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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连载】王者归来:天路(又改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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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玉娇(3)
星子紧张得喉间发热,不知该如何开口。生财虎子识趣地退到后面,只偷笑着瞧这两人。星子半晌方道:“姐姐请坐。”玉娇轻轻落座,却不做声。星子顿了顿,硬着头皮道:“在下名叫星子。刚才从花园外面经过,听闻仙乐入云,不知是姐姐在弹琴,多有唐突,还请姐姐见谅。”
“哦?”玉娇声音里带了一丝惊讶,目光飞快地在星子面上一扫,复又低下头去,“原来是公子,公子精通音律,玉娇献丑了。”
坚冰既破,便不似初时那般尴尬,星子赧然道:“我只是山野粗人,本不懂什么音律,只是一时忘情。”想一想,又道,“在下冒昧一问,方才听姐姐琴语,似有诸多烦恼之事,不知姐姐有什么难事,可否相告?或许我能帮得上忙。”暗想,这仙女一般的玉娇姐姐,只要我能帮到她,无论何事,都在所不辞。
玉娇缓缓摇头,神情凄然:“多谢公子好心,只是……是我自己命苦,没人能帮得了我。”
星子一听,这不是小瞧我么?却压低声音道:“姐姐神仙般的人物,怎会流落此处?可想离开这里?如果姐姐是为此事烦恼,我必当助姐姐一臂之力。”
玉娇闻言,眼神慌乱如受惊的小兔,转过头去张望,见房门紧闭,鸨母并不在旁,方低低地道:“家门甫遭不幸,小女子流落此间,苟且偷生。此间鸨母十分贪财,若要赎身怕是艰难,不敢有求公子。”停一停又问:“公子似乎不是京城人氏?”
星子听她谈吐不凡,当不是寻常人家女子,心下更是叹息,答道:“我是来京城应试的。”却想,若要拿银子来为她赎身,怕是一时难以筹集,这种事情,自然也不好去找大哥要钱,万不得以时,凭自己的身手硬带她走便了。
玉娇愈发低下头:“原来公子是来考状元的,公子乃是贵人,那玉娇更不能误了公子前程。”斟满一盏清茶,举杯道:“小女子以茶代酒,恭祝公子高中。”
“多谢姐姐!”星子忙将茶水一饮而尽,知道初次见面,交浅言深,一时也不能再说更多,何况自己还等着放榜、殿试,就算要救她出火坑,也得等到尘埃落定之后,总不能今日便带了她走,笑笑道:“姐姐不相信我,倒也无妨,姐姐暂且忍耐些时日,至多一月两月,我总给姐姐一个交代。”
此时已到了掌灯时分,小红楼中大小灯笼次第点燃,五光十色,灯火煌煌,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拥红倚翠,靡声浪笑不绝于耳。星子叹口气,道:“有劳姐姐再弹一曲。”
“是。”玉娇应道。轻拢慢捻,琴音悠悠而起,星子本置身锦绣繁华之中,闻那琴声,却如深山幽谷,明月清风,周遭的一切俗世纷扰,皆恍然远离。
一曲既了,星子仍痴痴不知所以,直到虎子推了他一把,方如梦初醒。星子从怀里摸出些碎银放在桌上,起身告辞。走出小红楼,生财虎子一路取笑,星子只是一言不发,回了客栈便往床上一躺,却是一宿无眠。


117楼2009-12-04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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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萧尺了...
    那个谜一般的人物...


    119楼2009-12-05 1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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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5 04: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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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玉娇(5)
      那日出来时天色已晚,星子没看得分明。果然遥望数十丈之外的小红楼朱色大门,星子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不由己径往前去。“哈哈!”同行的北风拍了星子一下,“原来星子兄弟是这里的熟客了,真是人不貌相,快带我们去瞧瞧你的相好!”此人虽是士子,却大眼虬须,膀阔腰圆,行事豪迈,同乡之间素称其为“土匪”。
      同伴皆轰然叫好,星子虽是面红过耳,也不辩解,只顾埋头往前走,众人便尾随他后面,到了红楼。老鸨闻声早迎了出来,见这些人的样子,便知是今日应试的士子,忙笑着招呼:“几位爷今日辛苦了!快里面请!”
      北风清清嗓子,道:“我们是陪这位兄弟来见他的相好的,你快叫他的相好出来吧!”
      老鸨定睛一看,认出星子:“哟!这不是那天的那位听琴的公子么?怎么好多天不来,玉娇可想念公子得紧了!”
      星子一听玉娇的名字,忍不住问道:“玉娇姐姐呢?她还好么?”
      “她好得很呢!只是……”鸨母忽换上歉然的表情,“只是,今日她已有客人了,公子先请坐一会,等她弹完了曲子,便让她来陪公子,实在抱歉……”不由分说将一众人又带入了一间包房,那包房陈设与那日的寻芳阁相仿,却要大上一倍,唤为“群芳阁”。
      众人落座,鸨母仍是唤了姑娘们出来以供挑选,北风等皆点了自己中意的女子,偎在身旁喝酒唱曲,星子却看也不看,只道:“诸位兄台雅兴,小弟在这里坐坐便好。”
      北风大笑道:“没看出兄弟还是个痴情种子呢!居然身在花丛,坐怀不乱!只是莫要多情反被无情恼啊!”那几位姑娘闻言,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忽然,一阵琴声叮叮咚咚响起,却是从隔壁传来,众人皆是一愣,那琴音如夏日荷叶上滚动的粒粒露珠,又如一轮皎洁满月排云而出,清辉洒满天地……星子自语:“玉娇!”
      “哦!这便是兄弟的相好了?”北风今日偏盯着星子取笑。星子侧耳听琴,全不理他,过了半晌,北风自觉无趣,便转头和身旁女子调笑去了。
      隔壁玉娇一曲既了,星子却听见一男子说话:“小娘们,老弹曲子也没什么意思,来陪爷喝酒!” 声音粗鲁嘶哑,便如一只公鸭子嘎嘎直叫,星子恨恨咬牙,这种人也要玉娇姐姐相陪,岂不是玷辱了佳人?这包房之间本不传音,北风等人皆听不见,唯有星子内力深厚,隔壁一举一动,入耳正是分明。星子凝神细听,听见玉娇低声推辞道:“大爷恕罪!小女子不会喝酒?”
      “哈哈!不会喝酒?”那男子浪笑道,“不会喝酒,可会亲嘴?来,和爷亲个嘴,就当下酒了!”接着一阵乱响,似是在拉扯,夹着哐当一声,应是酒杯打翻了。
      “放肆!给你脸不要脸!不就是个清倌么?爷见得多了。你当爷买不起你?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若从了爷,这些都归你了,呵呵,如何?今晚就好好陪爷吧!”那人骄横语气中满是轻蔑。


      120楼2009-12-06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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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玉娇(6)
        星子握紧拳头,蹭地站起来,便要往外走。北风见他脸色不对,忙拉住他问:“兄弟怎么了?”
        “隔壁有人要欺负玉娇!”星子愤愤地道。“哈哈!哈哈!”星子此言一出,群芳阁里笑倒一片,北风更是笑得捧着肚子,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你们笑什么?幸灾乐祸?什么人啊!”星子全然摸不着头脑,蓝眸中尽是怒气。
        “哈哈!哈哈!兄弟,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啊?欺负?”北风就势一捏身旁女子的脸蛋,那女子娇笑着滚进了北风怀里,北风一只手愈发不规矩地朝她怀里伸去,“你让这位姑娘说说,她们哪个不是来等着我们欺负她啊?兄弟你这吃的是哪壶醋啊?还真把伶人当娘子了?”
        星子红了眼睛:“可是玉娇不同,她是卖艺不卖身的!”
        “哈哈!”一帮人愈发笑得直不起腰,“卖艺不卖身?”北风问身旁的女子,“嫣儿,你们这里还有卖艺不卖身的啊?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可惜啊可惜!”
        那唤做嫣儿的女子身量娇小,料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只是脸上脂粉甚浓,全不见少女清纯颜色。嫣儿闻言只用手巾掩了口,吃吃地笑。北风又问:“嫣儿,你什么时候开始接客的?”
        嫣儿嘻嘻一笑,花枝乱颤,嗲声道:“奴家不曾接客,爷是奴家第一个客人,爷可要好好地怜惜奴家啊!”她一双纤手攀住北风的脖子,整个人柔若无骨,腻在北风身上。星子看不下去,转开视线。
        北风在她娇艳的粉唇上亲了一口,又在她颊上吃了一嘴艳红的胭脂:“原来嫣儿也是卖艺不卖身的?怕不怕我欺负你?小红楼都是贞节女子,怎么没见立个贞节牌坊呢?如果我是这京城的官员,一定要报与礼部嘉奖。”
        星子知道他们嘲笑自己,却无暇分辨,就算小红楼是青楼所在、烟花之地又如何?玉娇姐姐那样的人物,与这些女子怎能相比?耳听得隔壁似起了争执之声,那男子怪笑道:“你不肯?你当爷没钱么?你一个婊子还嫌弃爷?你信不信,爷叫人拉一车钱来,拿钱砸死你!”
        玉娇哀求声里已带了哭音:“爷!玉娇不能……求你了!放过玉娇吧!”
        星子气得肺都要炸了,又要往外冲,屋里人多,一时绕不开。北风拉住他,忍住了笑:“兄弟,我看你还真是个雏儿,实心眼儿,听哥哥劝你几句,不然你可要吃大亏了!”
        星子站住,勉强问道:“兄台有何指教?”
        北风一把拉星子坐下,神情认真:“贤弟,你我这样的人,这些秦楼楚馆,偶尔流连,涉足花丛,本也是风雅之事,没什么不好。但你若当了真,可万万使不得了!”指一指屋内的莺莺燕燕,“她们靠什么为生?靠的就是卖笑卖身,所谓卖艺不卖身云云,谁不会说,只是抬高身价罢了,哥哥比你痴长几岁,可从来没见青楼里真有出水芙蓉。你是头一回,自然会被人骗了,以为那人与旁人不同,可见得多了便知道,天下的婊子还不都是一样!”言罢大笑,一屋人也都跟着笑了,笑过劲来又都七嘴八舌地来劝星子。


        121楼2009-12-07 1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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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府衙(1)
          “府尹之子又如何?便可一手遮天么?”星子冷笑道,欲去牵玉娇,却又迟疑,自己带她出去倒是没有问题,但出去以后又上哪儿去?京城此刻应该已经宵禁了,出不了城,就算出了城也无落足之地。不如等一等,静观其变,看会如何发展,总之若有任何后果,自己一力承担便了,只要落到自己一人头上,要脱身便也容易。
          北风等人此时也挤了进来,见眼前景象,大惊失色:“星子兄弟,你这是?”
          “没什么,伤了个把人而已,谁要敢打玉娇姐姐的主意,却是瞎了眼睛了!”星子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北风狠狠地瞪了玉娇一眼,顿足叹气,痛心疾首地道:“兄弟,你这是什么事啊!好好的前程就被一个青楼娼妓给毁了!行凶伤人,是要吃官司的,你这辛苦得来的功名!唉!”
          星子仍是若无其事,撇一撇嘴:“是他无理在先,咎由自取,怎能算到我头上?”
          正说话间,外面喧哗之声大起,接着又冲进来一帮人,这回却是一队衙役,手持棍棒镣铐,凶神恶煞地大声喝问:“凶手在哪里?”
          玉娇欲要开口,星子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可妄言,将手中小刀一抛,白光一闪,正落到为首的那人面前。星子弹弹衣襟,淡然一笑,道:“人就在这里,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两名衙役冲上来便要给星子带上手铐脚镣,北风忙道:“住手!星子兄弟可是今科解元,你们客气点!”旁边数名同乡也随声作证。
          那两名衙役一听,倒是一愣:“今科解元?”按律法规定,有功名在身者不上械具,不能动刑,若是触犯了刑律,也得先革去功名方得审判。 
          “这还能有假?你们不去打听打听?”北风强调。
          领头的见状上前,道声:“得罪!”既然是今科解元,今日又刚参加了殿试,这事情可就棘手了,只有暂且将他押回,查明身份再说,好在人尚未跑掉。一拱手:“解元老爷,请随我等到府衙一趟。”
          星子这才施然起身,一旁的玉娇脸色苍白,目中含泪,拉住星子的衣袖,哽咽不能语:“公子,你……”
          星子回头展眉一笑:“姐姐,你多保重,他们不会把我怎样,过几日我再来……”压低声音,“来接姐姐出去……”从容走到包房门前,脚尖一动,正踢中那柄小刀,刀尖朝上,唰地直飞起来,众人皆是一惊,齐齐往后便退。星子不住摇头,笑道:“你们退什么退?既是来抓犯人的,见了一把小刀就吓成这样,若真是江洋大盗,你们还不得尿裤子了?”
          那刀垂直飞了丈余方落下,星子轻轻接住,递给捕头,微笑道:“这可是重要物证,别弄丢了。”众衙役听他取笑,皆怒目而视,星子全当不见,他一心要为玉娇脱罪,一番做作,只是要把一切注意都集中于己身。


          123楼2009-12-09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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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府衙(2)
            走到小红楼门外,正遇见鸨母送走了大贵返回,星子一个闪身,忽欺到鸨母面前,一把勒住她的咽喉。星子手法疾如闪电,一干捕役皆如木鸡般呆立不动,鸨母尚未回过神,突然喉间剧痛,几要窒息,星子沉声道:“你好好照看玉娇姐姐,待我回来时,她若少了根寒毛,我便拆了你这座小红楼。”星子二入小红楼,行止皆腼腆如处子,鸨母从未见他如此凶相,吓得魂不附体。星子说罢,狠狠将她往地上一掼,方随捕役们去了。
            衙役押了星子回去交差,北风等同乡贡士也陪同去作证,待到了府尹衙门,已打过了初更。府尹命连夜升堂。原来今日玉娇刺伤的客人正是府尹祥大人的长子大贵,大贵一向倚仗乃父之势,游手好闲,横行无忌,其父少有管束。大贵常入青楼狎妓,府尹虽有所耳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胡闹。而大贵挥金如土,京城有名的楼馆皆是常客,相好无数,前些日子去红楼,偶见玉娇,见她美貌出尘,便留了心,听说此女卖艺不卖身,更激起了兴趣,非要弄到手不可。几次邀约,要么未见其面,要么难近其身,大贵虽欲念日炽,但往往有朋友在场,不好施展。今日却是专门前往,只带了两名随身家丁,早早就到了小红楼,玉娇推拒不了,只得相陪。大贵几番相逼,定要遂愿,玉娇宁死不从,大贵正欲用强,哪知反被玉娇刺成重伤。
            祥大人方在小妾苏儿房中用过了晚膳,半眯着眼躺在软榻上,享受着苏儿的全身按摩,惬意地哼着小调,突然管家来报,大少爷受伤了!祥大人尚起身,便听见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冲出房门去一看,正见几名家丁七手八脚地抬了个人进来,却是长子大贵。祥大人见他银灰色的袍子前襟都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由大惊失色,一面急令请大夫,一面询问缘由。此时大贵人已处于昏迷之中,没法说话。唯有跟着他去的两名家丁回禀所见,他们当时等在外面,待冲进包厢时,星子已捷足先登,当然以为星子是凶手。
            祥大人一听是有人持刀行凶,刺伤了自己的宝贝儿子,也不及管前因后果,即刻发签令人火速去拿。大夫匆匆赶到,忙止血上药,查看伤势,连称好险,原来大贵肩上、腹上、胸前皆有中刀,好在刺得不深,若再深上一两寸,伤了心肺,便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虽总算止住了血,大贵仍是昏迷不醒,大夫说是失血过多,须得将养多日,方能复原。
            这边报来已捉住了凶手,祥大人怒火攻心,谁敢伤我府尹之子,吃了豹子胆,不想活了!气势汹汹地上堂来,却见堂下立着一人,身着青色长袍,蓝眸朱颜,五官精致如粉雕玉琢,人物俊秀,却只有十六七岁年纪。祥大人暗想:这便是凶手?厉声喝道:“来者何人?见了本官,怎不跪下?”两旁衙役手持水火棍,齐作威武之声,声震大堂。


            124楼2009-12-10 2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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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尺.....


              126楼2009-12-12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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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箫尺可能暂时还不会出现。


                127楼2009-12-12 2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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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5 04:0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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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禁宫(2)
                  此时“星子”二字乍入眼中,辰旦忽觉得分外刺目。再看那案情也是蹊跷,照理说既然已是贡士解元,高中进士本是板上钉钉之事,更有可能博取头榜三甲,一片锦绣前程,怎么会在殿试完当晚如失心疯一般持刀行凶,自毁一生?这不但开国以来不曾有过,千年史书上更罕见其例。再说,贡士进士大都是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会闹市斗殴?是与谁斗殴?若是寻常人士,谁又敢欺到这些天子门生头上?辰旦越想越是蹊跷,便传谕令礼部尚书文定来见。
                  辰旦传出谕令时,已要到了宫中入禁之时,但皇帝催得急,破例开了角门让文定进来。文定亦猜到皇帝是为了星子之事,这事也算是件大事了,他倒不担心,总之刺人之事众所周知,革去功名理所当然。只是文定的夫人与祥大人的夫人是表姐妹,两家关系素来交好,大贵亦算是他的表侄儿,出了事自然要帮着,因此他只盼这件事处理得越快越好。
                  文定进了怀德堂,行过参拜大礼,辰旦令平身,果然开口问道:“朕见了礼部奏折,新科解元星子持刀行凶,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哪里人氏?多大年纪?”
                  “回陛下,此人是文川县人氏,今年十六岁。”文定故意一个字也不多说,千万不要让皇帝起了爱才之心。
                  十六岁?如此年轻倒出乎辰旦预料,随即一震,星子若活到现在,也刚好十六岁了……当年自己本欲杀死他,但管家安排了乳母连夜送走了他,后来多方寻觅未得其下落,也就当他死了,但他完全还可能尚在人世,难道……辰旦的呼吸骤然急促:“此人你可见过?有没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回陛下,”文定恭敬答道,“此人相貌与常人不同,长了一双蓝瞳,似有色目血统。”文定是省试与殿试的主考官,解元星子他自然见过,皇帝向来不喜西域人,在朝堂之上常斥为蛮子,称星子有西域血统,自然是有利无弊。
                  哪知他话音刚落,忽听哗啦一声,一抬头,原是皇帝竟打翻了手中的茶盏,茶水弄污了明黄色的云纹九龙袍,随侍的太监宫女忙忙上来收拾。文定不知何事,吓得慌忙跪倒。辰旦起身,心知自己此刻的脸色绝不好看,掩饰般地咳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道:“朕看此事必有蹊跷,你去将这个星子的殿试试卷呈上朕看看。”
                  文定暗叫声不好,颇为简单的一件事怎么又横生枝节,迅速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对答,应该并无问题啊!但圣上有令,文定亦只能应道:“是!臣明日便呈上他的考卷供圣上过目。”
                  “不,”辰旦却打断他,“你现在就去拿!”
                  “啊?”这下文定倒真的吃惊了。


                  130楼2009-12-14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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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禁宫(3)
                    赤火国以武力立国,向来尚武不尚文,虽然科举殿试千年以传,仍是庶民百姓入仕的常途,但辰旦对此并不十分关心,历年殿试,试卷皆由礼部拟好,皇帝圈选则可,而阅卷亦是礼部排出名次后,呈圣上御览,辰旦会于放榜之前先召新科进士前十名觐见,非为考校学识文章,只为证实其效力圣上朝廷的忠心。至于是不是才识最高者名列前茅,辰旦从不在意,更没有亲自审查答卷之先例。革去功名的奏请,只要所奏属实,皆是照准。今日却缘何大动干戈,不但要亲自阅卷,还如此急迫,文定却是百思不得其解。辰旦催得甚急,文定只得领旨告退,即刻出宫,直奔礼部,取出试卷,回宫时却是大内总管英公公等在宫门,接过试卷,说是陛下有旨,不必进去复命了。文定讪讪退下,一头雾水。
                    且说目送文定退出怀德堂,辰旦即唤来英公公道:“你派人去传旨,召星子来见。”
                    “这……”英公公听外面的打更声,略有迟疑,见圣上面沉如水,目光迫人,知道皇帝向来金口玉言,说一不二,只能应声“是”,便照圣上吩咐传旨下去。
                    府衙的牢房里每日只供应两餐,不过是稀粥加馒头,生财和虎子听说星子闯了祸被关起来了,带了些吃的来探望,却都被拦在外面。虽知道探监必需要行贿,但二人本来一路上都是星子付账,没带多少盘缠,此时除了每日到衙门打听消息外,尚无法可想。而大贵被刺重伤的消息已传遍全城,此人乃有名的京城恶少,民众受其欺压,愤恨已久,听说有人出头惩凶,无不欢欣鼓舞,每日都有人群聚于衙门之外,喧哗QINGYUAN,要求放星子出来。
                    星子自然不知道外面情形,只是每日饥肠辘辘,颇为难挨。他又不屑于去求恳狱卒,无事便闭目养神,保持精力。这日喝完了晚上那碗稀粥,星子照例盘腿坐下练功,运行了一个周天,收了功,便躺在稻草上睡不着,想到玉娇、母亲和箫尺,便有些心烦意乱。
                    忽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朝自己的囚室走来,星子以为又是祥大人要夜审哪位囚犯,不耐地皱皱眉头,翻身朝里,哐当一声,牢门竟然开了。星子尚未回头,便听见一尖细的声音问:“这就是星子?”
                    接着是祥大人的声音:“正是。”
                    星子一惊,噌地坐起来,囚室内光线昏暗,看不清来人面目,却有两名狱卒上前,一左一右架起星子,那尖细的声音又道:“圣上有旨,传星子进宫见驾!”
                    圣上?进宫?星子一阵迷糊,没反应过来,半响看清那人是宦官打扮,方回过神,敢情要进宫去见皇帝了?他自从六岁那年听箫尺大哥讲皇帝的故事后,不是没想过有朝一日要去会会这号称天下最厉害的人物,甚至幻想某日手持三尺青锋架在那皇帝头上,让他知道做了坏事的下场。而后来决心博取功名入仕,自然也有暂且屈身事君以求变的准备,但半夜三更突然直接从大牢里拎出来去面君的事星子却是做梦也未曾想过。


                    134楼2009-12-15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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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禁宫(4)
                      不等星子发愣,狱卒已押着他往外面走去,到了府衙门口,门外却候着一队身着朱衣的大内禁卫骑马相候,并一辆密封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星子仰头,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空气,这几日闷在那潮湿阴暗的斗室中,人都似生了霉一般,微凉的夜风袭来,顿觉爽快。刚欲伸下腰,活动活动筋骨,双手却被人擒住了,星子本能欲运功相抗,忽想起自己眼下的身份是人犯,暂且忍下。禁卫将星子双手反背到身后,拿出一根粗麻绳从颈间穿过,绕过双臂,结结实实地反绑了,塞入马车中。星子听见外面那声音尖细的宦官与祥大人作别,车轮辘辘,竟是全速朝前奔去。
                      星子在马车中被颠得东倒西歪,暗想,应是革去功名的事闹到了皇帝那里,他要御审此案了,难道这个皇帝还是个明察秋毫的主?星子微微冷笑,也罢,自己这功名肯定玩完,当不了朝廷命官,见他也就不易,还得费尽心思进入皇宫,既然今日机会送上门来,正好闯闯大内的龙潭虎穴,会会此人。
                      辰旦换过龙袍,星子的试卷也已送到,辰旦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益发笃定这就是十六年前的那个婴儿,虽然辰旦不擅文章,这星子文中却似自有一股锐气,如一把藏于囊中的利剑,藏得住剑影,却遮不住锋芒,直透入人心,这种锐气,极似二十年前的自己。
                      马车从皇宫角门进去,因有圣上特谕,一路畅通无阻,直到怀德堂前才停下来,星子听见正打三更,车门打开,两名禁卫将星子拉下来,面前正是一间灯火通明的大殿,夜色中益显得金碧辉煌庄严肃穆,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么?星子见那栏杆都是汉白玉砌成,不由吐了下舌头,皇帝自己不挣一文钱,花钱倒是大方。禁卫将星子押到丹墀下跪候。星子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任其摆布,只暗中观察皇宫的方位布置。
                      “启禀圣上,星子已带到。”奉命去提星子的永公公疾步进殿,叩首道。
                      辰旦闻言攥紧了拳头,几乎是屏着气道:“带他进来!”不由自主地朝殿外望去,眼珠子都似不会转动了,十六年来,即是是皇位争夺最激烈时的杀伐决断,也不曾如此刻这般紧张。
                      很快,殿门口出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面目却被灯光的阴影遮住了。那人向里走近了两步,映入眼中的果然是那蔚蓝色的双眸,在跳动的烛火下闪烁光芒。辰旦如被施了魔法般,只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的双眼。
                      星子踱着方步,不紧不慢走进殿中,他在府衙牢中关了两日,虽然只着一身黑色的囚衣,衣上蒙上了一层尘土,颇为破败潦倒,举手投足间却自有一种从容气度,即使反绑着双手被人押着,那押解他的两人跟在他身后,倒象是他的随从一般。辰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会错,这是他的儿子,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便是他血统最好的明证。原来,自己没有绝后,所谓报应总归是无稽之谈……


                      137楼2009-12-16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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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


                        138楼2009-12-16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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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里没人,如果亲肯来,基本每个沙发都是亲的,哈哈。。。


                          139楼2009-12-1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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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杖责(1)
                            禁卫押着星子到离辰旦五步远处站定,退到一边。一旁的大内总管英公公喝令星子:“还不快叩见圣上?”
                            星子一条腿一条腿屈膝,缓缓跪下,口中念道:“草民星子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里全无旁人初次面圣的惶恐惊惧,反似例行公事般透出几分懒洋洋的无奈。
                            叩首毕,星子按捺不住好奇心,仰头与辰旦对视。终于见到了——皇帝?天底下最厉害的人物?可以随随便便杀人灭人满门?十二章冕旒垂下十二串五色宝石,轻轻摇曳,一片光华流转,遮住了辰旦的面庞,御案上傅山香炉里袅袅青烟无声无息散开,虽只有五步之远,高坐龙椅上的皇帝却像是云山雾罩,看不分明。星子说不清心头的感觉,却回忆起小时候母亲带自己去庙里上香许愿,那一尊尊的泥塑的菩萨佛祖,也似这般,于香烟缭绕中端坐不动,善男信女却虔诚地顶礼膜拜。
                            星子其实并不相信,那些泥塑的菩萨佛祖真能帮助芸芸众生实现那些千奇百怪的愿望,但事到危急时候,也会存有这样的幻想,希望法力无边的人突然现身,救苦救难。星子有点想笑,这个皇帝不也就象庙里的菩萨,他有什么本事,能让天下万民供其驱使?所谓天威,所谓神授,也仅仅是种幻觉吧?譬如现在,倘若自己一跃而起,将他从宝座上揪下来,扯下他的冠冕龙袍,谁又还看得出他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星子认真地盘算了下,要不要趁机发难,但旋即放弃,一则没有绝对的把握,二则自己尚未到荆轲那地步,还不想将小命就此玩完,再说,就算能一击即中,帮大哥报了仇,又该如何善后,自己一死之后,倘若再上来个新君,再杀个血流成河,岂不是更有违大哥的心愿了么?
                            对视皇帝本是不敬的举动,辰旦自即位以来,跪在他脚下的人曾有千千万万,却从来没有谁如此若无其事,但辰旦只抿着唇半晌不语,殿中静默无声,如万丈的深潭波澜不兴。有那么一瞬间,辰旦差点想要亲口告诉他实情,但随即清醒,十六年后星子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究竟是何来路?这件事情透着怪异,是吉是凶,尚不分明。那殷红的星形胎记在眼前一晃而过……何况,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当年自己一心想除去他,他难道不怀恨在心?
                            一时间,辰旦脑中转过了千百念头,他一生于刀光剑影明争暗斗中跋涉,早已练就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片刻的失神后,辰旦迅速恢复了冷静自持。眼前跪着的此人不是皇子,只是一个等待自己审判的犯人,虽然……虽然自己本不必亲自过问这件案子,辰旦开口,声音自然而然透着帝王的无上威严:“星子,你既为新科贡士,功名来之不易,为何闹市行凶,殴伤他人?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140楼2009-12-17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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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25 04: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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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10.2.*
                              看来又是一个冷酷的爹,不过这样的人也许才是真实的皇帝,皇家是很少有情感存在的,因为利益的冲突,所以情感也就跟着减弱,所以皇家才能是自古自相残杀的最厉害的家族。
                              还是登陆发不了言,只好匿名了。


                              141楼2009-12-17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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