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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别闹有鬼呢》作者 杀我三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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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谁杀了他十一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徐德从袋子里拿出了证据,一个方方正正的老式木头盒子。
他掏出钥匙,打开木头盒子侧面的大锁,将盒盖拉开,露出里面小心放置的东西,一块石头和一片半个巴掌大小破破烂烂的布片。
石头大小如同小孩儿的拳头,青白色,半面圆半面尖,尖厉的那一面上,有褐色的斑污。布片是脏污的黑紫色,边缘很不规则,像是被没开刃的匕首生生磨断似的。
“这块石头是我在亮子死的地方捡到的,这块布,是我在后院捡到的。当时,我哥急着处理沾了血的衣裳,用剪刀剪了想烧掉,趁他去屋里拿火柴的时候,我偷偷藏了一块儿。”
徐德长叹一口气,用力揉了两把头发,“我知道我哥这么做不对,但亮子死的更冤,所以我一直留着这两样证据。但是,但是,他毕竟是我亲哥啊,我亲侄子都没了,我不想再失去亲哥。可事到如今,十年已经过去了,我,唉,是时候让亮子瞑目了。我们对不起亮子,对不起亮子啊。”
他虚伪的叹着气,苦着脸,眼里冒着痛苦和自责的光芒,好似真的后悔了似的。
嗤。
鬼才信他的话。
如果他真的后悔了,真的是为了徐元亮才留下的这些证据,那肯定早就交给警察了,不会等到十年后的现在。
小鬼儿一出马,炸出来一群披着人皮的伪善家。
徐德一直询问,徐元亮的爸爸徐强会被判多少年,会不会被判死刑。
做记录的小姑娘,心太软,脾气也太好,被问的多了,就忍不住告诉他,这种类型的犯罪,即使被判刑,也超不出十年。
徐德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我还以为会被判死刑呢。”
我按下小姑娘手里的笔,抽到了手里,在手指头上转了几圈,然后任由油笔‘啪嗒’一声砸在桌子上,骨碌骨碌又顺着桌面滚落到了地上,滚到了徐德脚边。
徐德弯腰想要去捡起油笔,我用鼻子喷了股气儿出去,“凶手还没查出来呢,被判刑的不一定是徐强。”
徐德弯下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捡起油笔,谦卑的放到了做记录小姑娘的面前。
石头和布片被拿去化验了,虽然已经隔了十年,但对于欧博士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他从布片上化验出两个人的血液,按照血库里的比对,这两份血液正是徐元亮和徐强。而石头上的血液,只有徐元亮一个人的,失去了价值。
我和科里的人,去将徐强抓了回来,并将证据以及徐德做的证词,摆放在他的面前,让他承认是他杀了徐元亮,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徐强很强硬,坚决不承认杀了徐元亮。
那块石头和那个布片,他完全不屑一顾,坚称从来没穿过这种布料,更没有砸什么石头。他像是油硬到了极点的滚刀肉,不怕鬼不怕报应,不管怎么审问,他就是不承认。
虽然徐强那嚣张的态度让人厌恶,很容易让人认定他就是凶手。但我却觉得他并非凶手,因为他眼底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狡诈的算计。
他理直气壮的厉害,就算我们摆出证据确凿的模样,他也没有露出丝毫的胆怯。
“徐强不是凶手。”我胡乱在白板上画着线条,在心里定位着凶手。
任酮从外面进来,看见我在白板这里,朝我找了招手,让我跟他进办公室。
进去之后,他打了个响指,昨晚去吓人的那几只小鬼儿,接二连三冒了出来。
胖姑娘鬼用力拍着胸脯,小心翼翼的申诉着,“我们昨晚办完事儿,就想来找你了。可等我们会和到一块儿,想要出发的时候,却被一个不长眼的天师撞到了。他瞎了眼,偏说我们是恶鬼,是出来作恶的,说要替天行道收了我们,一直追着我们跑。”用力拍了拍胸口,胖姑娘鬼夸张的嚷嚷着,“可累死我了,他简直就像是疯狗一样,咬住我们就不松口了。”
麻杆鬼接话,“对对,可烦死个人了。中间我们经过两趟你住的地方,想进去找你来着。可是你们那栋楼,突然出了个怨气障,我们根本进不去,就只能继续到处逃。”
小矮子鬼蹦跳了两下,接上了话,“那天师很要命,好坏不分。当时在你们楼下有个冤鬼,一身恶气臭不可闻,可天师根本不抓她,硬是只追着我们跑。”
胖姑娘鬼挤到前面来,张开大嘴,紧张的盯着小矮子鬼,想在小矮子鬼说话停顿的间歇,把话头抢过去。
任酮不耐烦的打断他们的话,让他们讲讲昨晚上装鬼吓人的事情。
胖姑娘鬼先抢了话头,她去吓的是刘曲。她说刘曲被吓坏了,但是求饶的时候,一直嚷嚷着当时不该欺负徐元亮,并没有透露出害过徐元亮性命的意思。
欧海燕和张鹏刚以及董成冲那边几个小鬼儿也是,所听到的内容,都不涉及徐元亮的性命。
至于去吓徐德和徐强的那个小鬼儿,不仅没吓到他们,反而被徐强吓到了。
长了一张鞋拔子脸的小鬼儿,哭丧着脸,嗫嚅着说:“他,他简直不是人,比鬼还可怕。他拿尿泼我,还拿鞋底子抽我,还弄了香灰朝我身上撒。他骂的太难听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鞋拔子鬼,一身不伦不类的长袍,听他说话的腔调儿,估计以前是个酸秀才,是祖宗级的人物了。
怪不得他这么弱,秀才遇到无赖,完全不可能是无赖的对手。
鞋拔子鬼最后才嗫嚅出一段有用的信息,说他被赶跑的时候,看见徐德了。他还没来得及吓徐德呢,徐德就翻了白眼儿,昏过去了。
我和任酮对看了一眼,了然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德见到鬼的反应并不算反常,但是结合今天他来举报徐强的行为,就十足十的反常起来。
如果他心里没有鬼,就不会这么着急的来举报徐强,更不会将两样证据保存的这么仔细,仿佛他早就预料到,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似的。
他和刘曲一样,为了今天,一直未雨绸缪着。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14-11-01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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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谁杀了他十二
    驱散小鬼儿之后,我急于将发现告诉任酮,“凶手肯定是徐德。徐德刚才过来自首了,还带来了保存完好的两样证物,他指证徐强是凶手。十年了,他早不来指证,晚不来指证,偏偏见鬼之后,才来指证凶手,这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揉揉发痒的鼻子,我接着说,“昨晚上被吓晕以后,徐德肯定以为鬼是来找他的。但后来,知道鬼是来找徐强的,他就立刻有了主意。不,这是他早就想好的主意。十年前,他肯定就已经打算让徐强当替罪羊。我们如果现在把他放出去,他肯定会找当初画符咒让徐元亮魂飞魄散的那个道士,让那个道士解决鬼的事情。”
    任酮神色莫辩的看着我,看的我原本充足的推理底气,渐渐有些发虚。
    “你别老看着我啊,我是不是推论的不对?”我真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儿,就好像我是动物园的大猴子似的。
    任酮点点头,“继续朝下说。”
    我迟疑着,“我说的没错?”
    “嗯,继续。”
    我清咳了两声,润润嗓子,“我的计划是,现在先把徐德放了。放他出去之后,让个小鬼儿闪一下他,让他受受惊吓。受了惊,他肯定会立马去找道士。到时候,我们赶在他之前控制住那个道士,然后找人装成道士的弟子,骗徐德把什么事情都讲出来。”
    任酮看着我的眼神很古怪,弄的我又不自信起来。
    “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稀奇古怪的看着我,弄的我一点儿底气都没有。”我不满的申诉。
    任酮小幅度的弯了弯嘴角,敲敲桌子,“就按照你刚才说的去做,让廖泽帮你。”停顿了一下,他警告着我,“注意分寸,别闹太过了,今天中午那场闹剧,我不希望再看见。”
    我“啪”并紧双脚,举起右手,对着任酮敬了个不规范的军礼,“你放心吧,我保证完美的完成任务。”
    廖泽仿佛早就知道我会和他一块儿去办案,我一出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他朝我打招呼。
    明明只相距没多远,他却夸张的摆动着胳膊,幅度很大,就像是在扭东北大秧歌似的。也不知道他在乐着什么,嘴巴咧的特别大,鲜粉的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我们是去办案子,又不是去吃饭,你怎么那么高兴啊?”我很纳闷。
    廖泽鬼鬼祟祟的朝梁倩媚那里指了指,“你进去那一会儿功夫,我被梁倩媚挤兑了六次。我不能骂她,也不能打她,想还嘴又怕她打小报告,不还嘴又憋屈的慌。这日子,可真难过。”
    “她属癞蛤蟆的,你越是退让,她越蹬鼻子上脸。”我拿蛤蟆举了个例子。
    廖泽一竖大拇指,“高明,这比喻高明。你这么一说,我看她确实有点儿像癞蛤蟆,那眼睛,那嘴巴,嘿,还真是个癞蛤蟆模样。”
    有了廖泽,找小鬼儿吓人这事儿,就用不上任酮了。
    廖泽找小鬼儿和任酮有些微的区别。
    任酮找小鬼儿办事儿就和吩咐小弟似的,廖泽则像是找雇佣兵,得先付给小鬼儿一些报酬。
    他准备了两张特质的纸钱,上面涂着奇怪的红色花纹,当作小鬼的报酬。他提前烧了一张,预付给小鬼儿,当做定金,并与小鬼儿打成协议,等小鬼儿完成任务,吓到徐德,他就将另一张也支付给小鬼儿。
    小鬼儿变换成徐元亮的模样,在徐德过完马路,抬头看站牌的时候,小鬼儿阴恻恻笑着从人群中缓慢晃过,吓的徐德惨叫一声,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好一会儿,徐德才哆嗦着站了起来,并用最快的速度招来一辆出租车,钻了上去。
    廖泽启动了车子,带着我还有外间一位办公人员梁广东,跟上了那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停下之后,我们尾随徐德朝一条巷弄里面走。巷弄很深,但并不是死巷,而是两端都通透,都是马路,只是因为太长了,所以显的十分深幽。
    巷弄虽然通透,但不是一条直线,而是弯弯曲曲,蛇行走一样的造型。所以,刚走进去,并不能直接看到对头那端,只能看到一线光。
    直到拐过三分之一的位置,我们才看见了对头那端的光亮马路,也遥遥看到了巷弄尽头那个黄底红字的招牌‘卜道馆’。
    招牌顶角上斜挂着三面三角形的小旗子,都是黄色的底色,中间印着黑白色的图案。图案各不相同,但都与道家有关,一面上面是太极八卦,一面上面是一个三角形的道家法形图案,一面上面是三柱清香。
    廖泽一招手,小鬼儿又冒了出来。小鬼儿按照廖泽的吩咐,给徐德弄了个鬼打墙,困住徐德十分钟,让徐德在原地转一会圈儿。
    我们则利用这十分钟,抢先进了道观,并控制住道士和他的两个弟子,让他们配合我们办案。
    里面那个老道士,和仙风道骨一点儿都不擦边,长的像是蒸坏了的馒头,脸上高低起伏,说不出的古怪。嘴唇上下那三撇胡子,升华了他整张脸的奸诈度,和电视上演的老汉奸一模一样。
    老道士不愿意配合调查,姿态摆的特别清高。我不想跟他废话,一掌劈在他后脖子上,送他去了周公那里。
    他那两个弟子都是孬种,一见师父晕了,立马转变了风向,朝我们这边儿急速靠拢。
    他们摆出了足够的诚意,表示非常愿意配合我们办案。
    梁广东换好了道士的服装,一甩拂尘,似模似样的站到了供奉案的旁边。
    我和廖泽躲在里间,一人挤着一边的门缝儿,朝外张望着。
    徐德进来的时候,特别狼狈。
    他急匆匆的朝这里面跑,但却忽略了门槛,被门槛绊了一跤,蹊跷的将裆部磕在了门槛上,疼的他侧躺在地上,嗷嗷嗷的惨叫。
    老道士的两个弟子,将徐德搀扶了起来,让徐德坐到了椅子上。
    梁广东一甩拂尘,腾然朝徐德一指,“孽障,竟然敢进来!”
    徐德被梁广东这么一闹,本来就惨白的脸,更白了,像是涂了一层青白色的墙灰似的。他恐惧的哆嗦着,惊恐的扭动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想朝后看。可他脑袋转到一半,就停了下来,半秒钟之后,屁滚尿流的从椅子上滚落,一溜烟的窜到了梁广东身后。
    “大,大师,什,什么,什么进来了?”徐德吓的,话都不利索了。
    梁广东果然和传言一样,特会演戏,一顿忽悠,把徐德吓的瞳孔都涣散了。他说,徐德身后跟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小鬼儿,小鬼儿说要让徐德死。
    徐德求梁广东帮他收了小鬼儿,说不管付出多少钱都愿意。
    梁广东摆出无能为力的表情,摇摇头,“如果三年前,你过来,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可现在那小鬼儿已经成了气候,怨气也太大,我没有办法收了他。”
    徐德哭着哀求梁广东,让梁广东一定要救救他帮帮他,就算让他请假荡产,他也愿意。
    梁广东故弄玄虚,云里雾里的说了几句我都没听明白的话,然后像是古代说书先生似的,呔的一声,仿佛陡然开了灵窍似的,两眼一瞪,一甩拂尘,对徐德说:“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化解他的怨气。我看他虽然怨气缠身,但本性并不坏。你如果求得他的原谅,应该可以避开这一死劫。”
    “我愿意,我愿意求他原谅,我知道我错了,我错了。大师,你帮我告诉他,我求他原谅我,求他原谅我啊。”
    梁广东示意两个弟子出去,并关上大门。
    等屋里就剩梁广东和徐德两个人的时候,梁广东装神弄鬼的连甩三次拂尘,然后让徐德对着刚才坐的那张椅子跪下,把对小鬼儿犯下的罪恶说一遍,求小鬼儿的原谅。
    徐德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一听能有办法让小鬼儿离开,赶紧踉跄的对着椅子跪了下来。
    可当他要把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却犹豫了,嘴巴张张合合了好几回,并回头看了梁广东好几眼眼。他眼神顾虑重重,明摆着不信任梁广东,怕梁广东听到。
    梁广东一甩拂尘,朝着徐德颔了下脸,施施然离开了,并体贴的给徐德关上了大门。
    没了人,徐德尽管恐惧到了极点,但是却不再保留,而是原原本本的把害徐元亮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一再恳求徐元亮的原谅。
    徐德当初也并非有心杀徐元亮,他那天喝醉了,回去路上,正好听到张鹏刚他们笑闹刚才辱打徐元亮的事情。徐德当时很愤怒,并且感到屈辱,觉得徐元亮丢光了他们老徐家的脸面。他酒气上头,就去找到了徐元亮,狠狠殴打了徐元亮一顿。
    把徐元亮打倒之后,徐德发现旁边有一堆石头,就捡起石头,朝着徐元亮身上猛砸,直到把徐元亮砸死。
    徐元亮被砸死,他的酒也醒了。
    醒过来之后的徐德,惊慌了好一阵子,随后立刻想到了自救的办法,他想嫁祸给徐强。他找到布片和石头,沾了徐元亮的血,并在回家之后,故意和徐强喝了一顿,等徐强醉了,就弄破徐强的皮肤,将血染在之前沾了徐元亮血的布片上。他还想朝石头上沾血,可当时徐元亮的妈妈恰好从里屋出来,他惊慌之下,赶紧藏起了石头。
    他一直没扔这两样东西,小心翼翼的保存着,就防备着这样一天。他老早就有预感,总有一天,徐元亮的案子会被翻出来。到时候,这两样东西,就可以成为证据,他就可以嫁祸给徐强。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2楼2014-11-01 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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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走阴街一
      徐德跪在地上磕头的时候,我和廖泽掀帘子走了出去,抓了个现成。
      他狡猾的想要改嘴,被廖泽召唤小鬼过来,又吓了一次,才绝望的承认自己是真正的凶手。
      缠到我身上的这个案子总算是破了,那股怨气当天晚上就消失了,我睡了个还算安稳的觉。
      还算安稳是因为现实里没有了怨气的骚扰,但是梦里我却特别受累。
      梦里头,我一直在和一个只能看见背影的人你追我跑。
      我也不知道梦里是什么心态,像是被什么迷了心智似的,一直追着一个背影跑。每当堪堪要追上去的时候,背影就加快了速度,亦或者会突然出现一个拐角一道门,让背影能够瞬间折脚,消失在拐角和门后。
      追了一晚上,直到天亮睁开眼睛,我还有种身在其中的疲累感。
      奇怪的是,我的小腿儿挺酸的,像是昨晚上真的去跑了一晚上似的。
      我没当回事儿,以为腿酸是因为我查徐元亮案子的时候跑的地方太多了。
      可其后,连续五个晚上,每晚我都在追着那道背影,在一栋前院叠后院的建筑里面跑。那栋建筑大的出奇,我连跑了五个晚上,也没跑到过尽头。没有大门没有窗户,但是里头却并不暗,只是微微发灰,像是充斥了某种细微的灰尘或者微生物似的。
      刚开始,我只能看见那道背影,但是一直看不清背影身上的衣裳。
      等跑到第五个晚上,我总算看清楚了背影身上的衣裳,是一件说不出来花色的暗蓝色宽松衫,那花色有点儿像是暗白色的细小梅花点,但是排列并不规律,不像是布料厂统一出品的,像是自己用笔画上去的。
      裤子我看不清楚,好像是灰色,也好像是黑色,泛着微微的光芒,好似某一年流行起来的那种布料,穿在身上会闪光,和塑料似的。
      具体的我并没有看清楚,只是隐隐感觉裤子是这样。
      鞋子我一点儿都没看见,背影跑起来也没有什么声音,像是有轻功水上漂似的,怪异而飞快。
      “徐德那边判了,死缓。”廖泽通知我徐德的下场。
      我有点儿惊讶,“不是说,亲属之间弄死孩子的,判的不重么?”
      “他只是叔叔,又不是徐元亮他爸。而且,这十年他恶意隐瞒,还弄了假证据陷害别人。法官判的正好,不轻不重。”廖泽拍拍膝盖,“不过,估计过几年,他就会改成二十年长期了。”
      想想以前看过的报道,我心有戚戚然的点点头,总觉得有些坏蛋的下场实在太好,无期改成有期再改成二十年十年,这么折腾着,最长十年也就出来了。这对被害者来说,特别不公平,尤其丢掉了性命的那种被害者。
      “也说不准,他就死在里头了。”廖泽勾起一边嘴角,像是电影里的大奸角似的,阴笑两声。
      我抻抻眉毛,也学他的模样,奸笑两声。
      其他几个嫌疑人,没有被判刑,因为他们没有杀死徐元亮,尽管当时他们很残忍的虐待过徐元亮。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找不到当时他们虐待徐元亮的任何证据。他们认错态度也良好,良心和忏悔都摆在了脸上,博取到了很多人的同情和原谅。他们还想要博取徐元亮家属的同情和原谅,但他们没能如愿。
      所谓徐元亮的家属,当然就是徐元亮的爸妈。
      他们两个,这会儿就和戏子附身似的,又哭又唱,把个爱子如命演绎的入木三分。不知道内幕的,保准会被他们骗住。
      徐元亮的爸妈狮子大开口,向张鹏刚这些人一人要了十万。张鹏刚他们也不是软茬儿,都是演戏的高手,也都是披着人皮的无赖禽兽。
      他们就是不给徐元亮爸妈钱,没多久就闹上法庭去了,四家对一家,打的不亦乐乎。
      我由衷的希望,他们一辈子就这么闹下去,所有钱都花在打官司上面,最后家破人亡都成了乞丐,流落街头,真正感受一下人情淡薄,感受一下被围堵揍打的绝望感和痛苦感。
      “办这种案子,不伤脑,特别伤心,伤心脏。”我背着手,装老学究,沧桑的叹口气,感慨着。
      路峰笑着接话,“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想呢。”
      我摇摇头,远目窗外,“就是突然想起来了。这个案子不能想,一想就让人特别上火。”
      “装什么呢。”梁倩媚突起一句煞风景的话,“你就算再怎么装善良装林黛玉,也装不成苗如兰。”
      我别了下眼皮子,懒得接她的话。
      她现在简直就是个刺猬,甭管我说个什么做个什么,她都能讽刺我两句。哪天她要是不讽刺了,晚上下班的时候她的脸色都不正常,简直把讽刺我当成了一天中必备的任务。
      我真佩服她扭曲的脑神经,明知道我当初是被强迫加入科里,强迫跟在任酮身边。可到她那里,却像是镜像反映似的,一切都反了,就好似是我死不要脸赖在任酮身边,死不要脸赖在科里似的。
      不可理喻。
      比泼妇还要不可理喻。
      廖泽微微侧仰着头,审视着我,“你这几天晚上没睡好吗?气色这么差。”
      “这几天晚上,我一直做一个怪梦,在梦里头追着一个看不见的人跑。”我捶捶后腰,坐到了椅子上,扭扭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这都跑了这么久了,我还是没追上那个人。”
      想了想,我朝廖泽摇摇头,“也许不是人,因为我一直没看见脚,而且他跑起来也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和鬼似的。”
      廖泽朝我凑了凑,观察我的脸色,担心的猜测着,“你该不会是进了怨气障了吧?”
      怨气障?我那会儿在任酮办公室听小鬼儿说过,说我们楼那里突然冒出个怨气障。当时我还好奇来着,想等案子办完了,问问怨气障是个什么玩意儿。可后头儿,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廖泽说,怨气障是露娜弄出来的。露娜死的时候卡在两点整,这是每天最阴的时刻。她死的时候穿了一身红,红虽然属火,但是在半夜两点,却会成为阴火。阴时阴刻阴火加身,心里又有着莫大的怨气,一心想要做厉鬼报仇。这样情况下死的人,百分百都是厉鬼,而她死的地方,会因为她的怨气,陡然出现一道怨气墙。
      怨气墙,被称为怨气障。它像是圈闭住空间的透明套子似的,坚固无比,能将除了死者之外的妖鬼堵在外头,长则几十天,短则十几天,才会消失。
      怨气障通常会围绕着死者死时候周围的某样东西,有时候是房子有时候是树,几百年前,还出了个稀奇的,出现过一个被怨气障围住的妖精。
      那妖精被围绕在其中,挣不开,出不去,妖灵被怨气障不停的吸收,最后成了一具干尸,就这么被怨气障活活吸死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14-11-01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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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走阴街五
        灵婆双手虚握到了盆两边,用眼神示意我闭上眼睛。
        我看了眼任酮,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等待和那个女魂见面。
        耳边传来“呼”的一声,像是有人在朝我耳朵吹风似的,但只听见声音,感受不到呼吹出来的气。
        随后,灵婆的声音幽幽进入到我的耳朵,“如果有危险,你按照原路朝回跑。出来的时候,从大门跑,只要跑出大门,你就能回来。”
        我点点头,在心里应了一声。
        皮肤一阵发凉发紧,我能很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环境变了,空气也变冷了,像是由初秋变到了寒冬似的。
        我睁开眼睛,打量身周的环境。
        面前伫立着一座巨大的建筑,像是老欧洲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城堡,有着灰蒙蒙的外皮和尖尖的屋顶。
        周围则白蒙蒙一片,从天空缓慢落下一层层似雪似雾的东西,和雪一样冰冷,却没有丝毫水汽。似雪似雾的东西,层叠在屋檐和墙壁顶上,像是给房子围了一层白围脖儿。
        我轻手轻脚走到大门前,然后拐过大门,推开大门右侧灰色的狭窄小门。
        “嘶嘎”一声,小门的和门框连接处的螺丝像是生锈了似的,发出艰涩而刺耳的锈铁摩擦声。
        我耳膜一疼,赶紧抽手捂住耳朵,用力按了两按,才消去了那阵疼痛。
        趁着按耳朵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飞快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大院子。
        院子是泥土地,空荡荡一片,只有当中间放置着一个奇怪的雕塑,有点儿像半臂女神维纳斯。雕塑是青灰色,和房子一个色系,只是比较浅一些。它没有双臂和双腿,身体扭曲侧转,五官狰狞,看时间长了,心里就会一阵阵冒寒风,鸡皮疙瘩也接二连三的冒出来。
        这个雕塑和灵婆铺里的完全不一样。
        灵婆铺里的雕塑虽然怪异,但是不让人感到害怕。
        眼前这个雕塑,非常邪恶,简直就像是囚禁了某种邪灵似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按照灵婆之前的指点,朝右拐,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背影。
        看到背影的时候,我差点儿惊呼出声,因为她和我这几天梦里看到的背影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比我梦里看见的清晰。
        她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迈开腿,飞快的朝前跑。
        我紧紧追着她,像梦里一样,紧跟着她的脚步,在这间大房子里不停的穿梭着。
        她跑的很快,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只要我稍微靠近一些,她就会加快脚步,将我甩开,但并不会甩开太远,像是故意在逗弄我玩儿似的。
        周围太安静,我喘息的声音被凸显了出来,简直和牛喘气似的,一声一声急促的鼓噪着我的耳膜。
        这里的空气有问题,呼吸的多了,肺会感到疼痛,呼吸道也火辣辣的难受着。这种疼痛和过度运动造成的呼吸系统疼痛不一样,每喘息一下,就像是用浸了辣椒的小针尖,密密麻麻的刺着呼吸系统和肺部的内壁。
        “喂,那个,你”我停顿了半秒,用力拍了下脑袋,懊恼到了极点。灵婆当时讲的时候,根本没告诉我女魂是什么名字,光一直用女魂代替。我也忘了问,根本就没想过进来之后还得叫她的名字。
        我太失策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想解开女魂的心结,这摆明在忽悠她。除非她小脑长在大脑上,要不然,她绝对不会喝我的心灵鸡汤。
        在心里喊了几声任酮和灵婆,可没人回答我。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追,并扬声吆喝着,“嘿,那个,你等等我,我是来帮你的。”
        后面那句话,我自己都不信,听着特别假。
        女魂肯定也不信,所以撒着欢儿朝前跑,跑的越来越快,简直像是奥林匹克百米冲刺似的。
        我只能拼了命的追她,生怕把她给跟丢了。
        腿都快跑断了,我总算追到了她身后,并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她的右手,让她停下了脚步。
        她并没有立刻转身,而是缓慢的,像是慢镜头回放似的,一点点的将脸朝我的方向别。
        我呼哧了两口粗气后,深呼吸了一口,然后放慢呼吸,紧盯着她的动作。
        她留着蘑菇头,头发不长不短,因为两鬓别在耳后,所以首先看到的是她的耳朵。她的耳朵挺大,招风耳,没有耳廓,耳软骨凸出来,将原本形成耳廓的边缘那圈薄肉,生生别到了后头。
        胸口有偏痣狼心狗肺,耳后见腮脑后反骨心藏奸诡,蛇眼三白招风无廓耳冷血狠毒,本市老人有言,长成这三样的,三个反骨六个毒,剩下一个坏到脚底流脓。
        按照老人的相面说法,女魂绝对不是个善良人。
        接着看到她高耸的颧骨和低洼的两腮,以及那个下比上突出有一厘米的下巴和下唇,这典型地包天的长相。
        她慢腾腾的朝我这边转,我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
        她有一张形状诡异的脸,上下窄中间宽,和某种猿猴的脸部轮廓类似;眉毛稀疏的几乎看不见,一双鼓凸凸的蛇眼,眼白昏黄,眼仁奇小,并且朝上吊着,下面露出一大段眼白。她鼻管极其细,鼻头尖尖的,鼻翼特别薄,从侧面看,有点儿像海鸟儿嘴。她嘴巴是个典型的地包天,人中很平,没有凹度,但是长满黑色的小汗毛,像是古时候日本人留的那种滑稽小胡子。
        除了脸部太丑,她其他的地方却不难看,脖子细长柔白,身形纤细凹凸有致,手指头也细白细白的像是小葱儿似的。
        我觉得灵婆之前对我讲的,肯定掺了很大水分。假如我是男的,就算我是视外表如粪土,专注心灵美的那种,也肯定不会喜欢上女魂。
        以为她已经超出丑的那种范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那种丑,丑的太不善良,太邪恶。
        这种邪恶不仅仅局限在她的皮相。
        她的眼神,她的神态,无一不透出一股邪恶的气息。
        她身上有种和刚进门那个奇怪雕塑一样的气场,从内到外散发着一种让人惧怕的邪恶气息,不似人类,像是从淤泥深处跑出来的恶魔。
        我被她这么盯着,简直都想放开手,掉头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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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章 走阴街七
          我为我的以貌取人感到愧疚,但是,即使我感到愧疚,却本能的还是觉得她的长相太丑了,主要是那股邪恶的气息,让她的丑非常具有攻击性。
          卢芳华的遭遇让我感到心酸和难受,但我也能理解李爱生。
          他看不见的时候,肯定把卢芳华想象成了一个清秀温柔的女孩,即使不是很漂亮,但必定也是带着几分清纯可爱的。
          但是,等他能看见这个世界,却发现,卢芳华不仅不美丽,反而丑陋的让他害怕。他必然会退缩,并且厌恶和卢芳华接触。
          这件事情,当初如果想有个完美的结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李爱生永远都是个瞎子。那么,在李爱生的心里,卢芳华永远都是个清秀温柔的姑娘,而在卢芳华的心里,李爱生也永远是她世界里的光。
          老天爷当然不会成人之美,它就喜欢棒打鸳鸯。
          小护士出现了,建立在泡沫基础上的爱情破灭了,现实像是最锋利的刀子,给了卢芳华致命的一击。
          卢芳华说:“我一直在赌,赌你能追上我,能让我停下来。如果你能追上我,让我停下来,我就离开李爱生。如果不能,我就一直缠着他,直到这辈子过完,我再和他分开。”
          她弯起嘴角,扯出恐怖的笑脸,“你追上了我,给了我另一条路。”
          我鼻子腾然一酸。
          卢芳华看着白蒙蒙一片的天空,像是看开了一切似的,说:“我和他曾经在一起二十年,已经够了,我应该满足了。以后,我不想再遇见他了。”
          她站起来,我被连缀着,也站了起来。
          我的屁股和大腿,整个儿完全失去了知觉,双脚也失去了知觉,唯有小腿儿又麻又刺,难受的厉害。
          像是机器人一样,扭了扭僵硬的两条腿,我问卢芳华,“你要离开李爱生了?”
          “是。”她让我放开她的右手,“放开吧,我要离开了,你也该回去了。”
          卢芳华指向右边那条路,“沿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跑,跑到尽头,就是大门。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停,跑出大门,你就可以回去了。”
          她双手搭到我的肩膀上,“下辈子我肯定会投胎成畜生,如果你遇见我,就做做好事,杀了我,这样我才能尽快再次投胎。”
          随后,她又说,“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也谢谢你没有像别人那样厌恶我的长相,谢谢你。”
          “不客气。”我干涩的回答。其实我厌恶她的容貌和她那一身邪恶气息,只是我为了达到目的而没有表现出来。我很羞愧,羞愧于我的肤浅,以及我的以貌取人。
          即使她的容貌丑陋,气息邪恶,但是她的内心,却比我善良多了。
          推了我一把,她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临近消失的时候,她说:“有缘再见。”
          我点点头,在周围建筑开始化为灰尘的时候,转身快速朝前跑。
          直到冲出大门,我才松了口气,紧接着,我打了个激灵,从幻境里头出来,面前也不再是那灰飞烟灭的场景,而是任酮和灵婆。
          我从盆里抽出手,喘息了一口,对任酮和灵婆说:“我几乎没说话,都是她在说。她原本就打算放过李爱生,所以前几天晚上一直让我在梦里追她。她已经投胎去了,以后李爱生就自己占着那个小婴儿的身体了。”
          任酮不动声色,但是眼神放松了下来。
          灵婆则显而易见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对我说:“我还担心你在里面打不过她,会出什么危险。幸好她早就有离开的心,放过别人也放过了她自己。”
          任酮将剩下十五块太岁氏交给灵婆,然后带我快速离开了灵婆的店铺。
          临走的时候,灵婆想送我一个小木雕,却被任酮拦了下来。我本来雀跃的想要收下来,被任酮这么一拦,我只能讪讪收回手。
          宽叔在路口那里站着,一动不动,像是一个蜡像。等我们走到近前,他像是突然被激活了似的,瞬间有了表情和动作。他朝我们热情的打招呼,并欢迎我们十年后再来,那会儿就又轮到他当值。
          任酮从兜里掏出一块太岁氏,放到宽叔的手心上。
          宽叔乐的眼睛成了一条细缝,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头。
          走了没多几步,周围景色倏然改变,我们从光明来到黑暗世界。那根引路烛,也出现在我们面前,发出幽幽黄光,为我们引路。
          瞅着走路的空档,我问任酮,就算李爱生曾经差点儿成为他的孩子,他也没必要这么帮李爱生,他这么帮李爱生,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任酮这会儿没敷衍我,而是直接对我说,李爱生因为曾经差点儿成了他的孩子,与他有了冤亲债主的关系,如果他这次不帮李爱生,等李爱生再投胎,还是会投到他家来。他可不想有个李爱生样的儿子或者孙子,所以干脆这次就了结和李爱生之间的因缘。
          喝!
          我惊诧的长大了嘴巴。
          之前我还以为他很喜欢小婴儿,并且父爱泛滥,所以才这么帮李爱生。
          没想到,我完全想叉了。
          “卢芳华走了,那个小婴儿能自己长成单性别的人?不用动手术吗?”我想不明白这一点儿。卢芳华虽然走了,但是小婴儿已经是双性人了,难道会自动的慢慢长成单性别的人?
          任酮摇头:“会有人带他去做手术。”
          “谁?你?”
          “有缘人。”任酮言简意赅的回答。
          “卢芳华走了,有缘人就会出现吗?”
          “嗯。”
          我特别想问为什么,将这个玄妙的因果关系问个清楚,但看任酮那不耐烦的模样,根本不想继续回答我的问题,我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嘴巴。
          我猜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如果卢芳华不走,就会障住有缘人和李爱生之间的缘分,而且手术也不会成功,而如果卢芳华离开了,有缘人就会出现,手术也会成功。
          我的猜测得到了廖泽的赞同,他点点头,夸我聪明,并夸我狗屎运,竟然能遇到一个通情理的冤鬼。
          被他这么一夸,我禁不住翘起了尾巴,有种穿上了金马甲的风发感。
          不过,我的尾巴没翘多久,就被梁倩媚这个专业泼冷水的给泼下来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9楼2014-11-02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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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章 医院吸魂一
            午夜三点左右,阴阳交会时刻,窗外传来“啪啪啪”的轻微敲击声。窗户紧闭,风却像是有了异能,透过窗户,将白色的窗帘吹了起来。
            窗帘摆动的幅度很大,倏然张扬起来,布满小半个空间,又倏然落下。扬起落下都很快,只短短几秒的时间。落下后,窗帘便一动不动,仿佛刚才扬起那瞬,只是我的错觉。
            我屏住呼吸,窝在病床底下,紧紧盯着窗户。
            另外一张病床下头,路峰窝在那里,也同我一样,紧盯着窗户。他人高腿长,窝着的姿势很别扭,看着极不舒服。可现在是在出任务,即使他再不舒服,也得忍下来,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原本和我来这个医院出任务的是廖泽,可上头临时把廖泽叫了过去,让他出差去帮某位学佛领导的忙。
            于是,我只能临时和路峰组合在了一起,而杜凯则和韩宇斌去处理连环碎尸盗肠子的怪案。
            我和路峰来的这家仁兴医院,是家百年老医院,在心脑血管方面很有名。很多人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来这里做心脑血管方面的治疗。
            医院,不管成立了十年百年还是千年,除非是刚刚盖起来的,否则里头总有些邪门的事儿。因为这里人来人往,人死人生,来往的人多,灵魂也多,所以或多或少都会闹出一些灵异事件。
            有经验的老医生,会将见过血的手术刀放进口袋,亦或者求个平安符弄根开过光的红绳或玉石乌木,戴在身上,避讳那些怨灵冤鬼。
            新来的医生,刚开始可能不信鬼神,但遇到的灵异事件多了,也都会像老医生一样,弄些避鬼的东西戴在身上。
            医院里虽然常常闹出灵异事件,但那些鬼顶多吓吓人或者迷惑迷惑人,很少有伤人性命的情况出现。
            像仁兴医院这样,半个月接连死了十三位重病患者,极为少有。
            刚开始,医院的领导和医生们,认为这些患者是正常死亡,因为他们的病很重,并且经过检查,他们确实是正常病重而亡。
            可接连半个月,几乎每天死一个人,这对于这家不大不小的医院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但即使这样,医院方面为了不影响声誉,还是将这个事情压了下来。
            直到三天前,副院长晚上走的太晚,看到一处病床旁边站了三个黑影子,吓的差点儿爆发心脏病,医院方面才开始决定处理这个问题。
            他们联系了特殊案件调查科,并再三叮嘱我们,让我们为了医院的名声着想,一定要对这件事情进行保密。
            作为特殊案件调查科的一员,我被委派了过来,伙伴是路峰。
            我们两个首次单独合作,我密宗法咒虽然还不能施展出来,但来之前腆着脸去和韩宇斌要了三张能定住鬼两张能让鬼魂飞魄散的符咒,基本保证不会拖他的后腿。
            临走前,任酮特意给了我一块三角形的黄色小玉,让我挂在脖子上。他说这块玉能暂时性压住我身上的气味,让我不至于进了医院之后,被一群鬼围追堵截。
            小黄玉的效用只有五天,五天过后,就会失效。
            我和路峰得在五天之内,把案子查清楚,将作祟的东西消灭掉。
            窗帘落下来后,不多一会儿,一阵奇怪的咔哒咔哒声从门外传来。这个声音,像是日本木屐的声音,又像是拐杖点着地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渐渐靠近我和路峰藏身的这间病房。
            声音在门外停了下来,恢复了寂静。
            等了有三四分钟,病房的门轻悄无声的被推开,门外走廊暗白色的光线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一只红色的平跟尖头小皮鞋,跟随走廊的光线一块儿,缓慢的从门缝朝里伸,等整个都伸进来,便静悄悄的落稳到地上。紧接着,门被推的更开了,另一只红色的鞋子,也跟了进来,缓慢落稳到了地上。
            两只鞋子一前一后,缓慢的朝病房里面走。但鞋子里头却是空的,上面并没有连接什么腿脚。
            鞋子在路峰藏身的病床前停了一会儿,仿佛在观察病床上的病人。
            不一会儿,鞋子动了,来到我藏身的这张病床前。
            两只鞋子来到床头侧面,并拢到了一块儿,停止了运动。
            我紧张的盯着这两双鞋子,扫了一眼路峰那里,拿不准这鞋子是不是我们要干掉的害人玩意儿。
            很长时间过去了,鞋子一动不动。我却越来越紧张,心脏飞快的跳动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却并不敢用力,只能尽量让呼吸的声音趋近于无声。
            倏然,那双鞋子动了!一双老脸也同时出现在我面前!她脸孔小如苹果,乌黑而布满褶皱,两眼惨白一片,没有瞳仁,直勾勾盯着我,朝我诡异的笑着。
            我惊恐的朝后移了半米,并迅速扬手,想将手里的定鬼符咒,贴到她脸上。
            她叹息一声,瞬间消失了。鞋子则同时瞬间移动到门口,在门口停顿了两秒钟,便慢腾腾的移了出去,并合上了病房的门。
            我摸着胸口,用气声问路峰,“刚才那是什么鬼?是不是它杀的人?”
            “附在鞋上的鬼,身上没有血气,没害过人。”路峰用气音回答我。
            “她为什么过来?”
            “也许是没事儿吓着人玩。医院里的鬼,最喜欢这么干。”路峰解释着。
            幸亏我没有心脏病,而且有过见鬼的基础,要不然在这种环境下,被冷不丁这么一吓,肯定会直接去见阎王爷。
            我朝床边蹭了蹭,对路峰挤挤眼睛,“我们已经在床底下窝了快五个小时了,只来了这么一个鬼。你确定那些害人的玩意儿会来这里么?”
            “重病患者里面,这两位的情况最危急。按照之前的规律,他们如果害人,肯定会选这两个其中之一下手。”路峰解释着。
            我按着身上酸痛的地方,很想从床上抽个软垫子下来,这硬梆梆的地板,实在是太硌骨头了。
            卧底侦查这种事儿,可真熬人,精神身体双重受罪。
            希望那几个害人的玩意儿早点儿出来,让我们能赶紧收拾了他们。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0楼2014-11-02 0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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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章 医院吸魂五
              值班护士见我听的用心,她说的更来滋味了,“你别看徐圆圆长的成熟,其实才十六岁。而且啊,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因为血崩来医院了。半年前那会儿,她就因为打胎血崩,来过一次医院。也不知道她家人是怎么想的,好像是根本不管她,竟然让一个未成年连着打胎两次,每次都差点儿死掉。”
              “半年打胎两次?”我移动了一下椅子,越过路峰,来到值班护士后侧边,与值班护士离的近了些。
              “对啊,两次,而且是半年之内。”值班护士摇着脑袋,“也不知道她家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明明是亲闺女,却一点儿都不上心。就说徐圆圆血崩进医院这件事情吧,她家里人连医疗费都不愿意出。前几天,徐苗苗感冒了,她妈和她奶奶着急的要命,一劲儿让我们开最好的药。都是亲生闺女,可差别却这么大,也怪不得徐圆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我问值班护士,“她们一家三口都住进了医院,除了徐苗苗,没有别的亲属过来照顾她们吗?”
              “没有。”值班护士皱眉,歪着脑袋想了想,“至少我值班的时候,没有见过,别人值班的时候,我就不知道了。”
              打开杯盖,喝了口水,值班护士继续说:“她家人够怪了,家里孩子都跟着女方姓,而且都特别听她们家那老太太的话。她们那个听话,和咱们听家长的话不一样,她们有点儿奴才和主子在一块儿的感觉,反正我觉得是这样。”
              “小曲儿,你又在瞎传什么呢。”一个矮矮胖胖的老医生从走廊右边拐了过来,笑着敲敲桌面,用眼神阻止值班护士继续八卦。
              值班护士慌乱了一瞬,赶紧转过身,端正坐在原位,并嬉笑卖乖求着老医生,“郝医生,你可别把这事儿告诉护士长。我这个月都扣了不少分了,再扣下去,我的奖金可就要完蛋了。”
              郝医生笑呵呵的拍击了下桌面,“好好好,我不说,但你领了奖金以后,可别忘了请我吃饭啊。”
              “你瞧好吧,准请你吃个大餐。”值班护士挺幽默,来了句家乡土话。
              郝医生看向我和路峰,指指走廊左侧,“你们是刘院长说的那两位同志吧?有事情的话,可以过来找我,我那边记录比这边全。”
              郝医生看来是个老派思想的,喜欢用同志这种词儿来作为称呼。他同志这词儿一出口,我奇妙的产生了想和他握手拥抱然后敬个礼的想法。
              路峰站起来,应声,“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的。”郝医生笑呵呵的指了指刚才的方向,“走吧,一块儿去我办公室。”
              我和路峰跟在郝医生的身后,进了郝医生的办公室。
              郝医生办公室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飘着股医院固有的消毒水味道。
              落座之后,郝医生开门见山,“刘院长说你们是上头派下来检查的,但我看你们不像。你”郝医生指向我,“眼里没有那股子精明劲儿。”
              接着,郝医生指指路峰,“至于你,一看就是当过兵的。现在么,要么还在当兵,要么就是警察。”
              神了,这郝医生看人的本领可真神了。
              我转身打量着路峰,却一点儿看不出来路峰哪里像是当过兵的,也就坐姿端正了点儿,眼神锐利了点儿,笑容开朗了点儿,其他的,我没看出来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路峰笑着说:“郝医生厉害,我们确实不是上面派下来调查的,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查医院最近死人的事情。”
              郝医生眉心一皱,神色严肃起来,“是重病号接二连三死亡的事情么?”
              “是,我们就是来查这件事情的。”路峰回答。
              郝医生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锐利的打量了我们一会儿,随后欠了下屁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把银色的小钥匙。他弯腰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文件夹,放到桌面上。
              “我保存了一些资料,对你们兴许有用。”郝医生将资料推到我们面前,“最下面那几张资料,是我三叔在这里当医生时候查出来的,和你们刚才同小曲儿说的徐家母女有些关系。”
              “谢谢。”路峰道谢,我也跟着一起道谢。
              郝医生关上抽屉,“这半个月,我也一直在查,但是始终没有眉目。这件事情就靠你们了,希望你们能够让那些死者瞑目。”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路峰给了郝医生保证。
              我们拿着资料离开了郝医生办公室,并没有在医院停留,而是离开了医院。
              在车上,我们将郝医生给的资料看了一遍,越看越惊心。
              原来仁兴医院五十年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短短一个月内,有三十二位重病患者接连死亡。郝医生的三叔,在资料上用红色的笔,着重标出了徐荣淑徐翠华这两个人的名字,并在她们病历资料上标注着,她们两个都得了恶性脑瘤,但在住院两个月后不药而愈。她们痊愈后离开医院,医院重病号持续死亡的事情,便消失了。
              资料因为年岁久远,已经发黄,上面徐荣淑徐翠华的照片也模糊不清。但可以看的出来,五十年前的徐荣淑就已经很老了,看起来有五六十岁,而徐翠华看起来有三十多,身材没有现在这么胖。
              五十年过去了,那时候看起来五六十岁的徐荣淑从外表看来,只老了十几岁。徐翠华也和徐荣淑一样,只老了十几岁,但胖了一圈儿。
              “她们难道是妖怪?”我疑惑的问路峰。
              路峰摇头,“她们不是妖怪,是人。”
              她们如果是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能活这么长时间?她们究竟做过什么,为什么在她们进医院之后,重病患者会接二连三的离开人世?
              我们虽然不明白她们是什么人,但是,已经可以确定,她们肯定和重病患者的死有关系。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巧合,每次重病患者连续死亡,她们都会出现在仁兴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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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医院吸魂九
                我的抗议对于任酮来说,和肥皂泡泡似的,他轻轻哈口气,立马就能将其粉碎。
                杜凯老大哥似的,语重心长的规劝着我,“宁彩,就去呆几个小时,一会儿就晚上了。你的目标确实太显眼了,特别容易被发现。”
                我不乐意,“那也没必要躲太平间啊,那不等于把我送狼窝里了么。”
                任酮伸手,挑出我脖子上挂着的小黄玉,“有这个。”
                杜凯凑上来看,啧啧赞叹着,“怪不得从刚才那会儿我就觉得你有点儿不对劲儿,比平时少了点儿什么,原来任酮给了你这么个好东西。有了这个了,你就算去坟场呆一晚上,也没有鬼会搭理你。”
                我将小黄玉塞进领口,梗着脖子,“医院这么多房间,我可以随便找一间躲起来。”
                杜凯不赞同的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医院上上下下那么多鬼,说不准哪个溜达过去就碰上你了。如果徐荣淑她们向鬼打听起来,你不就暴露目标了么。但要是你在太平间,那就不一样了。太平间的鬼都是新鬼,暂时不会离开那里。老鬼根本不去太平间,因为不愿意去自己尸体呆过的地方。所以,那里是最安全的,最适合你躲着的地方。”
                杜凯理由一套套的,可劲儿的忽悠着我。
                任酮不耐烦,“快点去,有人在看着我们这边。”
                有两个病人,八卦的看着我们,还在窃窃私语着,一看就是在编排我们的瞎话。这类喜欢看眼儿的八卦分子,最喜欢看情景编瞎话,就算我们规规矩矩站着,她们也能便排出一场年度三角大戏出来。
                我不情愿的别过头,低着脑袋朝楼下走,来到医院后头的太平间。
                太平间里面冰冷冷阴森森,两面墙壁装成盛放尸体的金属大抽屉,中间是并排五个铁床,留着放尸体用。现在床上是空的,并没有尸体放在上面。
                里头充斥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像是内脏在轻微腐烂时被石灰覆盖后混合出来的味儿,又像是消毒水与香灰交杂的味儿,很怪,不好闻,但也不刺鼻。
                太平间大门左边隔开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小房间正对门贴墙放置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军绿色的床单,床头整齐叠放着被子和枕头。床对面贴墙放着一张书桌,和床只间隔十几二十厘米,要想在桌子上办公,就只能坐在床上。
                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笔记本,一个本子一根笔以及一个上面印着雷锋头像的铁水杯。
                这房间简陋到了极点,是太平间管理员的地盘。
                我来的时候,管理员不在,我就没进去,在门口遥遥打量了一会儿,然后依靠着墙壁,等管理员回来。
                没几分钟,管理员就回来了。他刚才应该是去厕所了,回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提裤子。他摆弄着红色布条的裤腰带,捆成活扣之后,扯了扯裤腰,放下了衣裳,却没拉裤门。
                裤门像是一张竖着的嘴似的,随着他的走动,一张一合的,露出里头大红色的短裤。
                管理员虽然有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但并不难说话,在我暗示下拉上裤门后,自我解嘲的说了个笑话。
                管理员姓刘,今年四十七岁,从七年前就过来看守太平间,是医院里的老员工了。他让我称呼他为刘二哥,说医院里的人都这么叫他。
                “你前头来过一趟了,怎么又过来了?领导说你们是上头的人,下来检查医院工作的。你不是应该检查医生他们的工作么,怎么跑我这里来了。我这里除了尸体,没什么可检查的。”刘二哥很好奇。
                借口我早想好了,这会儿顺口就来,“我们领导脾气怪,昨天我来的时候,资料没记录全,把他惹生气了。这不,今天他就借题发挥,让我过来太平间,说让我在这里呆到半夜三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回去。”
                “你们领导也太过分了。”刘二哥咋舌。
                我愁眉苦脸,大诉苦水,“刘二哥,说出来你都不信,我们这个领导,简直不是人。你说我们这只是上下级关系,又不是奴隶主和奴隶,他根本没权利这么惩罚我。可他呢,每次都拿工作要挟我们这些给人打工的,老是说不听他的就滚蛋。我们要是滚蛋了,哪能再找着这种工资不错待遇也不错的好工作啊。为了这份工作,我们受不了也得忍了。”
                刘二哥大叹一口气,“给人干活儿就是这样。别提你们那种工作了,就连我这看管尸体,也得看领导的脸色。去年医院弄个什么改革,刚升上去的一个副院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偏让我每月写一篇报告。我写个屁报告,我大字不识。再说了,就看着尸体,有个什么报告可写的。”
                “你怎么不换个工作啊?”我好奇的问。
                刘二哥眼珠子闪了闪,“我从农村出来的,什么都不会,也不识字。”他敲敲腿,“我这身体看着不错,但是得过大病,根本不能干重活儿。我这也没文化也不能干重活,还没个住的地方,就只能在这里一直干着了。”
                他笑呵呵拍打了下身后的床铺,“这里面管吃管住,一个月两千工资,我基本能全存下来。等再干个几年,我就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去。”
                我应和着笑,“也是,你这么干几年,一年攒两万来块,几年后,回家盖房子的钱也就有了。”
                有个护工来查尸体资料,刘二哥打开电脑。
                看到刘二哥开电脑的姿势,我心里出现一丝怪异的违和感。在他用一指禅缓慢敲打键盘的时候,我心里头那股子违和感更强烈了。
                他刚刚明明说他不识字,可现在却用一根手指头,敲打键盘,输入了一行字。尽管有两个错别字,但这错别字却像是故意弄上去的。
                他用一根手指击打键盘的姿势也很刻意,食指之外的手指卧成拳头,握的很紧,好像在束缚其他手指头的动作似的。在打字的时候,其他手指头常不自觉的轻轻抽动,仿佛也想要一块儿加入打字的动作当中。
                他在掩饰他识字。
                他有很强的警惕心。
                他选择这个不见天日的工作七年,肯定有不能见人的目的,应该是怕被人找到。
                最有可能的是,他是个罪犯,在七年甚至更久之前,犯过罪,潜逃之后潜伏在医院的太平间。
                转而,我又觉得我这些猜测不靠谱。我之所以产生违和感,对刘二哥产生怀疑,很可能是因为我之前查案子产生的负面效应,导致我看谁都像是罪犯。
                护工走了,刘二哥将电脑合上。
                他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我自己学了些字,但是打字的时候不熟练,经常打错字,你可别笑话我。”
                “我挺佩服你的,你这叫自学成才,特别厉害。”我夸赞刘二哥。
                “我有啥好佩服的,你才厉害呢。你看着和小孩儿一样,却能干检查的工作,你这才是厉害。你这叫啥,对了,叫高材生,叫精英。”刘二哥夸张的夸赞着我。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8楼2014-11-02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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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章 瘤尾芽一
                  这是我目前见过的最恶心最令人毛骨悚然的尸体。
                  这具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性尸体,除了头皮,其他地方都长满了黑豆大小的粉红色肉瘤。每个肉瘤的顶端微微发紫,延伸出一条五六厘米长的细长肉条,肉条有着灰褐色的外皮,上面布满灰色的毛发,末梢尖细,看起来和老鼠的尾巴一模一样。
                  尸体刚从臭水沟里被捞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身上沾满了水蛭。等看清楚他身上那些肉瘤还有老鼠尾巴似的东西,我头皮瞬间就炸麻了,心脏也砰砰砰一阵乱跳。
                  那些看清楚尸体的警察们,也都变了脸色。有三位警察当场吐了,其他人则不由自主退后几步,用力搓着胳膊。而下去打捞的两名警察,脸色苍白的厉害,眼看就要晕过去。
                  这具尸体,比浮肿溃烂布满蛆虫的腐尸可怕多了。
                  它肌肤上那些东西,完全超出了人类承受力的底限。
                  “这是什么?”我斜着眼睛粗糙的瞄了尸体几眼,压根不敢再仔细看。我很担心,如果我仔细看了,这些玩意儿就会长到我身上来。
                  我宁愿成为长着两个脑袋的怪物,也不愿意长出一身这种玩意儿。
                  廖泽果然是个忠诚的尸体狂热症患者,看到这样一具让人毛骨悚然到极点的尸体,竟然惊喜的眼冒绿光,简直像是见到了肥兔子的饿狼一样。
                  “嗳,这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快走吧。”这不属于我们科的案子,我们只是买宵夜路过这儿,凑巧看到了打捞尸体的过程,以及这具让人恨不能立刻逃窜的尸体。
                  原本我很饿,买宵夜的时候,还特意多要了一些。这会儿可好了,我一点儿都吃不下去了,胃里像是塞了膨胀的棉花似的,膈应的厉害。
                  “等等,先不要走。”廖泽将两手提着的食物袋子全塞到我手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急匆匆走进尸体,想要给尸体拍照。
                  刚吐完的一位警察,过来想要阻止廖泽拍照。廖泽正好兜里带着证件,让对方看了一眼。这位警察对着他们头儿比划了几下,他们头儿点了点头,放廖泽去给尸体拍照。
                  “喂,廖泽。”我叫住廖泽。
                  廖泽朝我招手,“过来,这个案子百分百会递交给咱们科,咱们趁着新鲜先检查检查。”
                  他两眼冒光的围着尸体一直拍照,在法医来了之后,从法医手里要了手套。随后,他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一样,翻过尸体,一边检查,一边将尸体的每一面都拍摄下来。
                  检查和拍摄的差不多了,廖泽停了下来,朝我招手,“宁彩,过来。”
                  我侧着脸,眯着左眼,朝廖泽这边挪。我头皮从尸体被捞上来到现在,一直都是麻的,汗毛也一直竖着,越接近尸体,头皮麻的越厉害。
                  “快点儿,过来给你看个有意思的。”廖泽话里透着股兴奋劲儿。
                  “我不看,你自己看就行了。”我拒绝他,因为他想让我看的,肯定是让人恐惧惊悚的玩意儿。他的嗜好那么另类,只对尸体和各类尸虫情有独钟,这些我可不喜欢,所以我拒绝去看。
                  “看看,快,赶紧的。”廖泽催促我。
                  我没忍住好奇心,看向廖泽的手。
                  廖泽用戴着手套的手指头,捏着肉瘤上的一根小尾巴,那根小尾巴在他的手上动来动去。一打眼看,我以为是他在控制着那条尾巴乱动。可他将食指放开,只用中指挑拖着那根小尾巴,小尾巴依旧左右摇晃着。
                  是小尾巴自己在动,小尾巴是活的!
                  “有趣儿吧,这我们得直接带回科里去才行。”廖泽笑着朝我眨眨左眼,让我给任酮打电话,召唤任酮过来。
                  廖泽则朝着这边的警察头儿招了招手,让警察头儿将远远围观的几个路人驱走,以免他们拍摄到尸体,造成社会的恐慌。
                  警察头儿,长相挺沧桑,目光很锐利。他肯定办过不少案子,所以才能锻炼出这样锐利的目光,和老鹰似的。
                  但他肯定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超出人类承受极限的尸体,所以在廖泽想用摸过小尾巴的手拍他肩膀的时候,他惊恐的一连后退好几步。
                  停下来后,警察头儿自我解嘲的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实在承受不住。”
                  廖泽笑着说:“这样的尸体,你不能接受是正常的,你看我的同事,她也不能接受。”
                  我一边向任酮汇报,一边竖着耳朵听着廖泽和警察头儿的对话。
                  警察头儿看了我一眼,我朝他笑笑,默认廖泽刚才说的话。
                  任酮很快来了,身后紧跟着路峰和杜凯,连韩宇斌也跟着来了。韩宇斌一身黑衣,脸煞白煞白的,夜风一吹,他的衣服被风鼓了起来,老远儿一看,简直就像是来锁魂的鬼似的。
                  见到尸体的瞬间,杜凯“喝!”了一声,朝后一跳脚,正好踩在我的脚背上。他那脚下去的很重,简直要把我的脚给踩断了。
                  我疼叫一声,把他推一边而去,然后蹲下身,用力揉着我的脚背。
                  杜凯弯下腰,抱歉的朝我咧着嘴,“宁彩,脚没事儿吧?”他指指尸体,刺出下牙,夸张的摆出惊惧的模样,“刚才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冷不丁看见那么个玩意儿,可吓死我了。我受不了看到这种密密麻麻的玩意儿,看了我浑身都不对劲儿。”
                  他打了个寒颤,装模作样的抹了把额头。
                  我将落到地上的食品袋子朝杜凯怀里一塞,“别装了,赶紧拿着这些吃的,这都给你了。”
                  杜凯眼看也被尸体影响了胃口,吸了下鼻子,闻着食品袋里饭菜的味道。随后,他鼻翼忽闪了两下,嫌弃的将脸别开。
                  任酮蹲到廖泽的对面,在廖泽的解说下,仔细的观察着尸体。他的神经和廖泽一样强壮,完全无惧那些偶尔甩动的小尾巴,脸色平静而严肃。
                  从法医那里要了双手套,任酮仔细检查着尸体。
                  尽管摸着那些小尾巴的是任酮,可我却犹如亲自下手似的,手指头上产生滑腻而凉麻的感觉。我赶紧将指肚用力在裤边上搓了搓,克制想要找地方疯狂洗手的想法。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9楼2014-11-02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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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瘤尾芽二
                    尸体被带回欧博士那里,案子也被任酮要了过来。
                    欧博士见到这样一具诡异可怖的尸体,表现出来的不是害怕,而是如同廖泽一样,亢奋的两眼冒光。
                    他孩子似的嚷嚷着,“这是我以前从没见过的尸体类型,这上面是什么,也许是某种病毒。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发现新的病毒物种。”
                    欧博士如同电影里的医学狂人,见到这种尸体,不仅不感到害怕,反而像是捡到了奇珍异宝,高兴的手舞足蹈,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他拒绝让助手推车床,亲自动手,将放着尸体的车床推进电梯,准备推着尸体去解剖实验室进行解剖以及化验。
                    我趁着大家伙都看着电梯的方向,悄无声息的别脚,想要偷偷溜到洗手间,避免被叫过去观察尸体。
                    老天爷从来不偏爱我,每当我想干什么的时候,总是让我干不成。
                    就譬如现在,在我将要走到拐角的时候,任酮叫住了我,并命令我跟着他,一块儿去解剖室观看欧博士解剖尸体。
                    我不想去,我真的非常不想去。
                    好吧,我承认,我很恐惧,不敢去看那具尸体的解剖过程。
                    我怕那种可怕的小尾巴是某种病毒,会通过空气传染,会在解剖过程中传染到我身上,让我也长出一身肉瘤和小尾巴。更怕那种小尾巴是活的,会突然脱离尸体上的肉瘤,然后像是能在空中飞翔的变异水蛭一样,飞到我的肌肤上,然后一股脑的把脑袋钻进我的体内。
                    “走啊,发什么呆呢。”廖泽扯了我一把,拉着我跟上任酮。
                    我们进解剖室的时候,欧博士的助手正在给他穿防护服。见到我们进来,欧博士很高兴的朝我们挥挥手,“快过来,你们也穿上防护服,到近前来,和我一起见证新病毒的诞生。”
                    欧博士有种盲目乐观的精神,还没开始解剖,就已经将结论臆想了出来。
                    我可不认为这种老鼠一样的小尾巴是病毒,我们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电影里的世界末日,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古怪可怖的病毒。
                    我猜测,这应该是某种巫术,也可能是某种寄生虫?不,不应该叫寄生虫,应该叫寄生尾。
                    反正和病毒应该没关系。
                    除非,我们真的到了世界末日。
                    助手协助我们穿上了防护服,我们像是太空人一样,围聚在尸体周围,等待着观看欧博士对尸体的解剖。
                    欧博士拿起精巧的手术刀,缓慢而稳健的将刀子划到尸体上。他第一刀划在尸体左胸口那条尾巴旁边,随后,他用工具将那道刀口拉开,观察着里面的结构。
                    里面有些细微的如同草木根须一样的组织,这些组织穿透血肉,以肉瘤地端为中心,散布在周围的血肉里头。
                    欧博士皱紧眉头,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下刀子,将整个肉瘤连着根部挖了出来。
                    肉瘤和小尾巴就像是生长在身体上的草木,在肌肤下有着两厘米左右长铅笔粗细的粉红色主根系,主根系周围伸展出无数根须。主根系是粉红色,上下一般粗,根须是深红色,和头发丝差不多粗细。
                    在欧博士将它们整个取出来的时候,主根系和根须用力抽动了几下,然后蜷缩成了螺旋形,肉瘤上的尾巴也同时瘫软了下来,像是失去了支撑的筋骨,耷拉在肉瘤旁边。
                    我打了个寒颤,腿脚有点儿发软。
                    任酮面色凝重的问欧博士,“这是什么?”
                    欧博士摇摇头,“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有根系的东西,这也许并不是从他体内长出来的,而是寄生在他的体内。”
                    说完,欧博士继续进行解剖。
                    他挖割出几个完整的肉瘤,然后开始切割尸体。他将尸体的大脑和内脏全部坦露出来,一样一样取出,剖开,切下组织切片,拿到器材那里进行观察。
                    欧博士告诉我们,尸体的大脑没有任何问题,内脏也没有任何问题,甚至非常健康。
                    唯一有问题的是那些肉瘤和小尾巴,它们如同我之前猜测的那样,并不是病毒,而是某种未知的活体生物。
                    它们需要寄生在人身上,将根须根植在人体内,靠人体血肉存活。一旦离开人体,就会像之前被欧博士取出来的那几个肉瘤和小尾巴,蜷曲枯萎,失去活力。
                    “这也许是外星生物。”欧博士大胆的猜测着。他将之前取下来的一个肉瘤放到尸体的切割面,那个肉瘤的根须立刻展开,快速刺进尸体的肉里,而肉瘤上的小尾巴也在根须刺进肉里的同时,恢复了活力。
                    任酮询问欧博士,“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欧博士说:“现在,我没有办法确定他的死因。我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来仔细的检查一遍尸体,明天早上我给你检查报告。”
                    任酮点点头,带着我们朝外走。
                    走到门口,欧博士突然叫住我们,“你们先去消毒室,给防护服消几遍毒,然后把防护服扔进销毁箱里头。我不知道这种东西会不会通过空气传染,我们需要谨慎一些。”
                    回到办公室后没多久,廖泽又钻回了欧博士的解剖室,准备陪同欧博士一块儿通宵研究尸体。
                    他想拉着我一块儿去,但我死死抓住椅子两个把手,将身体沉在椅子上,死活都不站起来。除非他将我连同椅子一块儿扛过去,否则别想让我再进欧博士的解剖室。
                    我不想再次面对那些诡异的肉瘤和小尾巴,我需要看一些美好的图片,让我的头皮平静下来,让我的汗毛不再像旗杆一样竖着。
                    我现在简直就像是一只软毛刺猬,汗毛像是刺猬的刺一样,竖的笔直。
                    路峰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杜凯,两个人面色都很严肃,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似的。
                    “死者衣服上没有查到什么吗?”我问路峰和杜凯。
                    路峰皱眉摇头,“在臭水沟里泡的太久了,上面除了浮游生物和细菌,没任何线索。”
                    杜凯接话,“找不到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最近的失踪人口里也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他简直就像是平空钻出来的,查不到和他有关的信息。”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0楼2014-11-02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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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瘤尾芽五
                      只要他想让自己强大起来,让自己有力量,就完全可以做到这些,让自己脱离被欺负那一个范畴。
                      他可以锻炼出肌肉,首先从外形上让自己脱离那种孱弱的气质。那种气质虽然会让一部分人感到可怜,想要怜惜他,但同时,也会让另一部分人更想欺负他。
                      何翔完全可以改变自己,让灵魂和身体同时强壮起来。
                      说实话,我实在不喜欢何翔这种类型的男孩。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男孩。他们有同样的孱弱气质,随时都在散发着‘我和小老鼠一样很弱很怕光,大家来欺负我吧’这种奇怪的气息。
                      他们很容易得到某一部分人的特别关注,成为那部分人的欺辱对象。而且,他越是不敢反抗,那部分人欺负的就越厉害。
                      有时候,我甚至感觉,他们简直就像是天生的受虐狂。
                      王雪那类因为青春痘导致外貌不好看被欺负,会让人为她的遭遇感到愤怒,想要帮助她。而且就算她被欺负,也并不会像何翔被欺负那样过分,只会受到语言上的羞辱。
                      而何翔这种,却让人既觉得他可怜,又忍不住的厌烦他。就算有人帮助了他,他也不会因此而觉悟,不会明白这个世界永远是弱肉强食的,尤其是雄性之间。你弱小,你不改变,你萎缩,就注定你会被欺负,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
                      他怕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活的那么屈辱?
                      我想,他怕的是死亡。如果他不怕死,那么他完全可以在被欺负的时候,拼命反击。即使他完全不是任何人的对手,也要用尽一切力量打回去。
                      那种拼命的凶狠劲头,会吓退那些欺辱者,让那些人从此畏惧他。
                      何翔和王雪是完全不同的,南辕北辙。
                      王雪会不卑不亢的面对我们,并且明确表达出对师晗和李一然那几个人的厌恶,但她并没有那种愤世嫉俗的报复心态。
                      她的眼神始终明亮,只是偶尔微微皱一下眉头。
                      她认为她自己没有任何错,不认为她的相貌是丑陋的,所以并不会因为师晗和李一然经常羞辱她的外貌而产生自卑的心态。
                      这样一个好的心态,会让她一往无前,无人能够阻挡。
                      何翔孱弱而可怜,但在谈到师晗和李一然的时候,表现的却和王雪正好相反。他断断续续的回话,避讳谈论师晗和李一然。但他躲闪的眼神里,却藏着怨毒。
                      怨恨欺辱自己的那些人,这并没有错。缺心眼而圣母的原谅他们,那才是错的。但让怨恨控制自己,让自己变的丑陋而狰狞,那就太不合算了。
                      “他需要能理解和鼓励他的父母,以及一个真正的老师。”我灌了口水,用力擦擦嘴,加上一句注解,“灵魂工程师,能改变他灵魂的那种。”
                      “你可以去应聘这个职位。”任酮敲敲我的脑袋。
                      “我?”我摇头,“我可不行,我可拯救不了他。就听他说话这么短短一会儿,我都觉得上火。他这么继续下去,很快就会加入好思佳的大部队里头。”
                      我感慨,“有些精神病,都是因为把自己封闭了,让自己胡思乱想,把自己给折腾疯了。你注意到他的手腕了吗?”
                      我还没说完,教导主任突然拉开门,微微前伸着脖子,笑呵呵的看着我们,“你们问的怎么样了?还要不要我叫别的学生过来?师晗和李一然他们还喜欢欺负一个高一的学生,叫董泽泽,今天请假了,没来上课。”
                      “不用了。”任酮站起来。
                      我拍拍屁股,也跟着站了起来。
                      在教导主任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我和任酮快速离开了学校,来到车上。
                      直到我们发动车子,教导主任也没有转身进学校,像是望夫石一样,一直眼巴巴的瞅着我们这边。
                      我看向任酮的侧脸,将在学校里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何翔抬手摸脸的时候,我发现他右手手腕被袖子挡住的地方有很多刀疤,有旧的有新鲜的。他有很长的自残史,起码得有两年。何翔精神上已经出现病变,最好赶紧送到心理医生那里进行治疗。现在他只是自残,但过段时间,按照他这个发展趋势,肯定会拿刀子出去砍人。”
                      任酮点点头。
                      我感叹:“因为别人导致自己出现精神上或者身体上的问题,那可真是不合算。”
                      任酮并没有带我回科里,而是电话联系了廖泽,让廖泽查出何翔家地址,直接驱车去了何翔家。
                      何翔家在一楼,只有一室,客厅和睡觉的地方用一块上面印着大牡丹花的旧布帘子隔开。厨房和厕所挤在一块儿,在大门入口的右侧。
                      屋里空气非常浑浊,堆满各种各样的破旧物品,让人有种不知道该从哪里下脚的局促感。
                      他家里只有两口人,他和他七十多岁的奶奶。
                      他奶奶叫何领娣,今年七十八了,是个非常枯瘦的小老太太。何领娣一直以捡破烂卖破烂为生,何翔是她在垃圾堆里捡来的孩子,她用卖破烂的钱将何翔养大,供何翔念书。
                      何领娣以为我们是街道办的,见到我们之后,很慌张的进去拿笤帚和尼龙袋,嘴里嚷嚷着,“领导,领导,我这就去把外面的垃圾弄回来。家里没地方了,我暂时放外面,我这就去弄进来。”
                      “大姨,不用弄,那个没关系。我们是何翔学校的老师,来找您进行家访的。”我赶紧拦住何领娣,撒谎的话冲口就来。
                      何领娣迟疑的将笤帚和尼龙袋放到墙边,浑浊的眼珠子缓慢的转动着,在我和任酮脸上打转。
                      她双手在裤子两边用力搓了搓,将靠在墙边的三个马扎子折开,递给我和任酮,“家里就有这个,你们别嫌弃。”
                      “不嫌弃,这个挺好的,坐着舒服。”我接话,朝何领娣咧嘴笑。
                      何领娣扶着墙壁,缓慢的坐到马扎上。我想扶她一把,但是被她推开了。
                      “老师,是不是何翔在学校里惹事了?”何领娣问的很缓慢,布满斑点的鼻翼忽闪着,鼻息粗重,像是在克制着某种沉重而痛苦的情绪。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3楼2014-11-02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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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 瘤尾芽六
                        我赶紧摆手,“没,他没惹事,我们就是来进行正常的家访,每个学生家里都要走访一遍。”
                        侧脸眼巴巴的看着任酮,我问任酮:“任主任,你说是吧?”
                        不等任酮点头,我就主动为何领娣介绍,“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教导主任,任主任。”
                        何领娣局促而慌张的伸出手,连连说着,“您好,任主任,您好,您好。”她手伸到半截,又缩了回去,在裤子两边用力擦了好几下,再次伸出来。
                        任酮握住何领娣的手,如同一位真正的教导主任一样,严肃而不失温和的对何领娣说:“何翔的家长,你好。”
                        “嗳,您好您好。”何领娣您好了两声,嘴巴并没有闭上,而是张张合合了好几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隐忍的闭上了嘴巴。她嘴唇上深刻的褶皱,紧紧促缩在一起,让她显的有几分刻薄。
                        任酮看了我一眼,将忽悠何领娣的事情交给了我。
                        我瞎扯了一些何翔在学校里的学习问题,表扬何翔是个聪明并且努力的好学生。说完学习上的问题,我故意停顿了几秒钟,然后用一种委婉的语气,提出何翔有些不合群。
                        何领娣松弛的右眼皮子猛然抽动了两下,眉心紧紧皱在一起,像是被狠狠抓过的粗布褶子。
                        她粗重的呼吸着,鼻孔像是年岁久远的风箱,内部螺丝生了锈,在来回的空气流动中发出很大的杂音。
                        “何翔是个好孩子,很好很乖的孩子。”何领娣并没有为何翔的不合群做解释,而是缓慢的为我们描述着何翔,“我从垃圾堆里把他捡了回来,刚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没有猫大,我总担心会养不活他。他特别乖特别孝顺,三岁多的时候,就帮着我一起去捡垃圾,一直到现在,只要他放学回来,就会帮我一起去捡垃圾。他很乖的,很孝顺,也不爱闹事。附近有小孩子欺负他了,他也不会还嘴,他怕还嘴了,会招来小孩子的家长,怕我一个老婆子受小孩子家长的欺负。”
                        何领娣突然用力抽了两下鼻子,紧接着,两颗巨大的泪滴,从她的眼角挤了出来,在脸颊上滚落成一行泪痕。
                        用力洗了下鼻子,何领娣抬手擦了擦脸,沙哑着嗓子,继续说:“他小时候不是现在这样,他小时候很爱说话也很爱笑。他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他九岁的时候,被附近的小孩子骂垃圾堆里的小杂种,我因为气不过,上去用捡垃圾的抓挠,赶那些孩子。可我没想到,我那抓挠把一个孩子的胳膊给挠碎了。那孩子的家长跑过来,让我赔钱,说没钱就就送我去坐牢,还把家里的东西都砸了,把何翔也打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变的特别胆小,不爱笑了,也不敢和人说话。但是他一直很乖,学习也很好。他说以后长大了,要给我买个大房子,这样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们了。”
                        早前,我以为何翔成为现在这种萎缩可怜的状态,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自己不敢反抗。但我得承认,我错了,并且错的离谱。
                        如果换成我,九岁遇到这种事情,被恐吓被殴打,无力反抗,我也会变成何翔这样,会变的不敢和人接触,想要蜷缩起来逃避这个世界。
                        如果当时,他身边有人鼓励他,开导他,也许他就不会这样。但他身边只有何领娣。何领娣虽然爱他,但是因为受生活环境和文化程度限制,让她即使想开导何翔,也有心无力。
                        我羞愧于我的肤浅,将对他人的认知肤浅的建立在以往的印象之上。以为何翔和我以前在学校认识的那种男孩一样,是无理由的封闭自己,天性不敢反抗。
                        他并不是这样,他年幼就遭受这样的挫折和打击,没有人开导,承受着恐惧和歧视,这才导致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也许我从始至终都是错的,那些我曾经认识过的懦弱男孩,也并非天生就这样。而是在成长初期,遭受过这样那样剧烈的打击,让他们惧怕接受这个世界,所以将自己封闭了起来,采取消极不抵抗的态度对待人生。
                        我将手搭在何领娣的手背上,希望通过这样的行为,能安慰到她。
                        何领娣将手缩成了拳头,从我的手底下抽了出来,然后像是用触角试探外界的胆小蜗牛似的,试探性的反握住我的手。
                        她掌心十分粗糙,像是干涩的树皮,摩擦着我手上的肌肤。她握的很用力,让我有种被握住心脏的错觉,有种感同身受的心酸。
                        “我们都知道,何翔是个好孩子。”我真诚的看着何领娣的眼睛。
                        是的,何翔是个好孩子。
                        不好的是师晗那些欺负他的人,不好的是我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肤浅的人。师晗和李一然他们明着逼迫欺负他,我们则隐形的排斥着他。
                        是我们共同影响了何翔,让何翔越来越龟缩胆怯,对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越来越怨恨。
                        我们都该向何翔道歉,然后伸出善意的手,将他从角落里拉出来,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并不单单只有残酷和冷漠,还有温暖和阳光。
                        何领娣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让情绪平静了一些。
                        她松开我的手,将手心在裤子上面擦了擦,微微垂着脸,声音沉哑的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过来,因为平常总是欺负何翔的两个男孩子失踪了,所以你们过来我这里查这件事情。”
                        她双手倏的抓紧裤子,“那两个孩子的父母已经来过了,说让何翔把他们孩子还回来。我不知道他们孩子为什么失踪了,但是和我家何翔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家何翔是个非常乖的孩子,非常善良,就算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知道还手。”
                        我尴尬的抻抻嘴角,快速用微笑遮掩住被戳穿来意的尴尬,“我们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过来的,但我们并没有怀疑何翔。”
                        何领娣没有回话,她长叹一口气,将嘴巴紧紧的闭上了。她肯定看出我在撒谎,所以不想和我继续说下去。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4楼2014-11-02 1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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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 瘤尾芽七
                          原本是我引导着这场谈话,但现在,这场谈话的主动权到了何领娣的手里。她拒绝再继续交谈下去,而我找不到话题的突破口,导致现在的气氛尴尬而又沉闷。
                          任酮站了起来,打破这尴尬而紧张的气氛,“我很抱歉,我们确实怀疑何翔,但并不止怀疑他,所有和师晗他们接触过的人,都是我们的怀疑对象。”
                          何领娣抬起头,看着任酮。
                          任酮说:“但是我想,这并不是何翔干的,因为我相信,何翔确实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何领娣嘴角颤动了几下,眼泪倏然又落了下来。
                          她并没有出声,只是那样一直望着任酮,仿佛在期待着任酮为她和何翔洗清嫌疑。
                          “你放心,真相肯定会被查出来。”任酮的语气铿锵有力。
                          何领娣点点头,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我们从何领娣家里离开,一直到科里,都没有交谈。我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堆积了一团团的乌云,将心脏里面塞的又满又沉。
                          “怎么这么个表情?”廖泽和我们前后脚回了科里。他看我沉着脸,诧异的伸过手,扭着我的下巴,将我的脸转向他的方向。
                          我拍开他的手,“心里难受。”
                          “怎么啦?说给哥哥听听,哥哥用胸膛安慰你。”廖泽像是花花公子附体似的,摇晃着脖子,笑着朝我凑过来。
                          我斜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的胸膛,你留给别人吧。”指指从门外进来的杜凯,“凯哥需要你。”
                          杜凯本来一脸疲惫,一听到说他,立马就有了精神,呲牙咧嘴的窜了过来。
                          “嘿,你俩在谈论我是不是?我听见我的名字了。怎么了?是不是想我了?”
                          我把眼珠子朝上吊,张开嘴,耷拉出舌头,对杜凯摆出痴呆的模样。
                          廖泽谈了下我的额头,让我收回痴呆样。他问我:“去学校有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线索?”
                          “没有,没查到线索。”我摇头。
                          摇头过后,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嗖”的从椅子上蹦起来,我快速冲进了任酮办公室,“我想到了一个事儿。刚才在学校的时候,我闻到何翔身上有一股很淡的香灰味。但是我们去何领娣家里,她家根本就没有供奉任何神像,也没有香灰味。”
                          任酮将身体后仰,依靠在椅子背上,“你什么时候能机灵一点儿?”
                          “什么意思?”我没明白任酮的意思。
                          任酮说:“你来科里已经这么长时间了,但总是不能立刻发现线索,需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想到这些关键的地方。”
                          我咬了咬嘴唇,摸了下后脑勺,试探性的问:“你觉得我有点儿迟钝?”
                          “把有点儿去掉,你很迟钝。”任酮毫不留情的打击着我。
                          紧接着,任酮敲敲桌面,对我说:“你的关注点一直都是错的,你感觉到何翔有怨恨的情绪,就怀疑何翔是凶手。你太容易以貌取人,这会让你在查找凶手的时候,犯下致命的错误。我带你去何翔家,并不是因为我认为何翔是凶手,而是因为我已经排除了他和他家人的嫌疑。你注意到了他身上有香灰味,但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的鞋子,他的鞋底上踩了香灰,所以才会有香灰的味道。香灰就在二楼拐角那滩垃圾后面,除非有人像何翔一样喜欢走在墙角,否则绝不可能踩到香灰。”
                          “你的意思是,这些香灰是有人故意洒在那里,让何翔踩到。这个人,这么做,是因为早就知道我们来学校的目的,故意混淆我们的视听?”我不解的看着任酮,“可让我们闻到香灰味,又能有什么用呢?”
                          脑袋里面突然一跳,我猛然醒悟过来,“我明白了,那个人肯定早就推测出,我们会因为何翔的表现而怀疑何翔,然后去何翔家。如果我们在何翔家没有发现供奉什么东西,就会怀疑香灰味道的来源。其后的几天,假如我们发现了师晗或者李一然的尸体,尸体有香灰的味道,或者烧过香或者纸钱的痕迹,我们就会认为何翔是凶手。我们会认为何翔焚烧香,是因为杀人之后害怕被鬼魂缠着。按照何翔的精神状态,肯定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到时候,何翔就会被当成凶手抓起来。”
                          任酮点点头,“最晚后天,师晗和李一然的尸体,就会出现。”
                          “如果尸体上长满了瘤尾芽,那我们就可以确认凶手是他们认识的人。”我想了想,有些遗憾的看向任酮,“如果从臭水沟捞出的那具尸体,脸上没长那么多瘤尾芽就好了,我们就可以快速的查出他是谁。”
                          “欧博士已经还原了尸体原本的长相,路峰几个小时前拿到了照片,正带着人在查。”
                          我惊喜的看着任酮,“已经弄出照片了?欧博士果然厉害,那尸体脸上密密麻麻的长满瘤尾芽,他都能给还原了。有了照片,那就容易多了,路峰应该很快就能查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话音刚落下,路峰就推开了门,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他满头满脸的汗,一边走,一边用袖子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今天外面可真够热的。”路峰抱怨着天气。
                          他将几张照片放到任酮的办公桌上,拍拍照片,对任酮说:“我带着人,把臭水沟附近方圆几十里排查了一遍,没有人见过他。”
                          路峰捏起上面的那张照片,啧啧两声,“档案里也没有他的记录。他就像是凭空钻出来的,谁都没见过他。”
                          “你有没有去师晗和李一然家里查?”我也拿起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长相普通的男孩。
                          路峰点头,“去了,还故意在里面多呆了一会儿。他们都不认识这个男孩,还以为这个男孩是让他们儿子消失的凶手呢。”
                          “那就怪了,难道这个人和师晗他们失踪没关系?不对啊,我有预感,他们之间绝对有关系。”我提出看法,“他们年纪差不多,两个悄无声息的失踪,一个像是凭空出现似的,都同样诡异。加上你看看,他这眼神,明显是个桀骜不驯的孩子,和师晗他们一种类型。他们肯定互相认识,肯定了。”
                          路峰狐疑的瞅着任酮,“难道欧博士的能力下滑,把照片还原的失真了?”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5楼2014-11-02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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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瘤尾芽八
                            “要不然,难道这个男孩变了模样?”我朝前抻着脑袋,看了路峰一眼,然后看向任酮,迟疑着发表观点,“这个男孩难道整过容?或者是修炼了某种奇怪的法术蛊术咒术之类的,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我猜测的太离谱,被进来送文件的梁倩媚奚落了两句。
                            任酮和路峰没有发表意见,也许他们认为我猜的有一定的可能,但这都需要我们去查找验证才能下准确的结论。
                            整容这点是不可能的,因为欧博士解剖过他的尸体,他脸上并没有任何整容留下的痕迹。但是否是蛊术咒术之类的,欧博士不能肯定,因为这个领域属于非科学的领域,欧博士没有办法通过手头的器材和药剂来验证这些。
                            “也许他是外星人?”杜凯在身上比划着,“就像电视上演的那种章鱼外星人,身上长满了奇怪的触角。这些瘤尾芽,说不定就是他的触角。”
                            “那他为什么跳进臭水沟里面?难道是进去游泳吗?”廖泽眨巴两下眼睛,摆出小朋友急于求知的模样。
                            杜凯双手朝后一背,站了起来,踱着四方步,在我们身后来回走了一趟,边走边说:“是的,他们星球的水就是这样,和臭水沟里面的水一样。他们喜欢这种水,有着浓郁的臭味和无数的寄生虫,还有一滩滩的淤泥。他们那个星球的人,会把淤泥当成家,在里面睡觉。”
                            我挠了挠右手手背,对杜凯说:“你该不会是那个星球派来的卧底吧?要不然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举起手来,我要抓捕你。”
                            杜凯猥亵一笑,“嘿嘿”两声,滑稽的抖抖肩膀,“我要把我的触角抖出来了。”
                            话刚说完,他突然变了脸色,眼睛瞪的巨大,简直要爆冲出眼眶了。他指着我右手手背,惊慌失色的大嚷着,“宁彩,你手背上长了什么?那是不是瘤尾芽?”
                            我将右手手背抬到眼前,惊恐的发现,我右手手背靠近食指底端长了一个黑豆粒大小的粉色肉瘤。
                            粉色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变化,顶端颜色开始变深,然后从顶端探出一个灰色的尖尖肉芽。
                            肉芽探出来之后却并没有继续生长,而是左右颤动了一下,便静止了下来。
                            我举着右手,慌乱的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然后左手拄着地爬了起来,快速朝着欧博士那里跑。
                            还没到欧博士的办公室,我就恐惧的大喊起来,“欧博士,欧博士,你帮帮我,我手上长了东西,你在哪儿欧博士?”
                            欧博士正在办公室里面整理资料,见我冲进来,还以为我在和他开什么玩笑,笑呵呵的说:“宁彩,小心点儿,可别撞坏我的电脑。”
                            我把右手直接杵到他面前,将那个还未完全长出来的瘤尾芽举给他看,“欧博士,你看,我的手背上长了瘤尾芽。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说经过消毒之后,它不会传染到我们身上吗?你快用手术刀把它割出来,再帮我查查我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瘤尾芽。”
                            欧博士神情紧张起来,捏着我右手的指头,皱眉观察着我手背上的瘤尾芽,“有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就刚刚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它就长了出来。”我又怕又慌,恨不能将我的右手砍下来。
                            欧博士将我带到实验室里面,然后给我打了麻醉剂,用刀子将我手背上的瘤尾芽切割了下来,密封进器皿里头。
                            紧接着,欧博士对我的身体进行了全面的检查,确保我身上再没有别的瘤尾芽,也没有可能会长出瘤尾芽的鼓包,才结束了这次检查。
                            但他并没有将我放出去,而是把我关进了单独的房间,将我隔离了起来。
                            任酮他们隔着玻璃在外面看着我,像是看实验用的大猴子似的。路峰和杜凯对我比划着加油的姿势,鼓励着我。
                            廖泽指指我的手背,用口型问我疼不疼。
                            我摇摇头,然后朝他别别嘴角。
                            手背被挖出来了一个****,但我一点儿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即使麻药已经过去了,那里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仿佛那里根本没有受伤似的。
                            欧博士对从我手上挖出来的瘤尾芽进行解剖研究,发现那瘤尾芽和臭水沟尸体上的瘤尾芽有着些微的区别,里面的分子结构稍微有些不同。
                            我手上长着的瘤尾芽明显不如臭水沟尸体上的瘤尾芽那么高级。
                            通俗点儿来讲,我手背上的瘤尾芽,就相当于瘤尾芽世界的畸形,根本长不出来长尾巴那种,它的成熟状态就是一个小肉芽尖尖。而且,我手背上的瘤尾芽的根系也比较纤细,没有臭水沟尸体上的瘤尾芽那么粗壮有活力。
                            欧博士下了结论,我手上的瘤尾芽,绝对不是我从尸体上感染的,而是在外部感染的。
                            这对于案件来说,是个令人高兴的好消息。因为只要排查我这几天接触过的人,就能找出制造瘤尾芽的那个人。
                            可这也是个坏消息,因为我这几天接触的人实在太多了,排查了那么多人,少说也有数百个。
                            究竟哪个是在我手背种下瘤尾芽的人,得从几百个人中间去找。
                            我仔细想了想,这几天我接触过的这群人。
                            科里这些人排除在外,剩下的就是那些被我排查过的人。
                            臭水沟南面区域的那群人,都没有接触过我的手背,这我很肯定。但我并不知道瘤尾芽是通过接触传播,还是从空气里就可以传播,亦或者用意念就可以种植在我的手背上。所以,这些人依旧都具有嫌疑。
                            与我手背肌肤确切接触过,并且给我留下印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王雪,一个是何翔的奶奶何领娣。
                            我想来想去,觉得瘤尾芽很可能是何领娣弄出来的。
                            可如果是何领娣弄出来的,为什么要弄香灰之类的东西引导我们怀疑何翔呢?
                            不对,那个香灰肯定不是何领娣弄的。何领娣不可能躲过学校门前两个保安,混进学校里头。一旦她进入了学校,就这肯定会引起校领导的注意。
                            难道是王雪?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6楼2014-11-02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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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章 老禽兽二
                              老太太锐利的瞪着眼睛,沉声要求,“你们一定要把那三个不要脸的老东西抓进监狱里头,枪毙他们,砍他们的脑袋。他们把翠翠糟蹋成那个样儿,还意思到处瞎说八道,说是翠翠勾搭他们,把个翠翠的名声都糟蹋坏了啊。翠翠是个好娃儿啊,好娃儿。但娃儿再好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儿,脑子翻不过大人。被这三个不要脸的老东西,用几块钱和一些小零嘴骗过去,给糟蹋了啊。”
                              “你放心,大姨,我们肯定会把案子查清楚。如果他们真的犯罪了,我们一定把他们捉拿归案。”我朝老太太点点头。
                              老太太说的太激动,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她撩袖子,擦擦眼角,“你们要是想了解情况,你过来找我,我愿意给翠翠作证。我叫凤春,住在东头那栋楼第一个楼洞三零二。”
                              我记下凤春家电话号码之后,同任酮离开了这里,赶往附近的派出所。
                              这个派出所不大不小,所长名叫古波,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长相很英俊。
                              古波应任酮的要求,将三年前发生的老头儿祸害小女孩的案子找了出来,亲手递给任酮。
                              我踮着脚,将脑袋凑到资料前,同任酮一块儿看。
                              资料上记录着,三年前的四月份,关蓝伙同何荣伟以及张国峰三个人,用二十块钱将翠翠引到关蓝看大门所在的小工厂后车间,在车间里轮番祸害了翠翠。
                              他们还用车间里的零件,玩弄翠翠,将翠翠玩弄的下身破洞,出血不止,才慌乱的将翠翠送进医院。
                              翠翠当时才八岁。
                              翠翠被送进医院之后,有医生报警,叫来警察。
                              警察想要了解情况,可翠翠这边,却没有亲人帮她。翠翠又惊吓过度,导致说不清楚,给破案造成了很大难度。
                              翠翠父母离婚,都不管她,翠翠的奶奶是个有精神病的,只知道孙女受欺负了,但是完全不明白孙女受欺负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甚至认为,孙女受欺负没什么,长好了就过去了,根本不知道替翠翠说话。她面对警察的时候,也是糊里糊涂的说不清楚。
                              警察查到关蓝他们,三个老头儿说翠翠是主动找他们玩的,为了从他们那里弄钱花。
                              当时的所长,不是现在的古波,是王更鼓,已经于去年因为贪污受贿进了监狱。
                              以前所长王更鼓贪污受贿的案件当中,就包括收了关蓝他们一共三万块钱。拿着钱,王更鼓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
                              古波上任之后,原本想查这个案子,但是手上案子太多,就只能先把这个案子朝后放,排到其他重案的后头。
                              三年前,翠翠事儿闹出来之后,当时附近居民分为两派,一派认为翠翠小小年纪就不要脸,是个天生的狐狸精,另一派就是凤春那一派,他们认为翠翠是个好孩子,都是那关蓝他们害了翠翠。
                              翠翠在医院躺了不到一个月,就被她奶奶半夜从医院抱走了。从那以后,她们两个就失踪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再见过她们,也没人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翠翠这种案子,并不罕见,全国有很多。那些老头儿,年轻时候是畜生,老了也不会变好,会变成老畜生。他们利用小孩子不懂事以及贪吃的心理,诱导玩弄小孩子,被发现后就推到小孩子身上,说是小孩子主动用这种方法换钱花。
                              他们很会钻法律的空子,知道超过了一定岁数,法律就不会制裁他们。因为将他们抓到监狱,也没有办法让他们接收到惩罚,反而相当于给他们创造了一个环境,替他们养老。
                              如果我是翠翠的亲人,我肯定不会选择将这三个老禽兽送进监狱,我肯定要让他们感同身受一遍翠翠的痛苦,然后剥光他们的衣服,将他们扔到熟人最密集的地方。
                              “应该是翠翠的亲人干的。”我看着任酮,猜测着。
                              任酮将看完的资料放到我的手上,并没有点头赞同我的猜测。
                              “用不用我这里派人,配合你们的调查。”古波严肃的看着任酮。
                              任酮摇头,一副不想和古波交谈的模样。
                              古波也不觉得尴尬,送我们出去后,还在门口朝我们摇摇手。
                              他身高条正长的帅,一身制服笔挺笔挺的,看的我眼馋。这是我喜欢的类型,可惜他估计看不上我,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
                              遗憾的叹口气,我拿起案件的资料,又看了一遍。
                              这种资料,真是越看越让人上火,简直恨不能将关蓝他们鞭尸。我一个与翠翠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都能气愤成成这样,更何况她的家人。
                              “这种老禽兽,真该想个办法,好好治理治理他们。要我看,就该提倡鞭刑,专门针对这种老禽兽的。要扒光他们,将他们吊在所有人面前,被鞭打。让所有人朝他们扔石头地瓜烂白菜帮子,砸他们个半死。”我深呼吸一口气,压制愤怒,“我也许该朝上头递交个报告,希望我的建议能够得到推行。”
                              任酮朝我身上泼冷水,“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错的?我跟你说过,不要以貌取人,不要偏信,更不要感情用事。作为办案人员,我们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找出真正的凶手。”
                              “一个八岁的孩子,难道你觉得她会勾引老头儿吗?如果不是老头儿用钱引诱她,你以为她会知道陪老头儿玩就能有零花钱有零食吗?你当她十八岁吗?她只是八岁,什么都不懂。你八岁的时候,难道已经能明辨是非了吗?我们都该感到羞耻,因为我们没有保护好我们的下一代,甚至在她受到伤害的时候,还怀疑她。我们的怀疑,是对她的第二重伤害。”我过于激动,开始攻击任酮。
                              攻击完了,我就后悔了,刚刚因为气愤冒出来的胆儿也缩了回去。
                              我把目光瞥向车窗外头,不敢看向任酮。
                              “我并没有说他们没有罪。”任酮缓慢的出声,一字一顿的将这句话说完。
                              我赶紧接话,“我知道你刚刚说的没错,我就是太容易被影响了。这案子看的我太上火了,我特别难受。”
                              “宁彩,你记住,任何时候,你必须保持冷静。如果你不冷静,那么,遇到高智商的罪犯,你就很容易被他们引导,被他们利用。”
                              “我明白了,我尽量。”我没敢确切的回答任酮,因为我知道,短时期内,我没有办法达到这个目标。


                              IP属地:广东来自iPhone客户端90楼2014-11-02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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