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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将军说书】山海经中的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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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不空奇道:“怎么个呆法?”鹈左卫门道:“比方说,小主公十三岁时,打扮成仙女的模样,围着火盆跳女舞,竟让许多男子为他动心;稍大一些后,有百姓说尼池里有大蛇怪,他就脱光衣服,衔了短刀潜入尼池,潜了很深,也没现蛇怪,这才浮上来;还有一次,有个叫甚兵卫的人家里遭劫,事后凶手被抓,官府举行‘火起请’,让这凶手手握烧红的铁斧,若是心无暗鬼,能走上三步,就算无罪,要么便判有罪。可是这凶手只走了一步,铁斧便当啷落地,但不料他买通了官府,即便铁斧落地,官府仍然裁决他胜诉。小主公这时候也在场,便起身说道:‘若我握着烧红的铁斧走三步,就算他败诉如何?’说罢,果真握着铁斧走了三步,场上的人都闻到了皮肉焦灼的味儿,这时小主公才放下铁斧,说道:‘这样就成了吧。’官府没办法,只得判凶手败诉。你说,这不是呆子是什么?”
宁不空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鹈左卫门又道:“更可气的是,【老主公死后,治理丧事,在家寺中诵经度,故朋亲友也都来了,谁知身为丧主,小主公竟久久不来,最后来是来了,却不穿丧服,反而穿得破破烂烂,光着脚,披散头,进了灵堂,一句话不说,便拈起一炷线香。大伙儿当他要给老主公上香,不料他竟将线香往佛祖脸上一扔,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当时不止宾客们惊呆了,做法事的僧人也气坏了,都说他不止是呆子,更是狂徒,是魔王。”
宁不空听完,哈哈大笑,鹈左卫门奇道:“先生,你笑我们的呆子主公吗?”
“我笑的是你们这些呆子。”宁不空冷笑道,“【穿女装,跳女舞,足见此人不拘小节,绕有情趣;入池探蛇,足见他天性好奇,大胆无畏;手握火斧,可见他处事公正,敢于担当。至于身穿破衣,亵渎灵堂,第一,可见此人天生铁石心肠,绝不会受制于常人的情感;第二,可见他藐睨世俗,不拘常法,世间一切规矩,对他不过狗屁而已。嘿嘿,那些僧人知道什么,佛法有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佛法是什么?规矩又是什么?全都是留给人来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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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田信长是个非常有深度的日本战国人物。因为他本人就是个【佛】。
特别要注意的是织田信长在父亲葬礼上的表现,为什么他会在父亲的葬礼往佛祖脸上丢线香?
因为他非常清楚,若是佛祖能保佑的话,父亲根本就不会英年早逝。父亲的死恰恰是证明佛祖只不过是个保佑不了任何人的泥巴像。葬礼只是做给活人看的仪式而已。
织田信长在父亲死后成为了织田家的家督,而在这个时候,整个家族的去向就是靠的信长自己,而不是佛祖。所以织田信长在葬礼上就做下了决断,他永远都不会拜佛。
蔑视礼教的织田信长就没有了任何教条,只以达到目的为目标。
所以不敬佛祖的信长却是真正懂佛理的人,而那些动辄以佛作为幌子的僧人其实从没有超出【众生】。
所以把他当成【尾张国大傻瓜】的所有人日后都被打了脸。


IP属地:江苏126楼2018-09-18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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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军民见了,都觉稀奇,纷纷前往观瞻。宁不空绝顶聪明,来倭途中便留心学说倭语,到得清洲已然粗通,【此时便为倭民起卦算命,他易理精深,人又狡黠,倭民中愚笨憨直者多,精明算计者少,但觉宁不空算无不中,一来二去,竟将之奉为神明,为求一卦,纷纷前来缴钱纳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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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年笑道:“莫非你就是眼瞎心亮?”
    宁不空也笑道:“不敢当,【阁下却有些外傻内精,就如织田国主一般。】”
    嗒一声,那水壶跌得粉碎。那青年微一恍惚,瞳仁遽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你不是瞎子!”
    宁不空闲闲地道:“足下当我是瞎子,我便是瞎子。足下当我是明眼人,我便是明眼人。”
    那青年默默听着,目光却缓和下来,一抹笑意从嘴角化开,温暖和煦,如二月春风:“我只是好奇,先生怎么瞧出来的?”
    宁不空道:“【迅雷疾电,怒雨横天,此乃天怒。天公震怒,非常之时。非常之时来我算馆者,必然求问非常之事,求问非常之事者,必为非常之人。常人当此天威,心胆俱寒,藏身匿形犹恐不及;而当此天威,仍能神明心照者,必是大有为之人,史书有载:‘舜入于大麓,烈风雷雨而不迷,尧乃知舜之足授天下’,足下穿风过雨而来,仍能气定神闲,调笑诸君,此等气度,现于倭夷小邦,真是稀罕得很。】”
    【那青年听得这番话,容色百变,似惊讶,似恼怒,又似无奈,终于化为一团钦佩】,叹道:“先生过奖了,但这世间的能人多得很,你怎能断定我就是织田?”
    宁不空道:“先前我只有七八成的把握,听你这句话,却涨到十成。”
    那青年笑道:“愿闻其详。”
    宁不空道:“【其一,当年你入池寻蛟,足见生性好奇,但凡无法理解之事,必然寻根问底;其二,你掷香佛面,是因为你对佛法难以理解,但凡无法理解之事,你便不相信。这世间的能人着实不少,但如你这般穷究根底、自以为是的人物,却是少有得很。织田信长,你说是也不是?】”
    那青年尚未答话,那矮小少年已喝道:“好呀,你敢叫国主的名字。”声音娇脆,竟是女声。
    宁不空微笑道:“令妹也来了么?”那矮小少年大惊失色,继而双颊泛红,艳若明霞,织田信长也讶道:“先生就算听出她是女子,又何以断定是我妹子,而不是我的妻妾。”
    宁不空道:“贵国女子素来拘谨,举动若合符节,若是妻妾,随足下外出,战战兢兢,犹恐触犯你织田国主,岂敢胡乱插嘴?唯有国主至亲至宠之人,方敢如此放肆,久闻国主有一妹子,名叫阿市,幼得国主娇惯,料来便是这位了。”
    织田信长苦笑道:“看来我兄妹二人易装前来却是多此一举,【先生不能视物,反而不会为衣服外貌所迷惑,以心眼观人,透过表象,直入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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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信长笑道:“人只有五十年可活,就算活到化天之年(按:千年),也如梦幻一般,生又何喜,死又何悲?”
    以宁不空之能,也不觉动容:“【你年纪轻轻,便如此看轻生死,绝非大吉之兆。轻生则无畏,无畏则少防备,是故能破强敌,难防小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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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织田信长微笑道:“其实天时不止有二,而是有三,一为京都,二为火器,【三则为先生,得先生者得天下,信长岂敢大意。】”又鞠一躬,携着阿市,撑开纸伞,悠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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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懂什么?这才叫霸者之风。”宁不空叹道,“我不是说过吗?【乱世之法,随强者生,随弱者死,这座算馆,只不过是宁某的鱼饵,钓的正是织田信长这条能吞掉日本的大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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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段可以看出来,宁不空本人也是【身具佛性】,他在沈舟虚身上吃亏只是因为弱点被抓住了。佛既可以显露神之态,也可以显露魔之态,只要在合适的时候就会互变。
    【算卦】说穿了是【预测变化的能力】,这是靠严谨的推理,而不一定要靠眼睛的。连织田信长的心理活动都尽在掌握,平头百姓的问题自不在话下。
    宁不空的算卦就是要让尾张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超强的计谋。只要名声在外,以织田信长之好奇心必会注意到他,只有有了见面机会,他就能成为织田幕僚。因为指引织田走上霸者之路是非常有诱惑力的饵食。


    IP属地:江苏127楼2018-09-18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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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鹈左卫门的儿子鹈左仓兵卫。”【仓兵卫伏地说道,“国主您想,陆渐为什么一定要守在这里,不让我们上房呢?可见他伙同外敌,将阿市公主骗到房顶,好让天神宗轻易掳走公主,谁知被我发现,故而负隅顽抗;再说,他一个账房,怎么能使长刀对付桥本师父的无敌枪法呢?定是他投靠了天神宗,从九尺刀魔王那儿学来的本领。”
      陆渐听说阿市被恶人所掳,已然心如刀割,悔恨交迸,心想自己若不是将阿市一人留在房顶,或许不会发生这种事。此时听得仓兵卫之言,更觉字字椎心。
      织田信长沉吟道:“仓兵卫说得有理,陆渐你跟此事难脱干系,你还有什么要申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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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仓兵卫冷笑道:“他无话可说,就装疯卖傻,国主,应该将他抓起来,狠狠拷问。”织田信长见陆渐抽搐挣扎,形容凄惨,不觉皱眉道:“不空先生,你说呢?”
      宁不空漠然道:“【他虽是我的外甥,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无论他是否勾结天神宗,此事他都难脱干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倒未必。”织田信长道,“【关起来拷问却不可少】,桥本一巴,这件事交与你处置。”桥本大声答应。
      【忽听宁不空道:“既然出了此事,在敝侄澄清罪责之前,与今川的战事,宁某理当回避。”】织田信长瞥他一眼,皱了皱眉,向仓兵卫道:“你叫仓兵卫吗?你很机灵,从今天起,就做我的侍童吧。”【仓兵卫又惊又喜,趴在地上连连磕头。织田信长也不多瞧,拂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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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者都知道仓兵卫是故意想害陆渐,所以才在信长面前挑拨离间,可是从信长的角度来看还并不知道这背后的纠纷。所以信长没有怀疑仓兵卫的话,却也给了陆渐申辩机会。这就是一种【辩证】看问题的观念。
      陆渐出意外无法自辩,但毕竟他也是宁不空名义上的亲戚,信长清楚宁不空的价值,不想得罪他,所以将问题推给了宁不空。虽然宁不空表态中立,但是搞清楚前因后果是必要程序。
      宁不空这时候却又表态这么关键的时候不参与今川战事,也就是说还是导致信长和宁不空产生了一些嫌隙,而仓兵卫的表现也透露出,他不过是攀龙附凤的小人,所以信长已经恨上仓兵卫了。信长把他从宁不空身边调开就是为了防止他再出幺蛾子。若按照信长的套路,仓兵卫日后出点岔子就可能被信长亲自抹杀了。只是宁不空留着仓兵卫还有用处,所以容他多活了许久。


      IP属地:江苏129楼2018-09-19 1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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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中土胡虏横行,那些幸存的算家无法立足,只得乘船退到东海的一座岛上。【这些算家智慧出众,此时又身怀毁宫之仇,一致决意向元人报复。】而在这一众算家之中,又有一位大算家最为了得,此人才智武功,俱通天道。可惜,他在毁宫之时身负重伤,待得伤愈,复仇之事已然定下了。
        “这位大算家深知冤冤相报、永无了之,本不愿参与此事,但他为人甚重情义,几经周折,终于抗不过亲友苦求,加入复仇之列。此时元人势力如日中天,而天机宫新遭重创,若以人力对抗,不啻于以卵击石。是故那位大算家深思熟虑之后,提议建造一样威力绝大的神兵利器。而这一造,便花了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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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尚续道:“那一日,武器终于完工,在海上牛刀小试,一口气摧毁了三座无人荒岛。十五年之功终有大成,众人无不欢呼雀跃。唯独那位大算家闷闷不乐,他自设计武器之始,便觉犹豫,因为这武器威力太大,一旦运用,死伤必然惊人。但【他既是绝世智者,沉溺于探究智慧之中,明知如此,仍然忍不住想要造出武器,一窥究竟】,此时一瞧,不觉心生恐惧。
        武器既成,众人当即决意以牙还牙,首先摧毁元人的京城大都,大都若被荡平,天下必乱,届时便可趁机复兴汉室。要知道,【元大都军民百万户,那武器一旦运用,城中几乎无人能够幸免。只可惜,当时众人执著于复仇之念,早已顾不得这些了。】”说到这里,鱼和尚不禁长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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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将那海图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好半晌方才放下,翻开那本.策中讲的却是"潜龙"的用法.其中大约写道:"潜龙"浑圆如球,通身四百九十二窍,一百二十八脉,一入口,六十四机关.操纵之法颇为繁复,一旦有错,必然指东打西,指南扫北,惹来莫大灾祸.以威力而论,潜龙共有七态:静,守,行,惊,伤,破,灭威力依次递增,"灭"态威力最强,但没试过,【仅至"破"态,毁灭三岛.】潜龙威力还与地利有关,若在冷暖洋流交汇处,威力最盛,潜龙行使之时,大半入水,但能发生漩涡,直通水面,故使呼吸不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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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潜龙的故事,就又得好好剖析一下人性。
        因天机宫被毁,天机宫的人产生了【报复之念】,实际上说,天机宫人的目的不在兴复汉室,而是让蒙元吃亏。
        梁萧之所以开发潜龙是为了探索兵器威力的极限,也不在兴复汉室。
        所以天机宫和梁萧开发潜龙的动机从一开始就掉价了。
        以兴复汉室为目的的义军以武力抵抗为主,有兵器却能算是一张可以选择的牌,所以也不会有太大反对。
        然而梁萧把劲用大了,潜龙的威力达到了恐怖的地步。
        潜龙一旦使用,那效果就两个字——【屠城】。这恰恰是梁萧内心放不下的毒瘤。
        而天机宫人明知道这个结果却为了报复红了眼,所以实际上【天机宫人阵营好像是南宋,价值观却是屠夫的。】
        若潜龙真的使用,天机宫的人会将自己所受的悲剧转嫁给无数的无辜者,继而丧尽民心。
        所以潜龙是大凶,只能勿用。
        因为兵器的威力甚至能严重伤害到民心,所以它的实用价值反而比《天机神工图》要差得多。


        IP属地:江苏132楼2018-09-29 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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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时分,二人寻了一处洞穴容身。鱼和尚盘坐良久,开口叹息道:“【陆渐,你可知道,你多用一次劫力,便如多欠了一笔债务,依照《黑天书》的第二律,将来势必偿还,劫力借用越多,黑天劫发作之时,便越是痛苦。】”
          陆渐道:“这我知道的,宁不空说过。”
          鱼和尚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出手杀死忍三郎呢?那一刀之快,可是借了不少劫力。】”
          陆渐不假思索,脱口便道:“【这些人恁地残忍,连老婆婆都不放过,若不杀死,岂不害死更多人?就算‘黑天劫’再可怕十倍,遇上这等事,我也不能瞧着。】”
          鱼和尚摇了摇头,苦笑道:“【陆渐啊,你终是尘世中人,太过执著善恶之念。】也罢,和尚传你一门功夫,将来若是遇上强敌,或许能够凭此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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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又在演绎【天劫即心劫】。
          忍三郎的作为让陆渐产生了报复情绪,杀人以后就会加重心魔,促使陆渐更快地应劫而亡。
          但是陆渐死也不后悔,这说明陆渐的温和性格在受到外界冲击。这不是鱼和尚讲那些故事的目的。
          若能放不能收,陆渐也会变成下一个不能。
          时日无多的鱼和尚想到的对策是让陆渐学会大金刚神力,先足以自保。


          IP属地:江苏133楼2018-09-29 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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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尚道:“这却不是‘风后’发现的,而是她师娘发现的。她师娘是一位大神医,精于经脉之学。她在偶然之间,发现于寻常经脉之外,另有隐微脉流,当下一路探究,先后发现三十一条隐微脉流,因其脉性与寻常经脉截然不同,故而称之为‘隐脉’。她的丈夫,便是那位大算家听说之后,认为这‘三十一隐脉’暗合天数,便以‘三垣二十八宿’为之命名。”
            陆渐听到这里,不觉心子狂跳,呼吸也紧促起来,敢情鱼和尚这番话,说的不是别的,正是《黑天书》的来历。
            却听鱼和尚续道:“那女神医医道通神,当世无两。【她深知‘隐脉’与‘显脉’互为克制,若是轻易开启‘隐脉’,有害无益】,是故纵然发现,却秘不外宣,只是记在一部医书的空白处,以便将来查用。不料这部医书,鬼使神差,竟落到‘风后’手里。她屡败之下,便设法开启‘隐脉’,想要练出一门前所未有的奇功。只不过,以她的天资才智,仍不足以独自创立这门奇功,而天下唯一有此资质者,除了她的师父,便是能胜过她的‘镜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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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的不好。”仙碧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劫力无内无外,无阴无阳,是故小者密布体内,大者充斥天地,很是容易分散。但自古用力,力聚则强,力分则弱,况且劫力本就奇特,若是离开隐脉,散入显脉,气血一动,就会转化为内力外力,根据第二律‘有借有还’,这个算是借力,必要偿还的。】”
            陆渐想了想,问道:“如此说,只要劫力留在隐脉,便不算借力?”仙碧笑道:“你还不算笨哩。”陆渐讪讪笑道:“但怎样才能让劫力不离开隐脉呢?”
            “这就需要‘定脉’功夫。”仙碧道,“【劫奴越强,‘定脉’功夫就越强。所谓‘定脉’,就是将劫力尽数纳入隐脉,不令之散入显脉。这个功夫,‘五神通’先天较强,‘四体通’则弱了许多】,但任何劫奴,只需依法修炼,均能做到。”
            说罢,仙碧便用心传授陆渐‘定脉’之法。陆渐依法吐纳凝神,散漫于全身的劫力慢慢聚拢,一点一滴纳入三十一条隐脉中。
            仙碧见他精进神速,惊喜道:“‘【定脉’的法子虽然不难,‘定脉’的念头却丝毫不能松懈,便是激斗之中,也要时刻不忘,要不然劫力一散,可就糟啦!】”说到这里,她招手笑道,“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一棵茂密大树下,仙碧又问道:“陆渐你说,人体之中,哪儿是隐脉的枢纽呢?”陆渐不假思索道:“自然是‘三垣帝脉’了。”
            “大错特错。”仙碧摇头道,“你这念头还是拘泥于‘显脉’的道理!显脉的枢纽是丹田,在脐下三分,无论谁人,都是一样。【而隐脉的枢纽呢,却是因人而异。比方说,你的枢纽便在双手,一左一右,共有两个,而‘尝微’秦知味的枢纽则在舌头,只有一个。这枢纽,正是《黑天书》中一再提到的‘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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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道理,既含哲理,亦含医理】,原本十分玄奥,陆渐领悟起来,本应该十分艰难,但他修炼《黑天书》在先,打通显隐二脉在后,历经种种劫难,对真气也好,劫力也罢,体会之深,当世无两,此时将亲身经历与书中所载印证,委实收益匪浅,不由忖道:"【《黑天书》的过失或许就在于此,劫海是隐脉之枢纽,枢纽尚且不在劫奴掌握之中,又如何能将劫力运用自如.所谓定脉,只是事后补救之举,若能在修炼之先,定好劫海,以劫海统领隐脉,岂不胜过"定脉"之法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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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其实就可以看出来,劫力理论其实就是一种哲学理论的演绎。
            劫术就是特长,是人的核心竞争力所在。劫海就是这个本领所在的部位。劫奴的修炼就是专攻一个本领到极限。
            但因为一个方面太专一,其他地方就成为了弱点。本领滥用会导致恶果,所以才需要劫主来压制。
            五神通的劫海靠近脑,所以也就代表了靠理性更容易控制,四体通往往导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所以靠理性较难控制。
            《相忘集》中的办法是让劫海也纳入计划内,也就是想法主导做法,所以才会避免《黑天书》的缺陷。


            IP属地:江苏134楼2018-09-29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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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7楼2018-10-19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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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8楼2018-10-19 0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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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目睹种种罪恶,忍无可忍,与小徒前往比睿山,与东瀛僧人理论。比睿山号称东瀛的佛法王城,住了许多所谓的高僧。【和尚便在比睿山上,与众僧辩论佛法,辩了足足三日三夜。那些僧人沉湎于享乐,佛法粗浅,如何能当和尚的机锋,理屈词穷之下,恼羞成怒,竟宣布和尚为‘佛敌’,派出僧军追杀。】
                  “事既至此,和尚虽不介意,【小徒不能的心中却有了极大变化。他原本心地纯净,根性猛利,却坏在过于崇尚武力,见和尚败给万归藏,便对佛法生出极大动摇。到了东瀛,他目睹战乱,倭人残忍好杀的劣性与他的崇武之心一拍即合,再见东瀛众僧纵情享乐,他不但不以为耻,反而暗暗羡慕。】
                  “那一年,我师徒被一向宗僧兵追杀,逃到北伊势时,和尚旧伤发作,无力逃走,被僧兵堵在木曾川边。【那僧兵首领乃是一名力士,使一口号称‘日本第一大刀’的九尺长刀,耀武扬威,将我师徒视为砧上鱼肉。不能被他百般羞辱,终于忍无可忍,他那时神通已成,只一招便击毙那首领,夺下长刀,然后不顾和尚喝止,杀入阵中。那一战他魔性大发,将千余僧兵杀得一个不留,连木曾川的河水也被染红。事后他携刀而去,自号天神宗,横行日本,无恶不作。】
                  “和尚待得伤势稍愈,便去寻他,那孽障自知不敌和尚,四处躲藏,甚至十年之中,也不敢公然作恶。可恨,和尚那时也麻烦多多,北伊势之后,比睿山虽不派出僧兵,却买通伊贺忍者,悬以巨赏,刺杀和尚。这些忍者手法诡异,耐力绝强,十多年来不舍不弃,我几度遇险,也多次制住他们,但终究不忍杀害。【谁知他们知道和尚不杀,益发肆无忌惮,和尚不胜其扰,以致于无法腾出手来寻那劣徒,让他造成更多罪孽……】”
                  说到这里,鱼和尚气血上涌,咳嗽几声,喘息道:“陆渐,你要明白,【武力并非久恃之道,黩武者必亡于武。万归藏如此,不能也是如此。这些忍者纵然可恶,却均是父母所生、天地所养,你再与他们交手,须得心存慈悲,万不可像不能一般,因为一时之怒,坠入不复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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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烧比叡山”是织田信长干的非常知名的事件,后来他也被冠以【第六天魔王】的称号。
                  之前我称织田信长为佛,因为他没有教条,虽然他被冠以魔的称呼。
                  然而实际上比叡山的众僧空有佛的阵营,却早已成为魔的代言。鱼和尚的经历其实也在说明这个问题。
                  鱼和尚定力极高,但是不能定力不济,先后被万归藏、比叡山僧人、日本力士影响,自此心魔完全激发,一身蛮力与心魔结合,成为了乱世一害。
                  重新看一下鱼和尚这个人,能力其实差了一点,犯了几个问题:
                  ①须知言语是比较弱的武器,他辩折群僧却并没有让事态变好,反而让自己和不能的后半生落于险境。不能之所以捡起屠刀大开杀戒就是因为那个时候杀人反而比不杀人更让他舒服。
                  ②从前诸葛亮七擒七纵可以让孟获诚心归顺,但是鱼和尚放过忍者反而令忍者更加肆无忌惮。其实那种场合,追击不能已成无用功,那还不如就地点化忍者,甚至直接介入忍者或僧人的高层,先动用武力压制一两个头领,继而用整个势力来搜寻不能。
                  ③鱼和尚首先应该做的是让自己通过自己的理论活成个名人(就像宁不空),只要他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不管对不能、僧兵、忍者都是一个榜样,这才是乱世的活法。鱼和尚在东瀛厮混了十年都没有进步,唯一的成就就是发现了陆渐这个好苗子。
                  鱼和尚站稳了出世的立场,反而缺乏解决具体问题的手段,确实属于金刚一门较差的存在。
                  鱼和尚其实是想利用有限的寿命告诉陆渐不要滥用武力,因为他觉得当年的不能同样也是心地纯净根性猛力(其实不是),他非常怕陆渐变成后来的不能。四个故事都是要让陆渐知道好战必亡的道理。


                  IP属地:江苏139楼2018-10-22 1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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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渐呆了呆,恍然惊道:“那不就是死么?”鱼和尚摇头【笑】道:“【这不是死,死者必入六道轮回。和尚这一去,却是跳出生死外,不在五行中了。】”
                    陆渐心中大痛,不觉流出泪来,悲声道:“大师,你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去昆仑山,解开‘黑天劫’吗?”
                    鱼和尚叹道:“这几日,你体内的劫力反噬越来越强,和尚所设的禁制却越来越弱,此消彼长,所以宁不空才能用‘召奴’之术召你。若我无伤,倒也罢了,但与不能交手之后,我内伤复发,神通日减,已然无力封闭‘三垣帝脉’。如此下去,不待离开日本,‘黑天劫’便会发作,断送你的性命。和尚思来想去,唯有以‘红莲化身断灭大法’,在你的‘三垣帝脉’处强行设下三重禁制。这三重禁制,足以支撑你回归中土,寻找‘黑天劫’的解脱之法……”
                    说着,他勉力抬起手来,轻抚陆渐头顶,【微笑】道:“孩子,和尚不能陪着你,你要好生保重。【还须牢记那四个故事】,或许,故事中的那些人、那些物,你都会遇上的。”
                    他说到这里,陆渐已泣不成声,不甘道:“大师,咱们上岸去找大夫,求他治好你。”
                    “傻孩子。”鱼和尚叹道,“‘红莲化身断灭大法’一经施展,浑身精血均会化为神通。当初在神社,【我曾想用这法子与不能同归于尽,只因北落师门,方才苟存性命。如今却不同了,和尚此身已如空壳,只怕轻轻一碰,便会破碎。正所谓‘断生入灭,万象俱空’,这大法行完之际,也就是和尚入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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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莲化身断灭大法】是透支自己生命力的方法,与杀死不能相比,用在延续陆渐的性命应该说让鱼和尚更加乐意。所以鱼和尚其实看开了,所以他不觉得死很痛苦。
                    然而【死者必入六道轮回】这个事不太准确,这是一种承认人会重新投胎的说法,那鱼和尚又怎么能确认他不会再投胎?
                    其实只有活人才能六道轮回,三观乱变。死人都已无生命,变无可变。佛的三观则已经定型,定力出众,不再乱变,所以才称脱出六道轮回。所谓的解脱只是在面临死亡时的豁达,并不能延续到死亡以后。


                    IP属地:江苏140楼2018-10-22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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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忍者群龙无首,被陆渐一鞘一个,敲断手足,虽不致命,却失了行动之能。】一时间,除了三两个忍者见机得快,溜之大吉,众忍者无一幸免,纷纷躺在河滩上哀嚎。
                      陆渐环顾四周,也觉惊奇,本当必有一场生死恶战,谁料胜得如此轻易。他不知是“三十二相”威力太大,还只当这些忍者太过不济,不由忖道:“【如此也好,大师叫我心存慈悲,今日一人未死,也算不违大师吩咐。】”叹了口气,再也不瞧众人一眼,背起法体,顺河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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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和尚的教育确实在陆渐身上留下了效果,陆渐在反击之外留下了他们的性命,至于未来如何就看忍者的造化了。
                      陆渐虽然此时没想清楚,但是行为已经走上了大道。
                      什么时候他明白自己应该这么做,而不是因为鱼和尚这么说所以他这么做,那就开悟了。


                      IP属地:江苏141楼2018-10-22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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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渐笑道:“只是顺耳听见。我会说倭语,大叔你雇我好么?”紫袍汉子眉头大皱,眼中疑惑挥之不去,说道:“光会倭语可不成,【我们是来倭国做买卖的,你不但要会华语、倭语,还要通晓经济买卖。】”
                        【陆渐沮丧道:“经济买卖,我却不会。”转身便走】,忽听紫袍汉子叫道:“回来。”陆渐回头道:“什么?”
                        紫袍汉子笑道:“【你这孩子倒也诚实,做买卖,最难得的就是诚信二字。你我素不相识,你若说自己通晓经济买卖,我也不会知道。难得你竟不撒谎,那是很好。我们这些到外国走海货的,最怕就是到了地方,却遇上不老成的经济牙子,跟通译两相勾结,三两下骗得你血本无归。】嘿嘿,若做通译,你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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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是需要反着听的。
                        周祖谟行事要求保密,陆渐毛遂自荐自然无法直接获得他的信任。
                        但是陆渐直承不会就是不会,这就让人明白他是个不避讳缺点的老实人。
                        所以反而得到了周祖谟想要的信任。


                        IP属地:江苏142楼2018-10-22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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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祖谟笑道:“你若不信?大可问他。”狄希瞧着陆渐,皱眉道:“小子,你说。”陆渐点头道:“我确是周大叔手下的通译,帮他交易货物。”
                          【狄希神色阴沉,半晌道:“以你的本事,何必做这奸商手下的小卒?不如入我东岛,不出十年,狄某包你飞黄腾达,跻身五尊之列。”】
                          周祖谟听得脸色大变。陆渐此时只需点头,便是东岛中人。狄希再也不用顾惜身份,便可大开杀戒。
                          众海客也知此理,纷纷盯着陆渐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忽见他摇头道:“我答应了周大叔,做他的通译。既然答应,就不能反悔。”此话一出,自周祖谟以下,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狄希眼中怒意一闪即逝】,冷笑道:“如此说,你真的自甘**,做这色鬼奸商的小卒了?”陆渐点头道:“就算是了。”
                          “好个就算是了?”【狄希冷笑一声】,“周祖谟,算你厉害,藏了这么一步好棋。他既是你手下小卒,狄某十招不能败他,也算输了……”说到这里,他瞥了陆渐一眼,长袖一拂,飘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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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希听了这话,抬眼笑道:“看书呀,你没瞧见么?”周祖谟怒道:“谁问你看书了?所谓愿赌服输,你既然认输,就当守信。”
                          【狄希笑道:“你我约定的是,我若输了,便饶你一船性命,让你带走鸟铳,对不对?”周祖谟道:“不错。”
                          “那就是了。”狄希道,“约定里可曾说了,狄某不能搭你家的船么?”
                          周祖谟脑中嗡的一声,顿时混乱不堪,吃吃地道:“你,你要搭、搭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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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后的日子,端地难过无比。狄希俨然以船主人自居,对众海客颐指气使,呼来唤去。船上的底细他仿佛全都知道。茶非明前龙井不饮,酒非绍兴花雕不喝,鱼非肚尾活肉不食,水非至纯至净不用。船上炎热,便命周祖谟打扇,夜间出恭,就唤罗小三提壶。
                          众海客叫苦不迭,背着无不骂娘,商议之后,也曾想过几个法子,比如在茶里下毒,不料刚端上桌,狄希却一反常态,将茶赐予那位上茶的老兄,非看着他喝完不可,喝完之后,又慢慢盘问他出身来历,眼望着那位老兄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方才笑着放他出门,那位老兄事后虽服解药,保得小命,却从此歪嘴斜眼,卧床不起。也有海客趁狄希不在,在他床上埋伏机关,倒插匕首数把,不料回房睡觉之时,由股至臀,均被匕首扎穿,成了瘸子。事后查验,正是他当夜所埋匕首,只不过匕首长了脚,从狄希那里,跑到他自己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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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迷惑。狄希却不再说,跷腿坐在船舷上,眺望远空。约摸过了两个时辰,忽见远方多了一个小黑点,须臾变大,正是那只信天翁。【狄希伸手接住,从鸟足上取下一截竹管,从中抽出一卷纸条瞧了,失笑道:“这老东西真是蚂蟥见了血,来得好快。”说罢转头道,“小陆,我不想见这老东西,可要走了。”】陆渐道:“你回舱吗?”
                          “不回舱了,”狄希乌黑的眉毛向上一挑,露出一丝诡笑,“我回家去。”陆渐一愣。狄希口唇忽张,发出尖锐鸣声,有如钢锥刺耳。陆渐耳鼓欲裂,不禁哎呀一声,捂住双耳。
                          众海客听到叫声,纷纷奔来。狄希止声长笑,朗朗道:“诸位保重,黄泉不远,狄某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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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希这个人一出场就表现出很深的城府。
                          为了达到目的撺掇陆渐背主,靠武力玩文字游戏,自己出不了手故意让叶梵来收拾残局,借了叶梵的手却称他老东西。其实已经透露出狄希的清高是装出来的,他的性格让人忌惮,而不是尊敬。
                          而这种假清高也确实存在着不为人知的过去。


                          IP属地:江苏143楼2018-10-22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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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呵呵笑道:“沙天洹是泽部高手,若无泥沼时常修炼,本部神通势必荒废。那泥沼便是他驱逐劫奴、私自建造的练功处。只是这老东西为人刻薄小气,生怕别人知道了泥沼的所在,偷瞧他的独门功夫,故而平素若不修炼,便用沙石覆盖,伪装成寻常沙地;但若遇上强敌,便设法诱至该处,破开沙石,将之陷入泥沼。一入泥沼,便是他的天下,任你是谁,也多半没命。”】
                            陆渐听他说得有如亲见,忍不住问道:“沙天洹建造泥沼的时候,你也在吗?”那人道:“不在。”陆渐怪道:“那你怎么这样清楚,就像亲眼瞧见似的?”
                            【那人轻笑一声,说道:“我虽不是亲眼所见,却也猜想得到。所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便在于举一反三,闻一知百,凭借一星半点的消息,推断出天下大势。况且沙天洹那点豆腐脑子,也装不了什么高明主意,我用脚趾头一想,便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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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听完,笑道:“原来你是一名劫奴,也难怪了。但你说狄希不讲信用,却不尽然。他若不守信,大可将你们一口气杀光,除了老天爷,谁又知道?只是形格势禁,他虽不愿违约,却也不能让这批鸟铳落到天部手里,是以想出了这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借沙天洹之手收拾你们。你们所立赌约,只限于狄希,他不亲自动手,便不算违约。【这个周祖谟自作聪明,定个赌约却漏洞百出】,真不知道,他这大半辈子的生意,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陆渐没料这一纸赌约,竟有这么多弯曲,不觉好生感慨,叹道:“是啊,若有你在,我们也不会上那狄希的当了。”
                            那人笑道:“即便有我,也未必能成。东岛五尊之中,‘九变龙王’的武功不算最高,城府却是一等一的深沉。【定约之时,后续的种种变化他怕是都已料到了,是故你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说到底还是实力不济,一旦对手厉害太多,你们的退路也就有限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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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笑道:“【你们落到这步田地,只因一开始便犯下了大错。做生意便如弈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换了是我,身处异国他乡,言语不通,风俗大异,更当小心谨慎。购买千支鸟铳,乃是少有的大买卖,容易惊动他人,这些人中有不相干的商家,更有敌人对头,轻则遭到暗算、赔光本钱,重则惹来杀身之祸。是故高明商人,每每成就大事,都会大事化小、变整为零,大生意若是能够分化成若干小生意,生意变小,风险自也随之变小了。
                            “按此道理,周祖谟贪多求快,只买龙崎一家的鸟铳,便是大错特错。换了是我,如此买卖,理当化整为零,分别以不同面目,向不同地方的不同倭商购买,每次不过百支,分时分批购入。如此一来,即便买了龙崎的鸟铳,也不会惹他生疑,乃至于惊动狄希。狄希若不知道此事,后来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陆渐恍然大悟,拍手道:“若是如此,那就万无一失啦。”
                            “也不尽然。”那人冷笑一声,说道,“这天下绝没有万无一失的生意。即便分地分人分时分批购入,仍有偌大风险。卖鸟铳的倭商虽然不少,但倭国之中,【制造鸟铳的地方却数得出来,据我所知,只有三处。一是种子岛,二是杂贺,三是堺城。我来此之前,听说尾张国的国友村也开始大批制造鸟铳,不知道真也不真?既然货源如此有限,每年造出的鸟铳数目也就很好计算。龙崎身为鸟铳商人的魁首,一旦发觉大批鸟铳不知去向,势必多方查探,以他的人脉本领,未始不能发觉真相。那时候麻烦就大了。】”
                            陆渐想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话中之意,点头道:“你说得对。”
                            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所以说,【购买鸟铳终是下策。上上之策,莫如招揽造鸟铳的倭人工匠,自己制造鸟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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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渐想起当日所见,连连点头。却听谷缜又道:“【内岛不设船舶,一则为了隐蔽,二是为了防止犯人夺船逃走,是故船只都在百里之外的外岛,若有要事,内岛首脑可用信天翁联络外岛,调遣外岛船只。】但即便如此,也难防万一,要知道,狱岛关押的囚犯,不乏武功绝伦、桀骜不屈之辈,为防这些要犯凫水逃离内岛,东岛的前辈在内岛四周围上重重铁网,并陆续捕获了几百头鲨鱼,放养在内岛和渔网之间,形成一圈环岛的鲨池;若有人胆敢以身涉水,任他武功如何了得,也会被鲨群吞噬。
                            “【这些前辈设想虽妙。却没料到,这些鲨鱼凶残成性,食量惊人,鲨池中的鱼虾远远不够它们果腹,于是纷纷拼死破网,乃至于同类相残。眼看鲨鱼逃的逃,死的死。无奈之下,外岛只好每日打捞几船鲜活鱼虾,按时投放到鲨池之中。故而投放鱼虾之时,鲨群必会聚到船边,争抢食物,我们正可趁着这段时光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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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得天色黑尽,两人潜到地牢入口附近。谷缜拉住陆渐,耳语道:“你不觉奇怪么?这地牢何等紧要,入口处却一个人都没有?”
                            陆渐道:“确是有些古怪。”【谷缜道:“这附近必有暗桩。”陆渐奇道:“暗桩?”谷缜道:“便是潜伏在暗处的高手。”】
                            陆渐略一思索,双手按地,劫力扩散开去,低声道:“西北方十丈处有四个,东方十丈处有三个,东南方十丈有两个。”谷缜笑道:“这便是你身为劫奴的异能么?你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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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道:“这件事我也说不清,这次出去,就是要弄明白。”他这话模棱两可,陆渐原本以为明白,这一听,又觉糊涂了,【却听谷缜道:“我跟暗桩的对话,其实只是一个局。我是故意让他知道,再通过他的嘴告知众人:我谷缜不但逃出了九幽绝狱,还有可能混入了运送补给的黄鹞快舰,逃到了外岛,伺机夺船远走。”
                            陆渐恍然大悟,点头道:“不错,想必人人都会如此想。”
                            谷缜笑道:“如此一来,狱岛上下必然要做两件事:第一便是封锁海路;第二,就是大肆搜索外岛,以防我夺船逃逸。但我根本没逃,他们若搜不到人,又会怎么样呢?”
                            陆渐沉吟道:“若换了是我,会去九幽绝狱求证,瞧你还在不在?”】
                            “你还不是木鱼脑袋呢,”谷缜轻笑道,“不过要开九幽绝狱,只有一个人可以,那就是狱岛岛主,东岛五尊之一,‘不漏海眼’叶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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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渐犹豫道:“若他此来不乘座船呢?”
                            “绝无可能。”谷缜道,“【东海五尊,或大或小都有怪癖。好比九变龙王清高自许,而这‘不漏海眼’却最好排场,每日出行,非丝竹管弦不欢】,若是行于陆地,非驷马香车不乘,若是行于江海,必然要乘坐那艘红毛战船,一则显摆威风,二来只凭这一艘战船,狱岛方圆百里发生任何变故,他均能应付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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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呸道:“哪有这么快?【须得再等两个时辰,那时叶梵下到地牢的七八层,闻讯返回,也来不及了。何况这么大一只海船,你跟我开得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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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指着远处海边一艘大船,叫道:“【大伙儿快冲,拿下那艘船。】”众海客绝处逢生,无不勇气倍增,纷纷发足。向那船冲去,若干巡岛弟子远远瞧见,奔来阻拦,却被陆渐一拳一个,尽数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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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这个人具有看透人心的本事,这当然有万归藏大半的功劳。所以他的性格显得早熟,让陆渐误以为是个前辈。
                            为了达到逃脱的目的,谷缜把能力调动到了极致。他就是要在别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把事情往自己导演的戏码上上演:利用别人给鲨鱼喂食的空隙逃出了内岛,利用叶梵查岗的机会等来了战船,利用周祖谟他们也要逃离东岛的需要为他开船。
                            所以谷缜很早以前就懂得以小博大,靠脑子达到目的,所以说他是高手胚子也是不枉。


                            IP属地:江苏144楼2018-10-22 1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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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道:“好个见怪不怪。”又饮一碗酒,抹去嘴角酒渍,笑道,“你不知道。【四年前,这吴朗月还是我手下伙计,如今却是一跺脚、便震动三州八府十六县的狠角色。这等人财大气粗,狡计百出。我这两年囚于深狱,他们无人管束,就如出笼的猛虎、断锁的蛟龙,不知做了多少混账事。你当他的东西好吃好用么?他给你万两黄金,他吞没的黄金,少说也有三万;他给你明珠十斗,他污掉的明珠,少说也有八斛。】至于美人香车、华服佳馔,那都是叫人神魂颠倒、晕眩迷糊的玩意儿,你一旦陷进去,还有狗屁工夫跟他算账?”
                              他顿一顿,笑笑又道:“吴朗月百般示好,求见于我,难道因为老子生得好看?嘿嘿,【只因我若见他,便意味着既往不咎;我不见他,他就麻烦大了。不过,我收了他的车马美酒,也就是说,以前的事虽不一笔勾销,却可从轻发落。】即便如此,吴大官人今晚也睡不好了。”
                              陈双得忍不住叹道:“谷爷年纪轻轻,竟将世事看得如此通透。”
                              谷缜笑道:“那只因为,【吴朗月之流,纵然多财善贾,却是手中有钱,心中也有钱;唯独我手中有钱,心中无钱。心中有钱,易为金钱所驾驭,沦为钱奴;心中无钱,则可以钱为奴,驾驭天下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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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万城眯起双眼,森然一笑,露出黑洞洞的一张嘴:“乖孙子,你明知爷爷不要这些。【爷爷要的戒指,普天之下只有一枚:翡翠之环,血纹三匝,财神通宝,号令天下。】”
                              “有这种宝贝?”谷缜讶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胡说。”赢万城将竹杖狠狠一顿,哧的一声,竟贯穿五寸木板,“【若没有那财神指环,以你这点儿年纪,怎么可能号令天下豪商,调动世间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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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间,谷缜又是一笑,这一笑,凝重气氛如遇夏日暖风,倏而冰消。【只听他淡然道:“这件事,是吴朗月说的吗?”
                              赢万城干笑道:“这点小事,爷爷自有办法知道,何劳他说?”】
                              谷缜道:“【他亏空不小,我又不放过他,是故狗急跳墙,编造谎话,陷害于我。】赢爷爷,你既有‘龟镜’神通,何不在我心里照照,有没有财神指环,还不是一照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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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缜的话其实归结起来就是【有钱人富在心里,不在手上】。
                              谷缜是靠本事吃饭的,他不敛财,但是财富会自动向其靠拢。
                              在谷缜理解中,吴朗月却是钱奴,越有钱越吝啬。
                              赢万城之流也以为谷缜年纪轻,是靠财神指环赋予的权力,其实完全错了。
                              谷缜靠的就是自己的本事,哪怕财神指环给了赢万城,别人也不可能长久听命于他,因为他没本事没眼界。
                              【财神指环】是万归藏给谷缜的,这事其实属于谷缜亲信才知道的机密,但是赢万城偏偏说了出来,所以谷缜一下就明白是吴朗月为了不被清算暴露出去的。
                              所以谷缜最强大的本事首先是看透人心,所以在中低智商的斗争中往往站稳主动。


                              IP属地:江苏145楼2018-11-05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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