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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续写】《凤于九天》30-35(预估)Fr网络版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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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沉思着道:“那天走过去的时候,原本他们弓都拉满了的,看见中铸将军挡在我前面,突然所有人的弓箭都放低,明显是得了命令不能放箭。”看了看洛云,道:“我觉得,这说明他们非常顾忌离国军队,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离国将领。所以就算温老将军没法保护我们,妙光公主派来的这支离国骑兵,也可牵制北旗大军不对我们直接围剿,至少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这么做。”
杜风想了想,道:“以北旗和离国的关系,确实如少主所说。”
凤鸣道:“所以重点就是,不要让他们有这个万不得已的理由。把温将军这支人马留下,假装信任,特别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来着?”
杜风接道:“温谨良。”
凤鸣一拍掌。“对,就是他,把他看住了,一定不要让他接触到筑玄王子。”又想了想,决定道:“这样吧,平时就把他放在人多的地方,杜风公子,洛云,还有中铸将军,这么多高手在,他对我反倒不好下手。我们就这么吊着他,拖到越过边境进入东凡,再把他交给东凡驻军不就行了。”
洛云沉声道:“少主,不可冒险。”
凤鸣看向洛云,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险,本少主冒定了。”
他笑得柔美,眉宇间却尽是轩昂。不但洛云,连杜风都看呆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得好。”杜风重复了这八个字,也展颜道:“既然如此,杜风负责盯住这个温指挥使。从今日开始洛云和我轮换守夜。对了,”又嘱咐凤鸣道:“现在比起北旗一队,我们更依仗离国这边,还请少主将此事转告中铸将军,一同防备为好。”
凤鸣点头答应。杜风自去通知北旗队伍准备上路,洛云看着凤鸣,有些欲言又止。
凤鸣看着他,笑道:“弟弟,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见洛云因为这个称呼起鸡皮疙瘩的表情,凤鸣笑得更开心了:“换做以前,我这么干,非得被你揍一顿不可。”
洛云摇头,无奈道:“我是少主的属下,怎么敢揍少主?”
凤鸣看着他,忽然严肃起来。“我感觉,自从杜风公子来了以后,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伸出手去拍着他的肩,“不要抗拒,这是很好的改变。”
洛云任他拍自己的肩,没有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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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北旗军队之前的行动
北旗国确实对东凡有侵略的野心,也确实暗中伏兵打算攻击平昔。
邪光突袭北旗国伏兵两次,第一次敌
人得到通知,害邪光失败而回的,是
真正的北旗军队;但第二次邪光突袭取得大胜的伏兵地点和被俘的北旗兵,却是容恬暗中安排的假北旗军。
——摘自第七部《王威浩荡》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8楼2023-06-0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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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等人密谈的时候,中铸在远离众人的僻静处,取下落在他手臂上信鸽脚间绑的竹筒,读完里面纸条内容,不动声色地轻轻捻纸为粉,扬手洒落。
    那鸽子也随着他扬手的动作,扑起翅膀一飞而去,打个旋,消失在明蓝色的天空中。
    身后忽然传来一问。“将军好兴致,这是要对天作诗吗?”
    中铸骤然转身。凤鸣含笑的脸不过十步开外,白衣蓝襟,长发随意束在背后,踏着金黄树影婆娑,轻快地向他走过来。
    这短短几步,在他眼中极慢地凝固,一瞬万年。
    “鸣王说笑了。属下字都不太能写,何况作诗。”
    凤鸣想起妙光那张保护令上歪歪扭扭的“公主”二字,确实跟自己经容恬亲手教导前的字迹有一拼,不由微笑:“是我唐突了。”
    中铸凝视着他的笑容,忽然面色一变,似不适地抬手捂住心口。
    凤鸣吃了一惊,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天啊,现在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护身符,他要是有个万一,萧家少主兼西雷鸣王就真的只能夹起尾巴滚了,而且北旗军队数万之众,能不能滚成都很难说。
    好在中铸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淡淡道:“无妨,旧疾罢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服下,向凤鸣道:“鸣王找属下何事?”
    凤鸣将北旗卫队动机不良的事跟他说了,中铸沉吟片刻,道:“鸣王安心。让他们后面远远跟着就好,离国重骑不会让他们跨过一步。”又低声道:“只是那个指挥使,放在鸣王身边太过危险,不如交给属下看管起来,绝不会让他有机会碰鸣王一根指头,或是向北旗吐露一字。”
    凤鸣无奈,暗道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温柔点,好歹那是个美人呢。
    “看管就算了,毕竟他是温老将军的养子,这样以后不好跟温老将军交代。”
    中铸见凤鸣坚持,又道:“属下奉公主命令保护鸣王,若不能将居心叵测之人约束起来,就只好日夜不离鸣王左右了。”
    凤鸣一怔,这话听起来很是耳熟啊……哦,想起来了,这是以前洛云和容虎两大膏药的口头禅来着。
    得,好不容易洛云被杜风分去注意力,容虎被派去东凡,结果因了妙光的关系,又来一贴膏药,还是离国出品。凤鸣在新增一贴膏药和得罪温方盛两个后果之间权衡了半天,大局为重,最终只得委屈自己。
    ==============
    以上安排后,温谨良虽然距离凤鸣极近,却明显感到数道无言的监视。只是他刚刚遭遇大变,心志皆伤,并无余力来理会此时受到的冷遇。所以除了被中铸从凤鸣身边挤开,不得不和杜风并马而行的洛云以外,无人不满。
    表面的莫名和谐中,众人到达了北旗中部的一个城镇。天色不早,凤鸣吩咐众人今晚就在此落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尽量多赶些路程。
    这个小镇名为徐陶镇,虽不大,却因官道来往必经此处,也像模像样地经营着各式酒楼茶馆,小吃店铺。中铸令骑兵和北旗卫队全部留在镇子外面驻扎,自己陪着凤鸣他们去镇上寻找客栈。可是到了镇上才知道,所谓最大的客栈也不过是一家二层小酒楼,楼上分隔出数间独立客房罢了。
    凤鸣站在客栈门口,打量着颇有年代感的破旧砖墙木门,回头瞅众人一眼,苦笑道:“委屈各位,不过我觉得比起露宿野外,这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其他人都是军旅和杀手出身,只有杜风一身的贵公子气息,看起来和这简陋的客栈分外不搭。可他一向随和,微笑道:“出门在外哪有那许多讲究。少主都不嫌弃,在下更无二话。”
    他这话其实并没有太多嫌弃的成分,但是听在将自家产业视若珍宝的店老板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见那胖胖的中年老板从掉漆的柜台后面冲出来,在门口站定,叉腰道:“这位客官此言差矣!我们家最出名的是自家酿的好酒,多少慕名而来的客官求一坛尚不可得,还从未有人嫌弃过呢,客官若不信,进来一尝便知。”
    杜风没料到不经意间便得罪了素不相识的店老板,但他涵养极佳,从容赔罪:“是在下失礼,只是我们明日还要赶路,怕不胜酒力耽误行程,并无嫌弃贵店之意。”
    店老板见杜风衣着上品,气质超然,不由转了转眼睛,笑道:“我们家的酒一年只做一百坛,客官错过这趟,再想喝到可就不容易了,不如给客官打包几坛子,路上试试味道,保管客官忍不住回头再来呢。”
    凤鸣盯着那老板,胖墩墩脸上一双发亮的黑豆眼,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而那老板劝杜风买酒未成,转头看向凤鸣,突然愣住,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道:“鸣、鸣王?……”
    众人都吃一惊,中铸和洛云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凤鸣却在他开口这一瞬间,想起这个店老板是谁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9楼2023-06-1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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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正是他周游列国第一站,永殷芬城码头那个掌吏泰蚕么!
      当初泰蚕被卷入永全和永诚的内斗,导致他妹夫差点无辜被斩,泰蚕四处求救无门,最后求到了刚开始出访各国的凤鸣这里。幸而负责监斩的乐庭将军是永逸的人,与凤鸣合谋,在众目睽睽下上演“大变活人”,硬是瞒天过海,将泰蚕的妹夫救了下来。
      人虽救下,作为众人眼中已死之人,却也不能在芬城继续露面。泰蚕去感谢凤鸣的时候就说过,会辞去掌吏官职,和妹妹、妹夫一家子搬去别处,靠酿酒手艺讨生活。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他们一家搬到了北旗,而且正巧就在凤鸣前往宴亭的途中,这个徐陶小镇上重新开起了酒楼兼客栈。
      泰蚕当即将凤鸣一行人迎入客栈内,关门歇业。吩咐小二叫他妹夫朝安赶紧过来,泰蚕和闻讯下楼的妹妹朝夫人关起房门,转身对着凤鸣便拜。
      凤鸣急忙扶起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其声泪俱下,朝夫人将怀中婴儿放在桌上,也流着泪跪在凤鸣面前拜谢。
      凤鸣这才想起,上次救人的时候朝夫人还身怀六甲,转眼再见时孩子已经出世,不由笑道:“你们别只顾着哭,让我看看孩子呀!折腾半天,我都不知道你们家孩子已经出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朝夫人连忙把孩子抱过来给凤鸣。凤鸣小心地接过,见那小婴儿毫不怕生,又大又黑的眼珠好奇地盯着凤鸣看,凤鸣将一根手指伸给他,那孩子便乐呵呵地用一双小手抓住凤鸣的手指玩。
      那模样像极了凤鸣自己的“儿子”,采锵。
      哎,也不知道老爹老娘是不是也把采锵带去宴亭了,说不定到了宴亭,能见上一面吧。
      又想到自己去了宴亭便能见到儿子,而容恬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大概没有机会见到有他血脉的继承人了,又翻涌一些曾经的感伤。朝夫人见他神色黯然,虽不知缘故,也极不愿他难过,于是对凤鸣道:“这孩子还没有名字,今日既然有缘和恩人重逢,能否相求鸣王,为我孩儿赐名?”
      凤鸣怔了一下,低头看向孩子的脸,虽然年幼,五官却隐现和朝夫人相似的果决凛然。不由想起救人的那天,朝安被吓得癫症发作,险些坏事,是朝夫人急中生智,冲上去念完了该她丈夫说的话,才使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既如此,不如就取一个单字,卫。”凤鸣看着孩子,认真道,“愿他长大,有能力护卫重要之人平安。”
      无人注意到众人背后,温谨良原本就苍白的脸,听闻此言,更是雪白如纸。
      而泰蚕和朝夫人见凤鸣赐名祝福,都欢喜不尽。屋内感伤眼泪方停止,敲门声又响。这次进来的是被救下的朝安,和一个不认识的清瘦男子。
      朝安见了凤鸣,也是纳头便拜。凤鸣无奈,扶起这个跪倒那个,他手臂都酸了,正想喊洛云帮忙,身旁一直旁观不作声的中铸忽然出手,把朝安从地上拎了起来,沉声道:“鸣王一路劳顿,不用这些虚礼,早些腾出客房让鸣王休息为好。”
      凤鸣心忖这家伙说起话来怎么跟大号洛云似的,忙道:“我不累啊,看着亲手帮助过的人好好的活着,我真的开心极了……诶,那边那位是?”
      跟着朝安一同进门的男子,被房中各色人等挡得远远地,此时终于被注意到,于是向凤鸣一揖:“在下孙梦,是朝安好友,今日听闻鸣王在此,无论如何都想见上一面,便跟着来了。鸣王莫怪。”
      孙梦?
      凤鸣睁大眼睛,他听过这个名字。绝对听过。
      但,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这种别人对你一见如故,你却搜肠刮肚硬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的局面,真的很容易尴尬……
      幸而朝安挺身而出,在凤鸣更加尴尬前解决了危机。“鸣王,这个孙梦,是北旗最会种稻谷的人。自离开芬城,我家便不能再用游子花酿酒,多亏在此结识于他,不但帮着我盘下这间镇上酒楼,还包揽我家酿酒用的粮食,我们一家人才能在此地立足。”
      凤鸣恍然大悟,是了,决定出游列国的那天,这个人曾经被丞相烈中流特意拿出来说过,目的是告诉凤鸣,收集天下各路人才,各种科学典籍的重要性。而粮食作物相关的人才,在这农业立国的时代,更是重中之重。
      不由站起,向孙梦拱手道:“原来您就是孙先生,久仰盈车嘉穗之德,又行扶危济困之义,古道热肠,凤鸣敬佩!”
      之所以叫他先生,是因为孙梦这人与凤鸣想象十分不同,常年从事田间劳动却甚白净,比起农夫更像个书生,带几分爽朗地冲凤鸣一笑。“朝安说的太夸张了,他的酒好,到底是因为他酿酒手艺好。我不过提供些原料,却换得日日过来蹭酒喝,于心十分不安。”
      朝安打趣道:“好家伙,你于心不安还每天能喝两大坛子,要是让你心安理得放开了喝,还不得直接让我关门啊。”
      凤鸣和孙梦都被逗乐,开怀大笑。凤鸣笑罢,想起烈中流交代的正经事,忙请孙梦坐下,方道:“其实我早就想去拜访您了,没想到能在此遇上,真是天意助我。”
      孙梦讶道:“这么巧?不瞒鸣王,我来也是有事相求。”
      凤鸣一怔,随即笑道:“先生所为何事?不妨先说来听听。”
      孙梦见他身为顶级权贵,却神态纯粹,谦恭有礼,连话头都不抢,心中顿生好感,直言道:“听闻鸣王这次北上路过,我想请鸣王顺路把我带去东凡和朴戎边境寒冷之地,试着在那里培育一些新谷种。”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0楼2023-06-10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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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奇道:“从北旗到东凡西北并不远,为何需要我带先生过去呢?”
        孙梦叹气道:“哎,若在以前,自然可以自行前去。可如今两【】国【】局势紧张,普通人也不能随意通行。眼看要误了季节,我想着如果跟随鸣王的话,就算我是北旗人,应该也能允许过境东凡。”
        原来如此。凤鸣点头道:“这个好办,先生会骑马么?马匹车驾,我都为先生准备。”
        孙梦笑道:“骑马我自然会的,车驾太慢,误了行程反倒不好。”
        凤鸣余光瞟见洛云等人,视线已经在孙梦身上X【】光似的来回扫,生怕孙梦注意到了心生不快,赶紧插话问道:“不知先生为什么想培育能适应寒冷的谷种?我觉得北旗气候还算温和啊。”
        孙梦道:“天候无常,北旗也有异常寒冷的冬季,作物不耐寒,遇上极端天候便会举国饥荒。何况,我听说朴戎和东凡极北之地,也因天气寒冷,粮食不足,动辄饿殍遍地。那惨象我幼时经历过,虽一人之力有限,也实在想做点什么。”
        凤鸣静静听他说着,神情严肃起来,低头半晌,认真道:“先生并非只有一人之力。”
        孙梦诧异地看向凤鸣,客栈油灯豆光昏黄,看不清他思绪为何。
        凤鸣思索片刻,缓缓道:“我曾听说,寒冷之地种植粮食,可用薄布在耕地上建起类似棚帐的隔间,隔开寒风,保持棚内温度不至过低,谷物就能存活。”
        孙梦愣了愣,震惊地瞪大眼睛。“帐中种植,这个设想……当真闻所未闻!鸣王从何处听来?”
        凤鸣不确定地笑笑。“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啦,还有已经推行的水车梯田什么的,先生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来西雷,现场参观。”
        他说的家乡,指的是曾经生活的现代,但孙梦当然理解为西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凤鸣,低声道:“那就是西雷最负盛名的种植之术了,我是北旗人,鸣王竟毫不藏私,连这等秘法也直言相授?”
        凤鸣回视孙梦,坦然道:“先生是北旗人,不也为了敌国东凡和朴戎百姓不至寒冬挨饿,亲自远赴苦寒之地培育谷种?百姓无辜,我和先生的心,是一样的。”
        一句“百姓无辜”,众人无不动容。
        孙梦缓缓站起身,仿佛这才第一次看见凤鸣似的,认真打量他。凤鸣也站起来,微笑迎视孙梦的目光。
        许久,两人不约而同,向对方深深一揖。
        注视着互相弯下的两道身影,其余人神色或有所感,或有所撼,或兼有之。
        其中以中铸和温谨良为最。
        ================
        原作内容——关于泰蚕家的酒
        泰蚕见众人发愣,又是呵呵一笑,「芬城最道地的游子酒就数这一家,他们家每年做酒只做一百罈,卖光就没有了,不是芬城老熟人,都不会卖呢。」说罢首先以身作则,大步走了过去。
        ——摘自第十二部《雏凤初鸣》
        原作伏笔——孙梦其人
        烈中流此刻已经不复刚才在前厅处的强硬倔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和暖宜人,像讲故事似的缓缓道,[例如北旗,有一个叫孙梦的人,善于种谷,一生都在钻研土壤和谷种如何配合,不同年份,不同的天气,何种土壤应该播何种,都自由一套道理。据说他所种植的地,谷子收成总比别人多上六七成。]
        ——摘自第十一部《王者之爱》
        致敬弄大其它作品
        泰蚕小侄子的名字 卫
        ——取自《惩罚军服》凌卫
        ================
        谨以此情节,致意袁公。
        袁公千古。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3楼2023-06-1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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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h都发得出,普通情节反倒发不出来
          总不会是因为加了 袁公千古 四个字罢?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4楼2023-06-10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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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23-06-10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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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多思绪平息下来的时候,已经夜深。
              满心感激的泰蚕一家人,当然把(相对)最好的房间给了凤鸣。但是即便如此,原本说好杜风和洛云轮换在凤鸣房里守夜,因为中铸和凤鸣的不平等条约,简陋单间里硬挤进来三个人,便显得非常局促了。
              凤鸣缩在床上,几乎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者挤到墙角,苦着脸瞅瞅杜风,又瞅瞅中铸,哀叫道:“你们都挤进来做什么?留一个人在这就够了啊,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杜风紧蹙眉头,表情比凤鸣还难受,昏黄灯下也看得出脸色苍白。“之前中铸将军并没有贴身保护少主,现在似乎……确实人多了点……”
              凤鸣突然想起来,其实杜风很怕和人近距离接触,这个拥挤的程度已经接近他临界点了,赶忙让杜风出去休息。杜风还有些犹豫,凤鸣只对他说了四个字,“用人不疑”,坚定地把他赶了出去。
              少了一个人,终于能透口气了。凤鸣伸开手臂,哗地往床上一倒,如释重负。
              “哎呀……终于能睡个好觉,太不容易了。”歪头看看中铸,见他卸了盔甲,像洛云一样抱着剑坐在床头,却并没有合眼假寐的意思,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由疑惑道:“将军真不休息吗?明天还要赶路呢。”
              中铸微微摇头,没说话。凤鸣心说你们离国人精力也太好了,从前若言也是整夜不睡,第二天照常处理国事……呃,不提他了,搞得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凤鸣拉上被子,翻个身,闭上眼。睡觉睡觉。
              翻左面。
              翻右面。
              翻左面。
              翻右面。
              ……熟了。
              凤鸣无奈地睁开眼,对上床边护卫的视线。“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中铸一本正经道:“属下是来护卫鸣王安全的,当然要时刻看着。”
              凤鸣心说要不是你眼里还带着欠揍的笑,这话我就信了。“洛云他们都是盯着门口,哪有人盯着我看的,这样我怎么睡觉啊?”
              中铸直视凤鸣,坦然自若:“自古壮志得天下者,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鸣王若连区区视线都受不了,又如何谈得天下?”
              凤鸣捏着被子瞪眼半晌,翻身背对他。
              “谁告诉你我要得天下?我是在巡视萧家产业。包括这趟去宴亭,也是为了求宴亭王子给我的下属解毒,并不为其他。”
              中铸对此倒是第一次听说,奇道:“哪个下属如此重要,值得鸣王不远万里冒险去救?”
              不知怎的,凤鸣脑中浮现的居然是惊隼岛之役结束后,自己被容恬扛去贺狄船上,偷窥子岩与贺狄的那一幕……咳,非礼勿想。
              “就是……普通的一个下属,嫁去,呃不是,派去单林负责双亮沙航线的。他出事的话,双亮沙航线就泡汤了,所以我非救他不可。”
              中铸神色不定地凝视凤鸣,忽然低头凑近,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
              “就为了双亮沙,不惜带这么点人穿越敌国北上,还身陷乱箭险境,鸣王未免太儿戏身家性命了。”
              凤鸣一惊,愣愣地看着上方挨得极近的男人。如果不是面孔毫无相似,这熟悉的,带着危险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他错认为不久前还在梦境里接触过的那人了。
              桌边油灯一簇细长,照不及屋内影影绰绰。
              好在中铸察觉凤鸣脸色有异,立刻收敛了隐隐怒意,从凤鸣身上退开,转过头去自行抱剑而坐。
              一拉开距离,凤鸣感觉轻松多了。深吸一口气,惊疑地盯着中铸,却听他沉声道:
              “很多人会担心你。公主也是。箭阵人质之事,以后万不可如此。”
              凤鸣一听这话,忍不住反驳道:“你们就知道说,这不可那不可。我问你,当时那种局面,我不出去当人质,还有别的法子请温老将军过来,让北旗撤军吗?”
              中铸瞥他一眼,淡然道:“有。”
              凤鸣盯着中铸等待下文,偏偏这家伙只说个有字,然后就像哑了,半天无声。
              便是兔子的脾气,也要跳起来咬人了。凤鸣一骨碌坐起来,磨牙道:“……你倒是说啊!”
              中铸好整以暇坐着,微笑道:“鸣王的队伍不过区区百余人,对面大军如果一开始就是奔着围歼你们而来,又怎么会把弓箭手摆在最前?陆上行军打仗,主靠骑兵冲阵,步兵占地,但凡弓箭打头,唯一的理由就是对面根本不想打,只想谈判。”
              凤鸣不服:“我知道,我就是为了促成这次谈判,才出去当人质的啊。”
              中铸见他还没转过来,有些无语。“难道鸣王不出去当人质,他们就真不会派人过来了吗?以五千精兵对百余商队,却放着一排弓箭手按兵不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比鸣王更想谈判才对。”
              凤鸣愣了一下,嘴巴顿时张成o形。
              敢情一切都是英雄主义的泡影,他就算原地睡一觉,事情也能解决的吗?
              不甘地仔细回想着,凤鸣又觉得不对。“既然想谈判的是他们,我便答应去做人质,又有何不可?”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胡搅蛮缠了,因为他自己也看清了拉满的弓,以及中铸挡住他时所有人收弓落箭的动作,当时若不是中铸和这一批离国骑兵在,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但凤鸣就是不乐意顺从这个离国将领的思路,感觉就好像,被若言说服了似的。
              中铸轻叹,语气无奈里带了些纵容,道:“无不可。只是会担心你罢了。”
              凤鸣闷闷道:“我要睡觉了。”翻身趴回床上,扭过脸朝墙,隔绝一切视线。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9楼2023-06-11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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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无人说话。
                白天太累了,晚上又动了这一番脑筋,凤鸣疲劳的脑细胞很快罢工,即将睡去时,从头顶上隐约传来中铸的声音。
                “为什么你总是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总这样不顾自己死活 ……”
                凤鸣闭着眼,身体已经沉睡,心底残存的一缕意识却立即回答:
                因为,我又不是你。
                不过,“你”是谁?
                甚至来不及意识到这是个问题,最后一个脑细胞也陷入黑暗。
                ================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0楼2023-06-11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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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孤月如霜,秋夜风凉。
                  整个小镇都和凤鸣一样,已然熟睡。
                  杜风呼吸一口夜间微凉的空气,刚才拥挤的不适感散去大半,这才走到温谨良的住处,轻叩了门。
                  温谨良果然还没睡,坐在桌前,对着一盏孤灯发怔。
                  杜风他们虽然怀疑温谨良,但顾及温方盛,表面上对他还是客气的。缓缓走到桌前坐下,杜风轻轻道:“指挥使有心事?”
                  温谨良转过脸看着他,纵杜风见多了天下美人,也不禁一愕,心说便是外面夜空月轮,清冷幽寂也不过如此。
                  “杜风公子,这么晚还不睡。”
                  温谨良的声音一向带些嘶哑,也不知是否抑郁所致。杜风看着他的眼睛,叹道:“睡不着,有些问题,想跟指挥使请教一二。”
                  温谨良以军人的严肃姿态,坐直身体,一副认真听教的样子。
                  杜风暗道,此人当真奇怪,一方面靠着浮氏加官进爵,一方面又有股军人特有的执拗。温方盛养子的身份,从他投靠浮家兄弟开始,按说于他已无价值。然而众人提起温方盛时,他眼中几欲夺眶而出的郁痛,却是无论如何也作不得假。
                  温老将军对他一定失望到极点了吧。可他看起来明明如此痛悔,为何还是放不下浮家给的东西?
                  天人的容貌,与世俗的欲念,极矛盾地糅合于一个人身上。任谁都看得出,那秀美眉间,无一日不蹙着忧郁,以一介平民所得到的,换做其他普通人不敢想象的一切,并不能让那眉间忧郁消散半分。
                  即使如此,也仍要听命于浮家,前来行刺少主和筑玄王子么?这么一个,忧郁得简直整个人都朦胧起来的家伙。
                  杜风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温谨良等了半天,见杜风只顾沉吟,也不出声,不由奇怪。“公子?”
                  杜风回过神来,笑道:“月色太美,忍不住走神了,指挥使勿怪。”
                  温谨良闻言,脸色一沉,显然对杜风这种场面话并不感冒。
                  “正好,我也想请教杜风公子,身为北旗王族,为何跟随一个西雷人,甚至不惜与北旗大军作对?”
                  杜风一愕,随即笑道:“指挥使这话,倒很像在怪罪于我。”
                  见温谨良满脸写着“正是”,杜风忽敛了笑,反问道:“那么指挥使,既如此忠于王族,为何要效命于浮氏,谋害王族继承人?”
                  温谨良沉声道:“绝无此意。”
                  据说人越是心虚,答得越快。杜风冷冷看向他的眼,双瞳都掩在眉骨阴影下。
                  突然温谨良一抬头,视线从阴影下露出来,与杜风审视的目光相接。
                  “不错,浮明谦派我来,正是为着刺杀王子和西雷鸣王。但我只想将王子带走保护起来,绝不会加害与他。”瞥了门口一眼,温谨良带着讽意笑道:“至于你们那个鸣王,只怕我得再加派一千兵马,才有可能越过重重护卫,取之性命。且即便成功,也不过让浮明涵攻打东凡少费些工夫罢了。这般吃力不讨好的事,公子放心,我不会做。”
                  杜风蹙眉道:“那你擅自带走王子是何用意?按之前和温老将军商量的,应该由大王亲自派人来接回王子才是。”
                  温谨良沉默许久,方冷笑道:“公子该不会以为,大王亲自派人来接,就能接回一个活着的筑玄王子吧?”
                  杜风笑不出来了。没想到北旗内部形势,已经险恶至此。
                  温谨良继续道:“唯今之计,只有将王子藏匿于安全处,若浮姬始终无所出,待大王身后,再拥立筑玄王子登基,到时便可将浮氏一举拔除。”
                  杜风挑眉道:“那时以指挥使拥立之功,自当权倾朝野。妙极。”
                  温谨良忽略他话中嘲讽,道:“我答了公子的话,可公子还没有回答我,为何帮助西雷?身为王族,叛国罪加一等。”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1楼2023-06-12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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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风起身,走到窗边。窗外一棵吟枫树的枝叶几乎伸进窗来,他伸出手,月光下那枝梢好像认得他一样,亲昵地拂着他掌心。
                    “这吟枫树的传说,指挥使想必听过。”
                    那是自然,每个北旗人都听过那个故事。
                    杜风幽幽道:“那个传说,还有后续。只不过种种缘故不便公诸,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温谨良不解地看着他背影,被一地银霜拉得悠长。
                    “巫医和他的儿子死后,最先得到治疗,保住性命的北旗王族自知理亏,便将巫医一族也入籍王室,视作旁支,赐予富贵,但不得涉政,更世代与王位继承无干。”
                    转身,对上温谨良惊讶的目光,杜风静静道:“这就是为什么王族中唯独这一旁支,为杜姓。”
                    窗外街道,空无一人。夜风席卷一地金黄,月霜斑驳吟枫叶影。
                    温谨良默然良久,声音有些干涩:“即使如此,这也不是你帮助西雷人的理由。”
                    杜风摇头。“西雷与我何干?我想帮助的是萧家少主,萧凤鸣此人而已。”
                    温谨良想了想,又道:“就算无权继承王位,你至少也是个贵族,总不能为了那个不知真假的均恩令投靠于他罢?”
                    杜风走回桌前坐下,悠然道:“今天他如何对待那个孙梦,你也看到了。我对均恩令没兴趣,不过向来喜爱真性情之人罢了。萧家和西雷,虽都有恶名在外,萧家少主和他兄弟,这两人倒是难得的性情中人。他们以真性情待我,我便以真性命报之。人生快事,不过如此。”
                    温谨良心说,难怪征南王子只是分你一块鹿肉,你就能陪他去离国赴死。可是天下有几个人能像你们,天生贵胄,多的是机会人生快事。贵族和平民,终究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便冷然道:“不管你怎么说,我身为北旗军人,不能任由王子落在他国权贵手里,何况你们还一路冒险,根本无法保证王子安全。眼下虽不知你们把王子藏在何处,但我还有法子,定要让那个萧家鸣王,将王子双手奉上。”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2楼2023-06-12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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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风磨了半天嘴皮,也无法说服温谨良,只得悻然离开。刚跨出门,头顶悄悄落下数片吟枫树叶。
                      杜风一怔,不由苦笑一下,脚步如猫般轻魅,转过墙角,无声地堵住从屋顶跳下的洛云去路。
                      洛云逆着月光,看不清面上表情,像初识杜风那时一样,冷冰冰道:“让开。”
                      杜风说:“不让。”
                      洛云冷冷剐他一眼,可惜逆光下并不起作用。“月色太美,容易走神,还请公子仔细看路,莫要撞着墙了。”
                      杜风无奈。“既然连这话都听到,想必知道我是在谈正事,干嘛生这么大气?”
                      洛云怒道:“我不该生气?今日你不是应该在少主房里守夜?就算来了兴致赏月,也该与我说一声,换我去守。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你我万死难辞其咎。”
                      杜风忙道:“你放心,那个中铸将军在少主房里,必不会出岔子。”
                      洛云嗤道:“你就这么相信那个离国人?别忘了我们萧家刚在离国吃了大亏,就算他们主子跟少主有交情,也不可大意。”
                      杜风摇头道:“不是我相信他,而是直觉……中铸将军和你很像,别的事情不敢说,保护少主想必是稳妥的。”
                      洛云奇道:“他和我像?哪里像了?”
                      杜风道:“当初把你从阿曼江里捞上来,我明明没见过你,却感觉好像得罪过你一样,被你瞪得内伤……咳,但是这个中铸将军,我确实没见过他,却感觉,我以前绝对得罪过他。你们俩,颇有相似之处。”
                      洛云听他得罪来得罪去,头都大了,冷哼一声:“……莫名其妙。”拔腿就走。
                      杜风还想跟他说话,无意间抬手抓住了洛云的衣袖。洛云何等敏捷,一侧身便挣了开,径自往凤鸣的房间方向走去。
                      而杜风,过了片刻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久久未回神。
                      ================
                      原作内容——杜风征南的佳话
                      “杜风公子喝干三杯酒,离王也觉得很诧异,问他,你怎么胆敢三杯都喝?”
                      “杜风公子面色平常地答道,我猜三杯都是无毒之酒,此地就是离国王宫,离王要杀我们,何必浪费毒酒,一个眼色就行。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向天下证明,离王并非是连求和使者也不肯放过的狠毒之人。”
                      ——摘自第十三部《惊天魔术》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4楼2023-06-12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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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虽然徐陶小镇这一夜,只有凤鸣一个人满足地睡了个四脚朝天,整个队伍的速度仍没有半分懈怠,在第三天下午,成功越过北旗边境进入东凡。
                        凤鸣大松口气,暗想这一路最大的危机总算是过去了,眼下首要的事情,就是将北旗大军集结边境的人数分布等情况告知容恬和烈中流,好让他们及时应对。所以刚进东凡境内第一个能坐下写字的客栈,凤鸣立刻就开始提笔写信。
                        尽量仔细全面地把北旗情况描述完,凤鸣有些冒冷汗地想,临走前容恬似乎,好像,叫自己无论如何保全自身来着?虽然从结果来看自己保全得还可以吧……那就只告诉他结果好了。于是简单地加了一句:“已经安全到达东凡,不要担心。”
                        甚至没敢说自己实际是要去宴亭。
                        写完信,凤鸣想起容虎就在都城平昔,可以通过他把信交给绵涯,便让洛云去找个认识的西雷侍卫快马送信过去,这样他们就不必花时间绕路平昔,可以直接北上朴戎。
                        洛云刚走,温谨良就到了门口。
                        凤鸣有些奇怪地打量他。因杜风揭穿了他的阴谋,这一路凤鸣都被众人隔得离他好几层,一次都没说上话,难道因为马上要赶他回北旗,这是来辞行了?手里还捧着个包袱。
                        哎,虽然美人要走了有点可惜,但是人虽美却太过危险,还是赶紧打发他走吧。于是和颜悦色道:“温将军是准备回北旗了吗?我们也急着去朴戎,就不送了,后会有期。”
                        温谨良眉间猛地一跳,脸色瞬间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凤鸣如此不客气地赶他走,还是因为凤鸣称呼他“温将军”。
                        凤鸣倒不是存心叫他温将军,单纯因为北旗那么多将官军衔,根本记不住,索性一概称呼将军了事,同样处理的还有中铸。哪里知道这三字正中温谨良心中最痛之处,闭了闭眼,才望向凤鸣,低声道:“下官有事想和鸣王相商,不知能否屏退左右?”
                        杜风最清楚他的底细,立时沉了脸色道:“有事就当面说,何必遮掩?”
                        温谨良不言语,只将手中包裹打开。凤鸣瞧见那黑色布料间露出的西雷王纹章,面色剧变。
                        死死盯着温谨良,凤鸣咬牙道:“你们把容虎怎样了?”
                        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凤鸣的怒气,温谨良仍是低声道:“鸣王若想知道,请屏退左右,与下官私谈。”
                        凤鸣瞪着他,片刻,缓缓抬起手,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他平时亲和可人,显得严肃时表情分外威严,屋内所有萧家人见他认真,不得不肃然退出,只剩杜风和中铸还站在原地。凤鸣转头向他二人,轻声道:“不必担心。”
                        杜风心内焦急,生怕凤鸣被温谨良纤秀外表骗了,到时候轻则被温谨良挟制在手交换筑玄,重则性命之虞,如何向洛云交代?
                        “少主不可!此人……”
                        凤鸣朗声打断他的话:“我相信温老将军,不至教养出禽兽之辈。”
                        杜风一怔,竟无言以对。
                        而中铸用令人发毛的冷厉眼神看着温谨良,却并未出言阻止,只将腰间宝剑解下,掷给凤鸣,转身大步走出房门。
                        见凤鸣如此坚持,杜风只得退到门后,绷紧神经听着屋内动静。见平时膏药一般黏着凤鸣的中铸,此刻却一派悠闲,抱臂靠在门口,不由皱了眉头,暗道离国人真是不可理喻。
                        屋内只剩下凤鸣和温谨良,空气顿时紧张起来。
                        凤鸣率先开口:“好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容虎还活着么?”
                        温谨良点头道:“自然活着。知道鸣王爱惜他,连大刑都没给他上。”见凤鸣松了口气的样子,趁热打铁道:“只要鸣王将筑玄王子交给我,保证三天内让他全须全尾回到东凡。”
                        凤鸣沉吟一下,问道:“此事,温老将军可知?”
                        温谨良滞了滞,好半天才道:“知道的。”
                        凤鸣蹙了眉,不解道:“这就奇了。温老将军会同意你们绑架容虎来交换王子?何况我们本就说好将王子送回,为何他要让你们多此一举?”
                        屋内空气忽然凝固了一样,呼吸不可闻。
                        凤鸣的手放在中铸留下的剑柄上,盯着温谨良因低头,重新被眉骨阴影遮掩住的双眼。
                        “你来这里的事情,温老将军根本从一开始就毫不知情,对不对?”
                        温谨良如泥塑一般,一言不发。
                        凤鸣心中忽然笼罩一层不祥预感,忍不住又道:“他是不知道,还是……没办法知道了?”
                        见温谨良全身剧震,蓦地看过来的双眼中竟泛起血光,凤鸣心底有些发冷,看来他“猜倒霉事”的天赋又一次正中目标了。
                        可是,怎么会?
                        那天晚上大军阵前,温谨良目送温方盛到凤鸣他们这边,那样久久不敢移开视线,万分担心的神情,竟是假的吗?
                        凤鸣知道这个人不是善类,虽然这印象主要来自那个不讨人喜欢的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温谨良,即使杜风戳穿了这个骗局,也没让中铸把他软禁起来。比起温方盛的面子,更多的就是因为那晚,温谨良满是担心的脸从阴影中露出,那如月出云,忧郁得令人目眩神迷的刹那,怎么会是假装的呢?
                        这个人,就是以那一瞬深深刻在凤鸣心中的神情,面不改色地绑架容虎,杀害温方盛的吗?
                        凤鸣从未像这一刻,真正地感觉被欺骗。从而真正地,出离愤怒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5楼2023-06-1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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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忽起风声,温谨良内心悲痛,尚未回神,左颊已传来一记颇具力道的冲击,打得他偏过头去,整个人晃了晃。
                          凤鸣连剑也不拿,攥紧拳头,精致的眉都气得竖起,怒吼:“我打醒你!”
                          对着温谨良右脸又是一拳,吼道:“指挥使这个官,你就这么想要?连温老将军你都杀!他是你养父啊!你是人不是?!”
                          温谨良到底武将出身,冷不防挨了凤鸣两拳,也只是略有踉跄。其实以他的身手,十个凤鸣也就随便塞牙的程度。但自温方盛死后,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提起此事,好像又掀起了那晚的帐帘,血淋淋染满了温谨良的眼。他抬起欲还击的手臂,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一样,就这么定在半空,再也下不去。
                          凤鸣扑上去又是一拳,正击在温谨良抬起的手腕上,一阵异样的,带着铁器震颤的剧痛霎时顺着手指爬上胳膊,痛得他半个身子都木了,冲势顿失,往后便倒。
                          却没有丢脸地跌坐在地,而是倒进身后中铸怀里。
                          听到屋内凤鸣的怒喊,杜风紧随着中铸冲进来,屋内情景大出他意料,没有人被挟持,反而似乎在像街头莽夫一样毫无章法地斗殴。都是白皙漂亮的两个人,一个脸带淤肿,一个龇牙咧嘴,让杜风完全搞不清状况,只能先控制住温谨良,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凤鸣。
                          凤鸣捂着右手,忍着痛站起来,愤怒并未因疼痛消散半分,反而更盛。
                          “权位富贵就这么好?你就这么想要?杀了温老将军,绑了容虎还不够,还要拿筑玄王子去邀功?你是不是人啊?!”
                          温谨良咽下一口血沫,哑声说:“我没有杀义父。”
                          凤鸣怒道:“有胆杀没胆认?你这懦夫!”
                          温谨良突然提高声音,嘶哑凄怆,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他!”
                          盛怒的凤鸣也吃了一惊,只见温谨良血红的眼里忽然流下泪来,怔怔地看向凤鸣,焦距却不知落在哪里,仿佛对着虚空,嘶哑着喃喃:“不是我……我没有杀义父……呜呜……”
                          连双膝力气都仿佛被抽走,温谨良跪伏于地,将脸埋在手臂之间,声嘶力竭的哭声不断从他手臂和地面的空隙闷闷传出。
                          见他如此凄惨模样,实在不似作伪,凤鸣停了发作,瞪着大眼睛,又惊又疑地望着他。
                          “若不是你,会是谁杀害了温老将军?……难道?”
                          浮家兄弟知道了那天他们和温方盛商量的计划,先下了手?
                          “是浮明谦吗?”杜风沉声道。
                          温谨良没作声。
                          凤鸣瞪着他,问道:“他杀了温老将军,你不为老将军报仇,却要为了浮家绑架容虎,谋害筑玄王子?你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谁害你,你反过来帮谁?”
                          那个斯德什么什么症,众人当然没有听懂,但是温谨良不报杀养父之仇,还帮着仇人谋图筑玄之事,所有人都明白了。杜风失望至极地看向温谨良,摇头道:“指挥使,你这是何苦。”
                          温谨良停下抽噎,突然撑起上半身,跪坐于地,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一个阴森至极的笑来。
                          “呵……你们知道什么……”
                          看向凤鸣,温谨良嘶哑着嗓音,森然道:“鸣王知道么,我们村里,二十个小孩为了混口饭吃,一起参军,到现在还活着的,只剩我一个了。”
                          “若不是义父收养我在身边,我在军中就被折磨死了。”
                          擦了一把嘴角血沫,温谨良咬着牙,道:
                          “浮明谦该死!浮明涵也该死!但是……要不是他们提携我当了这个指挥使,我早就死在东凡处置奸细的刑房里了!”
                          抬起眼,直直看向呆滞的凤鸣,温谨良惨笑道:
                          “鸣王为萧家少主,又被西雷王珍爱有加,自然不知道一个平民出身的普通军人,只是想活命到上战场那一刻,都是万般艰难!”
                          环视一周,目光停在杜风脸上,眼神之凄凉,刺得杜风心里也是一寒。
                          “杜风公子想必也不关心这些吧,上次打到平昔城南,知道我们怎么爬城墙的吗?踩着死尸叠成的人梯上去的!呵……”
                          复看向凤鸣,见他神情恍惚,温谨良又笑道:“鸣王当然不知道,当人梯的人选,都是事先定好的!全是……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平民士兵……”看到凤鸣神色茫然,咧了咧被凤鸣打肿的嘴角,低沉地笑:“……人梯每一层,都有还没死透的人,被后面爬上去的士兵压死……”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6楼2023-06-13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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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一直没说话的中铸突然沉声喝道。
                            这声沉喝音量不大,却极有穿透力,一下子惊醒了一脸茫然的凤鸣。
                            而温谨良好像一个被上了发条的人偶,沉浸在过往惨事中,继续喃喃道:“……死在战场上,我绝不敢有怨言,可我不甘心,还没立功扬名就死得像根草芥……有什么错?……”
                            不料凤鸣突然上前一步,将未受伤的左手按在温谨良肩上,沉声道:“你没错。”
                            此时洛云已经回来,虽不明白屋内情势,却见凤鸣距离温谨良实在太近,心里咯噔一下,正要随着上前,却见杜风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踟躇之间,凤鸣已经半跪一膝,平视一脸愕然的温谨良,用自己也难以想象的冷静声音道:
                            “你没错,但是大可不必这般屈就于北旗。你跟着我吧。”
                            温谨良眉头动了动,仍是那副阴森带着嘲讽的笑容。“军人叛国是死罪,还是说,在西雷,可以随意叛国?”
                            凤鸣摇头。
                            “我可没说让你来西雷,那得容恬批准,我说了不算。”狡黠地冲温谨良笑笑,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想让你跟我到宴亭,去见见一个叫子岩的,他和你一样,是个平民出身的武将。”
                            温谨良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凤鸣曲起手指,掰着指头数:“其实不止子岩,还有绵涯,尚再思,对了,还有小柳,他们都是平民参军,因为能力出众被容恬挑选出来,现在都已经是容恬的心腹爱将。可惜现在都有各自的任务,不在这里,不然可以拉过来让你一个一个见识一下。”
                            温谨良愣愣地看着凤鸣数了一圈,又对他道:“我并没有要你叛国的意思,但是我们家乡有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我猜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有,恭谨温良之意?那也得有个慧眼识得你的主君,给你恭谨温良的机会才成啊。”
                            见温谨良面色突变,凤鸣觉得他这番话多少起了作用,便见好就收,却忘了右手有伤,刚想拍拍温谨良的肩,倒把自己疼得哎呦直叫。
                            洛云脸色一变,拉住凤鸣查看他的手伤,绷紧了脸,又去探了探温谨良袖口,当时就想发作,被凤鸣拼命使眼色拦了,只得暂且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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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云盯着凤鸣,直到他老老实实被医生将右手包得像个大粽子,才沉着脸,出门找到杜风,恨道:
                            “他的手怎么回事?我就走开一会,你们两个就能让他伤成这样?”
                            杜风没有笑,低声道:“是我不好,以为那人没带武器,便疏忽了。”
                            事关凤鸣安全,洛云这次真的怒了,冰箭一样的目光几乎在杜风脸上剐出两个洞来。“你知道那个姓温的袖口藏了什么吗?铁铸的拳刺!若他想下杀手,少主那细脖子现在就成两截了!”
                            杜风吃惊道:“拳刺?那是何物?”
                            洛云狠瞪他,心想非得让他自己体会一下才知道那东西厉害,于是将两手交叉,越过肩膀绕在杜风颈后,对他恶狠狠道:“看好了。”
                            两肘一合,杜风顿时惨叫一声,两手下意识地乱扒。“哎啊!疼疼疼……松开松开,我知道了……是我的错……”
                            洛云双臂铁箍般纹丝不动,听杜风嚎了半天,才松开,冷冷道:“这只是空手,如果手腕套了拳刺,那玩意可是一层带钉铁壳,你自己想想是什么后果。”
                            杜风颈侧血管被箍得突突直跳,心有余悸地只管抱着前方物事,苦笑道:“我明白了,原来还有这种暗器……以后一定加倍小心,不会再犯。”
                            夕阳剪影,两个人保持这个动作数息,忽然发觉不对。
                            瞬间极静,心跳可闻。
                            洛云屏息,怕被人发现似的,缓缓将绕在杜风后颈的双手收回。
                            而杜风完全怔住,搂在洛云后背的双臂一直僵着,似不知道该怎么放下。
                            最后洛云将他狠狠一推,抽身飞快走了。
                            杜风愣在原地,好像在等待与他人接触后的不适反应,就这么一直等了很久,很久,才小心地,咽了一下口水。
                            他觉得,东凡的空气,确实挺干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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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49楼2023-06-13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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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CP有点甜啊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0楼2023-06-14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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