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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情牵一世,难负相思(从头开始+续,全新剧情和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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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首那日我就在法场,额娘看到我很紧张,生怕我被那些狗官发现,我就这么站着,看着全家人被斩首,鲜红的血溅了一地。”他突然冷笑两声,“我知道自己还不够能力,不够本事,当时便下了重誓,定要与妹妹一同血刃仇人!这些年我走南闯北地只为寻你,好好的家被昏君弄得家破人亡,你怎能不嫉恨?”
他带着无尽的愤恨与心痛凝视我,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般,微微刺痛,毕竟这样美满的一家,终究是毁在了乾隆的手上。我心疼这样的箫剑,亦心疼这样的小燕子。却仍是想起了乾隆的好,喃喃道:“他……他也许是有苦衷的……”我不知这话是藉慰他,还是提醒自己不要感情用事,这不是我的血海深仇,我能做的,唯有同情。
他愤慨难挡,“阿玛一向清廉为官,不与人私交,额娘也是恪守妇道,相伴左右,昏君有怎样的苦衷要‘满门抄斩’!小燕子,你陷在昏君给的荣华中无法自拔了么?”
我一时无语,有些怔然,我想要的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爱,乾隆给了我浓浓的父爱,永琪给了我深深的情爱,如今这样一个不相干的大仇硬生生地压了过来,只觉无力,箫剑这样深的恨意,怎会是我三言两语便能化解的?
他犀利的眸子紧紧地锁住我,决决道:“且不说你怎么成了格格,如今我只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预备与我一块报了这个血海深仇?”
我使力咬着下唇,不觉地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难以成言。
他一下直起身子,提声道:“我们萧家没有贪生怕死的孬种!”
我微微苦笑:“箫剑,死又有何畏惧的?只是我的苦衷,说出来你都不相信呵。”
他面色一凝,似在思索我话中之意,眼瞧着他欲说些什么,却是一阵急急地脚步声愈近,在一片安静中格外地突兀。永琪还在急急地喘着气,见到我们这般情景,只是紧紧蹙着眉,呼吸更重。箫剑看了他一眼,又将眸光直直地转向我不语,须臾只听永琪冷然道:“偷看女子沐浴,这就是你这个大户公子的‘君子之道’?”
箫剑对于他的话不予理会,只是转头对我说:“泡久了也不好,赶紧上来罢。”话毕只是踏泥而去,走到永琪身边停了步子,有意打趣道,“今日说得不尽兴,改日再聊。”
永琪果然面色难看,我心中叫苦,恨恨地瞪着箫剑潇洒远去的背影。永琪沉着一张脸,重声道:“还在看什么?还不把衣服穿上!”见他怒意冲冲,也不多言,他背过身去,我手脚利索地穿好衣服。
他拉过我,一面大步走着,“你与他都在说些什么?”我随口说:“偶然碰上了。”
“哪里有那么多偶然。”他道,“你们该不是那一面瞧出缘分来了罢?”我久久地凝视他,他转身看我一眼,又道,“老爷还要再多待些日子,日后你离那个狂狼之徒远点,知道没有?”
我不解问道:“他也住在行馆?”永琪道:“他是这里知县的儿子,知县大人特意让他随身保护老爷。”
我心里大惊,叫他来保护?那乾隆恐怕真的是危险了。正自不安,已然到了院中,永琪推开门,我才惊觉这并不是自己的住所,顿了步子慌忙问:“大晚上的你把我带到你房间做什么?”
他手上不松,一把拽我进屋,一面关了屋门,“我要与你说话,怕吵着紫薇。”我面上一热,略觉尴尬,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如今看来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他扶我在榻边坐下,面上的怒气比刚才消散了一些,“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不着寸缕地在光天化日下洗澡,一点避讳都没有。”
“你究竟能不能让我对你安点心!还未嫁给我,身子都要被旁人看去了,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我喃喃,“又没有真的看去,黑黑的能看得见什么?”
他急道:“你还想他真的看到?”略一略,又似在自语,“我都还没瞧过。”感觉到他的眸子看过来,我扯过榻上的棉被裹住身子,笑道:“是不是被你瞧了就能给别人瞧了?”他一怔,面色微红,提声道:“不准!女子的身子只能给丈夫瞧的,你不晓得么?”


97楼2013-04-1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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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我丈夫。”
    “日后总会是的!”听罢我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你!”顿了顿又一甩手道,“不与你耍嘴皮子!反正左右都说不过你。”他离得稍远一些,歪着身子倚靠在榻边,有意地叹口气说:“你愿意给谁瞧就给谁瞧吧,反正我是管不着你,别人都是夫唱妇随,你却总爱与我唱反调。”
    我见他面色酸酸,实在是可爱,不禁戏言道:“你怎的什么莫名奇妙的醋都要吃啊?”他回视我,语中尽是不满,“怎么?都说管不着你了,醋也不让吃啊?”
    心里面对他这样的孩子气竟悸动不已,俯身过去,轻轻地吻在他额间,轻笑说:“我就喜欢瞧你吃醋的模样。”感觉他身子重重地一颤,半晌不做反应,我心里有些后悔方才的大胆之举,毕是在古代,女子总该要有几分矜持。
    他却是握过我的手,柔声道:“我唠唠叨叨,整天吃醋,都是因为我太在意。”心下一片温暖,有无尽的暖意缓缓淌过,深深地凝望他的脸,微笑道:“我都知道。”
    他探近身子,勾唇一笑,在我耳旁轻言道:“我也喜欢瞧你主动的模样。”面颊更是发烫,正欲将他推远,却反被截住了双手,他眸中皆是深情,格外温柔地吻了上来。唇间充斥着他的气息,带着无尽的温柔,和一丝异常的热情,仿佛置身于云端,能感觉到的只是天旋地转的晕眩与沉沦。
    我想,这样柔情的永琪,是让人不能自拔的,甘愿沉浸在这片缠绵间,不愿醒来。心跳狂乱,难以呼吸,还是头一次被他吻得那样心慌意乱,心猿意马。手微微颤着,紧紧地扶住他的肩头,灵动的舌带着湿意,急急地挑开双唇,与我纠缠。
    呼系愈重,恍惚间已置身于榻上,盖着身子的锦被不知怎的也是滑落在地,心乱得有些不知所措,侧头想要拉上被子,他却已经欺身上前,眸中炽热。他目不转睛的打量让我心中不安,就这样被压在身下,榻上的头枕柔软至极,心尖的一处柔软仿佛也在无限地蔓延扩大,带着一点大胆,带着一点期盼。
    他的眼神真的是前所未有的炽热与深情,直直地停留在我身上,不愿移开。
    “永琪……”我不禁唤他,出声才觉得此刻连开口都是那样艰难。他静静地看着我,语中尽是深沉沙哑,“燕儿,我……我可以么?”他的一句话令我大惊,还正在挣扎之间,他已俯下身来,宣泄着他狂肆的渴求与热情。
    我扶住他的身子,迷糊间还有一丝清醒。从了他?不行不行,在古代待得久了,总觉婚前行房是不能容忍的事。不从他?可他却没有停止的势头。心中虽然矛盾着,却也没有伸手推开他。
    蓦地只觉心口一凉,外衣已被解开了两颗扣子,灼热的唇已流连在颈处。莫名的惧怕与慌张袭上心头,我用手搡搡他,颤抖着说:“永琪,永琪。”他闻声抬头,眸中是我不敢直视的欲求。
    他不答话,仍是埋头,火热的唇只是在我唇瓣和颈间流连,迟疑着不敢再往下。身子觉到他浓烈的渴望,一下就紧张起来,屏着气由他摆弄,才想放下廉耻与道德,他却慢慢地停了下来,重重喘息着,尽力平静下来,微微一笑:“女子的身子如此宝贵,我想把拥有你的美好留在大婚之夜。”话罢翻身躺下,搂过我入怀,一动不动。
    静了半晌,耳边都有了他平缓的呼吸声,我微微动了动身子,抱着我的手立刻就紧了几分,永琪紧声道:“小燕子,别乱动,我好不容易忍住的。”
    我一下躺好,再不敢乱动。


    98楼2013-04-14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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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半晌没了反应,看着也不像有接话的势头,忙说:“我哥云游四处,是自由惯了的人。”
      箫剑才笑道:“知我者,还是妹妹也。”
      正自说笑,在乾隆跟前随侍的小厮过来福礼道:“各位主子,老爷让小的来请,说是要上街瞧瞧。”乾隆话都说了,我们自然也是起身随在那小厮身后去。
      到了镇上,才知今日有庙会,大街上人来人往,摆摊的贩卖的满街皆是。有一群人用头具蒙着面,踩着高跷过来,场面很是盛大,却是透着几分混乱。辗转间却猛一记得这是怎样一个场面,会发生怎样一个故事,只能目不转睛地看着紫薇,怕她有个闪失。肩头被人一拍,永琪问道:“怎么这么心神不宁的?脸色都白了。”
      我心中发紧,慌忙扯过他的手,说:“永琪,我们劝老爷离开这里好不好。”他不解问:“怎么了,不是很热闹么?怕是老爷不愿早早回去呢。”
      我只是焦急,又道:“那你去看着紫薇好不好,牢牢看着她。”他仍旧未解,眸子疑狐地打量我,“紫薇由尔康照顾着,我去多事什么?”我心绪不安,紧紧地随在紫薇身后。
      乾隆兴致极高,福伦见势拉住一个百姓问道:“这里这么热闹是为何事?”那百姓也是笑眯眯地答:“今儿是镇上一年一度的丰收日子,每年的丰收日都有戏班子游街表演,恭贺丰收啊!”
      乾隆听罢朗声大笑:“看样子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啊。”
      一片欢笑中,我却实在是难以展颜,趁着大伙兴致冲冲地在观赏表演,我晃着一颗脑袋东张西望。不远处乾隆与紫薇耳语了几句,紫薇笑着过来,说道:“我和老爷去那边买几个茶叶蛋,你们在这里等着。”
      我吓得一下拉住她,喊道:“我与你们一块走!”说着便要提步,却是被永琪使力扯住,“老爷没让你跟,你就不要跟了。”说话间用眼神示意紫薇,紫薇点点头,先走了。
      我又急又怒,只在原地使力跺脚,尔康近步道:“平日不是总嚷着出来么?如今好好看表演罢!”
      果不其然,话音才落,人群中已是动静大起,井然有序的表演队纷纷解下了袍子,抽出随身藏匿的长剑,百姓咋呼声此起彼伏,抱着头纷纷逃窜。
      “不好!保护老爷!”鄂敏一声大喊,头先拔出了随身的佩剑,永琪面色苍白地护我和晴儿在身后,我万分焦急,在人群中寻着乾隆和紫薇的身影。猛一转头对上箫剑的眼神,见他又是慌张又是摇头的,仿佛心里一下有了怀疑,拿眼瞪向他。他侧过头来,看着我只是摇摇头,随后拔剑入了混乱的人群,尔康尔泰也不知何处寻来了剑,也是赶紧相随。
      一片混乱,有人高声在问:“老爷在哪里?”只听紫薇答了一句,“老爷在这!”我循声一探,迈开步子跑过去,永琪在身后急急地唤我,我却是恍若不闻。一路跌跌撞撞,才瞧见紫薇与乾隆在茶叶蛋摊子前的身影,忙喊道:“老爷,紫薇,快过来!”
      乾隆仿佛对那边的混乱丝毫没有察觉,茶叶摊子离得远着,他笑道:“小燕子,这茶叶蛋烫手得很,快过来帮我们拿几个。”我实在是着急,看了一眼摊上的夫妇,倒是一对慈祥和蔼的,只得勉强自己稍稍安了心,道:“老爷,那边出事了。”
      乾隆一怔,问道:“出事了?”才一话落,老夫妇却是一脚踢开了摊子,乾隆手足无措,躲闪不急,被撒了一身的汤水。突如其来的场面让紫薇惊呼出声,我疾步上前,只见妇人抽过一把长刀,刀光在我眼前一闪,吓得我心头一紧。
      “狗皇帝,拿命来!”随着妇人的一声大喊,老头也是拔剑逼近乾隆,乾隆面色大惊,一步步躲闪后退。紫薇叫喊着就要过去,我慌忙将她推开,快步到了乾隆跟前。然后,只觉胸口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瞬间便已蔓延至全身,耳边紫薇在喊:“小燕子!”
      迷糊间,我看见永琪飞奔过来的身影,他又急又恨地看着我,身后的妇人拿刀就要刺,我慌忙喊出声,话至嘴边却只成了无力的呢喃,然后是一阵刀剑相接的声响,尔康尔泰都已过来,顷刻那队夫妇便已横躺在地,见永琪毫发无伤,一颗心缓缓安定。
      乾隆扶我倚在他身前,臂膀使力环着我,急道:“小燕子,朕命令你不许有事!”紫薇哭着跑来,永琪拉着我的手,喃喃道:“小燕子,小燕子……”一遍又一遍地唤着,他紧紧拉着我的手,恍然间似有几滴温热打在手背上。
      我眼睛半睁半闭,他们都过来了,紧紧地在我周围围了一个圈子,我对上一双双焦急的眼,丝毫使不上力气。他们慌忙地在问,不是不想回答,只是胸口的刺痛让我难以成言,我侧头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那边杨知县领着侍卫过来,眼见此景,惊骇得直跪下道:“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乾隆怒吼出声,“太医!快救格格!”
      看着胡太医一张一合的嘴,听不清在说什么,我的眼中湿意朦胧,像是隔了一层白雾,渐渐地看不清眼前的人,意识抽离之际,只听很多人在耳边唤:“小燕子!”有沉痛的,有焦急的。
      恍惚间我似乎只能听见永琪的声音,他愈发使力地紧了紧我的手,掌心贴着他的胸口,还能感觉到他强而有力却又丝丝紊乱的心跳。永琪,我很痛,很累,我不能回答你,让我先睡一会吧。
      入睡前,不忘去瞧一瞧紫薇,她看着我,一张小脸泪痕满布,终究还是没让她受伤,真好,真好。


      104楼2013-04-14 1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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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人都尽数散去,老爷也有丫鬟伺候着回屋,我提步想走,被人拉住,转身却是永琪和尔泰,他往四处看了看,低低道:“紫薇,我要去看小燕子!”看着眼前急迫的两人,我点点头。
        推开屋门,永琪急忙地大步至榻边,抱起还在昏迷的小燕子,紧紧地搂着。尔泰也上前道:“这样会不会碰到她的伤口?”永琪闻言缓缓地放平小燕子,喃喃自责:“我怎么让她伤成这样,早知就该寸步不离地看着她。”
        小燕子犹自在疼痛中,眉头皱得很紧,我探手往她额处,还好,烧已退了。永琪面色沉痛,眸中已是湿意迷蒙,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愿松开。忽有一阵推门声,我慌了一跳,忙看过去,尔康带着一身的疲惫进了屋子,将门关紧。
        我迎上问:“老爷已经歇下了么?”他颌首说:“已经歇下了。”顿一顿,看向榻边的永琪,“今晚不会过来了,不用慌。”
        永琪仍自守在榻前,对一切都置之未理,尔康问道:“小燕子怎么样?”我叹道:“还在昏迷,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喝不进药。”永琪抬首问:“药呢?”
        “还在案上搁着。”我用手挨了挨,“还有热气,只是小燕子没有知觉,根本就喝不进药,我一直想不到办法。”
        永琪一扬手道:“把药给我。”我忙端了药递过,他接过药碗,含在口中,贴着小燕子的唇就给喂了下去,咋一看我大吃一惊,而后便也安下心来,这样喂药的确是个有效的法子。
        深叹口气,转眸却见尔泰略有伤痛的模样,此情与他,实在有些残忍,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尔康清清嗓子道:“今日的行刺实在是蹊跷。”
        尔泰闻言侧过头来,也附和道:“老爷的行踪那样隐秘,怎么就被白莲教知道了?”我瞧着尔康有所思的神情,惊道:“你的意思是有内应么?”
        尔康不语,只是微不可见地用手搡搡我,瞥向门外,我会意,看了一眼尔泰,跟他出了屋子。
        庭院里有一阵箫声,透着丝丝哀痛和悲伤。箫剑一袭青衣,凛凛地立在风中,他横箫吹奏,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怕是听闻脚步声愈近,箫声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来,后背靠着亭中的一根柱子上。
        他问:“小燕子还好么?”
        我道:“没事了,也喝了药,少爷和尔泰正看着她。”他点点头,面上含了一丝笑意,我又问:“你不去瞧瞧么?”他笑道:“既然有他们看着她,我就安心了。”
        尔康未置一语,我有些讶异地看他,他看似思虑了一会,才开口问道:“今日的行刺与你有没有关系?”我一惊,料不道他会这样一问。箫剑倒是面色如常,拿着箫的手背到身后,一笑道:“尔康,什么意思?”
        尔康默了片刻,道:“箫剑,你是个聪明人,不必我拐弯抹角地拿话来试探你,今日我瞧你慌张的样子就存了怀疑,我相信小燕子是你的亲生妹妹,但你那模棱两可的身世,我是绝对不信的。”
        箫剑沉静片刻,轻笑出声,“既都是聪明人,就不要说糊涂话,弑君可不是小罪,箫剑贪生,怕是承担不起。”
        尔康也是笑笑:“不说糊涂话,你与我说的却都是糊涂话,箫剑,我不好糊弄,请你老实说了,既是知己好友,便不该有所隐瞒。”我也是怔怔地看着箫剑,他敛了笑意,凝眸看着尔康。
        尔康试探着问:“你有仇人?”箫剑显然是身形一震,尔康却是愈发冷静,直言道:“你对我们有所隐瞒,你用一个‘假面具’来与我们打交道,你的过往,不是不能言,而是不敢言。”
        箫剑面色有些发白,却是极力维持着自身的镇静。尔康更像是成竹于胸,“你的仇人是我们都亲近的那个人么?”
        箫剑神色沉痛,默默了半晌,面色恢复如常,终是颌首道:“是。”千百个念头在我脑中旋转而过,我惊道:“是老爷!”他只是看着我,沉默未语。尔康质问道:“所以今日的行刺与你有关?”
        箫剑却是摇摇头说:“做了我就会认,今日的事与我没有半分的关系!”话罢冷冷笑道,“也许是他仇人太多,人人都想要了他的命。”


        106楼2013-04-1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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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康面色一紧,紧声道:“小燕子知道这件事?”箫剑一手握拳,狠狠地砸向身后的梁柱,“她知道,她不愿复仇,今日竟还为他挡下一刀!”我听罢却是欣慰一笑,“箫剑,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老爷的。”
          箫剑似笑非笑地说:“真不知道是你们家欠了我们家,还是我们家欠了你们家。”尔康上前,笑道:“你也是心有顾忌的,这些日子明明就有机会,他却仍是毫发无伤。”箫剑叹道:“我们家族就仅剩我和小燕子,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确实怕她会不开心,她如今这样,就很好。”
          我忙接话道:“那就不要毁掉这样开心的小燕子了,箫剑,你试着放下,我知道那样的仇让你痛苦难言,只是你真的愿意让小燕子两难么?她那样爱永琪,你让他们日后如何自处呢?”
          “所以,我在犹豫。”箫剑深深叹道,“可能就是命罢,由不得我自己。”
          再也不必多言,愿意相信箫剑的宽容之心,尽管难以放下,终有一日,他能想的透彻明白,因为小燕子是绝不会伤害到老爷,这样想着心头宽慰了不少,这个秘密,就让它石沉大海吧。
          因为小燕子的受伤,回宫的日子提前了,随行的还有箫剑,我却对他提不起戒心,莫名地愿意相信,那个秘密,我与尔康都是只字不提。
          福伦雇了两辆马车,老爷有晴儿陪着,坐在前头的马车上,尔康尔泰是骑马随行的,所以马车里就只有我,永琪和小燕子。怕是到了山路,马车颠簸得厉害,永琪更紧地搂住怀中的小燕子,生怕她摔着。
          我瞧着实在是有些不忍,忙道:“永琪,昨日你在屋里守了一宿,快补补眠吧,我来抱着小燕子。”永琪摇摇头,语中带着疲倦,“我不累,我要看她醒来,这样我才能安心。”
          见势是拗不过他了,停了话不再言语,暗自默默道,小燕子,快醒过来吧,你当真舍得看永琪这样心痛,看我们这样为你着急么?
          一个心思还未转完,只听几声微弱的咳嗽声响在耳边,带着惊喜看过去,小燕子紧闭的眼睛已经缓缓睁开,眸中尽是疲惫迷茫,我心头一跳,几乎要落下泪来。
          “小燕子,小燕子……”永琪喃喃唤着,语中是无尽的喜悦,眸中的温热一滴滴地打在她的脸颊上。小燕子弱弱一笑,缓缓地扬手,抹掉永琪滚滚的泪,“永琪,你怎么哭了?你别哭啊,我不会哄人的呢。”
          鼻头一酸,再也抑不住泪意,永琪听着她的话,却是泪意更甚,“小燕子,你要吓死我么?我们现在就回宫,宫里有那么多太医,你会很快好的。”小燕子艰难地侧过头看我,笑问:“紫薇,你没事么?”
          “没有没有。”我握上她伸来的手,暖着她冰凉的手心。
          注:
          1. 白莲教:中国历史上上最复杂最神秘的宗教,源于南宋佛教的一个支系,元明清三代在民间流行,因教徒谨葱乳,不杀不饮酒,故又名白莲菜,后逐渐演化为民间社群组织白莲教。清乾隆年间,其教又起,教主安徽刘松,被捕充军甘肃,又谋反,事败被杀。其次刘之协,等人再起,号召教众,谋起兵覆清,事发,先后被杀。而官吏大肆搜索,株连甚多无辜。于是荆州、襄阳、四川、陕西、甘肃等处之余众,以官逼民反为词,纷纷揭竿而起,蔓延达五行省,时称川楚教徒之役。清军与之战,无功,乃行坚壁清野之策,然白莲教之根株,仍未净绝。(剿灭白莲教的另有其人,也不是在江南剿灭的)。
          2. 天地会:天地会,清代民间秘密结社之一。以拜天为父拜地为母得名。又名洪门。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僧人郑洪二,化名万云龙,在福建创立天地会,倡议反清复明,白日诵经礼佛,夜间聚众赌博,累聚银钱,预谋起事,子郑继,部下陈彪、陈丕、张普、张狗(破脸狗)、卢茂、李少敏、赵明德等。


          107楼2013-04-14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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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三)
            晴儿唤过一旁的宫婢抱走永琰,孩子刚一离手,她便直直跪倒,哀求道:“晴儿不愿嫁人,甘愿一辈子陪在太后身边,侍奉左右。”
            太后一愣,显然料不到晴儿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而后笑说:“这可是在说傻话了!哪能耽搁着你一辈子,姑娘家大了都是要嫁人的啊。”说话间欲要扶起,晴儿却是直跪不起,一劲磕头说:“晴儿只愿相伴太后左右。”
            席间唏嘘声已起,太后也是笑意敛尽,微蹙眉道:“快起来!这么跪着没的让人笑话!”晴儿猛一抬首,又是惶恐又是悲痛地看着太后,下唇紧紧地咬着,眸中尽是无助之色。
            “还不起来!”太后又提声怒喝一句,晴儿眸间已然有了湿意,在太后微怒的瞪视下,终还是直身而起。气氛一时讪讪,令皇贵妃打着圆场,轻笑两声道:“太后怎么动怒了?太后和蔼慈祥,晴格格甘愿侍奉左右不愿嫁人也是合乎情理,这指婚的事也不着急,来日方长,慢慢来。”
            太后转怒为笑,“果然令皇贵妃是最得圣心的,嘴这么巧。”令皇贵妃陪笑道:“臣妾说的都是实话。”太后一言不发地瞥向晴儿,晴儿只是将头垂得愈低。乾隆干笑两声,劝道:“皇额娘,再不动筷这些个好菜可就要凉透了。”
            太后这才展颜笑道:“不说这些了,都动筷吧。”一众应是,我们各自吃着菜,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压抑的晚宴,我与紫薇相伴走着,才走了没几步,前头一片暗里突地蹿出两个人影来,唬得我们连声惊叫。一抹熟悉的温热覆在嘴上,听见永琪的声音,他一手捂着我,低声道:“别叫,是我们。”
            定神一看,正是永琪和尔康,我一下气上心头,挥开他的手,责道:“偷偷摸摸地要做什么名堂呢?”尔康一言未语,使力就将挣扎的紫薇给拖走了,我迈了两步要追,永琪却是一把携我在臂下,“人家小两口说话,你跟着搀和什么?”
            我回嘴道:“我还怕他把我紫薇给卖了呢!”永琪一怔,失笑道:“卖给谁啊?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闭嘴,跟我走。”
            “去哪里?我要回漱芳斋了。”他应声道:“行,就送你回漱芳斋。”我听罢才安分地由他牵着。我心中难安,问道:“太后要指婚了,紫薇和尔康该怎么才好,还有晴儿呢?”永琪道:“尔康知道紫薇心里定是存了介怀,所以方才拉她去说话的。”顿一顿,又道,“至于晴儿,不是应该问你哥哥么?”
            我紧声问:“你怎么也晓得了?”他猛一拍我脑袋道:“我难道笨到瞧不出来么?”我摸着头不语,转眼间出了林子,一瞧却是身在另一处荒静之处,方才一直在与他说话,也没注意这是不是回漱芳斋的路,咋一看这不正是他成婚那日我独自待着的地方么?
            我忿忿然道:“你又骗我!说了送我回漱芳斋的。”转身欲走,他却不让,连拉带拽地拖着我硬是走了几步。才一站定,就被他纳入怀中,他将我紧紧搂着,附唇在我耳畔,低低道:“尔泰说,我成婚那日,你就躲在这里哭鼻子。”
            我闻言很是一愣,那是多久前的事了,一个念头还未转完,他又似在自责,喃喃道:“我在热热闹闹地娶亲,却不知你在这里伤心。”我动容道:“都是以前的事了,我都记不清了。”他环着我的臂膀一紧,眸中丝丝哀痛地盯视我,我竟蓦地眼眶一热,我是在哭这样的永琪,还是在哭这样的自己呢?
            抑着哽咽,淡淡一笑道:“我真的不记得了。”他默默无言地看了我半晌,忽地席地坐下,扯过我入怀,抬头向天际看了一眼,含笑道:“今日的月亮真是圆。”我笑笑未语,半晌他垂头道:“大婚那日,我去过漱芳斋。”
            我笑道:“我知道。”他眸中诧异,“你知道?”我点点头,“那时正在屋里睡着。”
            他瞧着我,满是不可置信,“你知道我在外头,你就真的让我巴巴站了那么久?”我一笑,打趣说:“我又没让你站着,是你自个巴巴地过来,巴巴地要站着。”


            111楼2013-04-14 1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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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哑然,扬手作势要打我,我倒是不信他能下得来手,一点也不畏惧,也没闪躲。须臾只听“啪”一声,我心头一慌,转身去看,他一笑道:“没打着脸,故意打着手来唬你的。”我一下要站起,他见我有了点怒意,眼疾手快地将我按住,“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他力道之大,手肘适好擦着伤口,胸口像是被人扎了一针,隐隐泛疼,伤口才开始结疤,大力触碰却是会疼的。他转过我的身子,急声道:“是不是又碰着你伤口了?快给我瞧瞧。”
              我大感羞愧,笑笑说:“没事,不疼。”他嗔我一眼道:“早上就不让我看,如今就只我们两个,还不让我瞧么?”我有些不解他话中之意,难道两个人就该给他瞧了?自己还没想明白,他已经伸手过来,我吓得连忙起身,他忙按着我,眸中恳切,“小燕子,你就是想我安不了心是么?”
              我揪着衣襟的手却是一松,不禁暗暗嘲笑自己,我究竟是在别扭些什么呢?不给他瞧还要给谁瞧呢,再说也不是没瞧过,做这副样子倒是显得造作了。他缓缓解开我衣上的第一颗扣子,又慢慢移到了第二颗的位置,解开,正好看得见伤口,他静静地瞧着,像是看得出了神,两人都是默默,半晌却见他眸中湿意渐起,最后竟是淌下了滚滚的泪来。
              倒是将我弄得手足无措,慌张间又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好的就会哭了?逼着我取笑你呢。”他轻手抚过伤处,喃喃问道:“疼么?”我见他苦痛的模样,实在是心有不忍,于是笑道:“说过不疼了。”
              他握过我为他拭泪的手,哽咽着问:“那时一定是疼死了。”
              还正自想着要说些什么来宽慰他,他却又说:“我好怕,打小到大,我还没有觉得这样怕过,这次我是真的怕了,小燕子,你昏迷的那几日,我就一直在想,若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心头酸涩,只喃喃唤道:“永琪……”
              他嘴角微微地扯了一个弧度,“也许我也不能活了。”我着实被他吓着了,连连啐道:“总是说胡话!谁少了谁都能活的,你更要活得好好的。”他一笑道:“就算是活着,也是没了意义。”
              我低语叹道:“你这样说,叫人怎么敢当呢?”他紧紧手,略急道:“怎么不敢当呢?唯有你能叫我说出这一番话啊。”虽然惊吓,心中却是丝丝甜意,拣了话作玩笑问道:“那若是有一日,我与你的皇位有了冲突,你又要如何抉择呢?”
              他先是一愣,静默着不说话,我暗暗后悔,才想着怎么转了话柄,却是双手被他紧紧握住,直言道:“不要了,不要什么劳什子的皇位了,你已然胜过一切了,若是要了皇位,丢了你,我还要那个皇位来做什么?”
              “我只好打定主意随着你了,你愿富贵,我便相随,你想贫穷,我亦相随。”他眸中坚定,揽我入怀,听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下次不能这么吓我了,那几日真是难熬,见你安安静静地躺着,自己却什么法子都没有,第一次觉着自己是个没有用处的人,每日除了哭就是哭,都快成了小女子了,我记得自小到大几乎没有掉过眼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几日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给哭尽了。”
              我笑道:“眼泪怎么会哭尽呢?”
              他扬手一拍我的脑袋,又缓缓道:“小燕子,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你曾与我承诺此生相随,还记得么?”我点点头,他道:“我们几个如今是各有烦恼,都已经是自乱阵脚了,你才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如今又要面对你那个叫人心烦的指婚。”
              我也是苦愁,老实道:“其实我也在怕,为我自己怕,也为紫薇与晴儿。”
              永琪紧握我手,道:“我都知道!小燕子,不要担心,若是有一日真的没有了法子,我们就对皇阿玛说出真相,这次你为他挡了一刀,不仅震惊了我们,更是震憾了皇阿玛,他若是对你心存不舍,这样便是皆大欢喜。”他停一停,继而道,“但皇阿玛心思难测,我也毫无把握他究竟会如何,若是局面与我们想象的不合,那我便愿为你弃了荣华,带着你一走了之。”
              他说得坚决,我心中大动,喃喃问道:“你都已经作了最坏的打算么?”
              “是!”他颌首道,“在宫里也好,在外头流浪也罢,都不能少了你相伴啊。”
              这该是我穿越来最快活的一天,终究还是听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阿哥对我说愿意为我弃了富贵,弃了荣华,他一直是我心目中的永琪,仍是那个款款深情,让人不顾一切,情不自禁的五皇子。
              我虽然已经哽咽得难以成言,面上却是带着笑意。


              112楼2013-04-1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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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屋门,“吱呀”一声,榻边传来丝丝的咳嗽声,断断续续,听得清楚,愈发显出了这个屋子的沉寂。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迈着轻轻的脚步往榻边走。榻边纱帘半垂,晴儿仰卧在床头,小案上摆着早已凉透的饭菜。
                细细地瞧她,她双目闭着,面色苍白,唇间一丝血色也无,唯有印着血的咬痕清晰可见,睡梦中仍是颤抖着身子,好像在做着不好的梦。身上只盖了一条薄被,置于锦被上的一双手也是干枯,右手的腕处被碎片剜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一时只觉得心酸无比,这究竟是怎样的日子,能把人逼成这副模样。她睫毛微颤,许是听到了动静,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怔怔地瞧过来,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什么。我眸中湿意沉重,也是愣怔了半晌才喃喃道:“晴儿。”
                紫薇坐到榻边,一双眼也是红红的,握着她的手,呢喃轻责道:“傻姑娘,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不晓得什么是‘权宜之计’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你也不懂么?”
                被紫薇这么柔声一责,晴儿也是眼泪簌簌地往下掉,“我也不想啊,我与太后说我不愿嫁,求着她收回成命,可她就是不听我说话,我又有什么法子呢?”她抽泣着,“这如何有什么‘权宜之计’呢?我若不反抗,必定是要嫁了的。”
                我上前握起她的手,腕处的血已然有些凝固了,忙唤宫婢拿了药酒进来。紫薇抬首将泪一抹,接过药匣子道:“先不说这些,我先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匣子里只有一般的金疮药,紫薇往她的腕处撒了一些,再是拣了块干净的帕子草草地将伤口处理了一下,轻碰间,晴儿疼得蹙眉。
                “我轻一点。”紫薇说着,放柔了动作。我瞧着她羸弱无力的模样,心中急得紧,倒是莫名地来了一阵气,提声责道:“几日都不进食了,如今又拿碎片剜了手,真的不要身子,真的不要命了么?”
                她嘤嘤哭着,喃喃不清地说:“我没有法子了,没有退路了,难道真的要嫁给尔康么?他那样喜欢紫薇,我能算个什么呢?”她一边哭着,一边呢喃,一转头却瞧见了我们身后的箫剑,她面色怔怔,一时忘记了哭,片刻,几分尴尬与悲痛浮于面上,她一下转过身子,背着我们问:“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么?”
                紫薇一急,忙扳过她的身子,“哪里是来看你的笑话!几日来一直叫小桌子来慈宁宫打探你的消息,听你日日都不进食,急都急死了!今日听你割脉自尽,更是吓坏了,关切都来不及了,何来‘笑话’一说呢?”
                晴儿眼泪又往下掉,欷歔着说:“都是我不好,叫你们白白担心了,我就是一时想不开,心里苦闷得很,就……就……”她哭得语无伦次,泣泪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紫薇慌忙环住她,泪也是连连地下坠,连声道:“我都晓得,都晓得!我们都是女子,唯有情能叫女子这样伤怀,能将女子逼迫得没有退路,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晴儿却蓦地推开紫薇,眼泪留得更是凶,失魂般地摇头道:“不,不,不,你与我怎么是一样的呢?我与你和小燕子都是不一样的,你有尔康这样爱着,小燕子有永琪这样疼着,我呢?”她痴笑两声,却是一改啼哭的模样,平静了下来,“终究是无人牵挂,谁解我的苦,谁解我的情呢?”
                紫薇见她如此,又是劝道:“晴儿,你是勇敢的好姑娘,就好似一朵开得极好的牡丹花,气质优雅,雍容华贵,怎么能这么小瞧自个呢?”
                晴儿苦笑道:“花开得再好,也要有赏花人啊。”她泪眼蒙蒙,揪着身上的锦被,喃喃自语:“都已无谓了,如今已是这样,顶到头不过也是白绫三尺。”她面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悲痛与绝望,又却像是拿定了主意一般,眸底闪过的是不容被质疑的坚定。
                “晴儿!”身后嘶哑的男声,像是压抑了许久突而爆发出来一般,带着几分责怪,更多的却是急切,箫剑终是耐不住,大步向前,看着晴儿重声道:“这是大家闺秀该说的话么?你这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么?不吃不喝,你是在跟谁赌气呢!”


                114楼2013-04-14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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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五)
                  紫薇与尔康的婚事,实在是顺利得让人难以想象,事后的第三日,乾隆便下旨赐了婚,圣旨是在漱芳斋宣读的,当时一听,我却是发了半晌的愣,紫薇尔康也是面上带着惊愕,一道圣旨惊住了整个漱芳斋的人,还是尔康先回过神,抱着紫薇直转圈子,我静静地看着,高兴得垂泪.
                  乾隆的这一指婚,倒是为我们省了不少的功夫,当初的各归各位,最终的目的就是各自能够得正果.紫薇已然已经不在意能不能认祖归宗,我本可以继续做这个还珠格格,一直隐瞒,就再不会多生枝节,只是他们并没有停了这个计划,因为我,因为我和永琪.
                  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今晚的漱芳斋特别的安静,我静静地在大堂坐着,打发了她们都下去歇息.紫薇沐完浴,着了一件小衫出来,她满脸带着喜色,未施粉黛的脸颊却也是红润细腻的,她走过来坐下,柔柔一笑:"都已晚了,还不打算歇着么?"
                  我默默地在屋里打量了一圈,突然觉得伤感,诺诺地道:"这是你在漱芳斋的最后一晚了,我还想多看你一会儿呢."她听罢,眼泪一下溢出眼眶,"小燕子,我实在舍不得你."我慌了手脚,忙劝道:"都是我不好,没说些好听的话,倒是招你哭了,快别哭了,我劝不住,可就叫你夫君来劝了."
                  她蓦地脸上一红,低低道:"婚前是不能见面的."话罢只是脸红.我不禁取笑道:"刚刚还是哭的,提到夫君,又笑了,要做新娘子,竟也变得喜怒无常了?"
                  她嗔我一眼,抿嘴不说话,我轻叹一声,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执在掌间,"紫薇,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了,这一走,一时怕也见不着了,你好好顾着自己."
                  她也是眼眶一酸,眼泪簌簌地就往下掉,边哭着边又笑道:"你就是要招我哭是么?"她紧紧回握我的手,直点头说:"你更是要顾着自己才好,我不在你身边,你若是难过了,受委屈了,我也再不能安慰了."罢了又扶着我道,"小燕子,日后若是受了委屈,心里难过,千万千万不要憋在心里头,你总爱把事情藏着,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哪怕你就是爬树,翻墙,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我鼻头一酸,也是淌下泪来,一边抹着一边道:"今日本是不想哭的,大好的日子流眼泪是做什么呢?"我一下大力将她抱住,呜呼着说:"紫薇,不能忘了我,得空多来宫里瞧瞧我,我不想一个人,寂寞到死啊."
                  紫薇紧了紧怀抱,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后背,语中亦是哽咽,"自然会来瞧你的!怎么会寂寞到死呢?我走了,还有永琪啊,尔泰也会时常进宫来陪你的,我们怎会让你一个人呢?"
                  她顿一顿,更是抽泣道,"以后不能与你躺在一张床上,挨着头说体己话了,小燕子,你的睡相实在是不好,总是爱踢被子,夜里醒来你的被子都是掉到地上去了,我还要小心翼翼地给你盖回去,这个吃力活往后可再也轮不着我了,夜来风凉,你可不要再踢被子了,着了凉怎么办呢?快改一改这个毛病,以后嫁了永琪,可是会被笑话的."她又是哭又是笑的,语调也变得有些奇怪,却像是有石头压着我的心,闷闷得叫人喘不过气.
                  "还有,如果还是怕黑,就点着蜡烛睡吧,或者叫明月彩霞陪着你."
                  我听她说着,心中早已是五味杂陈,往后少了紫薇这个知己,再没人在我难过时抱着我,在我生气时劝慰我,一同赏花,一同刺绣,一同说笑,一同玩闹,这样惬意的日子,往后不会再有了.但如今的分离是喜事,毕竟她要嫁的是她最最钟爱的男子,她得偿所愿,我该为她高兴,可听她这样的关切,我却是抑制不了涌涌而下的泪.
                  她亦是泪如雨下,两人抱着哭了好一会儿,蓦地又嗤嗤地笑起来,我将泪抹个干净,站起身拍着她的肩道:"哭什么?明日是你的好日子,我这个做姐姐的也没有办个宴席为你庆祝."我想一想,定定道,"今日我与你喝上一杯,现在想想还从未与你一同喝过酒呢!"说着唤明月彩霞拿了酒过来.
                  明月却是小心地打量我道:"格格,那么晚就不要喝酒了吧?酒伤身啊."紫薇也是站起,一笑道:"不碍事的,今天高兴,就是小喝几杯."说着拿着酒壶将木盘子上的两个空酒杯都满上.
                  她执了一杯,对我笑笑,我也执了另一盏,与她碰杯,碰过之后,两人仰头喝下.明月彩霞已经退了,我与紫薇在大堂里坐着,一面碰杯一面说着知心话.酒一喝,便再停不了,我们一杯一杯地斟满,一杯接一杯地一饮而尽.我晓得紫薇是高兴,那我呢?我为紫薇高兴,可为何心里就是觉得苦呢?或许我真的羡慕她,羡慕也盼望着,我也有那么一天,只是这一天,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116楼2013-04-14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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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六)
                    当晚的皇宫十分热闹,我特意换了一身红色的旗装,跟着永琪到了宫门口。尔康骑在马上,精神奕奕,满面喜色。晴儿和箫剑也在对面站着,瞧着这隆重的迎亲仗队,眼中透着歆羡。喜轿入宫门的那刻,几乎是满场欢呼,恭贺声也是此起彼伏,此情此景却是蓦然间触及心底那一根弦,叫人几欲落泪。
                    身手有人紧紧牵住我的手,那是永琪一年四季都温暖如常的手掌,宽大而厚实,十指相扣,像是用尽了力气。我转身看他,他定定地瞧着我,展颜一笑,暖意袭上心尖,我亦是紧紧回握住,好让彼此的掌心更加贴近。
                    他俯身过来,在我耳畔轻轻道:“小燕子,等我娶你为妻。”说得小声,却是那样坚决。近日的自己仿佛特别感伤,这么一听,竟有了想扑在他怀中大哭一场的冲动,只是现在,我不能。喜轿经过面前之时,我忍不住伸手,冰凉的轿面擦过我的指尖,在心中祝愿,我此生的好姐妹,你定要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幸福。
                    和亲王府为紫薇备下的嫁妆自然是极多极好的,喜轿后面便是紫薇的陪嫁物了,不晓得有多长,一眼是无法瞧到尽头的,我默默地看着,只是觉得那样长,那样长。眼瞧迎亲队已然出了宫门口,愈行愈远,最后,只留下满场的人,与我心中淡淡的惆怅。
                    “跟我走。”身后的人突然开口,他步子迈得大,我要小跑着才能跟上。路经河塘,穿越竹林,咋一看,又是那处寂静的地方,一样的天,一样的草和眼前这个一样的人。
                    我笑问道:“怎么又带我来这儿了?又想问我你大婚之日我是不是在这里哭鼻子?”他抿嘴一笑,作得神秘,我不解看他,他忽地双手紧握住我的,柔声道:“小燕子,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有做。”
                    我一怔,“什么?”
                    他松手走开,蹲在不远处的槐树后折腾了一阵,嘴角含着笑意过来,我费解得很,耐不住好奇道:“在做什么呢?”他定定地瞧着我,附唇在我耳畔,言语轻柔地说:“I LOVE YOU。”一字一字,我听得清楚。
                    我愣怔着,傻傻地看他,他也是眸中真切地凝视着我,半晌扬唇一笑,“没听懂么?那我用中文再跟你说一次,我、爱、你。”他柔柔地笑着,那笑仿佛是沐浴在阳光中那般温暖,“小燕子,我爱你。”
                    心里好像有一股暖热直直地涌冲上来,整颗心都淹没在无尽的暖流中,他这样带着暖意的真挚笑容,让我在眨眼间,便红了眼眶,我嗤嗤笑道:“谁教你说的呢?”
                    他不说话,嘴边的笑意仍在,他退了几步,蓦地单膝而跪,他一手牵住我的,一手高举而起,指尖紧握着一枚用花草编成的戒指,他一改笑意潺潺的模样,面色认真道:“小燕子,嫁给我。”
                    我错愕得难以成言,亦是不察觉盈盈的泪溢出了眼眶,一连的震惊,已让我失了言语,一手紧紧地拽着衣摆,心下澎湃难止。永琪紧了紧手,含笑道:“班杰明说,大不列颠国的人求婚的时候都得有戒指,本是叫他也为我们做一对的,可是现制的戒指一天好像是不能完工的。”他停一停,又说,“可是我等不了这么久,昨晚你哭成那样,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头是那么不安,小燕子,我想我必须要早早地告诉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笑着看一眼略显粗糙的草环,“这个,可以么?小燕子姑娘,你愿意嫁给爱新觉罗永琪么?”
                    我咬着下唇,只是在哭,永琪等了一会儿,失笑道:“小燕子,再不答应,我的腿都要跪麻了。”我忙扯他起来,眼泪仍是不停,嘴角却是止不住的深深笑意。他执过我的手,小心地将草环套在我的手指上,不大不小,正合适。他抬臂揽我进怀,在我耳边喃喃道:“答应了求婚,就不能悔婚了,你若是有悔婚的心思,我可又要逼婚了。”
                    虽是一句笑语,我却是笑不出来,心中大动,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点点头,“永琪,小燕子非君不嫁了。”
                    他笑出声来,环着我的臂膀加重了力道,我静静地靠着,漫天的花瓣从天飘落,美得让人难以置信,我惊喜地仰头看去,却见尔泰立身枝头,手中的花瓣已然撒尽,他拍拍手掌,飞身下树。


                    118楼2013-04-1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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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琪也是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我却是愣愣说不出话来。他眼底明明就是笼罩着浓浓的失落,嘴边却是带着深深的笑意,他笑着看我,亦是笑着看永琪,良久才说了一句,“但愿你们能一直这样好,也不枉我在上头藏了那么久。”
                      见他强颜欢笑之色,我只是怆然地垂下头去,不敢再瞧。我终究也是懦弱自私的,这样深爱着一个男子,亦是那样伤害着另一个男子,我不能慰藉与他,也不敢慰藉与他,只能诺诺地在心里道,尔泰,对不起。小燕子,这样优秀的两个男子钟情于你,你何其幸运啊,而我只能做了这样的抉择,我亦晓得,我的抉择,也是你的抉择。
                      永琪一拍他肩膀,感激道:“好兄弟,谢谢了。”
                      尔泰默了片刻,才面带真切地说:“永琪,我终究也是能安心了,好好待她。”我终是耐不住,抬首看他,他见我一脸为难,笑笑说:“小燕子是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么?”只这一句,却是又叫我无言相对。
                      他突地转过身子,背对着我们,呵呵地轻笑两声,“小燕子,不要担心,我若是还放不下,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与你们说话了。”觉到他语中微微地颤动,听这只为让我安心的话,心下有些心酸与歉然。
                      “好了,今日我哥娶亲,我这个做弟弟的怎好不在呢,溜出来也够久了,我回了。”话罢只是大步离去,不曾再回头瞧我们一眼。
                      见我失神,永琪轻手握上我的肩膀,莫名的伤感在心间流转,我们彼此相视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紫薇出嫁后,每晚的睡眠也稍有不顺,心里头就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但是想到那晚的永琪,便也是甜在心里。我整日地在漱芳斋,少了紫薇的相伴,也是无趣了许多,永琪为朝政愈发忙碌起来,也很少到漱芳斋来坐坐,听他说乾隆已经把密查和珅的事交付与他。
                      前朝大事我是管不着的,也轮不上我白白劳心,我的日子算是过得最悠闲了,天冷便躲在屋子里,出了太阳便搬一张躺椅在院子中小睡。
                      这日愉妃邀了我去永和宫坐坐。再一次入永和宫,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大堂里新添了几盆盆景,眉儿领我进去的时候,愉妃正好在亲手修剪。
                      “格格坐吧。”她笑着,手上仍是不停。我也是笑道:“修剪盆栽娘娘也亲自动手么?”她一笑道:“宫婢们粗手粗脚,怕给弄坏了。”她轻叹一声,突而道:“这人就跟盆景一样,不加修剪,也会是乱糟糟的。”说着才放下手中的剪子,让人奉了茶点上来。
                      她也坐好,呡一口茶笑道:“这普洱已经存放了几个年头,也常常叫宫婢拿到院子里翻晒,普洱越陈越香,格格且尝尝。”我依言喝了一口,向来不懂茶道,只是觉得顺口,也就笑着赞许了。
                      她又道:“本宫知道紫薇出嫁后,漱芳斋就只你一个人住着了,不免有些寂寞,日后常来永和宫坐坐吧,你与琬烟年纪相仿,应该是能处到一块去的,这样彼此都有个伴。”
                      我点点头,问道:“不知五嫂近来身子可好?”愉妃大叹道:“何时好过了?一日比一日瞧着沉重,她自个又是不在意也不上心,日日把本宫愁得,当真是要老得更快了。”她说着看我,“本宫正是请格格来帮忙劝劝,本宫自己是没有法子了。”
                      屋子里药味不减,我推门进屋的时候,西林觉罗氏犹自在榻上小睡着。风透过打开的窗子,书案上的纸张纷飞落地,我顺手去捡,一眼便瞧见了跃然纸上的一首词:
                      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春迟,为谁憔悴损芳姿。夜来清梦好,应是发南枝。
                      玉瘦檀轻无限恨,南楼羌管休吹。浓香吹尽有谁知,暖风迟日也,别到杏花肥。
                      是怎样的思念,叫人在笔锋与言语间体会到这样强烈的想念,我转眸看着榻间羸弱的女子,心中点点酸涩,西林觉罗氏,她也是一个苦情人呵。许是觉察到了什么,她缓缓清醒过来,睁眼虚软无力地冲我一笑,“格格怎么来了?”


                      119楼2013-04-1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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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七)
                        自永琪见到文韬之后,面色一直都是怏怏的,如今围在一张饭桌上,气氛更是沉静了,永琪坐在我正对面,总是时不时拿眼瞧我和文韬。那个文韬十分热心,时而会夹一筷子的菜在我碗中,如今见他夹来的一块东坡肉,只觉得为难。
                        永琪清清嗓子,夹了一筷子的肚丝吃下,看似无意道:“小燕子她不爱吃肉,她说怕长胖。”文韬闻言讪讪一笑,“是么?是我疏忽了,那就吃点蔬菜吧。”说着就要往装着麻油豆腐的碗碟中夹,永琪又看似随意一般,“这个太油腻了,小燕子还是比较爱喝豆腐汤。”
                        文韬执筷的手又是一顿,侧头巴巴地看着我,我心里为永琪的举止觉得好笑,不免一笑道:“我没那么讲究。”他忙将夹了一块豆腐置于我碗中。永琪见状也夹了一大块的鱼肉过来,看着文韬道:“她最爱吃的是鱼。”
                        愉妃伸手拍他,轻责道:“就你知道得多!”说着只是凑近他,压低声道,“正好让人家小两口培养一下感情,你跟着搀和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琬烟笑道:“我哥哥就是笨,总是将事情弄坏,叫格格见笑了。”我只是摇头,永琪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埋头吃饭。
                        一顿膳后,婢女们利索地收拾了碗筷,我们坐身大堂闲聊了一阵,文韬蓦地向愉妃作揖道:“用晚膳也好些时候了,也该去面见皇上了。”愉妃颌首道:“那快去罢。”文韬一点头看我,笑问:“好久没有入宫了,都生疏得认不得路了,格格是不是能带我走一趟?”
                        我想着也该告辞了,也就点头答应了,正要走着,永琪猛一站起身,“正好我也要去见皇阿玛,我与你们一块去。”愉妃不解看他,问道:“你昨儿不是说今天下午是没事的么?”
                        这下我明白了,极力憋着,就怕笑出声来,永琪一怔,却也是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淡淡道:“哦,早上还有一些事没有处理完,下午还得接着为皇阿玛分忧。”
                        听到自己的儿子为朝政这样上心,愉妃自然是十分欢喜的,忙不迭点头道:“那还不赶紧去?”三人一齐踏出了永和宫的大门。
                        文韬一路上极力地找了话题与我说话,我一面带着淡漠,一面还要想着怎么回应才不失礼,而永琪总是要在他说得正兴时,冷不防的冒出一两句话打断他。
                        就像现在,他正兴致勃勃地与我评论着各个著名书法家的书法,见解独到,颇有自己的看法,其中最为中意的莫过于王羲之,被世人尊为“书圣”,七岁开始研习书法,后在秦汉书法的基础上创造了新的风格,他的作品平和自然,奇逸豪放,得几代人的追崇,流芳百世。
                        永琪忽地插话道:“我倒觉得苏轼的书法更出色些,苍劲,豪放,自多了一分大气。”文韬侧头问道:“五阿哥对书法也颇有研究么?”永琪懒懒回答:“谈不上研究,就是喜欢而已。”文韬看向我问:“那格格呢?”
                        我想了想,还不及答话,永琪便接口道:“她平日里都在练我的字体。”他说得颇为得意,见文韬讪讪转过头去,他低头来瞧我,我一下用手拧在他腰间,他立马痛呼出声,离得我远了几步。
                        “怎么了?”文韬闻声又转过身来。
                        我道:“没事,五阿哥今日话太多,咬着舌头了。”说罢只是在心里憋笑,永琪瞪我一眼,拉过文韬赶紧走了。
                        一时又觉得无事,脚步悠闲得晃荡到了延禧宫外,正见令皇贵妃抱着永琰出门来,唤了我一声,我忙兴兴地上前见礼。她笑道:“正巧要带永琰在宫里走一走,你要一起么?”我正愁无事可做,自然是欣然点头。
                        我抱着永琰与令皇贵妃并肩走着,身后只随着腊梅冬雪。她开口笑道:“本宫听说文韬今日进宫了。”我逗着怀中的粉娃娃,点点头道:“方才在永和宫见着了。”她问:“见着了,可还中意?”
                        我一怔,不知作何回答,只好定定地看着永琰的小脸,不出声响。令皇贵妃轻笑两声,问道:“怎么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么?”我仍在茫然间,喃喃自问道:“皇阿玛真的会赐婚么?”
                        令皇贵妃道:“给你赐婚是必然的,姑娘家大了哪有不嫁人的呢?”停一停,又说,“给你和文韬赐婚只是太后的一个打量,如今还不成定局,你若实在是不中意,倒是可以趁早与你皇阿玛说说,待到指婚的旨意下来可就晚了。”


                        121楼2013-04-14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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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八)
                          总算是到了慈宁宫,如今满堂高坐,太后在主位,两侧是乾隆与皇后,令皇贵妃,愉妃等妃嫔也是有序坐着,人人脸上都带着惶恐,这样大的架势将我唬得一愣一愣,垂目间才瞧见永琪跪在大堂中间,身子低低地下俯着,额头贴着地,让人瞧不清脸上的神情。晴儿不禁牵紧我的手,也是微微发抖。
                          我强自劝慰自己镇定,依次福过礼,太后似笑非笑,直直地看着我道:“和孝,今日哀家有意为你指婚,倒是指出了一件有趣的事,你有没有兴致听一听?”我心中一紧,身子只是发颤,太后猛一拍案,面色大怒道:“你可知罪!”
                          我立马跪下,膝盖碰撞得微微泛疼,我不知所谓何事,但仍是惶恐道:“和孝知罪。”
                          太后面色更是难看,狠狠盯着我和永琪,“你们兄妹好大的胆子,做出如此有违伦理的苟且之事!”我听得却是一愣,难道不是真假格格的事么?正自想着,太后带着阴冷的笑,讽刺道:“真是皇室的好阿哥,好格格啊!既知是兄妹,怎可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传出去也不怕世人笑话么?女儿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句句带着逼迫之意,我却仍在茫然中,永琪抬起头,身子仍是伏着,沉沉道:“太后,是永琪情难自禁,都是永琪的错。”只这一句,却是让乾隆苍白了脸,微微含怒道:“情难自禁?你们是兄妹啊,你怎能情难自禁!”说着看向愉妃,眸底的冷意骤然升起,“愉妃,你教的好儿子!”
                          愉妃忙扑通跪地,惶恐道:“臣妾知罪,是臣妾教子无方。”令皇贵妃见势忙劝道:“太后息怒,好好地将事情弄明白就是了,当心怒火伤身啊。”皇后却是面色冷冽地说:“如此大逆不道,有违伦理的事自然是要严办,不然我们皇家的脸面该往哪儿放!”
                          皇后的话果然让太后面色又是沉了一沉,她瞥过永琪,又直直地看向我,冷冷道:“和孝,你自己说!这件事究竟是谁的责任?”
                          我才像是清醒过来,正对上永琪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一丝畏惧,仅是浓浓的坚决与深情,我仿佛一下子无所畏惧,抬起头直直道:“是我的错,情难自禁的是我,不是永琪。”
                          人人都带着不可置信的眼光打量我,太后怒意难挡,冷笑出声,“好个恬不知耻的格格,给哀家重打二十大板!”永琪一惊,忙连声道:“太后息怒,永琪甘愿替小燕子受罚。”
                          愉妃瞧着太后愈沉的脸,出声呵斥:“永琪,你别插嘴了!太后自有论断。”
                          说着就有两个侍卫上前,一下将我横在地板上,重重的板子毫不犹豫地打在我身上,“重重地打!”太后正在气头上,乾隆心有不忍,有心求情却也是有心无力。感觉板子愈重地一下下挨上我的身子,如雨点一般袭来,隐隐刺痛,我咬咬牙,只是强忍着。
                          永琪还是耐不住,一下推开了我身侧的两个侍卫,紧紧抱了我在怀中,定定地看着上方的太后,语中哀求道:“求太后手下留情,小燕子身子弱,禁不得这么重的板子。”
                          太后见他如此,怒意却是更胜,愉妃一张脸已经苍白得没有血色,乾隆也是瞪圆了眼看我们,皇后面色平静地看着,嘴角却勾了一丝凉凉的笑,令皇贵妃面上尽是担忧。一张张不同的脸孔在我眼前盘旋,我蓦地湿了眼眶,无尽的恐惧又袭上心头。
                          太后气得直颤抖,指着我们道:“反了反了!”说着看向一旁的乾隆,重声道:“皇帝,马上下旨,将还珠格格指给西林觉罗文韬,明日成婚!”
                          此言一出,惊了四座,永琪更是全身一震,几步向前跪求:“求太后收回成命,永琪甘受任何责罚。”太后冷冷一笑,“你受什么责罚哀家也不会收回成命。”乾隆见势有意相劝,还未开口,太后先截断:“皇帝不必多说,这事关系到皇室颜面,绝不能不了了之,为今只有将和孝指给文韬,这才是上上之策。”
                          乾隆听罢一叹道:“都回去思过吧,往后把不应有的关系都断了,和孝准备准备,明日成婚。”


                          123楼2013-04-14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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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到了永和宫,欣荣也在,膳食已经摆满了整张桌子,愉妃见我们,展颜道:“可算来了,快过来用膳吧。”我赶紧见了礼,永琪笑着拉我坐下。愉妃看了我许久,道:“看着好像比以往清瘦了不少。”说着夹了一块大肉置于我碗中,含笑道,“多吃一点。”
                            欣荣笑道:“听说五阿哥和格格就快要成婚了,有愉妃娘娘这样的好婆婆,格格嫁过来也不必担心了。”我面色尴尬地冲她笑笑,愉妃接话道:“本宫也有好几年没见着你了,如今也出落得水灵了。”
                            永琪听罢取笑道:“不像小时那见不得人的模样了,女大十八变,所幸是越变越漂亮了。”愉妃忙道:“永琪,怎能这样直言不讳,女儿家脸皮薄得很。”欣荣倒是不以为意,“小时被五阿哥嘲笑得还少么?我都已见惯不怪了。”
                            愉妃见我疑惑,解释着说:“欣荣小时来皇宫玩,在永和宫住过一阵子,就与永琪相熟些。”我听罢忙点点头,绝不能让别人觉着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人。纵使我心下已是慌乱不已,仍需装出一副镇定模样,我垂下头,默默地划着饭。
                            永琪夹了一筷子的红烧鱼在我碗中,笑着说:“额娘特意让厨房做了很多你爱吃的菜,多吃一点。”我抬头看他,他却是大笑出声,伸手过来拿掉我嘴角粘上的饭粒,“多大的人了,还会把饭粘在嘴边。”
                            我脸上一热,躲开愉妃满是笑意的目光,欣荣又笑道:“五阿哥和格格感情可真好。”愉妃也是点点头,欣慰道:“看他们这样,本宫这个做额娘的也就安心了。”说着又向欣荣道,“屋子昨儿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你安心住下便是。”
                            欣荣颌首,笑着看向我和永琪,“正好五阿哥大婚,我也能沾沾喜气。”永琪看着我,暖暖一笑,这样的笑让我的心安定些许。
                            转眼就是十月初七,明日便是大婚的日子,酉时我被尔泰接进了学士府。才一进门便被人大力拥住,我含笑拍着紫薇的后背,她忙拉我坐下,笑骂道:“可想死我了!”我瞧一眼她微隆的小腹,从明月手中拿过忙活了几日的衣物塞给她,她接过笑道:“才想着你做的小衣,你就给送来了。”
                            我也笑笑说:“就当是我的礼了。”我兴兴地伏在她小腹上,轻声道:“让我听听他在做什么。”紫薇一下拉开我嗔道:“哪有这么快就能听见声的。”
                            府里有丫鬟忙上前接过明月手上的碎物,含笑道:“明月姐姐一路跟着格格过来也累了罢,这些让奴婢来拿就好。”我打趣说:“真是个机灵的丫头,瞧着也有灵气。”她忙道:“让格格笑话了。”
                            紫薇也是接话笑道:“嘴甜着呢!日日都说笑话哄我开心。”
                            各自说笑了一阵,紫薇正要领着我入屋,尔康拦在身前,宠溺一笑道:“知道你今日定是要与小燕子一屋了,我就老实地自个安置罢。”说着只是看我,“小燕子,紫薇怀着身子,可别让她歇得太晚。”然后又是细细嘱咐了一番,才三步一回头地进了里屋。
                            我与紫薇并肩坐在榻边说着体己话,她稳稳地倚在榻边,默了许久才面带难色地说:“令皇贵妃叫尔泰给我带了话,有些事还是由我这个做姐妹的与你说比较妥当些。”我带着疑惑打量她,她凑近身子,踌躇了半晌低低问道:“宫里头的嬷嬷,有教过你怎么伺候……丈夫么?”
                            我一下怔住,面上瞬时一热,她见我如此,也是羞得满脸通红,却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道:“小燕子,我就是晓得,会……会很疼。”我心中明白,可咋一想到却还是难以坦荡自如,紫薇见我这样含羞,倒是一改羞涩的模样,笑着挪揄道:“也不需要我教些什么,永琪都是懂的,他定会温柔相待,一切交给他就好了。”
                            我被她说得已经是面颊滚烫了,打着她嗔道:“还是个大家闺秀呢!也敢说这样的话笑话别人。”
                            她抿嘴一笑说:“都是女儿家的闺房话,说说有什么打紧的?”
                            我不语,她一时便感伤起来,缓缓地抱了我在怀中,哽咽道:“我一直为你高兴到现在,小燕子,你与永琪真的苦尽甘来了,你一定会很幸福的。”我用力地点头,手上也不敢太过使力,只是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130楼2013-04-14 1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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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二)
                              一路有喜娘搀扶着,红盖头遮挡住视线,垂目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才一入大堂,只觉眼前一阵风过,还未待我反应,身子便被拥进一个暖暖的怀抱,慌乱的心随着那熟悉的感觉平定下来。
                              “小燕子。”永琪的呼吸透过红盖头钻进我的耳根,不知他使了几分力,紧得我喘不上气来。旁边有人在拉扯他,听见喜娘笑嘻嘻地说:“五阿哥,到了洞房由你抱个够,现下可不要误了吉时啊!”话一入耳,已是满面通红,听见四周的哄笑声,永琪清清嗓子,拉过我小心地走着。
                              到了大门口,永琪翻身上马,我被喜娘扶着坐进了喜轿,直到轿夫抬起轿子晃荡着前行,我才些许放松下来,一把掀开盖头,静静向后倚靠着。如今也算是半个冬日了,晚间的风特别冷,透着轿帘漏进来,我被吹得手脚冰凉,直缩起了身子。
                              许久,轿子停下,我连忙盖好盖头。感觉到外头的恭贺祝福声交织成一片,喜娘的笑声尤为入耳,“五阿哥快连射三箭,去去一路的邪气吧!”有三箭齐中轿门的声音,而后喜轿微倾,有人掀开帘布扶我下轿。
                              我低头一看,脚下是一块长长的红毡,一直延伸到了永和宫内,左右皆被搀扶着,眼见到了尽头,我抬脚跨过了火盆,而后跨过了放置在门槛的马鞍。两边搀扶我的人一瞬走开,接着手中就被塞进一个小宝瓶,一个没拿稳,瓶里的豆子撒掉了好些,连系在瓶口的红绸都脱落在地。
                              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我僵硬得一动不动,周围有笑声,我不晓得有多少人看着,我只知已闹了笑话。有人拾起红绸系回瓶口,须臾,只觉红绸被人拉起,那是永琪,他牵着红绸的另一端,带着我慢慢地,缓缓地前行。
                              安心地由他牵着,跨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槛,大概是到了新房,瞬间安静了不少。身旁有人高呼:“一拜天地。”说着就有人搀了我跪下,我俯身一拜。
                              “二拜高堂。”我知道,这一拜,拜的是乾隆和太后还有愉妃,我身为永琪的侧福晋,本是没有这样大的成婚排场,甚至连敬茶的资格都没有,只因我是乾隆亲指的侧福晋,还是以往他宠爱的还珠格格,我怀着无尽的感激,俯下身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
                              “夫妻对拜。”被人转过身子,垂目间瞧见了永琪吉服的下摆,蓦地惊慌和兴奋一同袭上心头,我俯下身,郑重一拜。
                              那人高呼礼成,被人搀着坐身至榻边,才一坐定,身上一阵疼痛,有很多很多的桂圆花生向我扔来,我不禁缩了缩身子,却听喜娘道:“多扔点,扔得越多福气就越多!”话才一落,又有一大把的坚果掷在我身上,听着是永瑆的声音,直叫:“好玩好玩!”我一下忿忿,因为盖着红盖头,只好微俯下身,还没看清什么,脑门上又是挨了好几下。
                              几个小孩扔得不亦乐乎,大概也见势头不对,有人冲上前带走了几个孩子,心中暗叹成婚可够辛苦的。须臾上了合卺酒,我与永琪手挽着手交杯喝下,一阵辛辣入喉,我直皱眉,片刻嘴里马上被塞进了象征早生贵子的半熟饺子,待我艰难地咽下,外头一时便没了动静。
                              静默了半晌,乾隆的声音传入耳中,带着笑意:“礼都成了,朕就不耽搁着吉时了。”话落只是一阵窸窣的跟随声,有人带上了房门,四周一霎便陷入了一片沉静。
                              我莫名地心慌起来,颤抖的手被人牵住,盖头揭下的一瞬,入眼的是永琪盈满笑意的眸子,烛光下的他平和温柔,宽大的喜服依旧遮不住他高挑伟岸的身躯,我看得心头一跳,亦是被他瞧得面颊生热,赶紧垂下头去。
                              他轻轻地将喜称置于榻前的小案上,又拉我起身,抬手为我卸下了凤冠和配饰。他含笑走近,一下环住了我,柔声唤着:“燕儿……”


                              132楼2013-04-14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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