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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清和》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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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内的事情暂时解决了,病假也不能继续休下去了。转眼就到三月,德州的朝廷大军肯定会有行动,燕王出征,燕山后卫不是前锋也要拱卫中军。沈瑄说过,他还缺少战功,这次,他必须随行。
德州一行,免了孟氏一族的杀身之祸,接下来,他就要为自己努力了。
不劳而获是不可能的,想升官发财就要冒险。
想通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甭管是有人算计也好,怎样也罢,就算踩进坑里,谁知不会是个机会?
放下茶杯,孟清和解开武官服,打算休息一会。
明日开始,他又要在存心殿前轮值,出了王府就要准备的打仗,这么悠闲的时候恐怕再没有了。
刚躺下没一会,房门就被敲响。
孟清和不得不起身,整理好衣服,系上腰带。哪怕包得再严实,也没有穿着里衣见人的道理,武官也不会如此的豪迈。
房门拉开,赵大夫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孟佥事尚未休息?老夫来得正是时候。”
“赵大夫上门,睡死了也要爬起来。”
赵大夫捻着胡须的手一顿,目光从孟佥事脸上移到打开的药箱,停在包裹银针的布袋上良久,似在斟酌,又似在衡量。
扎,还是不扎?
孟清和一缩脖子,嘴快果然要不得。起床气也要看人,有些人绝对不能迁怒,例如赵大夫。
幸好赵大夫仁心仁德,不屑同孟十二郎一般计较。表情淡然的见礼,寒暄两句,落座。
孟十二郎识趣的伸出手腕,诊脉,用药。
赵大夫表示,孟佥事恢复尚可,还要继续努力。
“佥事仍是心思过重了。”
孟十二郎连声说道,一定谨遵医嘱,听赵大夫的话,注意休息,按时吃药、
“如此才好。”赵大夫盖上药箱,“老夫近日要为王妃诊脉,佥事若身体不适,可遣人去请刘大夫。”
“赵大夫费心了。”
送走赵大夫,孟清和重新躺回床上。
为王妃诊脉?莫非是王妃身体不好?
虽然奉命守卫王府,对燕王妃,却一直是只闻七名未见其人。
据说燕王妃很有学识,武力值很高,燕王对她相当爱重。北平城交给世子守卫,实际也是交给了王妃。
巾帼英雄四个字,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历史上,徐皇后去世之后,永乐帝再未立后。
想着想着,孟清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却睡得很不踏实。
梦中,他独自走在一座桥上,桥下就是万丈深渊,黑蒙蒙的一片。
每迈出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一脚踩空就是万劫不复。
他很小心,以龟速移动。
坑人的是,即将达到对岸时,咔嚓一声,桥突然断了!
自由落体过程中,孟十二郎愤怒的比起了两根-中-指。
做梦也不能这么坑人!
失重的感觉并不好受。
一片黑暗之中,声音发不出来,踩不到底,没有任何可借力的地方,只能不停的下落。
恍惚中,手腕突然被钳住,力气大得挣脱不开。
孟清和猛然间睁开眼,一头的冷汗,脸色十分苍白。
沈瑄正站在床边,俯身,一手托着他的颈后,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眉头微拧。
抓住他的,是沈瑄?
“沈指挥?”
“魇着了?”沈瑄放开孟清和的手,回身取来布巾,擦过孟清和的脸颊和颈侧。
布巾是温热的,力道有些大,却让人感到踏实。
孟清和闭上双眼,到底是在梦中受惊了,呼吸有些急,浑身没有力气。
额头上布巾移开,耳边传来水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长随说你休息了。”沈瑄坐在床边,手覆上孟清和的额头,声音有些低沉,“在门外听到声响,进来却看到你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
孟清和连忙确认五官,万幸,应该不是脸着地。
沈瑄奇怪的看着他的举动,“幸好裹着被子摔得不重,抱你起来却不老实。”
说到这里,声音一停,修长白皙的右手举到孟清和眼前,缓缓的收拢四根手指,只留下一根中指。
孟清和震惊了,万分震惊。
这是什么情况?!
沈瑄一脸平静,问道:“此为何意?”
“……”
“抱你起身时,双手都是如此。”
“……没有意义。”绝对没有!
“恩?”
“卑职睡糊涂了。”孟清和嘴角扯开一抹僵硬的笑,“完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哦。”
沈瑄点头,没有继续在手指的问题上纠缠。在孟清和刚要松口气的时,突然掀起了被子的一角,手探进去,很是自然的摸了一把。
孟清和;“……”
他该如何反应?
主动一点,还是摆出严肃的表□□拒还迎一下?
“果然。”沈瑄收回手,“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被褥都要换。”
“……”好吧,是他不-纯--洁。
“自己能换吗?”
“能。”
“还是算了。”沈瑄摇头,“不能再受凉,我帮你。”
帮他?
一阵轰鸣,孟清和头又开始晕。
沈瑄的手已经搭上了孟清和的领口,指尖有些凉。下一刻,他的下巴突然被抬了起来,额头后仰,一块布巾瞬间捂上了他的鼻子。


249楼2014-06-13 1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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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和眨眨眼,先是不解,然后顿悟。
    情绪起伏过大,流鼻血了……这不是丢人可以形容的了。
    窝在被子里,孟十二郎彻底石化。
    至于吗?至于吗?!
    穿越一回,一世英名全都碎成了渣渣。
    孟十二郎自怨自艾,自我厌恶中,丝毫没有发现,背对他的沈指挥勾起了嘴角,怎么看,怎么有点“纨绔”的味道。
    对大明朝的侯二代,孟十二郎还是了解得太少。
    最后,衣服是孟清和自己换的,被褥是长随抱来的,赵大夫背着药箱又跑一趟,开了一副汤药,熬好送来,险些苦得孟十二郎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没扎他,原来在这里等着吗?
    捏着鼻子把药喝下去,孟清和的额头又冒出一层细汗。身体却轻松许多,睡意很快涌上。
    沈瑄一直没有离开,靠坐在孟清和身边,将他连人带被的揽进怀中,轻轻拍了两下。
    “睡吧,我陪着你。”
    声音很低,带着安抚的味道。想起赵大夫的话,表情微凝。
    “孟佥事思虑过重,难以放开。这样多折腾几次,老夫也无法保证不留下病根。”
    思虑过重吗?
    手指抚过有些汗湿的额角,该如何开解?
    黑色的眼眸微合,掩去了几许复杂的思绪。
    这一觉,孟清和睡得很沉。
    醒来时天已大亮,沈瑄也已离开。
    候在门外的长随一直小心听着室内的动静,昨夜,沈指挥冰冷得似要杀人的目光,想起来就让他全身发寒。
    “孟佥事可是醒了?”
    “进来吧。”
    孟清和起身时并没感到头晕,赵大夫的医术当真是厉害。
    “佥事先洗漱,早饭马上送到。”
    “麻烦了。”
    长随表现得比往日周到许多,孟清和洗漱之后,一碗小米粥,几个饼子和两碟小菜已经送到。食物的香气引得肚子咕噜噜叫,捧起粥碗,几口下肚,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辰时正,孟清和出现在存心殿外,巡视之后顺便鼓励了两句,转道去见朱高炽。
    为了探亲假和宝钞,也该去谢一回。
    来的时间却有些不巧,朱高炽正在忙。
    燕王回到了北平,需要朱高炽处理的政务仍是不少,车马粮秣的调派是重中之重。
    德州的朝廷大军秣马厉兵,随着武定侯,安陆侯和都督平安的队伍先后抵达,从德州传递消息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吴杰从真定城下败退,损失了足足三万人马,但对德州此时的兵力来说,着实不算什么。
    南京送来的消息,朝廷下令召集的军队足有六十万,号称百万。不断从南方调派的卫军还携带有大量的火器,立刻引起了燕王的警惕。
    三十万对六十万,燕军人数只是朝廷军队的一半。论粮马辎重,燕军也不占据优势。
    朝廷大军主帅虽是李景隆,平安郭英等人却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即将从南京出发的徐辉祖,朱棣比以往更加重视此次战斗。
    这会是一场苦战。
    得胜,则更进一步,顺势打出河北。
    战败,积攒的家底保不住,连命都要丢掉。
    道衍和尚表示,王爷不必多虑,如往常一般冲上去砍人就是了。
    燕王眉毛一竖,虎目一瞪,敢情要和人搏命的不是你这秃驴!
    道衍拈花一笑,佛态十足,王爷不用担忧,皇帝已有命令,不得让他背负杀亲之名。就算话是对耿炳文说的,其他的朝廷将领也不能当做不知道。
    “王爷龙威,必登大宝!”
    道衍的劝说很有效,燕王不焦躁了,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周密准备。
    侯显和杨铎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中向北元出发了。
    根据侯显的要求,从燕王辖下的守御千户所中-抽-掉少数归附蒙古骑兵,与燕山卫共同负责此行的安全工作,遇上草原部落,有这些蒙古人现身说法,必定更有说服力。对北元的了解程度,又有谁比得过他们?
    “大善。”
    燕王同意了侯显的建议,亲自送他出了北平城。
    侯显万分感动,哭得不能自已,表示一定完成王爷交代的工作,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郑和低头撇嘴,抬起头也象征性的抹了几滴眼泪。
    同行业的竞争上岗机制,果然锻炼人。


    250楼2014-06-13 14: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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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13: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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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显与杨铎也算旧识,行在路上,谈及献出此计的孟清和,话中颇多赞扬。
      “若有机会,显愿同孟佥事当面一晤。”
      杨铎没有接言,只下令队伍加快脚程,赶在后日前抵达开平卫,与卫所边军做好交代,尽快进入草原。
      侯显了解此行的重要性,不再多言,挥舞起马鞭,马蹄踏起一片碎雪,远看,似从地面腾起了一片白色的薄雾。
      自此,明初又一位航海家,有名的外交家,郑和船队的三号人物,未来的司礼少监侯显,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在孟十二郎毫无所觉时,已然刷了这位不少的好感度。
      先是郑和,再是道衍,紧接着就是侯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孟十二郎的人格魅力也是相当的高,虽然,作用的对象有些奇怪。
      厢房内,朱高炽运笔如飞,孟清和请见时,他正忙着核对调入燕山前军的战马数量。真定城一战,徐忠和沈瑄缴获战马千余匹,损失也同样不小,一来一回,真正能算入“盈余”的并不多。
      除了战马还有军粮。
      几十万大军的粮草,差不多要搬空库仓。南军驻扎在德州,想派军队抢劫军粮也不是那么容易。
      朵颜三卫暂时被安抚了,可谁知会不会再突然闹起来?
      朱高炽发愁,见到孟清和,忍不住又开始吐苦水。
      孟清和学聪明了,不管世子怎么说,不涉及到己身,他都不开口。
      “侯显已带人前往草原,原本孤想推荐你的。”
      朱高炽道出这番话,孟清和面露惊讶,没问朱高炽为何如此“看重”他,也没问这事怎么没成,只一个劲的表示,不能为王爷和世子分忧,十分惭愧。
      “卑职惭愧。”
      孟佥事的演技很到位,一点不满都没有,还流下了几滴眼泪,增加说服力。
      “孟佥事不必如此,是孤想得不周。”
      朱高炽一番感慨,孟清和又是一顿惭愧,好不容易告辞出来,摸摸额头,没出汗,掌心却变得冰凉。
      为姓朱的打工,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刚绕过廊下,迎面遇上了高阳郡王。
      比起在开平卫初见时,朱高煦眉眼间多几分凌厉,身上也带了更多的刚毅和煞气。
      “卑职见过郡王。”
      “孟佥事不必多礼。”朱高煦亲自将孟清和扶起身,“佥事最近可好?”
      “回郡王,卑职一切都好。”
      “是吗?”朱高煦挑起一边的眉毛,“孤观孟佥事的气色却不太好,人也有些消瘦。”
      “回郡王,卑职一向如此,一天吃上几顿也魁梧不起来。”
      朱高煦点头,目光落在孟清和的手腕上,“的确。”
      孟清和:“……”是应该感谢这位没再说出“小娘”一类的惊人之语?
      刚打算托辞离开,又见郑和从朱高煦身后走来,见着两人,先对朱高煦行礼道:“郡王,王爷召见。”
      “父王在承运殿西暖阁?”
      “回郡王,正是。”
      “孤这就去。”
      孟清和刚想借机开溜,却被郑和叫住。
      “孟佥事,王爷也召见了你。”
      孟清和:“……”
      他今天是走什么运?


      251楼2014-06-13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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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2楼2014-06-13 1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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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燕王府承运殿西暖阁内,燕王麾下第一大将张玉慷慨激昂的陈词,誓言率兵进驻保定府,像颗钉子一样牢牢扎住,朝廷大军如果敢来,保证戳他们一个窟窿!
          朱高煦也是满脸激动,拍着胸脯,大声说道:“父王,请下令儿随张将军一同前往,必定破其锋,灭其锐!”
          在场诸将也纷纷请战,主题思想只有一个,朝廷军队敢进河北,必定让其有来无回!
          自进了西暖阁,孟清和一直站在沈瑄身边,不出声。
          他还没太搞清楚状况,这是誓师大会?朝廷大军打过来了?瞄了一眼郑和,不地道,怎么也该提醒一句。
          郑和表示,他去找人的时候,大家的情绪还没这么失控。
          孟清和没办法,再多疑问也得咽回嗓子里。比他级别高的都抻着脖子表决心,随大流,举拳头,一起喊就对了。反正他是沈瑄麾下,沈瑄怎么做,跟着就是。
          燕王坐在上首,对麾下将领战意高昂很满意,双手向下压了压,室内顿时变得安静下来。
          决心表过,大佬要讲话了。
          “今闻密报,朝廷合兵六十万,将自德州起,进真定,保定,河间三地,以图北平!孤欲以逸待劳,灭其众,夺其军,毕其功于一役。”
          简言之,李景隆率领的南军送上门了,必须打!先一步在各战略要冲布置防守,来了全都留下。
          众将鼓掌,王爷英明!
          紧接着,燕王又抛出了第二步计划。
          “此战后,孤欲进德州,下济南!”
          总在自家的地盘上打打杀杀不符合燕王做事的风格,必须要走出河北,打进山东!
          打下德州,便可截断朝廷大军的退路,顺便接受囤积在德州的军用物资,人员粮食都有了。再下济南,占据河北同南京之间的水路要冲,正式向朝廷展示一下燕军的肌肉。
          朱允炆这黄口小儿不是很得意吗?派几十万大军到他的地盘上喊打喊杀,耍足了威风。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往朱允炆的地盘上射几箭,轰几炮,他就不是朱棣!
          众将高举双臂,王爷威武!
          燕王咳嗽了一声,做了最后总结,“孤奉太--祖高皇帝遗训,必扫除朝中奸佞,清君侧,涤清宇内!”
          一句话,彻底暴-露-出了朱棣的野心。
          他要进南京,登九五!至于朱允炆那黄口小儿,哪里凉快哪里歇着去吧!
          众将再次激—情爆发,王爷英明,王爷威武,王爷千岁!
          张玉不喊着进保定了,他要直接去白沟河,上最前线!
          据闻李景隆计划在白沟河决战,在此以逸待劳,布下伏兵,不比守城更好?连张玉这样的人都开始“争功”,性子急躁些的更不会落下。
          朱能嗓门最大,也嚷嚷着要去白沟河。
          徐忠人在真定,陈文吴达两名副将不敢和张玉朱能这样的老资格硬抢,退后一步,充作背景。
          房宽虽将后军,到底是燕王靖难起兵之后才投到麾下,有心争两句,被朱能的大嗓门一吼顿时灭火,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其他如陈亨,陈晖,滕聚等自然更没力量同张玉和朱能争抢。
          场面看似热闹,争夺激烈,实际上,真正要较出长短的只有张玉和朱能两人。旁人都是敲个边鼓,应和几句,顺便向燕王表表忠心,目的就已达到。
          张玉朱能争执不下,燕王稳如泰山。
          道衍和尚坐在一侧,同样不被菜市场一般的吵嚷声影响。大和尚慈眉善目,视线从众人身上掠过,盯准了目标,微微一笑。
          孟清和打了个机灵,头也不抬,下意识往沈瑄身后藏了一下。
          藏好,又觉得不妥。
          幸好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张玉和朱能身上,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
          沈瑄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孟清和咧嘴苦笑,他能和沈瑄说,自己被某个六根不净的大和尚盯上了,死活要把他拉进不良-门派?
          虽然道衍和尚在永乐朝得了善终,却不代表他身边的人也能平安无事。郑和是例外,本身就是永乐帝重用的宦官,否则不会轮到他领船队下西洋。
          谁能保证自己也有郑和的运气?
          永乐登基之后,道衍为何要住在庙里,死活不蓄发不还俗?
          真是因为他心中有佛?
          孟清和不信。
          如果道衍有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信念,压根不会花费十年多的时间鼓动燕王造反。八成也是为了躲避帝王的猜忌,为了避祸。
          想想看,一个和尚,没有家室,没有子女,连族人都和他断绝关系,白天上朝晚上睡在和尚庙,日常娱乐除了为皇帝出谋划策就是念经,这样的人有什么可猜忌的?
          永乐帝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这和尚为造反事业奋斗终身,再去鼓动其他人造自己的反。
          这个可能性极小,朱棣不是朱允炆,道衍的年纪也摆在那里,六七十岁的老和尚,哪里还有那个精力?
          所以,道衍安全了,身为宦官的郑和也性命无忧。
          孟清和却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他喜欢男人,注定会断子绝孙。可他还有家人,有族人,他还要奉养母亲,为两个侄女备下十里红妆。他要顾忌的事情太多,学习道衍一样“清心寡欲”去住和尚庙?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个师,他坚决不拜!大和尚的不良门派,他坚决不入!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还有美人相伴,去他的和尚庙!


          253楼2014-06-15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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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和低头,假装自己是根柱子,是块毫无特色的布景板。心中默念,别看他,现场这么多的良才,相比之下,他就是一片尘埃。
            道衍收回目光,笑意更深。意志坚定,很好。良才美玉,总是要花费些时间才能雕琢而成的。
            如果知道道衍此刻的想法,孟十二郎怕是会泪流满面,再找块板砖拍死自己。
            装什么低调?!
            沈瑄侧身,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握了一下孟清和的手。
            孟清和瞪大了眼睛,视线落到沈瑄的背上,目光灼灼,几乎要在沈指挥的背上看出朵花来。
            是安慰他?绝对是!
            沈瑄没有回头,蹙了一下眉,怎么觉得突然有点热?
            场合不对,孟清和不敢太过分,很快收回了目光。左手按住右手,似乎还能感受到刚刚覆在手背上的温热。
            张玉和朱能也终于争出了高下,燕王令张玉为前锋,领兵往驻白沟河,以待朝廷大军。朱能虽不甘心,到底性格豪爽,前锋争不到没关系,只要有仗打就行。
            前锋争夺战告一段落,燕王于有条不紊的下达作战计划,众将一一领命。此战胜负至关重要,无论私下里有何种心思,现在必须拧成一股绳。要争个长短,必须等到战役结束,燕军胜利再说。
            身为副将,沈瑄率领的燕山后卫将随张玉开拔。另一副将郑亨稍慢一步,先往真定汇合徐忠的前军,配合张玉的前锋部队在白沟河张开口袋,等待朝廷军队踏进陷阱。
            孟清和被分派的作战任务是为大军押运粮草,据悉是沈指挥亲自下令。
            “运粮就运粮,也没什么不好。”
            仔细想想,这也是沈瑄在照顾他。从北平到白沟河,一路都是燕王的地盘,除非朝廷军队会飞,否则,运送粮草的队伍基本不会遇上任何危险。
            两名提调官都是孟清和的熟人,当初在王府,大家还曾一起撸胳膊挽袖子,为几个数字几担粮食争执不下。孟十二郎以跨时代的智慧彻底震撼了众人一把,后遗症就是,一旦燕山后卫的提调官遇上任何与数字有关的问题,都会拿着本子来找孟佥事。
            能者多劳,在孟佥事这里得到了最真实的体现。
            燕军秣马厉兵,整军出发。
            德州的李景隆同样没闲着,在六十万大军到齐后,开了一场誓师大会,痛陈燕王的种种不法,对朝廷的种种不忠,配合他正气十足的相貌,成功激发了南军的士气。
            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都督平安和瞿能分率各军严阵以待。徐辉祖却迟迟没有露面。李景隆曾为此向朝廷递送奏疏,预定日期内未到,是违抗军令,必须严惩!
            一旦事涉-政-治-问题,李景隆就会变得很聪明。
            奏疏只问军令,丝毫没有提及徐辉祖和朱棣的亲戚关系。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子不假,可李景隆也是朱棣的表亲。说徐辉祖因私废公,李景隆在北平城下和郑村坝连吃败绩又该怎么说?
            朝中言官最擅长的就是捕风捉影,无事也能掰出三分理。李景隆没有忘记自己是如何联合黄子澄把耿炳文给掀翻的,他可不想步耿炳文的后尘。建文帝处置徐辉祖也好,不处置也罢,反正奏疏一递,责任就不在他身上了。
            南京的回复来得很快,并且是建文帝手书。
            “魏国公另有安排。”
            另有安排?
            李景隆想不透,大军开拔在即,也没心思召来部将商讨,干脆将手书的内容照本宣科,一旦有人问及魏国公,回答就一句“另有安排”。
            再问,李景隆眼睛一瞪,刺探军机?拉出去打军棍!
            几次之后,倒是重塑了李景隆濒临破产的主帅威严,军令一下,再无将领拖沓慢待。
            整个三月,燕军和朝廷大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最后准备。
            擦亮铠甲,磨利刀剑,备好长枪,士兵每日操练,战马被精心照料。火器营做着最后的检查,火药和铁球分别装上战车,等待主帅下令的那一刻。
            燕王可以从情报中得知李景隆预设的战场,李景隆同样明白自己的计划瞒不过燕王。
            双方都已没有了退路,只能如战斗的虎豹一般张开獠牙,以最凶猛的姿态猛扑向对手,踩着敌人的尸骨,在鲜血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建文二年四月,驻扎在德州的朝廷军队终于开拔,进军河北。
            燕王调整了作战计划,考虑到自身兵力不足且多为骑兵,朱棣认为分兵驻守城池并不划算,不若合兵在白沟河与李景隆率领的大军决战。
            如此一来,朝廷大军进入河北,过河间,破保定,下真定,几乎没有遇到多少抵抗。
            李景隆本想令士兵入城,彻底占下城池,向朝廷表功,却被郭英和平安等人合力阻止。仗没怎么打就表功?绝对不行!还要分兵进驻?更加不可!
            “我以兵多将广慑燕,分兵乃自弱,实不可取。”
            郭英话说得委婉,换成瞿能来说,会更加简单明了。


            254楼2014-06-1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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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王善战,边军悍勇,之前五十万大军被十万燕军撵出河北,如今燕王麾下将兵已达三十万,更难对付。朝廷大军号称百万,不过六十万之数,还要分兵,不是找死吗?单兵战斗力比不上对方,只有凭借优势兵力才有胜算。
              “此恐为燕逆之计!”
              安陆侯吴实打实同燕军队拼杀过,两次从真定城下败走,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记忆。燕军野战一流,守城同样不弱,如此轻易被破城,肯定是个圈套!
              李景隆发热的脑袋冷静下来,审时度势,认为几人的话有些道理。
              都督平安适时加了一句,彻底点醒了李景隆。
              只要大败燕军主力,拿下北平,回头再下真定等地,不是轻而易举?何必这时就急着表功?
              “平都督此言大善!”
              李景隆当即决定,只留少量军队严防燕逆从背后袭扰,大军立刻加快速度前往白沟河,与燕军决一死战。
              六十万对三十万,加上郭英平安等善战将领,李景隆誓言定要大败燕逆!
              他就不信了,自己打不过朱棣,加上这些善战的将领还会继续吃败仗。
              一直以来的“忍辱负重”,任凭郭英吴杰等人□□,打定主意不做声,只为了一场胜利。
              打落牙齿和血吞,他容易吗?!
              四月己未,朝廷大军终于抵达白沟河。
              都督平安率领的前锋部队与张玉预先设置的伏兵遭遇,一场小规模遭遇战,双方竟是战得不相上下,平安展示出了让朱棣都忌惮三分的勇猛和军事才华。
              领兵对战平安的不是沈瑄,而是张玉的另一名副将郑亨。此战也是双方互相探明一下实力,结果让彼此都感到心惊。
              燕军一向彪悍,连番以少胜多不是空口白话,靠的都是实力。
              平安麾下的士兵却让郑亨实打实的踢到了铁板,人数相当,两次冲锋下来,死伤竟然相差无几,燕军受到的冲击远比南军要大。
              僵持不下,双方很快鸣金收兵,各自收拢伤兵,等待大军全部到齐之后再战。
              得知战况,张玉很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己方以逸待劳竟然还会打成这个样子。
              郑亨满脸的羞愧,本想露一把脸,结果呢?脸露了,好处没得着,却是送上去给人扇巴掌。
              啪--啪两声,分外的响亮。
              沈瑄面无表情,但凡露出一点得意的神情,都会彻底得罪郑亨。
              同为中军副将,沈指挥连战连捷立功无数,郑亨除了献城可以说寸功未立,如何能甘心?
              帐中静默许久,张玉起身亲自扶起请罪的郑亨,好言劝慰,这不是兄弟的问题,谁也没能想到,平安如此善战。此战也是探明了南军虚实。现在打成个平手,总比大军决战再措手不及要好。
              张玉说话水平很高,不但安慰了郑亨受伤的心灵,还将他的人格瞬间拔高,郑副将是为王爷的大业献出了面子,做出了牺牲,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必须表扬!
              一番话落,郑亨脸色通红。
              沈瑄适时的表示,郑副将这种牺牲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郑亨激动得虎目含泪,帐中三人执手相看,共同发誓,要紧紧团结在靖难的大旗之下,为伟大的造-反事业抛头颅洒热血,奋斗到底!
              孟清和刚接收一批新运到的粮草,正打算前来汇报。走到军帐前,透过拉起的帐帘看到里面的情形,一把拉住打算进帐通禀的军卒,主将副将正惺惺相惜,补血补篮互刷好感度中,不宜打扰。
              运回营的伤兵他刚见过,从参战的燕山卫口中得知,这些南军不同以往,尤其领军冲锋的将领更是骁勇异常。
              “卑下看着,竟是同沈指挥不相上下。”
              武力值堪比沈瑄?
              孟清和神情变得凝重,看来这一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艰难,胜负当真难料。永乐帝最后胜利了,但在靖难中途也遭遇过挫折。否则,建文帝怎么可能在龙椅上坐了四年?
              沈瑄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才安排他押运军粮?毕竟,身为燕山后卫指挥佥事,若是编入前锋军,冲锋时必须打头阵。
              以孟十二郎的武力值,万一遇上平安这样的猛将,不过是一枪结果还是再补一刀的问题。
              想到这里,孟清和握紧了拳头,眼眸微凝。
              粮草的问题可以稍后再报,他必须好好想想,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当夜,沈瑄回到大帐,发现孟清和正在等他。
              “有事?”
              “没有。”
              “没有?”
              沈瑄松开袖口,侧影映在帐篷上,在火光的映照下,不断拉长。
              燕王的大部队在苏家桥宿营,明日大战将启,今夜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沈瑄坐到榻边,孟清和主动靠了过来,大着胆子搭上沈指挥的肩膀,动作有些僵硬,手心都在冒汗。
              “指挥,”孟清和扯了扯嘴角,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子玉。”
              一只大手突然扣上孟清和的后颈,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的捏着他的后颈,缓缓的按压,带着一股安抚的味道。僵硬的肩颈一下放松,准备好的话却在一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不用担心。”沈瑄托起孟清和的后颈,低头,点了一下他的嘴角。
              孟清和没出声,伸臂揽住了沈瑄的肩膀,吻住了他的嘴唇。
              帐外有巡营的士兵走过,沈瑄略向后,将孟清和拉开,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赵大夫给的药用了吗?”
              孟清和:“……”
              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沈指挥蹙眉,没用?
              孟十二郎老实的缩回爪子,取出药瓶,打开瓶塞,倒出两粒,拧眉吞进了口中。
              好苦!
              一杯水递到面前,托住杯沿的手指修长。
              孟清和知道,这只手多有力。
              “用了药,睡一会。”沈瑄重新坐下,“明日你留在营中。”
              “我……”
              “恩?”
              “遵令。”
              “好。”
              顺过孟清和的发,沈指挥很满意。
              孟十二郎无语,当他是猫吗?
              在无语中躺下,听着帐外的脚步声,意识渐渐昏沉,竟然很快沉入了梦乡。
              孟清和的呼吸声渐稳,沈瑄转身,单手抚过孟清和的额头,轻吻落在他的眉间。
              他会赢。


              255楼2014-06-15 1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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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明时分,燕军大纛升起。
                燕王亲自点兵列阵,迎战朝廷大军。
                兵过苏家桥,平安率领的先锋已先一步发起了进攻。
                平安手持长枪,身先士卒,率领麾下众骑以锥形阵冲入了燕军阵中。都说冤家路窄,被平安冲阵的恰恰又是郑亨。
                郑亨胡子眉毛一起立起。怎么着,真当他好欺负?!
                当即下令让开正面,放平安进阵,再于左右两翼发起合围,同时派人请沈瑄前来支援,切断平安的后路,包了他的饺子。
                进来了,就别想走了!
                郑亨想得很好,为了困住平安几乎下了血本,亲自挥刀对战发现挡不住,便来一个三英战吕布,大家一起上,累也能累死这小子!
                只要斩杀了平安,陷入阵中的南军群龙无首,必定溃败!
                可惜,郑亨还是低估了平安的武力值,能让朱棣都惦记的猛人怎么可能是善茬?无论来多少,基本是一枪一个,快狠准到了极点。
                想用人海战术累死他?
                平安一挥长枪,对郑亨大拇指朝下,做梦去吧!
                在主将的带领下,曾经被燕军压着打的朝廷军队突然爆发出了可怕的战力。
                不在被压中歇菜,就在被压中爆发。
                小媳妇做够了,必须泼辣一把!
                于是,小媳妇……不对,朝廷军队爆发了。
                郑亨渐渐有点扛不住了,张玉派来的援军也被战场上的局势弄懵了。
                见过一群兔子追在狼群后边拍板砖吗?
                眼前就是。
                平安愈战愈勇,长枪横扫,身边燕军纷纷落马。若非千户华聚拼死相救,郑亨八成会当场壮烈。
                截断平安后路的沈瑄也遇上了麻烦,瞿能父子领兵将他团团包围。想截先锋的后路?先过了他们这关再说!
                郑亨阵中,平安如扑鹿猛虎。
                瞿能父子面前,沈瑄亦如冲进羊群中的苍狼。
                战局愈发混乱,燕王和李景隆不断下令增兵,战圈不断扩大。
                李景隆军中大将领纷纷出战,燕王手下的大将也一个没歇着。到了最后,燕王亲自皮甲上阵,率领骑兵冲入敌阵,立刻吸引来无数的火力。
                几十万人绞杀在一起,喊杀声冲入云霄,河水都被鲜血染红。
                李景隆难得瞅准一次战机,果断下令中军出战,对燕军发起了总攻。


                256楼2014-06-15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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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13: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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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7楼2014-06-15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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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五章
                    李景隆发起总攻,战场的局势逐渐发生倾斜。
                    燕军未曾料到,朝廷军队竟会在一夕之间变得如此悍勇,如此难以对付。
                    有郑亨的一次遭遇战在先,大部分燕军将领仍对朝廷军队心存轻视。结果事实却打了他们一记耳光,只要少几个李景隆这样的酒囊饭袋,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虽然局势不利,凭借着强悍的战斗力,燕军仍与朝廷大军战了个旗鼓相当。
                    被困阵中的沈瑄一刀砍伤了瞿能的长子,纵马而起,趁着混乱就要杀出重围。
                    “逆贼休走!”
                    瞿能顾不得伤重的儿子,搭弓射箭,连续三箭,直袭沈瑄后心。
                    战马嘶鸣,沈瑄侧身格挡,躲开了最致命的两箭,却被第三箭射中了肩头。
                    周围的南军士卒皆一拥而上,刀劈枪挑,红着眼睛,定要把马上的沈瑄乱刀砍死。这个杀神一般的燕军将领,自入了阵中,杀伤同袍不知凡几。
                    杀了他为弟兄报仇,一定要杀了他!
                    战意与杀意一起涌动,沈瑄再次陷入重重包围,身边的燕军越来越少,南军却越来越多。
                    郑亨用来对付平安的人海战术,此刻被反用在了沈瑄身上。哪怕是一头猛虎,陷入如此险况,也休想轻易脱身。
                    瞿能的长子已退到阵后,瞿能举起长刀冲向了沈瑄。
                    “今日不杀汝,难解吾心头之恨!”
                    断掉的右臂,彻底绝了儿子的晋身之路。身为一员武将,没了一条胳膊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瞿能怒火冲天,小宇宙爆发,管你是谁,必须把命留下!
                    沈瑄折断肩上的弓箭,掷于马下,任由鲜血染红铠甲,头盔之下,一双漆黑的眸子染上了血色,杀意冲天。
                    有人在等着他,他必须活着,必须回去。
                    人挡杀人,佛挡灭佛!
                    锵!
                    长刀撞击,刀刃划擦,火花刺目。
                    瞿能拉紧缰绳,心中骇然。本以为对方已到强弩之末,不曾想竟还如此强悍!
                    沈瑄让他想起了一个人,只有两面之缘,却实打实让瞿能佩服不已的猛将,太--祖高皇帝义子,言官口中的无德之人,因牵涉蓝玉谋反案被充军发配的前定远侯沈良!
                    沈良有一子,与其一同远赴边塞,莫非便是此人?
                    心思涌动,手下却不留情。无论是不是沈良的儿子,现在都是从贼之人!
                    瞿能拼尽了全力,沈瑄身上又添几道伤口。从军以来,他还未曾如此狼狈过、
                    周围都是朝廷军队,想要突围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沈瑄如一头困兽,手中的长刀砍断,干脆一把拽过敌人手中的长枪,战马被刺死,便下马步战。很快,他四周堆满了南军士卒的尸体。
                    染血的铠甲,血红的双眼,表情中带着无尽的冷意,长枪横扫,所向披靡。
                    杀神,真正的杀神!
                    这一刻,围在他周围的南军突生惶然。
                    这个人,真的能杀死吗?杀得死吗?
                    瞿能同样被沈瑄的恐怖所震撼,一时间竟也停下了攻击。
                    双方顿时陷入僵持,沈瑄手持长枪,盎然而立,心中只有一个意念,杀!
                    杀光所有的敌人,冲出去!
                    从日升到日落,惨烈的厮杀一直在持续。
                    战场上,燕军与南军的尸体交叠,血染红了大地,汇成了小溪,流入奔腾的河水,恍如修罗地狱。
                    傍晚十分,双方将兵都已疲惫不堪,仅凭意志支撑着继续战斗。
                    李景隆本以为能取得一场胜利,不想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仍无法打败朱棣。黑夜马上就要来临,夜战对己方十分不利,摸黑砍人,总是人多的吃亏。
                    “收兵,明日再战!“
                    朝廷军队攻势稍缓,燕王立刻下令军队撤回北岸,李景隆并未下令追击,郭英和吴杰已在沿途埋下名为“一窝蜂”的火器,无论士卒还是战马,一旦踩上,非死即伤。
                    大军的绞杀暂时告一段落,战场仅有两处仍未停下刀剑之声。
                    一处是被燕军包围的平安,另一处则是被瞿能困住的沈瑄。
                    郑亨打定主意要把平安的人头留下,瞿能也不愿将沈瑄放走。
                    两处战场,两员虎将,一旦纵虎归山,必成己方大患!
                    不同的号角声再次响起,平安身边尚存五十余骑兵,以命搏杀,终于为主将开出了一条血路。郑亨望着平安的背影,愤恨的将长枪扎进土中。
                    “撤退,回大营!”
                    沈瑄却没有平安那么幸运,身边的燕军死伤殆尽,瞿能不断缩小包围圈,只凭他一人,再勇猛也有力竭之时。
                    突然,马蹄声响起,一支衣甲鲜明的燕军骑兵突然出现在了包围圈外。
                    人数不多,只有百骑,却也让瞿能吃了一惊。这支骑兵为何会出现在此?难道燕王退兵是假,偷袭是真?
                    只是片刻的闪神,沈瑄已长枪斜指,接连挑飞了几名南军步卒,悍然向外冲去。
                    瞿能忙喝道:“拦住他!”
                    已经迟了。
                    阵外的燕军也于此时发起了冲锋,拼命要将沈瑄从阵中救出。
                    激--战一天,瞿能麾下士卒早已疲敝,精神和体能都到了极限,被百余骑兵一冲,顿时溃散。
                    瞿能无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瑄冲出包围圈,拉住为首骑兵的胳膊,跃身上马。


                    258楼2014-06-1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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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1楼2014-06-15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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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
                        一夜大雨,清晨时分,河水上涨,两岸弥漫着着淡淡的雾气。
                        天色未亮,燕军大营擂鼓声起,士卒列阵鱼贯而出。
                        战马打着响鼻,铠甲摩擦发出慑人的金铁之声。比起昨日,今日的燕军很沉默,却沉默得让人害怕。
                        未临战场,杀意已在队伍中弥漫。
                        百战之师,王者之师,令北元闻风丧胆的燕军,今日将继续同南军血战。是生是死,是荣耀子孙还是去阎罗殿,全看这一遭了。
                        黎明时分,燕军已全部渡河,锋矢向南。
                        河对岸,朝廷大军也列好了阵势,都督平安率领的军队仍为先锋,瞿能随后,武定侯郭英,安陆侯吴杰,以及不久前抵达的越巂侯俞通渊分率大军翼其左右。李景隆的中军留在最后,一为督阵,二来,众将担忧这位不靠谱的主帅临战胆怯,胡乱指挥,不如让他在后边老实呆着。
                        越巂侯俞通渊是洪武朝的老将,明朝的开国功臣,没被洪武帝大杀功臣的浪头打倒,却因牵涉进蓝玉谋反案丢官除爵。洪武帝难得善心大发,没要了俞通渊的性命,也没让他全家流放,只令他归乡终老。比起洪武朝的其他大将,俞通渊当真不是一般的幸运。
                        可惜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建文帝削藩,燕王扯旗造反,朝廷一道敕令,俞通渊又被启用。老先生种田日子没过多久,又得披甲上阵和燕军血战。
                        原本,俞通渊不愿意接这差事。都这么大岁数了,胡子一大把,还要领兵厮杀,实在是没那个力气。
                        可再愿意也不行,建文帝在满朝武将中拨拉过来,拨拉过去,能带兵的不多,如李景隆一般的样子货不少。耿炳文是不成了,郭英吴杰等人都被派出去了,如俞通渊这样的老将成为了建文帝眼中的救火队。
                        爵位没了?没关系,复爵!
                        没有官职?更没问题,授官!
                        火烧眉毛了,俞老先生是不同意也得同意。
                        在南京走了一回,俞通渊被赶鸭子上架,领兵出征。回首遥望城门,他当真不明白,武功盖世的太—祖高皇帝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继承人。
                        难怪藩王要造反了。
                        俞通渊的这种想法堪称是大逆不道,但老先生都被硬拉上战场了,心中怎能没有怨气。别说背后念叨,就是当面喷几句,建文帝擦掉唾沫星子,还会夸赞老将军耿直。
                        面对这样的皇帝,俞通渊当真是没辙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不择手段倒是与洪武帝有几分相似。当年洪武帝拉起造反队伍,除了主动投奔的李善长,大部分谋臣都是被用各种方法“请”来的,待遇还比不上俞通渊,至少他有个侯爵位,代表的是朝廷。他们呢?只有一个造反者的大戳。
                        如俞通渊一样被赶鸭子上架的老将并不多,原因是洪武帝发善心的时候太少。大部分时间,朱元璋都是奉行斩草除根这一最高行为准则。朱允炆瞪圆了眼睛,雷达似的扫描,能找出来的老将也只有那么三两个。
                        幸好还有徐辉祖和瞿能等人,如果全都是李景隆这样的酒囊饭袋,仗也不用打了,他直接除去冠带,走下龙椅,请叔叔进南京算了。
                        白沟河畔,雾气渐散,对战双方阵势已开,悠长的号角声拉开了大战的序幕。
                        都督平安再次一马当先,冲锋在前。郭英吴杰率军队从侧翼迎敌,俞通渊擅长骑兵作战,领南军骑兵摆出锥形阵,猛冲陈亨率领的右军。
                        燕军不甘示弱,全军压上。
                        沈瑄领前锋骑兵对上了平安的队伍,两队骑兵如两支锋利的长矛,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一瞬间,仿佛能听到金铁交鸣,矛戈断裂之声。
                        孟清和也是一身铠甲,持刀上阵。燕军全军上阵,连提调官都抓着长刀冲锋,新官上任的孟同知不能继续守在大营里不动,硬着头皮也得往前冲!
                        被砍几刀不要紧,再躺几个月也没关系,只要能保住命就成。
                        不用沈瑄吩咐,高福等人就护在了孟清和周围,确保没人能伤到孟同知的性命。孟虎和孟清江也想出把力,却临时编入了徐忠的前军,军令如山,只能再三叮嘱孟清和,随军冲锋没关系,千万别脑袋发热,这里不是开平卫,也没有地堡给他挡箭。
                        孟清和咧嘴点头,心中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跟紧沈瑄,如昨日一般的情形绝对不能再发生!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胶着,交战双方都清楚对方的实力,任何的试探和保留都毫无用处。想要获胜,从第一刀开始就必须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战场上没有喊杀声,连咒骂都少见,只有刀枪穿透铠甲,撕开皮肉,鲜血飞溅时的惨呼。
                        所有人都在厮杀,举起腰刀,挥起长矛,尽全力杀死面前的敌人。
                        往往刚将对手砍倒,身后就会被下黑手。
                        战场之上没有“光明正大”可讲,偷袭的若是步卒,尚有一战之力,若是骑兵,不好意思,只能和美好的人生说再见。
                        平安与沈瑄战了几个回合,不相上下,彼此都杀红了眼。
                        两军士卒和将领试着上前帮忙,不想对战中的两人毫发未损,凑上去的却是非死即伤。按照孟十二郎的话来说,这两位就是台风眼,胆敢靠近的都得被卷进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信邪的徐忠两根手指没了,不服老的陈亨差点被平安一刀了结性命。南军大将也做过尝试,结果不比徐忠和陈亨好多少。
                        将官好歹还能格挡几下,小兵只有被炮灰了命。
                        几番下来,沈瑄和平安打得昏天暗地,飞沙走石,却再没人敢上前帮忙。两人周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无论燕军还是南军都在圈外厮杀,一步也不踏进圈内。
                        只差立一块告示牌,上书:此处危险,内有凶兽两头,慎入!
                        厮杀中的两军士兵,看到对手踏进圈内,还会提醒一下,越界了啊!
                        被提醒的连忙把脚缩回来,擦擦冷汗,谢了!
                        提醒人的手一挥,没事,不用谢。然后刀一举,再战!
                        面对此情此景,平安和沈瑄也很无奈。
                        沈瑄肩上带伤,平安也是浑身肌肉酸疼,能有个帮忙的,两人都不会拒绝,可纵观四周,无论同袍还是敌--军,都好像忘了他们一样,自顾自打得热闹,死活也不靠近一步。
                        所以说,有的时候,战斗力太彪悍也不是件好事,找不到朋友啊!
                        孟清和倒是有心帮忙,可自己的战斗力摆在那里,上去就是送菜。让高福射箭?误中沈指挥怎么办?
                        无奈,只能看着沈瑄与平安力战,等到一方露出颓势再做打算。
                        孟十二郎审时度势,发现沈瑄和平安周围的真空地带之后,一直守在边沿,有南军冲上来,他就踏进去,趁对方迟疑,一刀砍过去,不死也伤。
                        “阴险,无耻!”
                        掏掏耳朵,孟十二郎又补了一刀,听了七八次,能不能换个新词?
                        借用此法,孟同知超水平发挥,斩首五级,砍伤敌军七八人,“善战”之名很快传开。提起孟同知,燕山后卫的军汉立刻现身说法,汉子,绝对的汉子!
                        正午时分,无论士卒还是将领,肚子都开始咕噜噜叫。
                        打着仗,不可能临时叫停,先去吃饭回来再战,只能硬撑着,多砍几个说不准就能早点收兵回营。
                        在饥饿的驱使下,双方士兵猛然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战斗力,让将领和主帅都始料未及。


                        262楼2014-06-16 1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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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军:好主意!必须大拇指!
                          南军:卑鄙,阴险,小人!该遭雷劈!
                          阴险也好,小人也罢,战场从来不是讲究仁义道德的地方。
                          沈瑄下令集中全部火箭,朝南军队最密集的地方射击。随着接连的爆-炸声,刺鼻的烟雾腾起,很快被风吹散,零星的火苗却势成燎原,熊熊燃起。
                          得知火是沈瑄放的,燕王拊掌大笑,“好!”
                          大火令中军溃散,燕军趁机发起了总攻,南军彻底丧失了战意,纷纷溃退。
                          士卒无意再战,将领独木难支。
                          安陆侯吴杰受伤被俘,平安随大军向南败走,武定侯郭英独自向西,不知是没找准方向还是另有打算。
                          李景隆跑得最快,一路向南,直奔山东。
                          燕军一路追击,捡获溃军丢弃掉落的器械辎重无数。朵颜三卫和新投的蒙古骑兵冲在最前面,壮汉们表示对这些辎重不感兴趣,只有能换牛羊的人头和俘虏才是他们最高的追求。
                          溃军一路跑,燕军一路追,追到月漾桥附近,南军已尸横百里,投降者无数。
                          追击的燕军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队伍挡住了去路,领兵者正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徐辉祖。蒙古壮汉试着冲锋,却被打了回来,等再摆开架势,大部分溃军已经跑远。
                          燕王赶到时,徐辉祖已经打退了蒙古骑兵的三次冲锋。
                          燕王知道徐辉祖的厉害,考虑到己方士兵已疲,追一追溃军没关系,和徐辉祖手下几万人打一场胜算并不大。不如暂时退兵,再做打算。反正六十万大军都败在他手里,几万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先退一步,等到大军休整完毕,直接打出河北,打进山东!
                          见燕王收拢军队不再追击,徐辉祖也撤回了山东。他的任务只是殿后,六十万大军都打不过朱棣,他手下这几万人也没戏。
                          至此,白沟河战役结束,占据优势的六十万南军被打得大败,瞿能俞通渊战死,郭英平安败退,吴杰被俘虏,盛庸卷在溃军中离开河北,魏国公率兵殿后,总算为溃军取得了一条生路。
                          主帅李景隆发挥了他最擅长的本领,撇下大军,建文帝赏赐的斧钺、旌旄也扔了,单人匹马奔赴德州。
                          不可思议的是,一路行来,他毫发未损,堪称奇迹。
                          六十万大军战败的消息传到南京,建文帝失手打碎了茶盏,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竟然又输了?!
                          喉头一甜,他不相信!


                          265楼2014-06-16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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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6楼2014-06-16 1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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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2 13: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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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
                              失败来得太快,实在承受不来。
                              建文帝毫无意外的吐血了。
                              吐完了,擦擦嘴角开始反思,他实在想不明白,燕王果真如此厉害?自己快把家底掏空了都打不过他。
                              三十万不行就五十万,五十万没了就六十万,军队的人数越来越多,为何却败得越来越快?
                              耿炳文不擅长进攻,好歹守住了真定城。李景隆是个草包,他就派出平安,召回俞通渊,洪武朝留下的大将,但凡能数得上的一个不落,全部派出去,怎么还是打了败仗?
                              如果没有单独召见徐辉祖,命他带领几万人为大军殿后,恐怕此时燕王已经打进了山东。
                              六十万大军,砸进水里也能听个响吧?结果不只响没听到,水花都没溅起来。
                              建文帝越想越是气闷,越想越是不甘。不甘中渐渐升起了一股惶然,他突然意识到,继续这样下去,局势必定会被扭转,一旦让燕王占据了战场上优势,还有谁能挡住他?
                              自己是天下正统又如何?自己是太-祖高皇帝选定的继承人又能怎样?
                              晋恭王虽然薨了,他儿子还活得好好的。燕王敢明目张胆的说他亲娘是孝慈高皇后,又到处散布流言,说什么太--祖-高皇帝万分喜欢他,曾想把皇位传给他,顺便往自己身上一瓢一瓢的泼脏水,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朱棣不敢干的?
                              靖难清君侧?XX的就是造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建文帝气怒已极,挥手扫落案上的奏疏,毛笔和砚台砸落在地,墨汁飞溅,金黄色的常服衣摆染上一片乌黑。
                              暖阁内伺候的宦官全都跪伏在地,门外的的宫人纷纷垂头,脸色发白,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虽然挂着仁厚慈爱的牌子,可对宫中的宦官,建文帝难得给一个笑脸,一旦发脾气,承受怒火的往往却是他们
                              内侍监太监王景弘候在暖阁外,小心听着室内的动静,一身庶人服的黄子澄和齐泰跟在他的身后,正在犹豫,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这个时候进去。
                              虽说能见皇帝一面不容易,但遇上皇帝气不顺,却不是讨官位的好时机。
                              两人互相看看,叹息一声,官复原职的希望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
                              失意的不只是齐泰和黄子澄,还有不久前通过殿试的新科进士们。


                              267楼2014-06-18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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