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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瓶邪同人)海市蜃楼》作者:沈七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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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下,“放心,小爷还没活够,要死也不是死在这里。小爷不是蛾子,没想过要给蜘蛛当点心。”
尽管眼睛眼不看,但我的耳朵还算好使。右手持枪左手拿匕首,背与闷油瓶紧紧靠在一起,听着“沙沙”的声响逐渐靠近,我右手一抬朝前方开了一枪,尖锐的叫声传入耳中,我知道第一枪已经命中,勾了下唇角心道,别看小爷瞎了就好欺负,没有视线照样打得你像孙子。
有了第一抢的成功垫底,我原本还有一些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断开枪,有命中也有没打中的,但好在竹制的地板只要是一点极小的挤压也能发出声响,蜘蛛爬过来时哪怕是没有什么重量,八只脚交错前进也总能有声音传来。这些,就是对我最有利的帮助。
我尽量将那些蜘蛛逼在几米之外,让它们不靠近。
但无奈来的数量太多,没过多久就听见有蜘蛛已经爬到了我的脚边,我一脚踹了过去左手接着补上一刀,也不管是扎中了哪里右手一枪子崩了过去,腥臭的血飚了我一脸。
闷油瓶那边速度更快,我只能闻到浓郁的腥臭血味一阵阵的传来,耳边全是被他斩杀的蜘蛛发出的挣扎声,几乎已经模糊了我的听觉。
“吴邪,蹲下。”
闷油瓶突然一喊,我反射性往下一蹲,刀风擦着我头顶而过,紧接着是什么东西从我肩膀坠了下去的声音。
“我草。”我骂道,“这蜘蛛吃了养生丸吗一个个长这么大?”刚才的触觉告诉我,那蜘蛛至少也有巴掌那么大。要被咬上一口,不死也残了。
正骂着,就感觉闷油瓶的手动了一下,然后是几道疾风同时扑过来的声音,我下意识抬手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点射,身体转了一下,只听见闷油瓶喊了一声“吴邪,回来!”我心一惊,持匕首的手已经被重重咬了几口。
我反手狠狠一甩,蜘蛛被甩出去的同时手中的匕首也跟着飞了出去。
也正是因为这一耽搁,我和闷油瓶的距离一下子拉开。
“吴邪,跳过来!”闷油瓶在离我几步之远的地方喊着。
他的声音里遮掩不住焦急。
我脚尖往前踏了一步,意外踩在蜘蛛的背上,心里霎时“咯噔”一响。都他娘的爬到脚边上了,看来是倾巢出动了。
听见闷油瓶那边还在不断的斩杀着蜘蛛,刀风在空气里飞速扫过,随即是他往这边退来的声音。
我随即想到自己脚下已经爬满了蜘蛛,他过来的话还是会跟我一起困在这里,倒不如我拼了命跳过去,他要能接住我就能一起想办法出去,也好过两个人被困死。
想了想,我定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右脚往后退了一步作为弹跳的支点,正提了身体准备往前跃去,就感觉脚下一空,我甚至还没喊出声整个人就往下坠了去。
“吴邪!”
耳边最后听见的是闷油瓶的嘶吼,然后是“轰隆隆”的声响朝我排山倒海砸来。
我反射性抬手去挡,身体往下倒去的同时一股脑的竹板、碎片等物朝我劈头盖了下来,我后背狠狠撞在地上,顾不上疼痛往旁边一滚,险险躲过随之而来“轰”地一响。
是竹屋塌了。
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手枪也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头顶还有凌乱的碎片一点点掉了下来,我身上被划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我看不到有多少,但两只手臂上的剧痛让我知道这里是伤得最重的。
掉下来时我完全是用手在挡着,脸上虽然只有轻微的划伤,但这双手估计是差不多已经半废了。
那些蜘蛛有没有走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力气和多余的心思再管这些了。如果现在它们冲进来,我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刚才下坠的过程持续了有十秒左右的样子,我猜我现在的地方应该是在以前的湖底,又或者是以前的青丘古国子民挖掘的地窖之类的。也正是有这么一小个地方,我才能大难不死的活下来,不然早就被那整个塌下来的竹屋给压成了柿饼。
我吐了一口血水,将口中的灰尘沙子一并清理了下,缩在一脚耐心等了片刻,感觉坍塌的声音逐渐归于平静,才吁出一口气,全身却更加疼痛起来。尤其是两只手,一直在抖着,温热的湿润感从手臂上流了出来,不过这样也好,小爷这半吊子麒麟血也能挡一阵蜘蛛了。
但最糟糕的不是手上的割伤,而是左手背被蜘蛛咬得那几个血口子,现在肿得跟馒头一样高,手指触上去按一下都能感觉一股钻心的痛。
血顺着我的手指一点点往下滴着,我想着一直这么流血也不是个办法,好在出发前闷油瓶在我口袋里装了药和纱布,我伸着满是鲜血的手指将纱布和药掏了出来,拖着有些发软的双腿爬到一边靠着木板坐下,将药、纱布放到一边,咬着牙把两条手臂上插着的木片一一拔了出来后,脸上已经满是汗水。



167楼2012-08-17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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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仰起头靠着背后的木板重重喘了几口粗气,很快速地休息了一分钟,将药抠出来放在嘴里嚼烂后分别涂在左手背的血口子和其它被木片割伤的地方。
    有些伤口太深,药敷上去时那种针刺般的剧痛一下传至我大脑,我几乎忍不住的想要拿脑袋去撞墙。
    我看不见那些伤口是不是深可见骨,但整座竹屋都塌在我身上,没死我已经要偷笑了。
    双手实在抖得厉害,要不是拼着一口劲就连药片也拿不稳。
    我喘了几口气,伸手摸了摸已经肿得变了形的左手,猜想可能是有毒的。之前闷油瓶说是“血蜘蛛”,难道是会吸血的蜘蛛?
    算了,这些也不想了,我右手扶着已经完全虚脱的左手轻轻抬起,低下头嘴唇吸上去的那一瞬间想着,闷油瓶应该没事的。他没有跟着一起掉下来小爷也松了口气。这个场景,还真他娘的像极了小爷梦里看到的景象。
    闷油瓶,要救小爷也要记得找工具来挖,千万别傻的用手,你那两根手指金贵着,别拿来随便挖土。
    我凑上唇在血口子用力吸`吮了一下,腥臭的脓血灌满了我的口腔。我忍住胃里那股欲吐的翻搅边吸边想,以前闷油瓶给我吸脓血时,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想吐呢?
    红肿的手背由最初的剧痛逐渐开始麻木,到完全失去知觉,就连我再下点狠口去吸出一大块脓血也丝毫没有感觉。
    我苦笑一下,心想这个时候闷油瓶是不是已经急疯了?如果有办法我真想告诉他小爷我还没死,别急,一点点挖进来,这点时间小爷等得起。
    伸手按了一下左手背,还是肿得很吓人,我也不知道毒血是不是已经吸干净,又狠命吸了几口后嚼了几块药敷上去,用纱布一圈一圈缠好。
    等弄完这一切,我才松了一口气靠着木板休息。
    双只手已经被包得跟木乃伊一样,但至少已经没有再流血。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在痛,大脑也有些昏昏欲睡。我握拳在大腿的伤口砸了一下,疼痛让意识清醒了很多,也没有那么想睡了。又担心一会真有蜘蛛爬来,我可真是待宰的羔羊连喊的机会都没有,便用手把地上滴的大滩血迹抹成一个圈,我坐在这个圈的中央,心想蜘蛛大爷们你们先别来了,出去找胖子吧,他的肉比小爷的更好吃。
    这么想着,就觉得脑海那乏意一阵阵袭上来,我强逼着自己保持清醒,但没过多久还是撑不住意识模糊了过去……
    这一觉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或者是说昏迷了多久,醒来时,人还在这片塌方的破屋底下,
    我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周围没有其它生物在,也没有搬动废墟的声音。
    我相信闷油瓶没有离开,如果我这一趟昏迷醒来他还没把我挖出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我被埋得很深很严实。
    (五十五)
    我靠着木板等待,感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静得好像一个与世隔绝的黑洞,除了我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我不知道是因为失血太多还是被那些蜘蛛咬的缘故,身体昏昏沉沉开始有些发热,全身都烫得很厉害。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热得可以煮熟鸡蛋。
    我祈祷最好是因为伤口发炎感染所致,如果是蜘蛛的毒性引起的,那说不定等不到闷油瓶小爷就已经死了。
    我摸了一下左手背,还是肿得很厉害,但却好像没有昏迷前那么恐怖了,我松了口气,心想真他娘的祖上积德,这样都咬不死小爷的命还真硬。转念一想,说不定是麒麟竭的血起到了效果。
    想了一会,觉得这是个很费脑细胞的问题,也懒得多想,只要它不再继续这么肿着就行。
    又静静坐着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巧克力糖塞入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想着出发前闷油瓶将这些东西放进我的口袋。“吴邪,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那个时候,他这样叮嘱我。
    


    168楼2012-08-17 1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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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我爬出去就已经要被熏死了。
      当然,也可能真的会失血过多而死。
      我趴在地上大口喘气,脸搁在透着腐味的泥土上也全然不顾。
      真的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了,就连喘气都变得艰难。全身的疼痛经过了太久的时间而变得麻痹,双臂好像软泥一样瘫在前面,手指连动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身体分不出是热还是冷,但汗水从额头滑下来的瞬间我还是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闷油瓶……大概也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他以为我已经死了?
      竹屋都塌成了一堆废墟,不死也残了。
      想到闷油瓶,我脑中再度浮现他手指轻柔摩挲着我脸颊的情景。“吴邪,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这句话一直在我的意识里悬宕,久久不肯散去。
      吴邪,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咬紧牙关,力大到几乎将一口牙齿咬碎。拼了一双手不要撑起身体往前一点点爬去,汗水顺着额头不断的滑下,仿佛有人从我头上往下浇水一般,全身顷刻间被汗湿透了。
      爬了一段后,觉得那种腐臭气息变得强烈,好像就在离身边不远的地方。
      我干呕了几下,只吐了几口酸水,忍不住喘着粗气,那浓烈的腐味笼罩着我根本无处可躲,只能心里一边默念“这是空气”自我安慰一边往前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都一直坚持不断的爬着,动作虽然很慢却没有间断,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心里暗自猜测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那段气味最浓烈的地方好像已经过去,地道里虽然还弥漫着腐臭味,但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呛人心脾。我猜想那段气味最浓的地方是不是埋着尸体。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知道那里真埋了什么,我也没有想去一探究竟的心思,何况对那种东西,我向来还是秉承“能不碰就少碰”的原则。
      一路撑过来已经真的到了极限,我又爬了一段后再也撑不住趴在了地上,意识顷刻间昏沉起来。
      模模糊糊中,似乎听见有什么声音从前面传来,很细微,听不太真切。
      我大脑混沌一片,根本辨不出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只能任凭身体瘫软在微有潮湿的泥土上,腐味从鼻子里灌入胸腔里,驱赶走残留不多的一点空气。
      这一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痛,全身都在痛。
      余力耗光后全身感官充斥着的只有剧痛,难以隐忍的痛,好像要将我的身体四分五裂般,是我从没有经历过的。
      我思绪缓缓沉淀,黑暗如潮水涌来,吞噬着我所有的知觉。身体也仿佛掉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地往下坠着,永远没有着陆点。
      意识完全关闭前的一瞬,突然一双手伸了过来将我一把抱了出去。
      我已经辨认不出那手的主人是谁,但还是忍不住轻声喃喃了一句,“小哥,我痛……”
      (五十六)
      我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确定昏死后是不是还能醒过来。
      模糊中,似乎有人将我抱在怀里,他的动作很轻柔,脸低下来埋在我的肩窝,有抹温热的水润滑下来滴在我的脖子上。
      是闷油瓶吗?
      他哭了?
      我想伸手去摸闷油瓶的脸,告诉他小爷没事,但意识太过昏沉,全身软得厉害导致手完全提不起劲。
      累倒在地洞时我也曾想过,也许这一次真的是我大限已近,要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直到后面那双手将我抱出去,我都完全没有想过是闷油瓶。
      如果真的要死,我还是希望能轻松一点睡死过去,别让我太痛苦。
      抱着我的手真实有力,那种微凉的温度一点点传过来,我心一下安定,想笑,嘴角却牵扯不出一丝弧度。
      


      171楼2012-08-17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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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有人在说话,断断续续听得不太真切。
        我勉强维持一分清明想听得更清楚一些,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我皱着眉头忍不住喊了一声,“痛……”
        是真的痛。
        我不想强忍这种痛,况且这种半昏迷情况下,话语都是随心而出,我没有办法遮掩。
        我知道自己的伤有多严重,两只手因为长时间的爬行摩擦得红肿,伤口估计也已经发炎。更别提身上其它地方,不比手臂好上多少。
        有什么东西扎进我的手臂,很尖锐的刺痛让我忍不住挣扎了一下,随即被抱紧。
        “吴邪,别动。”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这是消炎的针,马上就好了。”
        他在一遍一遍喊着我的名字,“吴邪,吴邪……吴邪……”
        回荡在我耳边,我不安的心瞬间静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全身剧烈的疼痛。身体被人用毛巾沾着水擦拭,药一点点敷在伤口,绷带被仔细地缠绕,每一个步骤都摩擦着伤口宛如火烧般的刺痛着。那一刻我心里不断想着让我昏过去,昏了我就不用再理会这些痛,随便闷油瓶他们怎么样我都没有知觉。
        我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地哼出声,身体因为这种巨大的痛而颤抖起来,牙关咬得死紧甚至能触到口腔里的血味。
        “天真咬住……往他口里塞东西……会咬断的……”
        耳边一直传来聒噪的声音,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撬开我的嘴塞了进来,我张开口咬上去,一股温热瞬间溢满我的整个口腔。
        我来不及多想那是什么东西,只管死死咬住不放,左手被蜘蛛咬过的地方像是被人用刀割开了一样,剧痛从手蔓延至全身,我忍不住地喊了一声,松开口陷入了昏迷之中。
        真好,小爷总算能安安稳稳昏过去了……
        我想这一次应该是昏迷了很久,比在地窖里的那一次还要久。其间好像有人给我擦了身体换了药,我只是模模糊糊有些概念,意识不过是清醒了几秒钟的时间,转瞬又昏死过去。
        但那种痛,却一直绵延在全身的每一处。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痛。蔓开在身体的每个角落,连带着细胞都在收缩着疼痛。
        下过那么多次斗,也受了不少伤,这应该是严重的一次。
        但好在闷油瓶在身边,他的手似乎一直在我的脸上轻轻摩挲,明明手指很冰凉,却仿佛又透着莫名的暖意,让我原本忍受不了的痛楚都化成了乌有。
        这个人,该是有多担心,有多自责?
        他心底那种哀恸的情绪,都已经透过指尖传到我的心底。
        明明不是他的错,却总喜欢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我无语轻笑,真是个傻瓜,小爷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遇见这么不会推卸责任的人。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虽然身体还很痛,但是已经没事了。想着想着,似乎就感觉自己张嘴喃语了一句,“……没事……”
        是不是真的有这么说,我也不太清楚。但由始至终一直抱着我从未放开过的手,却在瞬间紧了一下。
        “吴邪,”耳边传来闷油瓶的低声轻语,“吴邪……吴邪……”
        他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旋绕,很真实,并不是在地洞里时我的臆想。却又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好像包含着自责、内疚、歉意和心疼等多种情绪,让我心微微抽痛了一下。
        我想告诉他我没事了,是真的没事了。
        但模糊的意识将我一直困在迷雾里,怎么也清醒不过来。
        闷油瓶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我皱着眉头拼命想让自己醒过来,那些笼罩在周身的浓雾一点点散去,我被困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身体猛地颤了一下后张口喊道,“小哥……”
        醒了。
        


        172楼2012-08-17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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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知道睡了有多漫长的时间后,我终于逼着自己清醒了。
          “吴邪?”闷油瓶摩挲着我脸的手一顿,“吴邪,你醒了。”
          感觉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我脸上,没有丝毫的放松。
          “小哥,”我开口,嗓子沙哑得厉害,伸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嘴唇已经破了皮,被我这么一舔,血块又裂开,溢出点点温热的血丝。
          “小哥,我口渴。”我勉强扯着嘴唇笑了一下,闷油瓶已经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水壶递到我嘴边,我伸手想去接,双臂却好像被分别绑了十吨的铅条般,重得我根本提不起来。
          “吴邪,喝水。”他开口,将壶口轻轻碰在我的唇边,我张口,水流进我的嗓子里,瞬间全身的细胞仿佛都舒展开。
          又喝了几口,我才摇了下头,等水壶拿开后,我缓了一口气道,“小哥,我没事了。”
          闷油瓶没有说话,半晌后突然低下头将脸埋在我的肩窝,双手环过我的后背将我抱住。
          他没有哭,但从他身体里透出的那种悲伤,浓烈到令人心痛。
          我心底有些发酸,因为闷油瓶的无声而钝钝发痛。
          他并不是在向我道歉,或许这个时候他已经觉得没有道歉的必要了。他只是在不停地自责,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用我的痛来鞭挞他自己。
          我想伸手抱住他,或者拍拍他的后背,但我根本抬不起双手,也不知道再说那些“我没事”之类的语言,是不是还能安慰到他。
          我有没有事,我清楚,他也清楚。
          “小哥,”我忍着喉间的酸楚,轻笑,“好痛。”
          闷油瓶几乎是立刻将头抬起来,“吴邪,你哪里痛?”
          他的声音里有着焦急和担心,带着焦虑的目光落在我脸上,这么温柔而熟悉。可惜我却看不见。
          “手。”我回答,想了想,又补充,“肩膀,腿上,都痛。”
          他的手落在我的臂上,轻轻抚摸,一遍又一遍,宛如羽毛从我手臂上轻柔滑过,带着一丝酥麻的暖意。好像真的很有效,原本微微刺痛的双臂也逐渐变得舒服起来,最初的痛已经缓缓散开,在闷油瓶的手心里消失无形。
          “小哥,”我忍不住笑了一下,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闷油瓶的手指摸了过来,指腹在我的脸颊轻揉摩挲,明明是这么感人心脾的柔软,我却还是撑不住又笑了。
          “吴邪。”闷油瓶终于无奈地开口,语气里带着疑问。我知道他在问我笑什么。
          “我只是笑,你的手什么时候这么神奇了。”我道,“本来手臂很痛,让你揉了这么几下,就不痛了。”
          “吴邪,”闷油瓶叹了一口气,伸手抚上我的额头,头低下来隔着他的手抵在我额头,呼吸时他的气息都扫在我脸上,“你不用这么做,你的意思,我都知道。”
          我的笑瞬间僵住。
          心里漾起的除了惊愕外,还有一丝被戳穿后的窘迫。就好像扮演的小丑自导自演,闷油瓶却始终冷眼旁观着。
          我靠他大爷的死闷油瓶,小爷里子面子豁出去不要是为了谁?
          他以为小爷真的不痛吗?
          我心里憋着一口气,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既看不见闷油瓶的表情,身上又实在痛得厉害,干脆把脸一扭挣开他放开我额头的手,皱着眉头不想搭理他。
          “吴邪,”闷油瓶的吻落了下来,在我脸颊的伤口上轻轻印了一下,我一怔,就听见他说,“吴邪,是我不好。我说过要保护你,不放开你,却总是让你陷进危险。吴邪,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沮丧,我不想丢了自己,也丢了你。”
          我轻声低叹,动了下手指,有些麻木的刺痛。但为了这只闷油瓶子,小爷豁出去了。咬着牙拼了一口劲抬起手抚上闷油瓶的黑发道,“小哥,这是一次意外。”
          我想告诉他,他不会丢了我,哪怕是我掉进了地狱会一定会想办法爬回来,就像这次一样,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回到他身边。
          但话语涌到了嘴边,我还是选择了缄默不语。
          这些话说了太多到最后已经不会再有什么作用了。闷油瓶这一次是真的绝望了,他手指上还有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摩挲着我脸时粗糙的疤痕一下下刮着我的肌肤。我掉进地下的时候他真的像疯了一样拿手去挖那些废墟,那一刻他心里不再是惊吓或是担心,而是透彻心骨的绝望。


          173楼2012-08-17 1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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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用猜都知道闷油瓶是要喂我,脸一热,心想胖子他们几个还坐旁边看着呢,这么赤`裸裸的动作不是要丢尽小爷的脸么?
            “我自己来。”我伸手就要去接,闷油瓶却按下我的手道,“吴邪,你的手不方便。”
            “方便方便,很方便。”我抬手就要示范一下,但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复原能力,两只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剧烈一痛,我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我靠!”我忍不住骂道,话音刚落转念又想着他娘的岂不是等于骂了自己?
            “哎哟我说你们小两口,”胖子叫道,“能不能别在这里上演你侬我侬的狗血八点档?天真你他娘的身子不方便就乖乖坐着让小哥喂不就好了。哪有小媳妇当得你这么别扭的。”
            我随手操起一旁的水壶往胖子方向砸了过去,胖子应该是躲了一下,水壶“砰”地一声砸在墙上,随即掉地。
            “啧啧,了不得啊小三爷,”黑眼镜不住赞叹,“看这力气自己吃东西还是不成问题的。哑巴我看你也别喂了,小三爷还受着伤都能砸死人,要没受伤估计这会儿已经跳起来揍胖爷了。”
            我刚才也是气急了爆发出的潜能,根本没有多想下意识就抬手抓东西扔了,整个过程完成以后才觉得手臂抽痛得厉害。但嘴上不肯认输道,“黑眼镜你闭嘴。胖子也是,什么叫小爷身子不方便?再敢胡说八道等小爷好了绝不放过你。”
            “好好,不说了。”胖子突然改口,“你还是安心坐着让小哥喂你吃东西,别他娘的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唧唧……小哥我这不是没说了吗?算了,胖爷我不开口了还不行吗?”
            黑眼镜道,“看来哑巴还是胖爷的克星。小三爷你找了个好靠山。”
            我心想反正这几个都是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也懒得管在他们面前会不会抹煞了我的爷们气概,张口含住闷油瓶递来的食物。
            有了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后,好像也没觉得让闷油瓶喂有多难为情。黑眼镜和胖子他们也并未说什么调侃我的话。这样一来,好像显得开始确实是我自己太过较真了点。
            昏迷那一觉睡了太久,吃完东西后恢复了力气没有丝毫想睡的念头,眼睛看不见手脚不能动,只能靠着墙坐着,简直比死还痛苦。
            黑眼镜拉着胖子坐在不远处用扑克牌算命,说胖子桃花运不旺女人喜欢一个跑一个,气得胖子将牌甩在地上乌里哇啦地叫骂着,
            小花坐在我旁边按着手机键盘,半晌未停,我估计他又在堆俄罗斯方块。
            闷油瓶也靠在一边没有说话,我伸手摸了他一下,他的声音同时间响起,“怎么了,吴邪?”
            “没事。”我问,“你在干什么?”
            “睡觉。”
            “这里是哪里?”
            “山洞。”
            “……”
            我咬了下牙,死闷油瓶你确定你不是在打击报复?小爷光用摸的也知道这里是山洞,还要你说。
            倒是小花,“啪”地一声阖上手机道,“从这里进去是青丘国子民的朝圣所。朝圣所和祭祀殿是相连的。我们要找的圣方古树应该就在里面。”
            我一惊,忙道,“你确定?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进去。”
            “不行。”小花拒绝得很干脆,“你现在连走路都有困难,进去如果遇见危险怎么办?”
            我哑口无言。
            但心底确实一点也不想再耽搁。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圣方古树不是吗?既然已经快接近目的地,我实在不想再等。
            “我已经这样了,再糟也糟不过现在。” 我想了想,开口,“早点找到东西离开这里,比留下来等痊愈更安全。”
            胖子倒挺支持我的话,他早就想进去探个究竟。黑眼镜一向对我的话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无所谓是现在进去还是等几天。
            


            175楼2012-08-17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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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却道,“吴邪,你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马上进去。再休息几天,至少能自己走路才行。”
              连闷油瓶都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坚持,只得闷声答应。
              想着自己昏迷了好几天,又加上被埋在地下的那几天,也让小花他们都跟着累了一趟,便赶他们去睡,我来守。
              胖子立刻叫道,“让个被捆得跟木乃伊一样的伤患守,传出去道上的人还不笑掉大牙,胖爷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我道,“要不想睡那就你来守,小花和黑眼镜去睡。”
              不等胖子说话,闷油瓶已经道,“你们都睡,我来守。”
              我本希望闷油瓶也能跟着休息一阵,但想着他在哪里都是浅眠,何况现在我伤还没好,他也不可能放得下心去休息,便道,“那行,我跟小哥守,你们都去睡。”
              小花阖上手机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应该是小花他们在躺下盖衣服。
              闷油瓶坐在我身旁没有说话,我扭头对向他所在的方向,等了片刻后伸手朝他摸了过去。
              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握住,“吴邪,”闷油瓶道,“你也睡一会。”
              “没事。”我道,“已经睡了很多天了,早就没有睡意。小哥,你累的话眯一下,有状况我喊你。”
              闷油瓶没有回答,只是将我的手轻柔包裹在他的掌心,淡淡的凉意从他手心传过来,我低了下头,直到这一刻才真觉得自己已经从那个地道里出来了。
              不管是被埋的那段时间,还是在地道里爬行的过程,我都不想去回忆,不是因为狼狈或辛苦,而是觉得那种透着死亡的绝望,不想再回想一次。
              这次的命,真的是捡回来的。
              如果能治好眼睛,回去真他娘的一辈子都不想再下斗了。
              闷油瓶也别再下斗了。
              我和他不管谁的命丢在斗里,小爷都承担不起。
              我反手握紧闷油瓶的手,很用力。我心里的那些话,不知道他是不是能感觉到。但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经过这一次同样的绝望,他大概也不会再允许我下斗了。
              四周静懿无声,偶尔能听到山洞里水滴下来打在石面上发出的清脆声响。
              我抬起头往后靠在石壁上,和闷油瓶这样交握着手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这样安静的坐着,也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情意。
              或许我们之间,很多事情无需说明,彼此也能心领会神。
              那并不是书上所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而是在一起经历了太多次生死后的融合和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我都让自己处在尽快恢复当中。
              小花带来的药不少,除了每天帮我眼睛换药,手臂上也是定时就换新药。
              想着从山洞进去就能到达最终目的地,心里有了期盼和坚持的信念,恢复起来也感觉快了不少。没过两天就能站起来行走,虽然手摆动得还不是很灵活,但简单的防卫已经不成问题。当然,也是因为伤的都是皮肉,所以只要结疤就基本没有什么大碍。如果是伤了内脏,只怕躺个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痊愈。
              胖子见了也不由得惊叹,“天真你他娘的真是个超人,从洞里把你拔出来时你全身是血,没想到几天就生龙活虎的。跟胖爷老实交代,你他娘的是不是偷吃大力丸了?”
              “滚你娘的。”我骂道,“小爷大力丸没吃,猪肉吃了不少。要不要替你同类报仇?”
              正跟胖子侃着,小花走了过来,“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顿了顿,朝我问道,“吴邪,你有没有问题?”
              我刚答了一声“没问题”,就听见黑眼镜喊了一声“小三爷右边接住”,随即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我抬手抓住,是一把短刀。刀柄和刀鞘的结合处都绑着缎带,抽出刀刃摸了一下,触手锋利无比,是把很不错的好刀。
              “借你的。”黑眼镜道,“拿着防身,用完了记得要还。”
              我笑了一下,心想这黑眼镜出手就是宝贝,看来这么多年的斗也确实没有白下。


              176楼2012-08-17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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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八)
                按闷油瓶的话来说,最初我们经过的那有山有水有屋有桥的地方应该是青丘古国子民的生活遗址,而从这里下去的地方就是用来祭祀的神庙。他看过周围的地形,神庙的入口本不是在山洞里,有可能是经过了太久的年月,山丘不断崩塌覆盖在神庙上,导致整个神庙的走向看上去像是被建在山洞里。
                进去前,闷油瓶道,神庙是青丘古国子民用来朝圣、祭天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血尸、粽子之类的东西,但其它实际性的危险也是有可能存在的。
                比如能够致幻的青狐,还有开始遇到过的血蜘蛛。或者还有更多其它我们不知道的。
                按最初的队形,黑眼镜打头阵,小花跟其后,我和闷油瓶在中间,胖子垫后。
                我跟着闷油瓶的步伐往前,一手按在短刀上提高警惕,有动静可及时拔刀。
                从洞口进去走了一段,虽然地面有些泥泞不平,但并没有遇见楼梯或是其它障碍,一路走进神庙时还算顺利。
                等进入神庙后,闷油瓶提醒我脚下,我才知道前面应该就是朝圣所了。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也不想错过千年前的神迹,便问胖子这朝圣所按什么来建。
                事实证明胖子那张嘴的确很会说,让他描述四周景象虽然有点词不达意,主次不分,但也能让我大概在脑海中想象出一个比较靠近的画面。如果换做黑眼镜和小花,估计还达不到胖子的效果。闷油瓶更不必提了,他虽然也可能应我的要求简单描述一下,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肯定就是“很高、很大、很空”几个字。
                胖子说,从进朝圣所开始,脚下的路便是由三个台阶为一整体。每三个台阶上屹立着一道菱形拱门,门上雕刻着青丘古国的奇特图纹。站在朝圣所的第一道大门望里面照进去,能看见五道大小一致的拱门往内推进。每道门上的图纹在胖子看来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第二道门上挂着一个三尺长的牌匾,匾上刻着的还是他看不懂的文字。有点像是甲骨文,但不是。
                “要是天真你能看见,也能认认这些字。”胖子在旁边道,“要胖爷看这些乌龟爪子一样的古文,还不如找几个明器让胖爷辨认更牢靠。”
                我心想真给你几个年代久远的明器你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闷油瓶带着我踏上石阶。这每一块的石阶都非常宽,我按平时走路的步伐来计算需要走三步多一点算一块,那么三块石阶一道门,共有五道门,可见这朝圣所已经不算小了。
                “屁都没有,”胖子估计是围着整个会所转了一圈,骂道,“还以为神庙里面多少有点稀奇玩意儿,他娘的连快金片都没有。”
                “这里是不会有珍宝的。”我握了下闷油瓶的手示意,他带我走到其中一道门边,我摸了摸门的材质道,“既然是用来朝圣的地方,怎么可能放稀奇东西或者是镶金片?不过既然是神庙,肯定有偏殿之类的。说不定那里有好东西。”
                最后那句话,也只是我的猜测。青丘古国这种地方,原本生活的就不是普通的人类,谁知道有没有珍奇异宝。但胖子却听了进去,马上要去偏殿找明器。
                “既然是这样,”小花在一旁淡淡道,“兵分两路。我们去找圣方古树,胖子你去找珍宝。”
                胖子一听即刻回神,自觉说错了话,哪里还好意思反驳,只拍着肚皮笑道,“还是天真的眼睛重要。胖爷我也是讲义气的人,这趟来要是能带走几个明器是运气,要没有胖爷也没有二话。”
                小花和胖子说话的过程里,我已经将门上的刻花细细摸了一遍。
                胖子闲着没事干又开始嚷了起来,“我说天真,你又没有小哥那两根手指,也跟着摸什么?”
                “想知道自己也去摸摸。”我头也不回地回答。
                “好家伙。”说话的黑眼镜,“粗纹里阴刻着细纹。小三爷厉害,怎么发现的?”
                


                177楼2012-08-17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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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没什么。”我拍了拍那门框,“我其实只是好奇,看能不能摸出这门上到底刻的什么花纹,没想到内里还有乾坤。”
                  “青丘古国有记载又称上古神国,居住着的都是神的子民。”小花解释,“神庙又是用来做朝圣、祭祀的神圣之地,肯下功夫也是必然的。”
                  我点了点头,赞同小花的话。
                  “想不到花爷也知道的不少。”胖子嘿嘿道。
                  “不是每个盗墓者都跟你胖子一样没文化。”小花的话里带着一丝笑,听着明明是讥讽的话语,却又让人无法真的生气。
                  “别说这么难听,”胖子不爽小花那“盗墓者”三个字,扬声提醒,“胖爷可是摸金校尉中的佼佼者,不是一般小打小闹的小贼子能比得上的。”
                  我心想小花又不是专门下斗的人,说话肯定也不会忌讳这么多。何况这也不是在斗里,要照胖子这神思维不知道还要跟他辩到什么时候。便出声打断他的话,让他去别的地方看看,免得磨磨唧唧个没完。
                  胖子虽然不满意我打断他,但还是没多说什么走到一边去了。
                  朝圣所正如小花所说,作为神圣之地不会存在什么异样的危险,因此我们在这里稍微逗留了一阵子后,便往继续往前走去。
                  从朝圣所走出去后是一道很长的回廊。走过的时候我用手摸了一下,回廊的构建跟朝圣所有些类似,两边各有一圆柱支起一道拱门。闷油瓶告诉我,这里也是三步一道门,共有五道门。门是圆弧形拱门,上面的雕刻跟朝圣所的一样。唯独少了的只有脚下的石阶。
                  我点头,伸手摸了摸那些柱子和拱门,柱身打磨得很光洁圆滑,没有雕刻纹理。拱门上的刻纹跟之前摸到的触感一样,粗纹中阴刻着细纹。
                  “真他娘的奇怪,”胖子走在后面嚷嚷着,“怎么看着前后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建筑法。”
                  我顿时乐了,“没想到胖子你还懂建筑法?”
                  “有个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胖子脱口而出道,刚说完意识到我的眼睛看不见,忙转移话题道,“胖爷的意思是,这里都是走三步一个门,应该是有什么喻意的。”
                  我想了一下,道,“这应该是暗喻‘三步一跪、五步一拜’的意思。”
                  小花“恩”了一声,我想是在附和我的话意。
                  胖子恍然大悟,啧啧道,“神庙就是神庙,一块板砖都他娘的别有深意。”
                  话说之间,回廊已走到尽头。闷油瓶握着我的手动了一下,我停步刚要伸手去摸,他说,“吴邪,别动。”我一听忙缩回手问,“怎么了?”
                  胖子插口道,“到头了。”
                  “到头?”我一愣,“回廊到底不可能是头的,这样建下来只进不出有违常理。”
                  “胖爷话还没说完,天真你他娘的急什么。”胖子歪歪叫道,并把回廊顶头的情况跟我大致说了一下。
                  回廊的尽头倒是真有一面巨大的墙,由无数的砖块堆砌而成。那些砖块看上去并没经过修饰,只是在表面刻着跟朝圣所纹理一样的花纹。墙的左边有约莫一人高的无字碑,碑两旁叠罗汉般叠放着几只泥罐。右边有高低不一的两块无字碑,低的那块跟左边大小一样,高的那碑在右下角刻着两个字,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两块碑之间也如法制炮叠放着几只泥罐。
                  我让小花去看看那高碑上刻了什么字,他上前静静看了片刻后道,“狐碣。”
                  胖子嚷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进去是狐狸的墓室不成?”
                  我摇头,“我们也不是青丘古国的子民,他们心里的想法谁知道。”
                  黑眼镜倒是无所谓,“管他有什么,都到这里了,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一愣,立刻骂道,“死胖子有门你怎么不跟小爷说一声?”
                  胖子嘿嘿笑着,“你不是急着要看那碑上的字么,胖爷我还没来得及说完。”
                  胖子接着又说,那墙的中间果然是有一道门的。木质的门上被刷上了一层金色,使整扇门在灯光的照射下看上去金碧辉煌。门分左右两扇,各明刻着两个极为立体的门神。门神高约两丈,皆都身穿薄甲头戴五宝天冠,左边那神单脚盘起,一手握着玉如意垂于腿上,一手捏指半悬身前;右边的则是双手持剑一脚踏起宛如在腾云驾雾。
                  “里面应该是正殿了。”听完胖子的描述,我肯定道。
                  胖子问我怎么知道,我告诉他这门上刻着的两位都是上古尊神,五宝天冠、玉如意、慧剑和他二人禅坐与驾雾的姿势,都表现出刻得不是一般的人。能在门上就这么大费周章,说明里面一定是很重要的场合。
                  说完,胖子忍不住地夸赞道,“天真你他娘的厉害,不用看能都知道这么多,以后胖爷就跟你混了。”
                  我扯起嘴角笑道,“我这眼睛要真治不好,将来打算开家盲人按摩院,胖子你来可以帮忙打打杂,工资我照开。”
                  黑眼镜哈哈大笑,道,“胖爷这身材打杂浪费了,小三爷,你可以考虑让他给客人踩背,胖爷脚板肥肉多,滋味一定很销魂。”
                  胖子“靠”了一声又要开骂,小花却道,“吴邪你这盲人按摩院只怕开不成,胖子可以自己开家胖人踩背店。”
                  小花的话引得我和黑眼镜都撑不住笑了起来,就连身旁闷油瓶的气息也松了不少,心情似乎很好。
                  胖子还在骂骂咧咧的,闷油瓶已经牵着我走近那门前。
                  “小哥,能打开吗?”我问。
                  他考虑了片刻道,“按理是可以打开的,但两扇门相合之处用菱形门栓溶在一起,强行打开这扇门就毁了。”
                  我伸手推了一下,木质的门,推过去却是纹丝不动。
                  但一扇木门再怎么牢固也比石门容易开启得多。


                  178楼2012-08-17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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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想问闷油瓶有没有不毁门又能打开它的办法,就感觉闷油瓶往后退了一步,让我站在他身后。我心想难道是闷油瓶有办法不成?这念头才从脑海闪过,只听见一记刀出鞘的鸣响,随即是刀风在空中凌厉划下时带起的劲风,耳边传来“砰”地一响,我心下一惊,想着这只死闷油瓶居然是要拿刀砍门!这门可是具有极高研究价值的古物,就是放着观赏也比普通古玩更值得收藏,他这么一刀挥下去,千年古物毁于一旦。
                    果然,门上龟裂的声音一寸寸传来,还没等我想得更深,门已“轰”地一声倒地。我忙冲上前去摸,从切口来看闷油瓶砍的是门缝中的菱形栓,但由于刀风太过强劲,那门又经过千年之久,倒在地上后整个碎裂。摸上去虽还完整,但花纹之间都已裂了无数个细小的缝隙。
                    我摇头叹气,道,“小哥,你出手真狠。”
                    闷油瓶走过来将我拽起,带着我往门内走去,“都是要毁的,这样更快一些。”
                    走进正殿,一股诡异的气息瞬间朝我迎面扑来,我眼睛一痛,不由得伸手覆住纱布揉了几下。
                    “吴邪,怎么了?”闷油瓶停步,抓住我的手腕移开,“眼睛不舒服?”他的手触上我的眼睛,隔着纱布轻轻按抚。
                    “不知道,”我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个正殿让我觉得浑身难受,“这里面有什么?”
                    闷油瓶手顿了一下,半晌才道,“九尾青狐。”
                    闷油瓶才说完这四个字,我眼睛又剧烈痛了一下,忍不住地弯腰往地上半跪下去,被他一把抱住拥在怀中,“吴邪,吴邪你怎么样了?”
                    听见我不舒服,小花几个都围了过来,将我扶到一边靠墙坐下。
                    我双手捂住纱布,只觉得那种痛一下下在我脑中扩散开,就好像有一万根针同时从我眼睛扎进来,那种鲜血淋漓的痛楚让我大脑“嗡”一片作响,只知道闷油瓶的手一直按在我的额角上,却听不清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混沌的意识宛如一张黑幕朝我侵袭而来,额头上闷油瓶手指的触觉在顷刻间隐约消失,极致的疼痛在我脑海轰然炸开后,逐渐归于平静。
                    四周安静异常,听不到任何声响。就连闷油瓶和小花他们原本扶在我身上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无形。
                    捂住眼睛的手慢慢移开,我侧耳聆听着身边动静,低声喊道,“小哥?小花?胖子……黑眼镜,你们在不在?”
                    偌大的空间里寂静无声,带着一丝诡谲的寒意袭上心头,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扶着墙站起身,却突然感觉搁着纱布的眼睛里好像照进了一丝光线。
                    (五十九)
                    我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光线越来越明显,心中一喜,几下拆掉纱布,用力眨了眨等眼眸适应后缓缓睁开,眼前金碧辉煌的殿堂映入眼帘,我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抬手翻看,心底涌出一股莫名的冰冷。
                    我能看见了。
                    为什么视线恢复得这么突兀?
                    小哥他们呢?
                    我伸手抽出短刀握紧,踏着谨慎的步伐一步步往前,细细打量着四周。
                    整个殿内都被刷上一层金光潋滟的金粉,即便是没有灯光的照耀也散发出一圈迷蒙的光晕。四壁上刻满了千姿百态的九尾青狐,每一只的细长眼睛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是在看着我?
                    我霎时错愕,头皮无端发麻。
                    努力将眼睛移开,逼自己镇定心神去打量殿内,十只雕刻着古老花纹并镶嵌金丝的柱子成左右五对屹立在殿两边,往里面延伸而去。柱身巨大估计两个男人张臂合抱也不一定能围住,柱子的末端刻着一圈鳞片般的图纹,金光盈耀在上面时折射出一圈流动的波光。
                    每个柱子前方,都雕刻着一只半蹲的九尾青狐,雪白的九尾展开盘绕上柱身,绵延成一体。青狐脸型修长,仿佛还带着一丝异样的笑,细长的眼睛直定定地看着我,令我心底升起一股不寒而栗的冷意。
                    


                    179楼2012-08-17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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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种冷,是从骨子里渗透开的,九尾青狐一瞬也不瞬地盯视让我有种无处遁形的错觉,忙将视线挪开不敢再看,往前走了几步。
                      我的眼睛为什么突然能看见?
                      刚才明明还和小哥他们在一起,怎么一下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正在整理思绪,就见前面的角落里好像闪耀着一点金色光芒,比其它地方的光晕都来得更为耀眼。我走过去定睛一看,一面人高的铜镜,将殿堂的一角倒映在镜内,虽然有些模糊,但也能勉强辨认。
                      我走近铜镜,看着镜子里自己扭曲的影子,正觉纳闷之际,只见镜子里的人眼眸一黯,两行血水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我惊恐地连退了好几步,突觉脸上有股湿润流过,伸手一摸,什么时候眼睛流下两道血泪却不自知。
                      血不断的从眼睛里涌出来,多到视线都已经被血水遮住,用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瞬间,墙上雕刻着的青狐仿佛变得立体,眨着细长的媚眼从墙上一跃而下,朝我迎面扑来。
                      我甚至来不及闪躲,就被无数的青狐咬住全身的每一块肌肤,疼痛来得这么真实,我忍不住喊了一声,伸手甩开脖子上的几只青狐,却又被其它的青狐给接着咬上。数量太多到最后怎么也赶不完,全身都被青狐包围得水泄不通,剧痛从皮肤表面传至心底,我滚倒在地上拼命想要甩开身上的青狐……
                      “吴邪!”
                      猛地一声喊声,将我思绪震回现实。
                      我浑身一颤,这才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闷油瓶、小花等人就在旁边。
                      “吴邪,清醒了吗?”闷油瓶的声音异常镇定。
                      我点了点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眼睛上的纱布还在,我刚才果然只是幻觉一场。
                      “我是不是陷入了幻觉?”我问。
                      “大概。”小花回答,很简短的两个字。
                      幻觉?
                      我抓住闷油瓶问他这殿内的景象,他口中说出来的跟我在幻觉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就连角落那面铜镜,都是相同的。
                      是幻觉,还是真实,我也分不清楚了。
                      那一幕刻在我的脑海清晰无比,我几乎快要分不清楚究竟那个是幻觉,还是现在这个。
                      但好在从正殿绕过入后殿时,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没有青狐从墙上跳下来。胖子还挖了几块金片装着带走。
                      眼睛还在微微刺痛,提醒我自己刚才在幻觉里经历过的一切。
                      闷油瓶确定我并无大碍可以行走,才决定马上离开这里。
                      这个地方跟我总有些不对盘,何况黑眼镜说过,我被狐狸咬过后比起常人更加容易致幻,能早点离开也是好的。
                      经过偏殿时我没有让胖子告诉我殿内的景象。现在我整个思绪都被眼镜的刺痛给占据,没有办法再去思考别的。虽然胖子还是很尽心尽责的在旁边说了一堆,但我却没有集中精神去听,眼睛的痛带着大脑一阵昏昏沉沉,不是那种想睡的感觉,就好像人陷入了混沌,明明意识清楚却走不出来。
                      闷油瓶是第一个发现我的异样,他询问我的情况,并用手指触了一下我蒙着纱布的眼睛,问我有没有感觉。
                      我点头。闷油瓶的手压过来时眼睛似乎有些更痛,但我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说话。
                      “这里青狐太多,”说话的是黑眼镜,“对小三爷的伤有碍,我们赶紧离开。”
                      我知道他指的是墙上那种会致幻的青狐雕刻,心想怎么就偏偏找上我一个,你们个个看上去都活生生的没一点事,太他娘的不公平了。
                      但没有给我抱怨的时间,闷油瓶已经拽住我的手一带,将我背到了背上。
                      紧接着是几个人同时往前跑去的脚步声。
                      闷油瓶跑得很快,速度好像疾驰的赛车,我甚至能听见风擦过耳边时传来地“呼呼”声响。
                      


                      180楼2012-08-17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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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跑了一阵,我便感觉有些纳闷了。
                        按理来说,这偏殿再大也不会大过正殿,但怎么感觉闷油瓶背着我跑了这么久还没有出偏殿?
                        “小哥,”我喊了声,“是不是走进迷宫了?”
                        “不是。”闷油瓶回答得很干脆,“能看到门,但是跑不过去。”
                        “是幻象。”小花道,“这么一直跑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回正殿。”
                        闷油瓶和黑眼镜几个都没说什么,马上退回了正殿。
                        我动了一下示意闷油瓶将我放下来,他却反手拍了一下我道,“别动吴邪。”
                        “看偏殿的构造应该是这里的子殿,”小花解释,“要想破解偏殿的幻象,可以从这里着手。”
                        胖子吆喝了一声便要开始行动。
                        我眼睛看不见,就算想帮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拍着闷油瓶让他放我下来,免得他行动不方便。闷油瓶却道这样对他反而更好。
                        我刚想问怎么个好法,就听见黑眼镜喊了一声让我们过去。
                        闷油瓶背着我走了过去,黑眼镜道,“这铜镜不觉得很奇怪吗?好像能看到我们想看或是不想看的东西。”
                        想看,或是不想看的东西?
                        我一愣。
                        我心底最不想看到的东西……是什么?
                        我的眼睛……
                        “难道破解幻象是要打烂这面铜镜?”胖子啐了两口估计是要抢上前去砸那铜镜,被小花拦住。紧接着是手枪上膛的声音,“我来,你们带吴邪先走。”
                        我一听当即道,“小花,一起走。”
                        “必须有个人垫后。”小花说的很坚定,“吴邪,走!”
                        我用力挣扎了一下要从闷油瓶背上跳下来。这一趟小花要来完全是因为我,无论如何我不能将他留在这里。小花身上背负的使命太多,他不能在这里出事。
                        “吴邪!”小花按住我的肩膀喝了一声,随即声音放柔,“放心,小爷没那么容易死的。”
                        这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坚持拽住小花一起走,还是相信他留下他,然后离开这里等他归队。
                        但时间不允许我太多犹豫和考虑,小花在我背上推了一把赶着闷油瓶,“走!”
                        我甚至来不及将嘴边那句“我等你”说出口,闷油瓶已经背着我箭一样冲了出去。身边紧跟着黑眼镜和胖子。
                        身后传来“砰”地一声枪响,随即是什么东西劈裂飞散的声音,此刻我只恨不得眼睛立刻复原回头去看,小花到底怎么样了。
                        闷油瓶抓着我的手一紧,带着我从一股无形的阻力中冲了出去,我只觉眼睛一阵挤压的痛楚过去后,就听见胖子惊道,“看样子这里就是祭祀台了。天真,过了祭祀台应该是圣方古树所在地,你的眼睛有希望了。”
                        我从闷油瓶的背上跳了下来,定定站在原地面朝来时的方向。
                        见我脸上满是凝重,黑眼镜上前拍了拍我的肩头,道,“放心好了小三爷,花爷既然说了没事,那就是没事的。”
                        我点头,心里充满了沮丧。
                        坐在祭祀台的一角,我满脑子都是临走前小花的那句“放心,小爷没那么容易死的”。
                        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既然没有那么容易死,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起初带着些沮丧的心情到最后变成了失落与燥闷。如果我的眼睛完好,宁愿留下来的那个人是我,也不想是小花。
                        这一趟他根本就没有陪我来青丘古国的必要,但他还是一起来了。如果最后他撂在这里,我就是能活着出去这一辈子也不会心安。
                        闷油瓶递给我的压缩饼干和水一口都没吃,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踱步,心情在等待中一点点变得焦急。
                        闷油瓶没有劝我什么,胖子道,“天真你他娘的就别这么晃来晃去了,花爷和黑爷都说了不会有事,你放心,再等一个小时如果花爷还不回来,胖爷就去帮你把他找回来。”


                        181楼2012-08-17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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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说话。如果连小花都奈何不了,我更不希望胖子也去出事。
                          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只为小花那句“放心”。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久到我心里的绝望一点点扩大,几乎想要回头去找小花时,耳边传来胖子的声音,“我靠!是花爷。”
                          我心一惊,根本不知道小花从什么地方过来,只能茫然地站在原地,等他走近我身边,朝我喊了一声,“吴邪。”
                          “花爷你没事吧?”问话的是黑眼镜,我听他这么问就知道小花一定是受伤了,忙伸手摸了过去,触手温热的鲜血染满了我的手掌。
                          “没事。”小花挡开我的手,话语带着一丝轻松,“不小心被致幻了。胖子拿点药和绷带过来。”
                          他虽然只是一语带过,但我知道这么几个小时肯定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用胖子后来的话说,当时小花从阶梯下一步步走上来时,浑身浴血,大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刺目的红染满了他的外套,顺着他握紧的手枪滑下滴落在地,沿路还能看见一串滴过的血珠子。
                          胖子说,天真你当时是没看见,花爷从台阶下走上来的那个样子,全身都淌着血,眼睛里露着的凛凛杀气,俨然就是第二个小哥。
                          听完胖子的话,我忍不住地叹息。
                          这一辈子,我欠小花的,都还不完了。
                          小花坐在一旁给伤口上药,有些他触不到的地方,便让黑眼镜帮他一把。但自己能弄好的,绝不让黑眼镜多碰一下。
                          我问他那几个小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只是简单的致幻为什么会去了这么久,还流了这么多血?
                          他只是轻轻一笑,没有回答我。我再问多几次,他便道,“有些东西,说出来就没意义了。吴邪,我不说,你就别再问了。”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真的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必要了。
                          尽管我知道小花对我隐瞒了什么,但我尊重他没有多问。他不想说,我就是拿洛阳铲撬,也撬不出什么东西来。
                          休息了一阵,小花表示差不多可以继续走了。我问他是不是真的没事,可别死撑,他道,“小爷还不至于拿自己开玩笑。”
                          听小花这么说,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跟着从祭祀台绕过往后面走去。
                          刚离开祭祀台,就觉一股腐臭味扑来,越往前走那味道越浓烈,等再走一段后,气味浓到呛人心脾。
                          “怎么这么臭,”胖子道,“他娘的肯定走进了棺材店。”
                          “还真被你说中了胖爷。”黑眼镜道,“看看那是什么。”
                          我只感觉闷油瓶的脚步停了下来,就连小花的气息也在瞬间一紧。
                          “小哥,是什么?”我问道。
                          “千棺殿。”闷油瓶回答,“圣方古树在殿中间。”
                          圣方古树?
                          就是那棵能帮我复原眼睛的圣方古树?
                          “里面是什么情形?”考虑到闷油瓶口中“千棺殿”三个字,我即便是内心已经漾开激动,也强忍着先询问清楚。
                          闷油瓶道,“里面堆满了棺木,数以千计,将圣方古树包围在中间。要到树下,就必须穿过那些棺木。”
                          “看那些棺木的摆放,应该是个阵法。”说话的是小花,“如果走错一步,很可能会触动机会唤醒棺木里的千年陈尸。而且,古树的树枝已经跟那些棺木长在一起,难保动树的同时不会触及到那些棺木。”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六十)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却毫无办法。数千计的棺木,也就等于里面有着数千计的粽子,即便是闷油瓶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赌一把。”黑眼镜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破釜沉舟,“只要是阵,就有破解之法。已经走到这里,没有返回的道理。”
                          


                          182楼2012-08-1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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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一口同意黑眼镜的话。
                            小花沉默着没有说什么,倒是闷油瓶,好半晌后才道,“我来走阵,每十步一停,确定没事,瞎子再带吴邪跟过来。”
                            我直觉就想驳回闷油瓶的话,但此时的情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我心里一千万个不想闷油瓶去趟雷,也没有办法阻止。
                            闷油瓶在我手心捏了一下,不等我反应就已松开往前走了去。
                            “小哥。”我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却没有人回答我。
                            黑眼镜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腕,“他已经进去了。”
                            我咬了下牙,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没有说话。
                            黑眼镜的手心很热,跟闷油瓶的微凉截然相反,灼烧般的温度透过皮肤一寸寸传至我的心底,此刻我却只觉心底透彻冰凉。
                            我看不见这千棺殿究竟是个怎样的壮观法,这个节骨眼上胖子也没有给我描述的心情,但就连闷油瓶他们都觉得棘手,我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寻常的阵法。
                            等了一会儿,黑眼镜带着我往前走去。
                            没走两步,便觉得一股浓郁的腐尸味在鼻间炸开,味道浓烈到几乎掩盖了所有的空气。
                            越往里走那种味道越发的浓烈,呛得我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地咳嗽了几下,那气味却更加汹涌地一股脑钻了进来。
                            黑眼镜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块布条往我鼻子上罩了过来,手臂弯过我的脑后系上,抓着我手继续往前。
                            我不知道小哥已经走到了什么地方,这个千棺阵是个什么样的也不清楚,这种时刻自己好像一点忙都帮不上,除了跟着黑眼镜一步步往前,我什么都干不了。
                            我不敢乱摸四周的东西,听小花说这些棺木都跟圣方古树连接在了一起,不小心的触碰很可能会开启机关,唤醒那些陈尸。我不想自己帮不上忙的时候还去制造麻烦,便紧跟黑眼镜的脚步,一路走走停停,约莫过了有一个多小时的时候,黑眼镜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走了。
                            “怎么了?”我问。
                            黑眼镜没有回答我,直接往后道,“花爷你照顾小三爷,我去哑巴那里看看。”
                            我一听,心一震。
                            我想问是不是闷油瓶那边出了什么事,但黑眼镜根本不给我问话的时间,直接将我的手交到了小花的手中。
                            “我去。”小花已经走了过来,似乎就要经过我身边。
                            “花爷!”黑眼镜喊了一声,带着些严肃,“这个时候还争什么。你留下,好好看着小三爷。”说着,将我的手往小花那边塞了一下,瞬间他的气息便从我身边消失。
                            后面胖子也已经赶过来,问,“出事了?”
                            小花静默了片刻后,道,“没事。”
                            我知道他这声回答是说给我听的,但我不可能真的去相信他说的只是“没事”这么简单。
                            闷油瓶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才会让黑眼镜这么急着赶过去。
                            我心里涌起一股担忧与失落。从进青丘古国的遗址以来,哪怕是一个人被埋在地下也没有这么畏惧过。那种莫名的恐慌,不止是因为我看不见而无能为力,更多的是对闷油瓶和黑眼镜情况的未知。
                            我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容易沮丧和灰心的人,但这一刻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负面情绪,甚至因为那种巨大的忧虑而止不住整个人有些微微发抖。
                            “吴邪,”小花握着我的手一紧,极为严厉道,“别乱想,控制住你的情绪。”
                            “我没有乱想。”我说,“那种情绪是从心里自发地冒出来的,我没有办法控制。”
                            很奇怪,自从进入遗址后,我的负面情绪便一直在扩散中,我明知道这些都不是我会产生的情绪,却毫无掌控的办法。
                            小花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起来,疼痛从我指间传来,我发颤的手在他的力道下逐渐有了一丝缓和。
                            


                            183楼2012-08-1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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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邪,你控制不了这种情绪,就会被这里的幻象控制。”小花严重警告着我,“别让它掌控了你。”
                              我点了点头,深吸了几口气迫自己平静。虽然吸进的都是浓郁的腐臭味,但这个时候我也顾不得嫌弃了。
                              小花捏了下我的手,算是安抚。
                              我刚要说话,小花便开口道,“我们走。”
                              “小哥和黑眼镜他们呢?”我忙问。
                              他似有迟疑,过了一会才道,“在前面。”
                              我还想问,小花却已经不愿再多说什么,只道,“有话留着自己去问他们。”
                              见他俨然不愿意开口,我也不好追着问个不停,只得住了口跟着他往前走去。
                              接下来的这一段路走得还算畅通,又走了一个多小时的样子,小花才停下松开手道,“到了。”
                              我问到了哪里,他道,“树下。”
                              我喊了一声“小哥”,不远处传来他答应的声音,有些虚弱,我心一惊,赶忙摸索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手却摸了个空。
                              “吴邪,蹲下。”闷油瓶颇感无奈地说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和黑眼镜两个人正靠着树坐在地上。
                              我手摸上闷油瓶的身体,一股湿润传来,我嗅了嗅,是血。再去摸黑眼镜身上,也是满手的鲜血。
                              我心一紧,花了好大力气才强定心神问道,“怎么回事?”
                              闷油瓶没有说话,黑眼镜笑着道,“本来有事,现在没事了,哎哟!”他喊了一声,估计是扯到了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哥,是不是触动机关了?”我一边帮忙从包里翻出药和绷带递给小花和胖子,让他们帮闷油瓶和黑眼镜包扎,一边问闷油瓶,“别瞒着我,我有权知道。”
                              “吴邪,真的没什么。”闷油瓶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在我脸上留下温热的血迹。
                              看他们两个这么默契保持一致不肯说,又想着之前小花在前殿被致幻时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肯说,我心里实在堵得慌,但也知道他们若不想说,我就是扔个炸弹进去也炸不出缺口来,只得忍着一口气坐到一旁没有再问。
                              小花那边“悉悉索索”了一阵,约莫是包扎好后,闷油瓶起身道,“这里不能呆久,致幻的力量太强,很容易迷失自己。取凝露治了吴邪的眼睛就马上离开。”
                              小花他们都表示没有异议。
                              胖子说他已经拿小瓶子接了几滴凝露过来准备着,我闻了一下,有股很复杂的异味,不像是清香或者花草味,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被闷在罐子里放了很久后突然掀开盖,那股怪怪的味道占据了整个鼻间。
                              “会不会有问题?”胖子问,“这真要滴下去出了事,连补救的办法都没有。”
                              “我先试试。”闷油瓶道。我下意识将瓶子捏在手心往后躲了一下,“不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眼睛已经瞎了,不会比这个更糟糕。谁也不用试,直接来吧。”
                              我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去涉险了。
                              这一趟下来,本来就是我一个人的险境,却连累闷油瓶、小花和黑眼镜先后不同程度的受伤。我心里的内疚与自责已经不是言语可以形容的。
                              如果真的这双眼睛无法恢复,谁试都没用,顶多就是再失望一次。
                              即便是有危险,拿我的眼睛扛着就行了。他们,绝对不能出事。
                              小花赞同着我的话,道,“吴邪说的对,谁也不用试。这个时候,也瞎不起第二个了。”
                              黑眼镜伸手拍了拍我的肩头,道,“小三爷,你准备好了吗?”
                              我点头,感觉闷油瓶扶着我按了一下,我上身顺势倒了下去躺在他的腿上,接着是谁的手伸了过来将我的纱布一层层取下,我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
                              我皱了下眉头,听见闷油瓶的声音在我头上响起,“吴邪。”
                              “恩。来吧。”我握了下拳,屏住呼吸等待关键性的一刻来临。
                              两滴冰凉的水珠滴在我的眼睛里,我眨了几下眼睛,感觉有股清凉的感觉在眼膜上扩散开,宛如流动的水般缓缓笼罩上整个眼球。
                              “怎么样天真,你眨眨眼睛试试能不能看见,还是……”
                              “啊!”我惊叫出声,打断了胖子的话。
                              “好痛!”眼睛突然炸开一股灼烧的剧痛,起初那流水般的清凉化作烈焰在我眼球上不断烧蚀,我整个人颤了一下双手捂住眼睛忍不住地狂喊出声,“好痛,好痛!”
                              耳边传来闷油瓶和小花焦急、慌乱的喊声,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只知道那种剧痛已经从眼睛一下冲到了脑中,整个大脑好像被人用锤子狠狠一下敲开,痛到我全身蜷曲成一团不停地颤抖着。


                              184楼2012-08-17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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