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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未完成的肖像(长篇,卫国战争背景,露中,少许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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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树皮珍藏在衬衣胸前的口袋里,决心与它永不分离。但他实在不认为自己有能力随身携带一本最宝贵的日记,于是将它从邮局寄回了家。然后他就奔着火车站去了。
    当他经过姐姐家对面的保育院时,孩子们正在院门口玩耍。其中有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绿莹莹的眼睛出神地盯着他胸口上挂着的护身符。
    他一下子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干吗老盯着我看啊,小姑娘?难道你认识我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知道你爱着谁!”
    “那你知道我爱的人在哪里吗?”
    “在心里啊!”小姑娘像大元帅般高傲地拍了拍心口,“相爱的人总是在一块儿的,就在心里面。我爸爸妈妈就是在一块儿的啊……”
    他把她放了下来。她的笑声仿佛一只伶俐的云雀,披着一身霜天黎明般明亮的羽毛,翻着筋斗钻到天心去了。
    1942年2月17日,伊万•布拉金斯基抵达伏尔加河畔,奉命向隶属于第62集/团/军序列的步兵第33师报到。三月初的时候,他收到了王耀从乌拉尔军事学校寄来的第一封信。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话:
    “今天鹤群飞回北方来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这年轻的生物学家没有说/谎,伏尔加河中的小岛上,传来了白鹤悠扬的歌声。它们以长空般辽阔的鹤唳作为重逢的礼物,赠给了在艰难的冬天仍旧坚守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伏尔加河不舍昼夜地奔流。从冰封雪盖下迸发出来的春潮,凭着压抑了一冬的热情肆/意欢腾,一直占领了整个春天。
    当伊万在母亲伏尔加岸边展开信纸的一刹那,他就知道应该怎样回信了:
    “活着,健康,保重,万尼亚。”



524楼2011-06-27 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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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1944年春天的一个黎明,伊万躺在刚刚进行过殊死战斗的高地上休息。他的排长在昨天傍晚牺牲了,刚刚被战友们葬进了黄土下面。
        从远处传来一阵轻捷有力的脚步声,在他近旁停了下来。上面把新的排长派来了。
        “侦察兵布拉金斯基!为什么不向上级敬礼!”
        “啊——啊,没过两年,你竟然冲我摆起架子来了。”他眼皮儿抬也不抬。
        “你竟然对一位中尉无礼,关禁/闭……”
        他感到来人向他俯下身,大概是打算把他拽起来。就在那时他一下子跳起身,双手往来人的肩背和腿弯处轻轻一搂,然后就将这位故意冲他摆架子的中尉整个儿抱在怀里了。
        又气又羞的神情一下子溢满了中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双马儿一样乌溜溜的眼睛!中尉清秀的面庞紧紧地埋在他的脖颈里,仿佛是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而羞赧不安——这正是他接下来所做的!他亲/亲/热/热地将这纤瘦而匀称的躯体托在怀中,大踏步地在阵地上奔跑。为的就是让这些久经战火考验的、公正的人们看一看:他是多么有力气,他在爱着一个怎样的人。反正俗话是那么说的:“自家的担子不嫌重……”
    


    526楼2011-06-27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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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抓住伊万的四肢,将他放到用防雨布做成的简易担架上去。自己人的歼/击/机群低低地掠过高地上空,浴着火焰般的朝霞,寒光闪闪地在地平线上翻飞。空中升腾着一大片紫红混着乌黑的烟火,向着西边天空那一弯晶莹的残月缓缓移动。
          他微微侧过头去,伤痕累累的大地已经借着融化的冬雪,为自己医治战争的创伤,用茸茸绿草覆盖刀痕和弹坑。大地专心致志于腹中蠕/动着的幼小生命,无暇顾及到他的生死。事实上,无论他活着或是死去,他们都一定会胜利。当战争进行到1944年春天的时候,这一点已经显而易见了。
          他伸出手来,紧紧地按着胸前的口袋,那里有一块刻着“И”和“Я”的树皮,紧贴着他那跳动的心。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在他心口高高兴兴地说:“相爱的人总是在一块儿的,就在心里面……”
          如果他就这样死去的话,那么他的心上人将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被爆/炸的气浪掀到半空又抛到地上之后,即使是在昏迷的幻觉中,他还在久久地想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死亡只是用一块钢铁碎片,在他生命的第二十三个年头划了个记号。这伤其实不重,最多也就和1942年年初他左肩所受的伤同样程度。于是他伤愈后很快返回了前线,向着法/西/斯的老巢推进了。那时他还不知道,爆/炸时的巨大冲击力已经给他的神经造成了严重的震伤。这损伤潜伏/在他的神经深处,直到战争胜利后才被检查出来。这不时发作的神经性的眩晕、头痛和心绞痛,折磨了他一辈子。
      


      527楼2011-06-27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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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续
        天亮再来回复大家


        528楼2011-06-27 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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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6到527跳跃得好快…一下子没适应过来…还以为中间差一段呢~


          来自手机贴吧530楼2011-06-27 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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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桦同志……身体是写作的本钱啊,熬夜什么的对身体很不好的。【严肃脸
            我也觉得526到527跳跃得好快,看来白桦你是想把这文尽快完结掉吗?总觉得剧情发展到这里大概有70%或80%了……


            IP属地:北京531楼2011-06-27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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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掀桌子) 万尼亚~!!!
              你真的只要解掉阿耀的发带,摸摸他的锁骨和搂搂他的幼腰就够了吗~!!!!!!?
              感觉阿耀成了中尉回到部队(526楼)是伊万受战时的幻觉…


              IP属地:中国香港532楼2011-06-27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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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楼上的姑娘们:526楼本来就是他的幻觉啊……从昏迷中醒过来了,跳跃当然很快……
                是不是我表达得太隐晦了……


                533楼2011-06-27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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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耀确实是成了中尉,但两年前派到其他部队里面去了……
                  然后伊万在受伤昏迷的幻觉中看见了他。
                  另外熬夜什么的对大学党是常事~
                  贴个视频吧,感觉这首歌真的很贴合文中现在的情境:
                  这里的“窑洞”不是我们平日理解的黄土高原上的那种,在俄语中就是战壕的意思
                  


                  534楼2011-06-27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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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觉……确实太隐晦了


                    IP属地:湖北535楼2011-06-27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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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他就这样死去的话,那么他的心上人将永远也不会知道:当他被爆/炸的气浪掀到半空又抛到地上之后,即使是在昏迷的幻觉中,他还在久久地想念着自己的心上人……”
                      嗯,527楼这一段……


                      536楼2011-06-27 1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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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真感谢你能有这样的评价,虽然我知道很多地方我还很不敢当……
                        厚重、庄严、崇高、质朴……用这些词来形容露家文学,真的是太对太对了……
                        关于林道静,呵呵,小时候非常喜欢她


                        537楼2011-06-27 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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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没理解之间的关系……现在懂了……


                          IP属地:湖北538楼2011-06-27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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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万碰上小女孩、小女孩与伊万对话的那段很美。
                            无论将来怎麼样,依莉莎白都是这段爱情最美丽的见证。
                            脑补画面:
                            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年老的依莉莎白坐在暖炉前,对著一众孙儿孙女笑著说起:「奶奶小时候呀!也曾碰到过这麼一个人,他......」后接耀君+万尼亚故事。
                            =..=感言发表完毕!白桦君请务必更新~~~~~~~
                            


                            539楼2011-06-27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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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脸转向窗外,即将沉没的夕阳在那双波罗的海般的眼睛中默默地燃烧着:
                                “好像有一个……也许,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忽然转回头来,严肃地说,“为什么要考虑这些?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回莫斯科大学去,继续自己的学业,我将来还要当天文学家哪……”
                                “难道你不去找她吗?她一定在等你……”
                                “就让她以为我已经牺牲了吧。她那么美,愿她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健全的小伙子……”
                                他没有说完,因为女护士那双向来善于容忍的温和的眼睛,此刻竟燃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懦夫!懦夫……我还以为你是个英雄……原来却是个懦夫!她一定在等着你,可你却想躲开他……无论我的安德烈回来时变成什么样,他都永远是我的丈夫,是我儿女的父亲……四二年的时候,人家就给我寄来了阵亡通知书。现在想来,没准他和别人串通起来骗我,自己躲在什么地方的残废军人疗养院里……总有一天,我要把全国的疗养院都找个遍,把他揪出来。那时我要看着他的眼睛说:啊,你这个胆小鬼,连法西斯都不怕,反倒怕起自己的妻子来了……”
                                她的嗓音嘶哑了,却没有流泪。也许,她的眼泪早就流干了。她用狭长的手背飞快地擦了擦眼睛,换上了歉疚的口气:
                                “对不起,伤员同志……早点休息吧……”
                              


                              545楼2011-06-28 08:46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