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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续写】《凤于九天》30-35(预估)Fr网络版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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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方盛回去之后,虽面色苍白,却罕见地立刻找浮家兄弟相谈退兵之事。
如果在之前,浮明谦是不可能答应就这么收兵回去的。但目前,显然连离国军队都支持那一边,北旗大军便没了用武之地。因为即便御泉公主早逝,断了联姻,北旗和离国一向关系也还不错 ,为了掩盖一桩秘密和离国大动干戈,极有可能将事情越闹越大,反而更难收场。
所以浮明谦很爽快地答应了。大军即日开拔,往北部边境而去。
北旗军营。中帐内。
浮明谦只说有要事相问,派亲信去请了温方盛来。待温方盛坐定,浮明谦盯着他的脸,问道:
“那西雷鸣王,是否为难了将军?将军脸色很不好。”
温方盛脸色确实不好。因为他此行只是王使,并无调兵之权,当场调卫队给筑玄的事只能让温谨良找浮明涵去办,而相求于浮家兄弟,是他最恨且无奈的事情。
浮明谦等了半天,才等来一句:“并无此事”。
若在往常,浮明谦必定已经发怒,可今天他耐性出奇的好。“那我就放心了。原本还担心是不是在他们那里碰见了什么人,让将军如此失魂落魄。”
温方盛一惊,心想莫不是筑玄之事被此贼发觉?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温谨良被他打发得远远等着,就连搀扶他的亲兵也被留在外面,杜风又细心地派人把他们围了几层,断不至被偷听偷窥。于是昂然道:“哪有什么人,不过听我宣读王令,他们胆战心惊,哀求退兵罢了。”
浮明谦一笑。“原来如此。是我多想,叨扰将军了。”
温方盛奇怪地看向他,视线模糊,也看不出什么。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冷冷地起身便走。
刚走两步,浮明谦忽然在身后道:“可是将军,王令,一直放在谨良身上,没拿出来过啊。”
温方盛愣了一下,反射地伸手去怀里摸。
王令好好地藏在怀里。温方盛松了口气,转身正想说话,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凌厉劲气当胸而入。他大睁了模糊双眼,震惊与迟了一瞬的剧痛上行,使他喉咙里咯咯作响,不成一字。
浮明谦握剑在手,剑锋深入温方盛心口数寸,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轻轻笑道:
“读的怕不是王令,而是……舐犊情深罢。”
剑刃拔出,带着血花飞溅,将那封王令染得鲜红。
温谨良在帐外已经候了许久。
虽然不知温方盛要这二百骑卫队做何用,不过浮明涵一听温谨良开口,问都不问就拨了。温谨良很快回来复命,却找不见温方盛,问左右也没人知道,只得往中帐来看看。
大军的中军帐出于保密,隔音甚佳,在外面听不到里面说什么。温谨良站着,忽然一阵说不上来的心惊肉跳。
他怔了一下,忍不住掀开帘子,冲了进去。一眼便看见地上倒于血泊,双目大睁的温方盛。而浮明谦站在五步外,正擦着他的剑。
数息之间,无人做声,连呼吸都没有。
温谨良呆呆站着,好像魂魄被拉扯出窍,傻了似的不动。很久,才突然一声嘶喊:
“爹!!——”
他跪在地上,抱着温方盛已经没有温度的尸身,六神无主,不断哭喊这个他从不敢出口的称呼。浮明谦听了,带着些鄙夷地提醒道:
“注意言辞。能这样叫的只有前王后。”
温谨良霍然抬头,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浮明谦。
“为什么!”
他问的当然不是为什么只有前王后能叫温方盛爹。浮明谦擦完了剑,收于鞘内。“因为他要告诉大王,筑玄王子还活着,就藏在西雷鸣王的队伍里。”
温谨良一怔。
浮明谦看他一眼,微笑着,好像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地,谈论着大逆不道的话。
“筑玄王子绝不能回到北旗。因为王位只能由我姐姐浮姬之子继承。北旗国权,除了我浮家,谁都碰不得。”
看温谨良脸色逐渐青白,咬牙似想拔剑的样子,浮明谦补上一句。“别忘了,你也算浮家人。如果有朝一日事情败露,你也跑不掉。”
温谨良握剑的手顿住,发白的嘴唇颤抖,牙关咬碎般吐出三个字。“我姓温。”
浮明谦冷冷看着他。“温这个姓是你的?你这不知道生在哪条沟里的贱民。除了温老头给你的这个姓,你的官,你的财,你的名气,你的指挥使之位,哪一样不是浮家给你的?没了浮家,你什么都不是。”
走近几步,居高临下观察着温谨良血色尽失的脸,越发恶意道:“整天躺在明涵身下哭来叫去,你跟浮家养着的侍妾有何区别?换做我是温老头,连温都不许你姓,败坏门风。”
温谨良全身剧颤,满眶绯色欲滴,不知是泪是血。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15楼2023-06-05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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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时,帐帘又被掀开,浮明涵带了一身夜露潮气进来,看见帐内剧变之状,啊的一声,惊讶地看向他哥哥。浮明谦随口道:“西雷鸣王负隅顽抗,趁上将军宣读王令时将他刺伤,我们把他救回,不久便伤重不治。就这样写。”
    浮明涵有听没懂,只见温谨良神色极凄惨,赶紧抱住他劝慰。浮明谦恨道:“人又不会跑,晚点抱行不行?你刚才干嘛去了?”
    浮明涵忙道:“谨良说,将军要调二百骑卫队急用,我刚安排好。”
    浮明谦机智过人,略一思索,立刻明白了这支卫队的用途。心中形成一个主意,便向温谨良道:“正好,你带着这二百卫队,跟上西雷鸣王,假装护卫,伺机把筑玄,还有西雷鸣王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温谨良被浮明涵紧紧搂住,仍在发怔,也不知道听不听得进话。浮明涵却很不愿意温谨良出去执行任务,转头向浮明谦恳求:“大哥,让别人去不行吗,上将军刚去世,谨良心里难受呢。”
    浮明谦剐他一眼,吓得浮明涵立马闭嘴。“那鸣王跟他手下狡猾得很,换没见过的人去,他们敢带吗?”
    浮明涵一想,确实只有温方盛和温谨良过去跟凤鸣一行打了照面,只得不甘地又抱住温谨良,连劝带哄,一根根掰开他拽着温方盛衣服的手指,把他拖到一旁,让心腹悄悄把尸体和血迹处理了。
    浮明谦看温谨良像个没有声息的人偶,任浮明涵摆布,心想这样不行,行刺那两人还得指望他,便放软了语气,上前诱哄道:
    “谨良,事已至此,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把筑玄王子杀了,便是保全了浮家,也就保全了你一世尊贵。至于西雷鸣王,你如果能杀了他,东凡必将大乱,我军已集结边境,东凡不日即可攻破。到时候,我记你头功,封你做东凡郡王,此等荣华,再不可求,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温谨良还是那副没有人气的样子,片刻,忽然像具毁坏的人偶一样,极缓慢地咧嘴一笑,并不作声。
    浮明谦皱了眉道:“别笑。你笑起来真难看。”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16楼2023-06-05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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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露重,寒浸愁肠。
      温谨良这个样子,浮明涵哪敢松手,一直紧抱着不放,嘴里安慰不断。
      “别难过了,我知道你在北旗不快活……等我们攻下了东凡,我去求大哥,让他同意我们一道去东凡。”
      温谨良木然如人偶,肤白如吟枫树梢洒下的月晕。浮明涵忍不住亲吻他月色的脸颊,脖颈,拉开他衣领,感受着脖子以下沁凉似月光的肌肤,寻着上面最嫩两处,左右吮吸,来回撕咬。
      “……到了东凡,决计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们了,大哥也不会,他忙着呢……”
      温谨良麻木地仰着头,眼中烛光连成一片重影,支离破碎地晃动。
      浮明涵索性把他整个人抱起来,双臂撑着两腿,半悬着挤压在桌边,难耐地将整个攮进去。
      温谨良终于被逼出了一点活气,潮湿地呼在浮明涵脸上。浮明涵深深吸着他口中独有的味道,不够地追着探入他口,痴缠半晌,才松了出来,气息不匀道:
      “以后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伤心。”
      温谨良双眼血色未褪,黑眼珠似转不转,突然问道:
      “我要……浮明谦的命,你给吗?”
      浮明涵吓得伸手去捂他的嘴。“千万别如此说!让大哥听到……”
      见温谨良眼中似有嘲讽流露,浮明涵咬了咬牙,低声劝哄道:“忘了吧,人都是要往前看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好了……你还有我,我对你不好么?你和我在一起,不快活么?”
      似证明一般,腰身用力,杵得温谨良白生生的脚跟着晃个不住。
      温谨良双眼大睁着,失去焦距的目光越过浮明涵宽肩,忽然全身一震,失声嘶喊:
      “……不要!义父在那里!义父在看着啊!……”
      浮明涵一惊。
      帐中早已收拾干净,连血迹都冲洗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心虚,他还是停了动作,一点一点地,转头去看。
      背后的烛火燃得正旺,帐中并无一人。
      四更夜深,万籁俱寂。只有他转动僵硬的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响。
      浮明涵冒着冷汗,再转回头看温谨良时,见他泪流满面,无焦距的瞳孔都放大了,猜测他伤心过度神志不清,才见了幻觉。不由怜惜地放慢动作,直到温谨良身下汩汩漫延,沿着桌边滴落,方呼出一口舒爽,搂着一起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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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作者之言:
      “忘了吧 人都是往前看的”这句话是不是很耳熟?
      然而未经人苦,莫劝人善。以后再听到谁拿这句话劝人,可以告诉他,
      往前看,也许会看到鬼哦。
      (奸笑)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17楼2023-06-05 0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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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温谨良来说翻天覆地的这个夜晚,在凤鸣那边倒还算平静。众人见北旗军队不再拦阻去路,便安心扎营休整,外加等待温方盛派来的卫队。
        围坐最大那丛篝火一圈,杜风盯着洛云,洛云盯着中铸,中铸盯着凤鸣,凤鸣……盯着篝火,时不时在这伙人脸上来回瞅瞅。
        洛云现在已经不太像凤鸣刚接手萧家那时,见凤鸣冒险便不分青红皂白反对。但要对少主兼兄长亲自为质的行为有什么褒美之辞,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洛云只是默默瞅了凤鸣几眼,告诉他,离国重骑的马,一蹄子能踢死三个凤鸣,不是那么好抢的,然后就闭紧嘴巴,牢牢盯住离国妙光公主派来的亲信中铸。
        这个凭空出现的离国将领,却没有凤鸣身边一干人等那么啰嗦。万分危急之时,仅仅凭杜风的寥寥几句便弄清形势,和凤鸣一样做出判断后,不惧生死地陪着凤鸣去面对北旗弓箭,让凤鸣对他好感噌噌上涨。
        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他的身形和容恬很相似。
        凤鸣学着杜风的样子,也拿着根木棍去拨弄篝火。心里想着,这趟直奔宴亭,北旗和朴戎都是匆匆路过,大概不能算完成了丞相烈中流的访问任务。等见完宴亭两位王子殿下,把老爹老娘和贺狄子岩的事情搞定以后,尽快把剩下这两个国家游访完毕,就可以和容恬团聚了。
        他真的,好想容恬啊。
        这趟旅程结束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拥有足够的魄力和本领,足以和容恬并肩而行,而不是总是需要他保护,被抓来害去的让他担心呢。
        他脸上明显的失落,一分不漏落进中铸眼里。
        “鸣王。”
        凤鸣闻声看向他。现在这一帮人里,罗登洛云等自不必说,杜风也随着洛云少主少主的叫,除了秋蓝和不太熟的西雷侍卫们,没人再叫他鸣王了。
        中铸唤了他一声,却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凤鸣的目光中沉默了一会,才道:“无须担忧。我会护你周全。”
        呃?
        凤鸣有点摸不着头脑。洛云坐在篝火对面,打量中铸的眼神被火光掩去了些锐利。“还未请教阁下,余浪究竟要如何对付少主?”
        一听洛云发问,凤鸣和杜风都望向中铸。
        中铸面对六道探究的目光,沉吟片刻,便站起来,解下背后背着的一个长方木匣。
        三人都伸长脖子往那木匣里看。杜风见识最广,立刻辨认出了匣中之物,冷静如他也不禁讶道:“这是……天玄玉刀?”
        洛云见那匣中深黑丝绒铺垫,凝白剔透中隐隐折射金质锋芒,毫无瑕疵的一对玉刀,虽然不识材质,也知道绝非凡品。“天玄玉为何物?类似黑玄玉么?”
        这样一说,凤鸣立刻想起了萧纵收藏的爱物,那套黑玄玉制作的小碗,后来为了笼络烈中流,被他拿去送了人。哎,如果让老爹知道,要挨的剑怕不是又多一记。
        算了,虱多不痒,债多不愁,老爹积攒的怒气……反正本来也不少。
        杜风对洛云点点头,知无不言:“天玄玉是朴戎境内特产,出自望断山脉周边的玉矿。而黑玄玉更为稀有,听说只有望断山深处的白首崖下,偶现天玄玉种,内带黑气,其中极少遍体黑侵,不留一丝原色者,是为黑玄玉。”
        凤鸣听得好奇心大起,眼睛亮闪闪地问:“为什么只有白首崖的天玄玉会变成黑色?”
        杜风犹豫一下,轻轻摇头:“请少主恕杜风见闻短薄,确实不知其缘由。”
        中铸定定凝视凤鸣,似为他眼中星光所迷,好一会才开口:“鸣王当真想知道?”
        凤鸣当然点头。杜风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坐回自己位置。
        中铸道:“白首崖只是各国绘制地图时所用名称,据说朴戎当地部落将那道山崖称作死灵沟,天葬抛尸所用。沟底天玄玉矿受冰寒尸气浸染,阴侵玉髓,玉色也就转黑。”
        听完,凤鸣和洛云面色都变幻不定,凤鸣藏不住情绪的脸尤其明显。
        呕!幸好没拿那套碗吃过饭……
        凤鸣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缓解胃里莫名不适,心想回去一定记得提醒一下烈中流,那套碗自带佐料,看看就好,可别当餐具用。
        他这个动作把杜风和中铸都逗笑了。洛云没笑,沉声追问道:“阁下还没有回答我,这天玄玉刀和余浪谋害少主的毒计,有何关联?莫非也是某种奇毒的解药?”
        出乎三人意料,中铸摇头道:“具体缘故,我也尚不能确定。只是公主发现余浪欲将之损毁流失,必有原因,所以令我截下,拿来交给鸣王。”
        凤鸣和洛云互看一眼,都想起了安神石。
        只是这天玄玉刀,并不像有安神或者其他药效的样子。却和安神石一样,没个使用说明书,叫人费解。
        三人对着篝火苦思冥想很久,不得要领,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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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这一切的暗中操纵者,依余浪要求,已将凤鸣锁定为目标的朴戎大巫祺善,因为凤鸣一行临时决定的救援行动,在博间扑了个空。
        而同一片夜空下,凤鸣所想念的,正赶往昭北的容恬,收到了失踪已久的小柳亲笔书信。
        读完信中机密内容,容恬怔了片刻,深深吐气。勒马站定,回首望去,东方已既白。
        永殷,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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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于九天》续文 第三十一部《望断白首》完
        预告:第三十二部《古道霜华》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2楼2023-06-05 2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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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古道霜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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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殷。人迹罕至的山路尽头,一处极隐蔽的木屋内。
          长怀做出了若干方面的牺牲,才换得狼裔在太子府放火,救出被拷打得不成人形的小柳,并把他带到这个安全之所养伤。万幸小柳虽然看着纤瘦,也是和他一样当兵出身,底子还能扛住永全的刑罚。静养数日,已经能恢复行动。
          而小柳清醒后告诉长怀的事情经过,远比他猜测的复杂得多。
          “永全不相信你是西雷派去的细作?那他为什么还要拷问你?”
          “因为他心里有鬼,坚持说我是永诚或者永逸殿下派到他身边卧底的。害怕他要做的事,被我传信给那两位王子和永殷王知道。”
          长怀听小柳嗓子略带嘶哑,赶忙给他倒了杯水。狼裔原本坐在门口竹椅上,看见长怀细心地将手臂环在小柳枕下略微抬起,方便小柳就着他的手喝水,不知怎么就一股不忿上脑,冷冷地哼一下,让屋内两人都听得见,然后自顾自出门去了。
          小柳咽下水,用眼神问长怀。长怀扶他重新躺下,冷冷道:“不用理他。永全到底背着其他王族搞什么鬼?”
          小柳道:“我能确定的是,就在数月之前,他通过容瞳拿到了漫摄。”
          长怀惊道:“漫摄?难道是要了繁佳王老命的那个奇毒漫摄?”
          漫摄之毒,无色无味,掺入饮食,或作焚香燃烧,无形无迹。当初繁佳二公主的夫婿龙天用此毒将繁佳王害死后,没有一个人发现尸体异常。若不是碰巧王陵遭了雨水浸泡,移棺时因中毒发黑的尸骸露出,真相将永不能大白于世。
          后来龙天受到若言怂恿,见下毒之事隐瞒不成,便索性大开杀戒,灭了整个繁佳王室。如今永全得到漫摄,难道是想效仿龙天当日所为?
          小柳去面见凤鸣的时候,被扮作假杜风的余浪撞见,是作为西雷奸细被余浪告发的。永全却无视了西雷这层,只一味逼问他和永逸永诚的关系,所以小柳认为永全必定要对永逸永诚甚至永殷王下手。
          长怀思索着,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他可是永殷王的亲生儿子。”
          小柳闭着眼摇了摇头。“无情最是帝王家。永全那人,看着吝啬愚钝,只要挡了他路的,哪怕亲父子兄弟,一样下得了手,更不必说交好和下属这些无关紧要处。”忽又睁眼,问长怀道:“对了,你可有法子通知烈儿?如果烈儿在永殷,必有计策阻止永全的阴谋。”
          长怀皱眉道:“烈儿本该从永殷出发,去同国找鸣王会合,但是路上不知出了什么事故,至今未见人影。”
          他的认知只到同泽那天夜晚,凤鸣受长柳之邀进入同安院,再令他从同安院带出消息给绵涯,路上就被心怀叵测的洛芊芊发下追杀令,然后被负责萧家情报传递的狼裔出于私欲挟制于此,断断续续被迫用某些牺牲来交换凤鸣的最新消息,但始终未能从狼裔手里逃出。所以他确实不知道凤鸣以外的人,比如烈儿,在被设计为沉玉文兰毒引后,怒而潜入离国刺杀余浪的事。
          至于小柳本人,余浪告密信发出当天即被关起来秘密拷问,当然更不可能知道烈儿种种,只能试探着问长怀:“那,能不能设法通知绵涯?永逸王子恐怕也遭永全陷害,这事关系重大,须告知大王。”
          小柳和狼裔长怀以前就在一起当兵,如今听长怀说了缘由,虽然某些环节含糊略去,聪明如小柳也立刻明白,长怀被狼裔隔绝了和外界一切联系。
          长怀转头看了看门口。见狼裔已经出去,还是对小柳示意轻声,问道:“那个东西,你还带在身上吗?”
          说着,对小柳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柳立刻懂了,也低声道:“还缝在我里衣袖口没动。”将左手伸出来给长怀,又问:“不过大王爱惜下属,就算熬不动刑求,向来都只允许用早先夏管药师的假死药方蒙混,药效过后便全身回温,你如果拿这个对付狼裔,怕是无用。”
          长怀将小柳衣袖翻过来,小心地划开一道口子,将缝在两层布料接缝处的一颗药丸取出。拿在手上看时,只见那药丸做得甚精细,连带外面一层蜡壳,也不过鱼目大小,对小柳点头道:“我会告诉你联络绵涯的法子,你记住见机行事,只要得了机会立刻离开这里,去传信给绵涯。”
          小柳问道:“那你呢?”
          长怀仔细将药丸贴身藏好,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你只管写信给大王,别的不用理会。”
          数日后,晚间。
          狼裔的木屋后,一排篱笆隔开山路和长满野花的草坡。往坡下望去,永殷特有的云顶树如其名,高耸入云,夜风拂动枝干,沙沙微声伴着偶尔虫鸣,一派静谧景象。
          狼裔惬意地收回目光,看向臂弯里,如往常一样被迫服下膏药的长怀。
          “都说月下赏美人,顾盼情似真。古人诚不欺我。”
          长怀淡淡道:“想不到萧家不但教会你趁人之危,还教你一介武夫去说这些文绉绉的酸词。”
          狼裔五官中性的脸,即使带着调笑也很好看。两人之间称得上美人的,其实不管怎么看都是他才对。
          “原来你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酸词,那想必是喜欢我趁人之危了。”
          低头寻着长怀的唇,辗转吸吮。长怀暗道,机会来了。
          将全身仅剩的力气集中在唇齿舌尖,咬破藏于舌下的蜡丸,感觉内容之物微凉,有一丝淡淡甜味,长怀小心将那甜味混入自己的口水,微张着口,任狼裔肆意索取。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4楼2023-06-08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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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裔却因他少见的温顺听话,心下诧异,突然松口,有些气息不匀道:“今天是怎么了,也不挣扎一下,无趣得很。”
            长怀只道这厮平时抓住他便不放,怎么反而今日磨磨蹭蹭起来。无奈药水已经溢出,不能言语,索性用尽全力,以口覆住狼裔因惊讶微张的嘴,拼命将沾着药的舌尖往狼裔口中送。
            狼裔在萧家多年,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长怀这么热情,是因为终于开窍愿意接受自己,眼中精光一闪,牙关紧锁阻住长怀舌头,一手按紧长怀的后脑勺,借着头部倾斜角度,反倒把自己的口水喂了不少进长怀嘴里。
            口腔里一团混战,长怀终究因体力不支,以及经验不足,败下阵来,几乎全部掺着药水的津液,分不清他的还是狼裔的,全进了长怀胃里。
            狼裔松开按住他后脑壳的手,面露凶光。“你喂我的是什么?”
            长怀动了动唇,之前服下的迷药此时药效尽显,让他吐字十分费力。“自然……是毒药。”
            狼裔眯起眼。“就你这坐都坐不起来的模样,也想给我喂毒?”
            长怀缓慢地动着嘴唇,一字一字道:“即便……毒不成你,我死了,你也再赢不得我。”
            狼裔心里一沉,抱着他的手指发紧,感觉长怀肌肤正逐渐发冷,虽然神智还清晰,摸脉却是清晰的受毒侵蚀之象。心下不由不信,却想不通长怀到底哪里来的毒药?明明抓到他的时候就把他拔得精光,为防他逃跑,连全身衣物都扯碎扔了。
            忽然心中一动,猛然转头看向木屋。
            小柳坐在屋里,竹门被一脚踢开的巨响,把他吓一跳。
            狼裔毫不费力地抱着身高比他还要高一点的长怀,一脸骇人煞气,逼视小柳。“你给了他什么毒?解药在哪?”
            小柳见长怀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模样,暗叹果然长怀不敌,但他二人已商量了对策,对狼裔从容道:“解药我有法子弄到,不过,你要放我走,待我下山自会派人送来。”
            狼裔不惜放火从永全府中救下小柳,当然不是因为善心,不过为了用小柳要挟长怀受制于他罢了。如今长怀中毒,虽然隐隐觉得似有算计,终究担忧压过怀疑,狠狠盯着小柳道:“给你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见不到解药,你的格杀令会立刻沿萧家情报网传遍天下。”
            小柳心想一个时辰也足够他逃出去了,何况那时候估计长怀药效都过了,立刻点头答允。
            小柳走后,狼裔将已昏迷的长怀放在床上,坐在床边,脑子里只回响着他费力缓慢,却似刻入耳膜的那句话。
            我死了,你也再赢不得我。
            狼裔自诩人如其名,狠厉如狼,而这句话让那对狼一样斜斜上挑的眼里,在多年以前比武输给长怀后,第二次有了如此深重的不甘与痛苦。
            “你太狡猾了。你不准死。”
            狼裔盯着床上的长怀,恨声道。
            “你要是死了,我就算跟去地狱,也要让你爬都爬不起来。我才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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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殷王宫,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月祭夜宴。
            自古传说,天地日月有灵。
            永殷风俗,满月节当晚,祭祀需国内一流法师司祭,以特殊手法吟咒起舞,召唤月灵踏烟而下,附于大殿四周一人多高的焚香炉,宛转缭绕殿间的纱雾中。咒舞其袅其幻,吟歌其雅其清,引惑神明沉醉人间,不忍降灾。
            夜凉如水,满月如银,自殿外直铺入紫檀木制露台。专为祭祀舞者搭建的露台之下,两侧月影沉池,波光微粼,浸透月光的围栏与露台一色,泛着似紫略蓝,幽幽的光泽。
            一排舞者在月光中裸腰赤足,合掌旋步。夜静无风,淡黄的帷幔笔直垂至座上,人人神态肃穆,烟纱绕指,月华笼身。
            高处歌者声彻天地,渺茫而悠远。
            “太阴之灵,皓皓当空。”
            长歌一句,踏月行。
            “素心玉魄,翩翩仙袂。”
            舞袖纷落,凭栏坐。
            “祷告月灵,吉祥清平。”
            池影惊碎,声入水。
            “丰仓御醴,空明万里。”
            君王身侧,恩义绝。
            永殷王宫夜宴那晚,太子永全声称烧伤未愈,不曾露面。因此躲过了三王子永诚掺在王宫焚香炉中的漫摄毒烟,而身体虚弱已有数月的永殷王,因漫摄直接燃烧的烟雾毒性过烈,就此不治身亡。
            在场其余人等,吸入毒烟致昏迷者,落水者众。大王子永逸体质不错,中毒症状不重,却被人当场揭发和永殷王男宠芙蕖之事。太子永全令王宫卫队将永逸和永诚拿下,以戕害父君的谋逆大罪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顷刻朝局颠覆,震动十一国。人人传言,永殷将步繁佳后尘。
            ================
            原作内容——夏管牌假死药的味道
            毒药入了喉咙,居然是甜丝丝的。凤鸣一直盼望容恬最后一刻破门而入,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个诱敌的计策,可随着腹部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眼前一阵白光晃动,终于放弃仅有的一丝希望,沉入黑暗。
            ——摘自第一部《魂落西雷》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5楼2023-06-08 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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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内容——狼裔让长怀吃的迷药
              长怀厌恶地瞅了贝壳一眼。
              他认识这玩意,狼裔每次抓到他,都会强迫他吃这膏药,能让人身体瘫软,无法反抗,只能任由狼裔为所欲为。
              ——摘自第二十四部《惊隼大捷》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6楼2023-06-08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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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天下之事如车轮,被看不见的大势拨转而动时,毫不知情的凤鸣一行接受了温谨良,以及他所带二百北旗护卫的加入。整个队伍的规模,顿时比最早从越重出发时还要浩浩荡荡,站在路边只见马蹄扬尘滚滚,长队不见首尾。
                可能因为初到北旗那晚,大军阵前那个并不好看的笑容,凤鸣对温谨良的印象非常深刻。是以虽然温方盛并没说过派谁来,凤鸣一见是那个搀扶老将军过来,长相十分惊艳的武官,理所当然就认为是温方盛派来的。
                所以当杜风看见温谨良,一脸讶异地询问凤鸣和洛云时,凤鸣一五一十把当时情况说了,洛云和凤鸣的想法一致,也补充了一些细节。
                只见杜风听完,神色更是凝重。凤鸣见他脸色不对,问道:“公子,莫非有什么不妥吗?”
                杜风沉思片刻,才道:“此人虽是温老将军养子,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浮氏的人。”
                凤鸣和洛云都一惊。洛云神色立即恢复冷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风解释道:“因为他的官职。中宫卫指挥使,别看只是个管理都城和王宫卫队的武职,却直接关系王族安危。若非浮家的支持,温谨良这种平民出身的人绝无可能做到这个位置。”
                凤鸣皱眉道:“可他不是温老将军的养子吗?老将军应该也会对他照拂一二才对啊。”
                杜风摇头。“自前王后,也就是筑玄王子的母亲去世,温老将军手中兵权便被逐渐分出,如今整个北旗都城里,无一处不是浮氏所用之人。”
                他看向洛云,突然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不能依你所说,将筑玄王子之事以密信传回王宫。因为不管怎样隐秘传递,信件只要一进汉石,上至王后浮姬和浮明谦,下至浮家家丁守卫,人人都会知道此事。”
                凤鸣表情诡异地看了洛云一眼,心想你俩什么时候商量的传信,连本少主都不知道。
                而洛云此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程度,完全没注意到凤鸣的眼光,沉声道:“既如此,我立刻要他带着人马离开。”拔腿就要走。
                杜风忙道:“千万不可。”
                凤鸣问:“怎么了?”
                杜风道:“少主想想,北旗在博间边境原本应该有至少二万驻军,而我们这一路过来,却只看见一队拦阻我们的五千兵马,还是浮家兄弟亲自带兵。那剩下的一万五千在哪里?”
                凤鸣想了一下,脸色突变。“难道,全在东凡边境?”
                杜风点头。“不错。而且北旗和离国交好,接壤三国中,只在东凡和博间边境驻守了主要兵力。如果没猜错,加上从这边调过去的一万五千人,现在北旗和东凡边境大概集结了至少三万人马。”
                凤鸣脸色已经相当难看。“原来真的如容恬所说,北旗和东凡的战事已不可避免了吗?”
                杜风道:“那也未必。北旗对东凡起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少主应该尚未受封西雷鸣王呢。至今都没真正开战,无非是因为两国都不算强盛,真打起来,怕时日一久,两败俱伤罢了。”
                凤鸣一听,那岂不是鹿丹还在世时,北旗就开始行动了。说起来他被鹿丹用计掳去东凡的时候,连那个十三军佐军亭的情郎林荫,都是北旗派去的奸细。而且北旗的伏兵甚至已经长驱直入,伏到东凡都城平昔的城郊了,还被去救他的容恬利用,把东凡大将邪光耍得团团转。
                洛云静静听着,突然道:“但是,只要少主出事,他们就有了最合适的开战契机。”
                杜风点头。“是的。为着筑玄王子的事,北旗王虽然不会伤害少主,但是对浮家来说,少主出事不但能令筑玄王子失去庇护,更能令东凡混乱,趁机一举攻下东凡。”
                看向凤鸣,杜风沉声道:“如果事情脱离我们原本的计划,无法将此事告知北旗王,而温谨良和这二百人马乃是浮明谦派来的话,就这样赶走他们,让浮明谦明白了暗计不成,那由此往北必经东凡边境,前方三万大军,此行对少主来说会非常危险。都是杜风鲁莽,没料到事情竟如此复杂险恶。还是请少主放弃去宴亭的计划,就此回转比较好。”
                凤鸣目瞪口呆,心说你们竭尽心力,百般思虑,到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让本少主夹着尾巴滚回去么?
                杜风和洛云的眼神,此刻惊人的一致,都表达着一个意思,对!
                凤鸣无奈地站起来,又开始使用他的团团转思考法。
                此时北旗人马在最后,中间是离国重骑,前面是凤鸣一行的萧家和西雷护卫与工匠们,三方泾渭分明,就着横断官道的一条溪流各自休整。
                不同于一般商队休息时的喧闹嘈杂,北旗和离国两拨人都是正规军,纪律严明自不必说,萧家和西雷人马则如同被虎狼包围的羊,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这敌对的两国兵马突然翻脸,把他们少主/鸣王就地啃了。
                所以五百多人之众,却能清楚听到头顶吟枫树叶飘落的声音,安静得匪夷所思。
                凤鸣围着溪岸边一块石头转了一圈,突然问道:“五千大军阵前,我和洛云已经是对面囊中之物,为什么他们没杀了我们呢?”
                洛云道:“我们是交换温老将军过去的,他们把少主杀了,这边就会立刻要了温将军的命,姓浮的没法给北旗王交代吧。”
                凤鸣看着洛云,摇摇头。杜风问道:“少主认为是何缘故?”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7楼2023-06-09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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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沉思着道:“那天走过去的时候,原本他们弓都拉满了的,看见中铸将军挡在我前面,突然所有人的弓箭都放低,明显是得了命令不能放箭。”看了看洛云,道:“我觉得,这说明他们非常顾忌离国军队,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离国将领。所以就算温老将军没法保护我们,妙光公主派来的这支离国骑兵,也可牵制北旗大军不对我们直接围剿,至少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这么做。”
                  杜风想了想,道:“以北旗和离国的关系,确实如少主所说。”
                  凤鸣道:“所以重点就是,不要让他们有这个万不得已的理由。把温将军这支人马留下,假装信任,特别是那个,长得挺好看的,叫什么来着?”
                  杜风接道:“温谨良。”
                  凤鸣一拍掌。“对,就是他,把他看住了,一定不要让他接触到筑玄王子。”又想了想,决定道:“这样吧,平时就把他放在人多的地方,杜风公子,洛云,还有中铸将军,这么多高手在,他对我反倒不好下手。我们就这么吊着他,拖到越过边境进入东凡,再把他交给东凡驻军不就行了。”
                  洛云沉声道:“少主,不可冒险。”
                  凤鸣看向洛云,微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险,本少主冒定了。”
                  他笑得柔美,眉宇间却尽是轩昂。不但洛云,连杜风都看呆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得好。”杜风重复了这八个字,也展颜道:“既然如此,杜风负责盯住这个温指挥使。从今日开始洛云和我轮换守夜。对了,”又嘱咐凤鸣道:“现在比起北旗一队,我们更依仗离国这边,还请少主将此事转告中铸将军,一同防备为好。”
                  凤鸣点头答应。杜风自去通知北旗队伍准备上路,洛云看着凤鸣,有些欲言又止。
                  凤鸣看着他,笑道:“弟弟,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见洛云因为这个称呼起鸡皮疙瘩的表情,凤鸣笑得更开心了:“换做以前,我这么干,非得被你揍一顿不可。”
                  洛云摇头,无奈道:“我是少主的属下,怎么敢揍少主?”
                  凤鸣看着他,忽然严肃起来。“我感觉,自从杜风公子来了以后,你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伸出手去拍着他的肩,“不要抗拒,这是很好的改变。”
                  洛云任他拍自己的肩,没有作声。
                  ===============
                  关于北旗军队之前的行动
                  北旗国确实对东凡有侵略的野心,也确实暗中伏兵打算攻击平昔。
                  邪光突袭北旗国伏兵两次,第一次敌
                  人得到通知,害邪光失败而回的,是
                  真正的北旗军队;但第二次邪光突袭取得大胜的伏兵地点和被俘的北旗兵,却是容恬暗中安排的假北旗军。
                  ——摘自第七部《王威浩荡》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8楼2023-06-09 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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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凤鸣等人密谈的时候,中铸在远离众人的僻静处,取下落在他手臂上信鸽脚间绑的竹筒,读完里面纸条内容,不动声色地轻轻捻纸为粉,扬手洒落。
                    那鸽子也随着他扬手的动作,扑起翅膀一飞而去,打个旋,消失在明蓝色的天空中。
                    身后忽然传来一问。“将军好兴致,这是要对天作诗吗?”
                    中铸骤然转身。凤鸣含笑的脸不过十步开外,白衣蓝襟,长发随意束在背后,踏着金黄树影婆娑,轻快地向他走过来。
                    这短短几步,在他眼中极慢地凝固,一瞬万年。
                    “鸣王说笑了。属下字都不太能写,何况作诗。”
                    凤鸣想起妙光那张保护令上歪歪扭扭的“公主”二字,确实跟自己经容恬亲手教导前的字迹有一拼,不由微笑:“是我唐突了。”
                    中铸凝视着他的笑容,忽然面色一变,似不适地抬手捂住心口。
                    凤鸣吃了一惊,上前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老天啊,现在眼前这位可是真正的护身符,他要是有个万一,萧家少主兼西雷鸣王就真的只能夹起尾巴滚了,而且北旗军队数万之众,能不能滚成都很难说。
                    好在中铸看起来并没有大碍,淡淡道:“无妨,旧疾罢了。”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服下,向凤鸣道:“鸣王找属下何事?”
                    凤鸣将北旗卫队动机不良的事跟他说了,中铸沉吟片刻,道:“鸣王安心。让他们后面远远跟着就好,离国重骑不会让他们跨过一步。”又低声道:“只是那个指挥使,放在鸣王身边太过危险,不如交给属下看管起来,绝不会让他有机会碰鸣王一根指头,或是向北旗吐露一字。”
                    凤鸣无奈,暗道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温柔点,好歹那是个美人呢。
                    “看管就算了,毕竟他是温老将军的养子,这样以后不好跟温老将军交代。”
                    中铸见凤鸣坚持,又道:“属下奉公主命令保护鸣王,若不能将居心叵测之人约束起来,就只好日夜不离鸣王左右了。”
                    凤鸣一怔,这话听起来很是耳熟啊……哦,想起来了,这是以前洛云和容虎两大膏药的口头禅来着。
                    得,好不容易洛云被杜风分去注意力,容虎被派去东凡,结果因了妙光的关系,又来一贴膏药,还是离国出品。凤鸣在新增一贴膏药和得罪温方盛两个后果之间权衡了半天,大局为重,最终只得委屈自己。
                    ==============
                    以上安排后,温谨良虽然距离凤鸣极近,却明显感到数道无言的监视。只是他刚刚遭遇大变,心志皆伤,并无余力来理会此时受到的冷遇。所以除了被中铸从凤鸣身边挤开,不得不和杜风并马而行的洛云以外,无人不满。
                    表面的莫名和谐中,众人到达了北旗中部的一个城镇。天色不早,凤鸣吩咐众人今晚就在此落脚,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尽量多赶些路程。
                    这个小镇名为徐陶镇,虽不大,却因官道来往必经此处,也像模像样地经营着各式酒楼茶馆,小吃店铺。中铸令骑兵和北旗卫队全部留在镇子外面驻扎,自己陪着凤鸣他们去镇上寻找客栈。可是到了镇上才知道,所谓最大的客栈也不过是一家二层小酒楼,楼上分隔出数间独立客房罢了。
                    凤鸣站在客栈门口,打量着颇有年代感的破旧砖墙木门,回头瞅众人一眼,苦笑道:“委屈各位,不过我觉得比起露宿野外,这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其他人都是军旅和杀手出身,只有杜风一身的贵公子气息,看起来和这简陋的客栈分外不搭。可他一向随和,微笑道:“出门在外哪有那许多讲究。少主都不嫌弃,在下更无二话。”
                    他这话其实并没有太多嫌弃的成分,但是听在将自家产业视若珍宝的店老板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只见那胖胖的中年老板从掉漆的柜台后面冲出来,在门口站定,叉腰道:“这位客官此言差矣!我们家最出名的是自家酿的好酒,多少慕名而来的客官求一坛尚不可得,还从未有人嫌弃过呢,客官若不信,进来一尝便知。”
                    杜风没料到不经意间便得罪了素不相识的店老板,但他涵养极佳,从容赔罪:“是在下失礼,只是我们明日还要赶路,怕不胜酒力耽误行程,并无嫌弃贵店之意。”
                    店老板见杜风衣着上品,气质超然,不由转了转眼睛,笑道:“我们家的酒一年只做一百坛,客官错过这趟,再想喝到可就不容易了,不如给客官打包几坛子,路上试试味道,保管客官忍不住回头再来呢。”
                    凤鸣盯着那老板,胖墩墩脸上一双发亮的黑豆眼,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而那老板劝杜风买酒未成,转头看向凤鸣,突然愣住,惊喜又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道:“鸣、鸣王?……”
                    众人都吃一惊,中铸和洛云的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凤鸣却在他开口这一瞬间,想起这个店老板是谁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29楼2023-06-10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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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正是他周游列国第一站,永殷芬城码头那个掌吏泰蚕么!
                      当初泰蚕被卷入永全和永诚的内斗,导致他妹夫差点无辜被斩,泰蚕四处求救无门,最后求到了刚开始出访各国的凤鸣这里。幸而负责监斩的乐庭将军是永逸的人,与凤鸣合谋,在众目睽睽下上演“大变活人”,硬是瞒天过海,将泰蚕的妹夫救了下来。
                      人虽救下,作为众人眼中已死之人,却也不能在芬城继续露面。泰蚕去感谢凤鸣的时候就说过,会辞去掌吏官职,和妹妹、妹夫一家子搬去别处,靠酿酒手艺讨生活。
                      真是无巧不成书,原来他们一家搬到了北旗,而且正巧就在凤鸣前往宴亭的途中,这个徐陶小镇上重新开起了酒楼兼客栈。
                      泰蚕当即将凤鸣一行人迎入客栈内,关门歇业。吩咐小二叫他妹夫朝安赶紧过来,泰蚕和闻讯下楼的妹妹朝夫人关起房门,转身对着凤鸣便拜。
                      凤鸣急忙扶起他,还没来得及阻止其声泪俱下,朝夫人将怀中婴儿放在桌上,也流着泪跪在凤鸣面前拜谢。
                      凤鸣这才想起,上次救人的时候朝夫人还身怀六甲,转眼再见时孩子已经出世,不由笑道:“你们别只顾着哭,让我看看孩子呀!折腾半天,我都不知道你们家孩子已经出生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朝夫人连忙把孩子抱过来给凤鸣。凤鸣小心地接过,见那小婴儿毫不怕生,又大又黑的眼珠好奇地盯着凤鸣看,凤鸣将一根手指伸给他,那孩子便乐呵呵地用一双小手抓住凤鸣的手指玩。
                      那模样像极了凤鸣自己的“儿子”,采锵。
                      哎,也不知道老爹老娘是不是也把采锵带去宴亭了,说不定到了宴亭,能见上一面吧。
                      又想到自己去了宴亭便能见到儿子,而容恬因为和自己在一起,大概没有机会见到有他血脉的继承人了,又翻涌一些曾经的感伤。朝夫人见他神色黯然,虽不知缘故,也极不愿他难过,于是对凤鸣道:“这孩子还没有名字,今日既然有缘和恩人重逢,能否相求鸣王,为我孩儿赐名?”
                      凤鸣怔了一下,低头看向孩子的脸,虽然年幼,五官却隐现和朝夫人相似的果决凛然。不由想起救人的那天,朝安被吓得癫症发作,险些坏事,是朝夫人急中生智,冲上去念完了该她丈夫说的话,才使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既如此,不如就取一个单字,卫。”凤鸣看着孩子,认真道,“愿他长大,有能力护卫重要之人平安。”
                      无人注意到众人背后,温谨良原本就苍白的脸,听闻此言,更是雪白如纸。
                      而泰蚕和朝夫人见凤鸣赐名祝福,都欢喜不尽。屋内感伤眼泪方停止,敲门声又响。这次进来的是被救下的朝安,和一个不认识的清瘦男子。
                      朝安见了凤鸣,也是纳头便拜。凤鸣无奈,扶起这个跪倒那个,他手臂都酸了,正想喊洛云帮忙,身旁一直旁观不作声的中铸忽然出手,把朝安从地上拎了起来,沉声道:“鸣王一路劳顿,不用这些虚礼,早些腾出客房让鸣王休息为好。”
                      凤鸣心忖这家伙说起话来怎么跟大号洛云似的,忙道:“我不累啊,看着亲手帮助过的人好好的活着,我真的开心极了……诶,那边那位是?”
                      跟着朝安一同进门的男子,被房中各色人等挡得远远地,此时终于被注意到,于是向凤鸣一揖:“在下孙梦,是朝安好友,今日听闻鸣王在此,无论如何都想见上一面,便跟着来了。鸣王莫怪。”
                      孙梦?
                      凤鸣睁大眼睛,他听过这个名字。绝对听过。
                      但,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这种别人对你一见如故,你却搜肠刮肚硬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的局面,真的很容易尴尬……
                      幸而朝安挺身而出,在凤鸣更加尴尬前解决了危机。“鸣王,这个孙梦,是北旗最会种稻谷的人。自离开芬城,我家便不能再用游子花酿酒,多亏在此结识于他,不但帮着我盘下这间镇上酒楼,还包揽我家酿酒用的粮食,我们一家人才能在此地立足。”
                      凤鸣恍然大悟,是了,决定出游列国的那天,这个人曾经被丞相烈中流特意拿出来说过,目的是告诉凤鸣,收集天下各路人才,各种科学典籍的重要性。而粮食作物相关的人才,在这农业立国的时代,更是重中之重。
                      不由站起,向孙梦拱手道:“原来您就是孙先生,久仰盈车嘉穗之德,又行扶危济困之义,古道热肠,凤鸣敬佩!”
                      之所以叫他先生,是因为孙梦这人与凤鸣想象十分不同,常年从事田间劳动却甚白净,比起农夫更像个书生,带几分爽朗地冲凤鸣一笑。“朝安说的太夸张了,他的酒好,到底是因为他酿酒手艺好。我不过提供些原料,却换得日日过来蹭酒喝,于心十分不安。”
                      朝安打趣道:“好家伙,你于心不安还每天能喝两大坛子,要是让你心安理得放开了喝,还不得直接让我关门啊。”
                      凤鸣和孙梦都被逗乐,开怀大笑。凤鸣笑罢,想起烈中流交代的正经事,忙请孙梦坐下,方道:“其实我早就想去拜访您了,没想到能在此遇上,真是天意助我。”
                      孙梦讶道:“这么巧?不瞒鸣王,我来也是有事相求。”
                      凤鸣一怔,随即笑道:“先生所为何事?不妨先说来听听。”
                      孙梦见他身为顶级权贵,却神态纯粹,谦恭有礼,连话头都不抢,心中顿生好感,直言道:“听闻鸣王这次北上路过,我想请鸣王顺路把我带去东凡和朴戎边境寒冷之地,试着在那里培育一些新谷种。”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0楼2023-06-10 1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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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鸣没想到是如此简单的要求,奇道:“从北旗到东凡西北并不远,为何需要我带先生过去呢?”
                        孙梦叹气道:“哎,若在以前,自然可以自行前去。可如今两【】国【】局势紧张,普通人也不能随意通行。眼看要误了季节,我想着如果跟随鸣王的话,就算我是北旗人,应该也能允许过境东凡。”
                        原来如此。凤鸣点头道:“这个好办,先生会骑马么?马匹车驾,我都为先生准备。”
                        孙梦笑道:“骑马我自然会的,车驾太慢,误了行程反倒不好。”
                        凤鸣余光瞟见洛云等人,视线已经在孙梦身上X【】光似的来回扫,生怕孙梦注意到了心生不快,赶紧插话问道:“不知先生为什么想培育能适应寒冷的谷种?我觉得北旗气候还算温和啊。”
                        孙梦道:“天候无常,北旗也有异常寒冷的冬季,作物不耐寒,遇上极端天候便会举国饥荒。何况,我听说朴戎和东凡极北之地,也因天气寒冷,粮食不足,动辄饿殍遍地。那惨象我幼时经历过,虽一人之力有限,也实在想做点什么。”
                        凤鸣静静听他说着,神情严肃起来,低头半晌,认真道:“先生并非只有一人之力。”
                        孙梦诧异地看向凤鸣,客栈油灯豆光昏黄,看不清他思绪为何。
                        凤鸣思索片刻,缓缓道:“我曾听说,寒冷之地种植粮食,可用薄布在耕地上建起类似棚帐的隔间,隔开寒风,保持棚内温度不至过低,谷物就能存活。”
                        孙梦愣了愣,震惊地瞪大眼睛。“帐中种植,这个设想……当真闻所未闻!鸣王从何处听来?”
                        凤鸣不确定地笑笑。“在我的家乡很常见啦,还有已经推行的水车梯田什么的,先生有兴趣的话,以后可以来西雷,现场参观。”
                        他说的家乡,指的是曾经生活的现代,但孙梦当然理解为西雷,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凤鸣,低声道:“那就是西雷最负盛名的种植之术了,我是北旗人,鸣王竟毫不藏私,连这等秘法也直言相授?”
                        凤鸣回视孙梦,坦然道:“先生是北旗人,不也为了敌国东凡和朴戎百姓不至寒冬挨饿,亲自远赴苦寒之地培育谷种?百姓无辜,我和先生的心,是一样的。”
                        一句“百姓无辜”,众人无不动容。
                        孙梦缓缓站起身,仿佛这才第一次看见凤鸣似的,认真打量他。凤鸣也站起来,微笑迎视孙梦的目光。
                        许久,两人不约而同,向对方深深一揖。
                        注视着互相弯下的两道身影,其余人神色或有所感,或有所撼,或兼有之。
                        其中以中铸和温谨良为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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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作内容——关于泰蚕家的酒
                        泰蚕见众人发愣,又是呵呵一笑,「芬城最道地的游子酒就数这一家,他们家每年做酒只做一百罈,卖光就没有了,不是芬城老熟人,都不会卖呢。」说罢首先以身作则,大步走了过去。
                        ——摘自第十二部《雏凤初鸣》
                        原作伏笔——孙梦其人
                        烈中流此刻已经不复刚才在前厅处的强硬倔强,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和暖宜人,像讲故事似的缓缓道,[例如北旗,有一个叫孙梦的人,善于种谷,一生都在钻研土壤和谷种如何配合,不同年份,不同的天气,何种土壤应该播何种,都自由一套道理。据说他所种植的地,谷子收成总比别人多上六七成。]
                        ——摘自第十一部《王者之爱》
                        致敬弄大其它作品
                        泰蚕小侄子的名字 卫
                        ——取自《惩罚军服》凌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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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谨以此情节,致意袁公。
                        袁公千古。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3楼2023-06-10 1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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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h都发得出,普通情节反倒发不出来
                          总不会是因为加了 袁公千古 四个字罢?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4楼2023-06-10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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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8楼2023-06-10 1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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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许多思绪平息下来的时候,已经夜深。
                              满心感激的泰蚕一家人,当然把(相对)最好的房间给了凤鸣。但是即便如此,原本说好杜风和洛云轮换在凤鸣房里守夜,因为中铸和凤鸣的不平等条约,简陋单间里硬挤进来三个人,便显得非常局促了。
                              凤鸣缩在床上,几乎被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者挤到墙角,苦着脸瞅瞅杜风,又瞅瞅中铸,哀叫道:“你们都挤进来做什么?留一个人在这就够了啊,之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杜风紧蹙眉头,表情比凤鸣还难受,昏黄灯下也看得出脸色苍白。“之前中铸将军并没有贴身保护少主,现在似乎……确实人多了点……”
                              凤鸣突然想起来,其实杜风很怕和人近距离接触,这个拥挤的程度已经接近他临界点了,赶忙让杜风出去休息。杜风还有些犹豫,凤鸣只对他说了四个字,“用人不疑”,坚定地把他赶了出去。
                              少了一个人,终于能透口气了。凤鸣伸开手臂,哗地往床上一倒,如释重负。
                              “哎呀……终于能睡个好觉,太不容易了。”歪头看看中铸,见他卸了盔甲,像洛云一样抱着剑坐在床头,却并没有合眼假寐的意思,只是盯着自己看,不由疑惑道:“将军真不休息吗?明天还要赶路呢。”
                              中铸微微摇头,没说话。凤鸣心说你们离国人精力也太好了,从前若言也是整夜不睡,第二天照常处理国事……呃,不提他了,搞得好像跟他很熟一样。
                              凤鸣拉上被子,翻个身,闭上眼。睡觉睡觉。
                              翻左面。
                              翻右面。
                              翻左面。
                              翻右面。
                              ……熟了。
                              凤鸣无奈地睁开眼,对上床边护卫的视线。“你干嘛老盯着我看?”
                              中铸一本正经道:“属下是来护卫鸣王安全的,当然要时刻看着。”
                              凤鸣心说要不是你眼里还带着欠揍的笑,这话我就信了。“洛云他们都是盯着门口,哪有人盯着我看的,这样我怎么睡觉啊?”
                              中铸直视凤鸣,坦然自若:“自古壮志得天下者,山崩于前而不改色。鸣王若连区区视线都受不了,又如何谈得天下?”
                              凤鸣捏着被子瞪眼半晌,翻身背对他。
                              “谁告诉你我要得天下?我是在巡视萧家产业。包括这趟去宴亭,也是为了求宴亭王子给我的下属解毒,并不为其他。”
                              中铸对此倒是第一次听说,奇道:“哪个下属如此重要,值得鸣王不远万里冒险去救?”
                              不知怎的,凤鸣脑中浮现的居然是惊隼岛之役结束后,自己被容恬扛去贺狄船上,偷窥子岩与贺狄的那一幕……咳,非礼勿想。
                              “就是……普通的一个下属,嫁去,呃不是,派去单林负责双亮沙航线的。他出事的话,双亮沙航线就泡汤了,所以我非救他不可。”
                              中铸神色不定地凝视凤鸣,忽然低头凑近,几乎和他鼻尖对鼻尖。
                              “就为了双亮沙,不惜带这么点人穿越敌国北上,还身陷乱箭险境,鸣王未免太儿戏身家性命了。”
                              凤鸣一惊,愣愣地看着上方挨得极近的男人。如果不是面孔毫无相似,这熟悉的,带着危险的压迫感,几乎要让他错认为不久前还在梦境里接触过的那人了。
                              桌边油灯一簇细长,照不及屋内影影绰绰。
                              好在中铸察觉凤鸣脸色有异,立刻收敛了隐隐怒意,从凤鸣身上退开,转过头去自行抱剑而坐。
                              一拉开距离,凤鸣感觉轻松多了。深吸一口气,惊疑地盯着中铸,却听他沉声道:
                              “很多人会担心你。公主也是。箭阵人质之事,以后万不可如此。”
                              凤鸣一听这话,忍不住反驳道:“你们就知道说,这不可那不可。我问你,当时那种局面,我不出去当人质,还有别的法子请温老将军过来,让北旗撤军吗?”
                              中铸瞥他一眼,淡然道:“有。”
                              凤鸣盯着中铸等待下文,偏偏这家伙只说个有字,然后就像哑了,半天无声。
                              便是兔子的脾气,也要跳起来咬人了。凤鸣一骨碌坐起来,磨牙道:“……你倒是说啊!”
                              中铸好整以暇坐着,微笑道:“鸣王的队伍不过区区百余人,对面大军如果一开始就是奔着围歼你们而来,又怎么会把弓箭手摆在最前?陆上行军打仗,主靠骑兵冲阵,步兵占地,但凡弓箭打头,唯一的理由就是对面根本不想打,只想谈判。”
                              凤鸣不服:“我知道,我就是为了促成这次谈判,才出去当人质的啊。”
                              中铸见他还没转过来,有些无语。“难道鸣王不出去当人质,他们就真不会派人过来了吗?以五千精兵对百余商队,却放着一排弓箭手按兵不动,不管怎么看,都是他们比鸣王更想谈判才对。”
                              凤鸣愣了一下,嘴巴顿时张成o形。
                              敢情一切都是英雄主义的泡影,他就算原地睡一觉,事情也能解决的吗?
                              不甘地仔细回想着,凤鸣又觉得不对。“既然想谈判的是他们,我便答应去做人质,又有何不可?”
                              这话其实已经有些胡搅蛮缠了,因为他自己也看清了拉满的弓,以及中铸挡住他时所有人收弓落箭的动作,当时若不是中铸和这一批离国骑兵在,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但凤鸣就是不乐意顺从这个离国将领的思路,感觉就好像,被若言说服了似的。
                              中铸轻叹,语气无奈里带了些纵容,道:“无不可。只是会担心你罢了。”
                              凤鸣闷闷道:“我要睡觉了。”翻身趴回床上,扭过脸朝墙,隔绝一切视线。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39楼2023-06-11 1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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