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太原的日子给耽误了, 两人就在相敬如冰, 沉闷无语中度过了两日,
吴邪还想照从前那般, 与张坤心无芥蒂的相处谈话, 可张坤却有意无意闪避著,
不过还是照著大夫吩咐的, 小心照料著吴邪, 身上的伤恢复了些, 精神也清明多了.
再接下来的几日, 吴邪都待在厢房中寸步不离, 活像个黄花大闺女那般,
吴邪却道自己就像麻疯病人那般, 丑陋吓人, 与世隔离, 见不得光, 当自己能起身久坐之后,
曾拜托张坤给自己买几本书读著解闷, 书是给买回来了, 可张坤见吴邪连著几个时辰
动也不动的坐著, 便将那书趁著他小寐时给收起来, 吴邪找不著书, 可又不知该与谁开口问,
心想张坤也不至於干涉自己读书, 还是有人来收拾房间时, 不小心取走了.
没书可读也没人可说话, 张坤这几日, 总是在吃药泡药浴的时间才现身,
就寝时间才回厢房来, 一整天都不知待哪, 吴邪看著心里难过, 要是张坤这样选择,
自己也没权利去说, 他已尽到了照顾的责任, 也没必要去顾虑自己的心情了,
吴邪从楼上的窗边往下看著, 正好对著客栈里那一方小小庭院, 中央种了一欉竹子,
竹叶尖布微微泛黄, 一阵风吹过发出了沙沙声响.
挨过了五个日出日落, 今天一早, 张坤去请了潘大夫来复诊, 除了头一次是张坤替吴邪上药,
余后都是吴邪自己处理的, 张坤并不知晓吴邪复原的情况, 只知道吴邪能起身读书,
应该是好了一些, 请潘大夫来看, 是否还需要再休养几日, 眼看都要十月了,
再来季节就要变换, 往北会落雪, 路途也不好走.
潘大夫是没给张坤好脸色看, 不过进厢房见了吴邪, 便换上一副和蔼模样,
仔细问著吴邪感觉如何, 还有哪不舒适, 又替吴邪诊脉.
几天都没能跟人说上几句话, 吴邪忘了害羞, 有问必答, 又与潘大夫谈论在书上看到的事, 潘大夫坐在一旁侧耳倾听, 不厌其烦的一一回答, 张坤隐身在门前的屏风后头,
听著吴邪与潘大夫对话, 心中升起异样感觉, 有些烦闷, 遂推门离开了厢房, 门才阖上,
潘大夫便对吴邪说了, “真是个扭捏之人”,
吴邪掩嘴笑著, 一边替张坤开解, “大夫您别误会, 其实小哥人很好的”,
“那怎能把你伤成这样, 年轻人就是冲动鲁莽”, 潘大夫边说边拉拢著衣摆,
“他有苦衷, 否则怎样也不可能碰我的”, 吴邪眼神黯淡著,
潘大夫叹了口气, “不说了, 你复原的不错, 无大碍了, 这外敷药再用三日, 伤便全好了,
药浴不用再泡, 内服药在服一日便可停”, 潘大夫说完起身背起药箱, 吴邪也起身要送大夫,
两人走到厢房门口, 潘大夫让吴邪留步,
“谢谢大夫, 下回我再来杭州定要去探你的”, 吴邪倚门笑说著,
潘大夫摆摆手让吴邪进去, 门关上了, 他转身走到了回廊转折处, 才给人拦下,
张坤就站在角落的地方等著, 将银子递给了潘大夫.
收了银子, 潘大夫也不知为啥与吴邪感觉挺投缘, 就像相识了许多年那般, 忍不住交代一句,
“吴邪是个好孩子, 你莫要这样不明不白对待他又害了他”, 这话出口, 接著抬脚就走,
张坤却错愕愣在原处, 忘了问大夫吴邪身子是否好多了, 也忘了问还要注意哪些地方.
回神过来发觉自己已走到厢房门边, 侧耳听著房内的动静, 可里头却没有一点声响,
张坤推门跨进房内, 越过了屏风才发现吴邪一手支著头, 垂眼正盯著某处,
他悄悄靠近, 将自己没收的书本展开来放到桌子上, 吴邪才抬起头,
可嘴角扬起的弧度却给人一种距离感,
“啊! 我找了一会, 还以为是来整理的人拿走了, 原来是小哥你替我收著”,
吴邪翻著书页, 却没有要读的意思, 嘴里还继续说,
“潘大夫说我没事了, 小哥, 我们明天就启程如何? 多耽误了这麼些时日, 对小哥挺过意
不去的”, 吴邪没等到张坤的回应, 便又仰起脸去瞧, 张坤却是立刻别过头去,
背著吴邪嗯了声, 又往厢房门边走去, “该吃午饭, 我去取来”, 说完张坤已跨出门槛.
吴邪本无心读书, 看著放在眼前的琴, 猛的想起了有天傍晚在河岸边听见的那首曲子,
他将包在著琴的黑布取下, 有个木盒子掉在桌上, 吴邪将木盒子拿起来, 上头有铜扣扣著,
扳开铜扣, 六只假指片躺在里头, 吴邪的心猛然揪了一把, 从盒子的外观看上去肯定是才买来的, 吴邪却不明了他为何要买下这样东西, 当时张坤说要去买的物品, 就是这件吗?
戴上了假指片, 吴邪轻轻拨动琴弦.
想起了张坤那日眼底闪现的情绪, 难道是因为自己, 还是, 全是自己的错觉.
本来站在门外的人停下脚步, 隐约能听见吴邪在吟唱著, 曲子的旋律熟悉,
张坤一直等到琴音结束, 又过了一刻钟, 才推门进去, 吴邪早将那木盒子与琴一块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