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凤鸣自己先顿住了。他还真不能拔腿就走,一大家子事务需要萧家少主兼西雷鸣王来料理妥当呢。事不宜迟,凤鸣当即请征南作陪,一起去子岩贺狄的住处。
不料还没走近门口,一阵吵嚷透过宫墙,隔着老远飘进众人耳里。凤鸣不由停步,仔细一听,好像是子岩的声音?
“放开我!鸣王生死未卜,我要去守着鸣王……”
哗啦一声,夹杂各种器皿落地的动静,叮铃咣当。
“他那边多少人围着,你去了都挤不进去,还不如在这里守着本王子呢……诶诶,你下手这么重,想谋害亲夫啊?本王子可是中毒在身,命悬一线,气若游丝……”
贺狄自称气若游丝的声音,此时透着满满的兴高采烈,还夹杂着几道裂帛轻响,似在撕扯衣服。
凤鸣很是震惊,心忖他怎么能开口说话了?明明上次见到还是半死不活的啊。联想起自己的遭遇,难道说,风岚下的毒,其实都是……
呆了片刻,猛然想起之前船舱那一幕,心道不好,连忙尽量自然地揽着征南肩膀,低声找个借口欲往别处,然而子岩突然拔高的音调,轰得众人耳朵都是一嗡。
“……游你个头!我要杀了你!!”
“子岩乖乖……我们都中了毒,命不久矣,及时行乐有什么问题?腿张开点……”
“不要!这是王宫!啊啊……”
大概是谁被推倒在木制家具上,咚的一声闷响。
“王宫有什么稀罕?你上次那么热情,不也是在这王宫里?以后我们还要在单林王宫里做,或者你喜欢西雷王宫?也不是不可以……”
“唔嗯……嗯……嗯啊!你这混蛋……不要在桌子上……”
“子岩乖……先在桌子上一回,我实在想你……哦!你真是……”
人人呆若木鸡,大气不敢出一口。凤鸣感觉自己头顶冒着热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万分地松开揽着征南的手臂,只恨地上裂不出一条供他躲藏的缝来。
所谓天道好轮回,和容恬每天那个的时候,守在门外众多侍卫侍女们的心情,凤鸣今天算是彻底了解了……
罪过啊,罪过!
这边他脸红心跳地忏悔,那边还在如火如荼进行。
“……子岩!我的子岩……啧,海神啊,都这么多次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紧……”
“你……闭嘴!呃啊!不要这么……用力……啊啊啊……”
“还要用力?啧啧,都是本王子太宠爱你,才让你这么不知足……好乖乖,把腿夹上来。”
桌案摇晃,不堪重负的声音传过墙外,咯噔咯噔,咯噔咯噔。
凤鸣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背对墙壁,低头站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忽然耳边一道酥痒热气,吓得他差点蹦起来。
“鸣王耳朵都红了。”
若言一脸促狭笑意,轻声对他说:“食色性也,人之平常。何必如此在意?”
凤鸣镇定一下心神,摇摇头,也轻声回道:“此言差矣。这种事……当然不能和吃饭喝水相提并论。”
“哦?愿闻其详。”
凤鸣嘴角抽搐,绝望地想,这是什么世道,为什么他非得听着一个下属的墙角,还要给另一个下属纠正这种私密事的观念啊?
“……就是,比方说,你爱的那个人不在,你还是会吃饭喝水,但是这种事就不可能做了。”
若言不以为然。“鸣王又在说谎。宣泄如进食饮水,都是平常所需,强忍不但于身体有损,也毫无意义。”
凤鸣正色道:“贺狄王子与子岩是一对爱侣,他俩之间并非你所说的这种……宣泄关系。”
若言挑眉。“那他们现在,正在做什么?”
凤鸣脸上又一热,好久才道:“……他们是在,拥有彼此。触摸,呼吸,所闻,所见,都是深爱的部分,天上地下,仅此一人。所以……固然世间另有万种风情,千般热烈,却没有一处属于所爱之人,当然更谈不上拥有。”
若言一震,出神了片刻,喃喃道:“天上地下,仅此一人……”
室内桌腿撞击地面的频率更快更重,混着子岩越来越激动的哭腔,呜呜咽咽的,似乎又被什么含住,闷闷地低下去。
凤鸣双颊通红,按捺住脑中许多过往画面,努力做出一本正经的表情,继续教育他的下属。“……所以说灵肉相融之爱,与食色性也的宣泄相比,如同云泥之别。子岩他们此生有幸得一所爱,拥有过世间独一份心意相通,生死相许,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泥泞俗尘?”
若言默然许久,凤鸣以为他还要反驳,却听他平静道:“鸣王所言极是,本……属下,此生有幸。”
凤鸣奇怪地看着这个说话总爱说一半的下属,这时征南却凑了过来,也是一副不太自然的表情,问道:“鸣王还要见那两位吗?里面……好像结束了。”
凤鸣一脸尴尬,跟宴亭王宫的主人表达了一些歉意,再竖起耳朵听去,果然屋内喘息声渐低不可闻。于是用力咳嗽好几下,等侍卫高声报了几遍,算着他们应该穿好了衣服,才让众人等在门外,自己用手背给脸颊降降温,装作无事,和征南一前一后跨进门来。
安慰了因见到自己苏醒而激动的子岩,凤鸣一边抓紧时间把风岚说的解毒要点告诉子岩和贺狄,一边带着心虚,忍不住偷瞄他们。见子岩衣领整齐地束紧,完全看不见脖颈,连头发也梳理过,却还是漏了耳垂上两个明显的牙印,赶忙移开视线去看贺狄。
而那一位衣襟虽松散,也因面孔实在英俊,越发给贺狄添上几分慵懒率性。然而,在听到凤鸣说两人必须每日接触的时候,贺狄那双上挑的细长眼睛,蓦地亮起,连带着中毒所致的半脸纹花,都灿烂生动了起来。
“也就是说,我和子岩互为对方的解药,一日都不能分离?此话当真?”
凤鸣点点头,而子岩的脸色却明显黑了下去。“……就没有别的解药了吗?”
征南也道:“天下厉害的毒术,大多与巫法相辅相成,如摇曳的情人血,其实无药可解,解法只能是另一种巫术,除此再无他法。”
贺狄满脸兴奋的笑容,连面前的凤鸣征南也顾不得了,倾过身子,盯着子岩的眼睛狼光直射。“专使大人,你也听到了,此事关系我们二人性命,也就关系着鸣王的双亮沙航线,还有西雷单林两国邦交,本王子一定尽心尽力,绝不离开你半步……”
最后一句话未说完,贺狄像匹饿狼一样往子岩身上扑去。
子岩身手矫健,瞬间以手撑地,一个漂亮的侧翻避过,忽然神情一变,身形略歪了歪,脸上现出几分忍耐之色。而贺狄这充满激情,全力的一扑,落在子岩座位后面的家具上,顿时稀里哗啦,一地狼藉。
另外三人全都无语,子岩怒瞪着贺狄。“……你又发什么疯!”
贺狄毫不在意地爬起,好像摔倒的并不是他一样,浑身喜气洋洋,又朝子岩摸过去。
“当然是庆祝我们劫后余生啊!感谢大王子殿下,这毒下得好极,妙极!哈哈哈哈哈……子岩乖乖,别躲了,快与本王子一起庆贺一下。”
“滚开!……鸣王和摄政王都在,你这样成何体统!放开我……”
砰一声,床架被拼命挣扎的子岩踢散,上等的香木料,哗的碎了一地。
凤鸣眼疾手快,跳了起来,拉起征南就跑。
逃出危险区域,凤鸣长吁一口气,对征南道:“毁坏的家具房间,请摄政王一定跟贺狄王子清算,反正单林富庶,掏得起钱。”
征南抹抹额头的汗,问道:“鸣王不带他们一起去东凡吗?”
凤鸣头摇得像拨浪鼓。“这等破坏力……东凡尚有军需,实在消耗不起,还请摄政王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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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狄子岩相生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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