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动 阿纳呼占)乌雅·依日吉纳,答应,长春宫
我的手腕很耐得住辛苦,滴漏响了两三声,阿纳呼占在写字,我在一边静悄悄地呆着,磨墨的声响也是轻飘飘的,与娘娘在时比,仍旧是我站他坐,仿佛没什么分别,多余搭几句话而已。
茶晾到七分,我拿指背碰一碰,递上去。
滴漏又响一声,我从他身旁退远一些,叫小栗子来,同他絮絮,冬日里一日可备三回牛乳茶,再配些咸鲜点心,好过吃茶叶配甜腻的油酥糕点,用过牛乳茶,要及时捧痰盂来请他漱口。瞧来今儿个他字儿写得多,又有几个哈欠,午膳晚膳吃瘦肉板栗羹比鸡鸭牛羊更好……
适逢阿纳呼占抬头,我冲他笑,“过半个时辰,爷用些玫瑰方脯好不好?馅儿妾早上带来了,是亲手做的。”
他点点头。我于是又看着他笑。
娘娘走后的那个年不大好过。我孤零零地守在寿康宫门前时,想起小时候祖父打我的那个巴掌,他很老了,没剩几分力气,落在我后颈也只是肉挨肉的推搡。他是笑着问的,摊开两只手掌,问我要不要吃糖,我答要,两块我都想要。然后他绷起脸,“只能要一块”,我说一块也可以,我想要那块大的。
他打了我一个踉跄。我后知后觉,那两块糖似乎不是天伦的祭品。
他死后,年节里分发糖块的成了祖母,上了年纪的妇人心更软些,先是家里几个孩子一人分走一块,吃完再来讨。我回房,把糖藏在枕头底下,同祖母说吃完了,再讨,再藏,如今已不记得统共藏过多少,只是乌雅家的糖也有讨完的时候,“吉纳,你是姐姐。”她语重心长地把我抱在腿上,给我看那个装糖的兜子,里头的糖比我藏起来的要多得多。
后来我碰见娘娘,娘娘有很多糖,她几乎将小兜子掂起来全倒给我。
阿纳呼占并不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可是他拥有的更多,如果我能多得一些就好了。
我净过手,拈一块玫瑰脯,袖间昨日拿鲜玫瑰熏过,还沾着墨香,幽微地递到他唇边,眼里化开一泓先解冻的春水,脉脉盯着他瞧。他有些古怪,我便把眼收回去,并不过很久,又漆在他身上。
我说,“喜欢您,忍不住想多看一会儿。”又轻轻的一句,“您不是知道吗?”仿佛羞了,把眼挪开,露给他一个红起来的耳朵尖。
乾清宫的地龙烧得很暖,我拿手背往脸上贴,发现脸也是热的。索性又靠过去,用声音找他的耳朵,眼睛找他的眼睛:“您既然知道妾喜欢您,往后就让妾多看您一会儿,多想想妾,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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