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仅仅是九月的尾巴,边境地带却已然是寒风过境,将原本的绿意温暖逐散。换上了风凛雪寒的银色外披。
临时小小会议室被十几号人所占领,壁炉里的火焰被烧的噼啪作响,整个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春天。与窗外呼啸寒天直接分割开。
“好热,”炉火照在脸上,有些过热了。坐在海涅身旁的、带着高卢人模样的青年用力扇着风,随手把羊毛外套搭在衣架子。
看着像是欲言又止的海涅:“那个,维特根斯坦因先生不热吗?”看着海涅左三层又三层毛衣风衣大衣棉服围巾像个团子。却得到了身旁上司的肘击“别说些无关的。”
“不,我以前曾经在一次行动中受过伤,那次受的伤有些重,所以会比普通人身体差一些。”脱口便是预先准备好的谎话,倒也不是假话。但是数月以来这具躯体的变化,纵使再勇敢的人也会心存疑虑……虽然目前只是像是晚饭吃的过多了、胖了一些。但并不代表不会引起人注意,索性多穿些。
“您所为何事?”
“今天找各位过来,是我有事想要有求于各位。”目光有所指一般看顶着严寒还在玩的孩子们。
“有什么请尽管说,”高卢人信誓旦旦地点点头,身边的十来号人也不得跟着默许。
“其实,是这样的。”海涅用戒尺拨开了开朗青年拍在肩膀上的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就应该是最早跟踪被自己发现的家伙…“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去德累斯顿。有…一些家事要处理。想请各位中的哪位,替我暂代这里的教师工作。时间,大概会是…半年左右。”原本就有些不确定的模样。提到时间、又看看在场的反应,更是前所未有的犹豫
一群人的视线也从海涅移向成群结队的孩子。
“真是群可爱的孩子们。”靠近窗边的指着窗外,脸上的表情也软化柔和了许多。右手旁的同伴拉拉他的袖子,随即又改口过来。“但是要成为老师好困难的。”委屈模样换的比谁都快,可倒也不是假话。
“维克根斯坦因先生。我们一路随行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恐怕没有办法让我们在罗德河畔无作为。而且安全问题要怎么办才好!如果你出了…”
“不用,”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原本想要跟着说上几句的人一起闭了嘴。“我不是玻璃,而且家里会有家人,我的安全问题请不必担心。以及…威廉一世皇帝,他已经过世。换句话讲,你们不必再跟着我。”
一语毕,海涅细细扫过每一个脸上的表情。却是怎么也猜不到的:大同小异的「哀莫大于心死」。
【古兰兹莱赫皇帝手谕:对于保护第三军少尉海涅·维特根斯坦因。时间一年,即日生效。无论是否产生军权王权交接。】他是这样说的。坐在海涅身边的拍了拍那瘦弱的小肩膀。心如死灰地对着海涅又念了一遍可以倒背的手谕。
“那,我亲自向古兰兹莱赫的现国王陛下修书一封,建议他直接废除一科,如何?”表情又温和又如沐春风,应该是商量时的好表情。(他自己以为的)。
“您…您不要和我们…这种小公务员开玩笑。”却在这群人心中刮起了十级飞沙走石的风暴。
能被国王点名重点保护的对象,绝对不是等闲之辈。说出这种话也是底气十足。而且现在的国王陛下也是在第三集团军中服过役的,说不定还是熟人…心中小小的盘算始终不停。
看起来稍微年轻些的,单手扣在海涅肩膀上。一双绿眼睛氤氲着使劲摇头,看的有些想笑。却还得将原本表情绷在脸上。
“我记得邮票是在这里。”掰开肩膀上的手,佯装成去翻柜子,让一大票人心里彻底慌了。对着一张麻雀邮票念念有词。“寄到维也纳似乎是要用这种的…”
“我们答应您”眼疾手快地先一步将邮票揉烂扔到火红的壁炉里。才像一副安心之后松口气的模样。“就在这里,直到您回来的时候。”
为什么要回去,各种各样综合起来的原因太多了,就比如说必须带着的这个必须隐藏的事实。简直就像是等着父母消气的不良……不不不,使劲地甩着头,力图制止这股奇怪的、歪了的想象力。
护照、假证件、衣物和普通的行李一应备全。为防耽搁早早上了火车,看着那伙当初跟踪的家伙,真是让人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一件,不会有人碍手碍脚,也会轻松许多。然后便是放弃思考的合眼浅眠。
一路三天,他大多数时间是睡着的。却并不安稳。眼帘下多数是光怪陆离的梦。
「为什么要回去」
就连梦里也不放过这个,以他的模样与他对立。却只能碰到,像是泛起圈圈涟漪的水面,而后又慢慢回复平静。就像是质问。
“因为要寻找原因,以及真相。爸爸妈妈的真相。”
「为什么不知道?」
“因为威廉先生从来都不肯说。”仅仅是不肯说吗?有些逃避开那个影子的视线。却被狡猾的捕捉了瞬间。
「真的是因为不肯说,而不知道的吗?」
“我,不知道…”
梦的尽头,是被那个自身。从云雾迷蒙中推落终结。
光怪陆离的梦也到此为止。也到了他的故乡,德累斯顿。
他在火车的白色蒸汽散尽后看清了这座城市,仍是往日繁华盛景。看不出被毁的半年模样,甚至还要更好些吗?较之幼年而言。
总之先回去一趟比较好。无心流连街道的繁华,开始找起了同样郊野的路。
似乎是要往这边走,但是那边也好像…循着记忆的印象换来了一次接一次的此路不通。「看来记忆有的时候也不太可靠!」当第三次囿于一处偏僻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