                      王府长史葛诚使人密报,燕王府内 有不法事,到底是什么不法事却没明说。张昺很郁闷,既然冒了风险出来报信,就说得清楚点,也好让他有个准备,这样一句话,他是能向朝廷请命还是能借口搜查王府?
                      燕王府又突然养了这么多的禽鸟, 意图不明,张昺睡觉都睡不踏实,每天挂着两个黑眼圈,就是想不出办法。
                      派人给谢贵张信送去消息,两人也 没能拿出有效的主意。
                      至于按察使司的佥事汤宗,自告发 陈瑛之后,便被燕王府派人严密监视起来。采访使暴昭的下榻处,也经常能看到目露凶光的货郎,面目狰狞的小贩,路过的农夫都身长八尺,一身腱子肉。如果这些人同燕王府没有关系,张昺敢把脑袋拧下来给燕王当球踢。
                      本以为燕王离开是好事,没承想燕 王一走,做起事来反倒更加束手束脚。
                      张昺猜到燕王府内肯定有高人,却 没想到高人会是燕王世子,再加上一个以造-反为平生己任的和尚。
                      距离燕王归藩的日子越来越近,张 昺咬咬牙,派人给开平卫的都督宋忠带去消息,既然燕王要见宋都督,宋都督不如早些来北平,当面迎驾,以表诚意。
                      当然,宋都督不能自己来,最好带 上一支护卫。
                      几百太少,几千是基本,上万就更 好了。
                      此举获得北平都指挥使谢贵举双手 赞成,张信没出声,暴昭和汤宗正被严密监视中,不联系比较好。
                      接到张昺的来信,宋忠苦笑,
                      说得轻巧,上万人的军队是那么容 易调动的吗?而且,这满纸的命令口气算怎么回事?他是一品都督,布政使才几品?
                      书生非但不知兵,更不知所谓!
                      想归想,却不能不重视。
                      宋忠一拍大腿,既然开平卫的工作 开展不顺利,就从其他卫所抽-调精装!全宁卫,富峪卫,兴和所,营州卫,逐个过筛子。连朵颜三卫宋都督也打过主意,最终碍于宁王只能作罢。
                      燕王很彪悍,宁王更加彪悍,光着 膀子上战场的会是善茬?
                      一个不小心,不用燕王动手,宁王 就会收拾了自己。
                      连串动作下来,宋忠总算凑足了三 万人,杨铎等人就是被宋都督从全宁卫抽调至麾下,不日将随军开往北平。
                      所谓百密一疏,宋忠只注意到了沈 瑄,却忽视了燕王在其他卫所安插的钉子。同样以战功累升至千户的杨铎,顺利进入宋都督掌握的军队之中,不到半天时间,就与其他从燕山卫抽调的精壮取得了联系。
                      粗略算来,宋忠手里的三万军队有 近一万是燕山卫,一万四千多是边军和当地精壮,只有五千左右是他带来的南军,指挥这样的军队可是相当不容易。
                      想起此行的目的,杨铎心中已有了 主意,趁城中轮值,带人前往了西城千户所。
                      有他这个内应,加上沈瑄这个外 援,只要操作得当,此事大有可为。


                      98楼2014-05-18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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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铎在千户所前表明身份,验过腰 牌,迈步走进了千户所大门。
                        他进去不久,一身青色武官服,带 着几张新图纸的孟清和也到了。
                        之前在城头上闹出了乌龙,沈千户 并未追究,只随意说了一句,“孟百户嗓子不错。”
                        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孟清和连续 几日梦到自己被只草原狼咬住脖子,怎么扑腾都没用。见着沈千户,总会想起梦中那头狼。
                        害怕?不见得。
                        期待?这比害怕更糟糕。
                        无论如何,在保命的前提下,努力 一次应该没关系?
                        根据沈千户的性格,谈工作才更能 拉近彼此的关系。孟清和绞尽脑汁,将战车的外形重新改良,准备好图纸,寻个不当值的时间,来到了西城千户所。
                        守门的边军是熟人,孟百户在千户 所住了半个多月,不熟也熟了。
                        接过边军递回的腰牌,不用带路, 熟门熟路的向二堂走去。这个时间,沈瑄一般都在二堂的厢房里办公。
                        距离厢房还有十几米远,孟清和突 然被拦住了。表情不免有些诧异,这样的事情以前还没发生过。
                        “孟百户稍待,卑职先去通报。”
                        拦住孟清和的是周荣麾下的一名总 旗,身后还跟着两张生面孔。
                        “有劳。”
                        孟清和在院中站定,看情形,沈千 户应该有客人,而且身份不一般,八成谈的还是机密。
                        他是不是换个时间再来?
                        正想着,总旗已通报后折返,“孟 百户,千户有请。”
                        想走也走不成了,孟清和只能定下 心,向总旗点点头,迈步走进了厢房。
                        厢房内燃着火烛,两名同样修长挺 拔的青衣武官正立于案后,看着铺在桌上的几张纸,似在说些什么。
                        孟清和单膝跪地,“标下见过千 户!”
                        沈千户与杨千户同时抬头,烛光辉 映下,同样的眉若远山,鬓若刀裁,一人似君子,温润如玉,另一人则如青松,俊朗刚毅。
                        孟清和咋舌,明朝选文官看相貌, 武官也是一样?
                        要不要都这么英俊?


                        99楼2014-05-18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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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楼2014-05-18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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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燕王归藩
                            战车图纸送上,孟清和退后两步,立在厢房中,等着沈千户过目。
                            纸上除了绘有战车,还写有以骡马 驮载虎蹲炮,装配骑兵的建议。沈瑄尚未出言,杨铎已面露惊奇,询问得知城外墩台亦是孟清和的主意,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孟百户大才。”杨铎的声音比沈 瑄更低沉些,像是优雅的大提琴音。
                            孟清和忙道:“杨千户谬赞,卑职不 敢当。”
                            “孟百户不必谦虚,沈兄手下有此等 英才,杨某很是羡慕。”
                            杨千户十分俊朗,笑起来很阳光,极 容易得到旁人的好感。
                            换成上辈子的孟清和,论长相和身 材也能拿得出手,这辈子……低头瞄瞄自己的小身板,不能比,一比就是满眼泪。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沈千户收 起了图纸,没对图纸上的战车做任何评价,表扬了孟清和精神可嘉,几句话就把孟百户打发了。
                            杨铎似乎还想多问孟清和几句,被 沈瑄一打岔,只得作罢。
                            “无事,孟百户便退下吧。”
                            “是。”
                            沈千户出言,孟清和还能怎么样? 只能行礼后转身出门。
                            站在厢房门口,孟百户回头望着纸 窗上映出的影子,表情中带上了些许的疑惑,挠挠下巴,沈千户似乎不太高兴?
                            摇摇头,应该是他想多了。
                            这位杨千户到底是什么人?总觉得 有些熟悉。这样的人,他若是见过肯定不会忘,没有印象……难道是因为他的气质很像沈千户?
                            边军身上都带着一股杀气,似沈千 户这般的杀神却是绝无仅有,少之又少。
                            无论边军还是鞑子,见过沈瑄的, 对他一身的煞气都是记忆犹深。边军还罢,尤其是鞑子,经过几个月前北边诸王联合-扫-荡,就算没见过沈瑄,也听过他的凶名。一旦遇上,远远都要绕道走。
                            在这一点上,不说杨铎,即便是戍 守开平卫多年的卫指挥使徐忠,也未必有沈千户的名气大。
                            所以说,出名要趁早,美名如方孝 孺,用放大镜考察官员的洪武帝都叮嘱孙子,这个姓方的会是朝廷的栋梁,绝对的忠臣,应当重用。凶名则如沈瑄,经过几次与鞑子作战,名声早已传遍整个北疆。
                            孟清和站在厢房门口,一脸的沉 思,
                            之前为他通报的总旗上前,“孟百 户可还有事?”
                            “无事。”
                            “既如此,天色不早了,百户还是 早些离开吧。”
                            里面那两位都不是善茬,商量的事 情又是机密,能见孟清和已经让人意外,若是不小心,孟百户说不准会吃挂落,自己也得不了好。
                            谢过对方提醒,孟清和低声问了一 句,“那位杨千户看着脸生?”
                            总旗迟疑了一下,暂时隐去了杨铎 燕山护卫的身份,只告诉孟清和,杨千户是从全宁卫调来,归于宋都督麾下。
                            “多谢告知。”
                            孟清和笑笑,知道总旗话意未尽, 却没继续追问。依目前的情形,宋都督应该还不知道这位杨千户同沈千户“交情”不错。
                            走出千户所,天空中又零星飘起了 雪花,雪花中夹着雨丝,愈发的冷了。
                            临近四月,边塞的气温仍不见回 暖,这样的雨加雪是常事。孟清和不敢耽搁,立时加快了脚步。身上的伤刚刚好,再受凉,怕是会真的留下病根。
                            健康的身体是最大的本钱,真成了 个病秧子,什么实现人生理想,什么试着努力,全都是笑话。
                            雨雪越来越大,半路竟下起了冰 雹,指甲盖大小的冰珠子砸到人身上,生疼。
                            幸亏孟清和跑得快,先一步回了 家,否则会被堵在路上。
                            屋内没有火光,孟虎和孟清江今天 都在城头轮值。
                            孟清和跺跺脚,点燃了烛火,借着 亮光扯开被淋湿的外袍,换上一件棉布短衫。搓搓手,走到灶房里升起了火,蹲在炉子前吹了几下,被咽呛得直咳嗽,屋子里总算有了些热气。
                            往大锅里添了水,四下找找,奢侈 的舀起半碗白面,切了一小块肉,拽了几根野菜,打算下一锅疙瘩汤。
                            这是孟清和到边塞之后才学会的手 艺,也是孟十二郎做出来的东西中,唯一能下口的。
                            按照孟虎的话说,孟十二郎天生富 贵命,不是干活的材料。别看他笔头不错,说得头头是道,实际操作起来,就一句话,惨不忍睹。
                            面疙瘩在热水中翻滚,撒上盐,盖 上锅盖,也不管是否会成一锅面糊,总之,能吃饱肚子就成。
                            柜橱里还有两张荞麦面饼子,已经 冷了,孟清和试着咬了一口,还成。
                            灶房里暖和,孟清和搬个木墩,捧 着个大碗,咬着一个荞麦面饼子,正打算开吃,突然听到有敲门声。
                            擦擦嘴,这个时候会是谁?轮值也 不是这个点。
                            放下碗,起身去开了院门,看到站 在门口的人,孟十二郎愣了一下。
                            “千户?”
                            沈瑄身后只跟着两个边军,武官服 已是-淋-湿-了。
                            孟清和忙把人请进屋内,找出几块 干布巾,又点了一盏油灯,屋子里亮了许多。
                            “百户莫见怪。”一名跟着沈瑄的 边军开口说道,“千户夜里巡城,遇上下雨雪,知道孟百户住在这里,借个地方躲躲。”


                            101楼2014-05-18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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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09 22:4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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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孟清和忙道,“千户大 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心下却在奇怪,沈千户不是在同杨 千户商量事情,怎么转眼就巡城了?况且巡城就带两个人?还是其他人都在附近躲雨?
                              疑惑归疑惑,不该问的,孟清和从 不出口。
                              谨慎无大错。
                              屋里没烧火盆,大雪冰雹一时间停 不了,孟清和想去灶下烧些热水,一个边军忙起身跟了过去,看到锅里的面汤,问道:“百户还没吃饭?”
                              “刚吃。”
                              “这锅面糊是百户做的?”边军笑 呵呵的说道,“闻着可真香。”
                              “……这是疙瘩汤。”
                              边军:“……”
                              两人相顾无言,沈千户却在这时走 了过来,没说话,自动自觉的找出一只大碗,递到孟清和面前。
                              孟百户眨眨眼,这是要作甚?
                              沈千户表情不变,动作也不变。
                              半晌,孟十二郎总算反应过来了。
                              接过碗,舀起一碗疙瘩汤递过去, 看着沈千户不用筷子,直接对着碗沿,动作中仍找不出一丝粗鲁。
                              孟清和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千户站在自家灶房里喝疙瘩汤?
                              这世界果真玄幻了。
                              沈千户放下碗,“孟百户手艺不 错。”
                              孟清和表情很微妙,之前和他一起 走进灶房的边军表情更加微妙。
                              这话真不是反讽?
                              雨雪渐渐小了,沈瑄起身离开,推 开房门,冷风卷着残雪吹进屋内,雪光中,黑色的双眼比夜色更深,“近日行事谨慎些。”
                              孟清和抬起头,沈瑄已迈步走进了 茫茫夜色之中。
                              四月,燕王自南京归藩,途中闻听 朝廷以私印刷宝钞的罪名缉拿湘王,湘不愿受狱吏侮辱,一家举火--自--焚的消息,当着众人的面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很快,北平和南京都得到了燕王病 重的消息。
                              特地率兵赶到北平的宋忠等人,同 南京的建文帝一样,怀疑燕王病重是假,此举不过是掩人耳目,另有图谋。奈何建文帝不听卓敬等人劝告,没将燕王留住,纵虎归山,即使怀疑也无法马上求证。
                              朝中有识之士都不明白建文帝到底 在想些什么。大好的机会送到面前,竟然白白放过!真的顾念亲情,怎么湘王一家都壮烈了,也不见建文帝眼睛眨一下,回头又计划对岷王下手?
                              双重标准?
                              还是真的分不清轻重缓急?
                              对皇帝怒其不争的人中,就包括燕 王妃的亲哥哥,燕王的大舅子,魏国公徐辉祖。
                              几次进谏不成,徐辉祖有些意冷, 独坐家中,闭门谢客,同时对外宣称,他也病了。
                              皇帝亲自派人前去慰问,也不见徐 辉祖的病况好转。不怪魏国公如此,帮着皇帝防备自己的妹夫和侄子,想方设法的出主意,结果皇帝就是不听,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徐辉祖的弟弟徐增寿见不得大哥这 个样子,在家中抱怨了几句,被徐辉祖喝斥之后,嘴上不说,心中到底存下了怨气。出府时,恰好遇上了曹国公李景隆,被撺掇两句,跟着李景隆直奔南京城的-风-化-场所,一夜未归。他舒坦了,徐辉祖却气得脸色发青,若非正在“病中”,绝对会亲自把徐增寿抓回来,家法伺候。
                              魏国公是假病,监察御史曾凤韶和 户部侍郎卓敬则是真病,喷血成了家常便饭,不病也得病。
                              朝廷仅有的几个猛人接连倒下,齐 泰黄子澄等人只会纸上谈兵,余下的鹌鹑们早被燕王吓得没了胆子,再没人上疏弹劾燕王对皇帝不敬。
                              四月中旬,燕王的仪仗抵达北平, 世子亲自出城迎接。抵达北平不久的宋忠也在迎驾的队伍之中,在他身边,还站着北平布政使张昺和都指挥使谢贵,连采访使暴昭都是一身公服候在路旁。
                              燕王府的防卫如铁桶一般,想探明 燕王真病还是假病,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不想燕王压根没露面,仪仗直接进 城,跟在象辂边的高阳郡王一改往日倨傲,跃身下马,面带担忧,对众人说道:“父王病重,起不得身,更见不得风,还请诸位体谅。”
                              高阳君王摆低了姿态,张昺等人还 能如何?
                              只能体谅。
                              象辂进了王府,大门一关,隔绝了 所有窥探的视线。
                              病重的燕王被从象辂中抬下,当真 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好似下一刻就要驾鹤西归。
                              王府良医提着药箱,头上跑出了 汗,燕王妃和燕王的三个儿子全都守在殿内,殿外层层护卫把守,连王府长史都无法靠近。
                              葛诚被护卫拦住,只能退了回去。 朱高炽早已派人紧盯着他,没有证据,暂时不能办了他,也要掌握住他的一举一动。
                              殿内,燕王躺在床上,燕王妃子正 用锦帕帮他擦脸,一边擦一边抱怨,“王爷好歹提前说一声,让妾心中有底。”
                              三兄弟中只有朱高煦从头至尾知道 燕王是装病,朱高炽和朱高燧见父王的确无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
                              王府良医知道王爷没病,药方却必 须开,还要照着重病去开。
                              沉吟半晌,写好一张方子,先给燕 王过目,待燕王点头,才交给了随侍的宦官。
                              “还请刘大夫多费心。”
                              “不敢,此乃老朽分内之责。”
                              良医提着药箱离开,燕王妃起身退 进了侧殿,燕王派人叫来道衍,朱高炽三兄弟正要离开,却被燕王留下。
                              不说朱高煦和朱高燧,连朱高炽也 难掩惊讶。父王和道衍和尚下棋议事,极少允许旁人在侧,留下他三人,莫非?
                              三人心中各有猜测,或多或少露出 了兴奋的神色。
                              宦官三保退出殿内,向王府典宝领 了腰牌,带上几个信得过的火者和护卫,再次动身前往开平卫。
                              一行人走得很急,对外言称,王爷 病重,想见义兄的独子,便是有人怀疑,也不能公开阻拦。
                              此时的孟清和尚不知道,他的人 生,将随着三保一行的到来彻底发生改变。
                              靖难这艘大船马上就要起航,船票 即将送到他的面前。


                              102楼2014-05-18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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