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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
黄濑猛地睁开眼睛。
“凉太……”
“我在我在我在!”黄濑跌跌撞撞地扑到黑子面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小黑子,小黑子,小黑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哪里不舒服?疼不疼?啊?要不要喝水?”
黑子艰难地摇了摇头。
“没事,有我在,有我在呢,你会没事的,小玄瑞已经去联系国外的医生了,马上就从屯所赶回来。”
“不要了,要是让天皇知道……你私通外国,那就……又要打仗了。”
“你不用担心那么多,”黄濑把黑子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我只要小黑子你没事就好,冒天下之大不韪也无所谓。”反正违抗军令和撕毁与公主的婚约就已经是大逆不道了,再出格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黑子浑身都在冒冷汗,嘴唇依然呈现紫黑色,模糊的意识游离在昏迷和清醒边缘,眼前全是闪着光的金色泡泡。
“我可能……有点累……”
“等一下,等一下小黑子!再坚持一下!”黄濑恐慌起来,“再坚持一下啊!小黑子!别离开我!”
“死不了,”黑子无力地喃喃着,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往下沉,“就是有些想睡觉……”
“家主大人!”千夏推门而入,“医生来了!”
“快快快快!在这儿在这儿,医生你一定要——诶?”怎么跟想象中的军医有些不大一样?
“大哥,这位是绿间真太郎医生,”酒井走了进来,“熟人的朋友,医术没问题的。”
“熟人?”
“哟~”高尾和成从酒井身后探出头,“我们又见面啦,太阳公公~”
“小玄瑞的同学啊,千夏,待客。”
“是。”
“去屯所的时候正巧碰到和成了,他说他认识一位医科大的毕业生,也是近两年才回国的,两人现在在一起工作。我想要是直接找英国的医生,大哥你跟将军和天皇陛下也不好交代。”
“嗯。”黄濑敷衍地应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医生的动作。
绿间从皮质的医药箱里取出各种各样的药品器械,测体温、量血压,又揭开盖在伤口上的纱布观察伤口的情况。
“昏迷多久了?”
“从下午晡时一直到刚才,你进来之前还跟我说了两句话。”
“箭簇还在吗?”
千夏跑过来递上那两支沾着血的箭矢。绿间看了一会儿,放下箭,在药箱里翻了半天,拿出来一小瓶淡黄色的药液。他给黑子的上臂消了毒,把药吸入注射器:“再晚一会儿,就算是神明也回天乏术了。”
“这是什么?”
“血清,解蛇毒的。虽然不确定具体是哪种毒,水户当地蛇太多了,不过先保住命要紧。”
“蛇毒?搞了半天就是蛇毒?”高尾哑然失笑,“攘夷浪人已经穷到连砒霜、水银都买不起了吗?小真你没搞错吧?”
一屋子的人眼神都像小刀子是的齐刷刷地向高尾投过去,他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幸好不是砒霜和水银……”
绿间缓缓地把血清推入黑子上臂,说:“这种蛇可能比水银还狠一点,听心肺音已经不对劲了,没有血清怕是连今晚都撑不过。”
酒井皱了皱眉:“这才几个时辰啊,发作算快的了。”
“当时把有毒的血清理出来是正确的选择,不过还不够,打了血清一会儿估计还有头晕盗汗的现象,家属要多照看着点。”
黄濑在绿间给打完针后帮黑子把被子重新盖好,又坐回了床边。千夏极有眼色地站起来送客:“家主大人心绪不佳,此时怕是对诸位招待不周,我替家主、夫人对医生您表示感谢。此时天色已晚,路上怕是危险,二位不妨留宿一晚,待夫人有所好转,家主大人定好好答谢诸君。”
“哎?虽然小妹妹你很可爱啦,但是不用了,我们——”
“高尾。”绿间打断了他,对千夏点点头,“那麻烦小姐您了。”
千夏笑了笑:“这边请。”
做了这么久的医生,还能听不出这话里的意思?
“夫人好转之前谁也不许走,若是好了那家主定有重谢,若是庸医害人,夫人要是醒不过来你就给他陪葬!”
医患关系素来是很紧张的啊……
“那和成还有绿间君,我打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看你们。”
“不用了,”黄濑说,“你们都出去吧。”
“那,我叫真绫过来?大哥你这里没个人手不行的吧。”
“都出去。”
“哦……”
血清见效很快,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黑子的嘴唇渐渐地恢复了正常的颜色,体温虽然还是没有降下来,但已经比刚才好得多了,让黄濑不得不感叹西药的强大效用。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原来也有一次高烧不退,正浑身发冷的时候突然有个人轻轻碰了碰他,靠近他,然后安静地躺在了他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着他。真的好暖和,软软的抱起来也很舒服,就像一只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
说什么水户的日轮,其实他身上的光芒从来不是只属于自己的,在失去了孝允老师的那天,他好像宇宙角落里的一颗小行星,失去了给予他光芒的人,失去了自己周身的光,陷入了永恒的寒冷和黑暗中。醒着就像昏睡过去一样浑浑噩噩,昏过去之后反而更能感受到钻心刺骨的疼痛。
然后,他重新从宇宙中获得了一缕光芒,暖融融的光芒,同样在永恒的寒冷与黑暗中独自奔跑了几亿光年就只为他而来的光,在他孤寂无趣的人生中撕裂了一个大口子。依靠这种温暖,他的生命才得以维继,才能够继续担起身上的担子继续走下去。
“也该学着自己发光啦,”黄濑轻轻地说,“小黑子以后不用再这样拼命地保护一个幼稚、脆弱的家伙了,从各种方面,以后都由我来保护你,我来为你发光,你只需要在家里等着我回来,笑着对我说‘欢迎回家’和‘我爱你’就足够了。”
黑子费力地笑了笑,抬起手,抚上黄濑的脸颊:“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