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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楚喊了一阵,起先大娘还劝,后来也急了,干脆不劝,反正就是锁着,不放桥楚出来。迷迷糊糊的,桥楚坐在床沿上,靠着床架子就睡着了。
后来又起来了,拿床边的剪子一下一下撬开了门锁,顶着月色跑出去,在寂静的街道,踩着生硬的青石路板,慌慌张张地四处寻找,老庙?哪里是老庙?
跑得远了,可是也仍旧不知哪里是老庙,远远听见整齐的踏步声,是小鬼子巡街了,不好!赶紧躲进小巷,等小鬼子过去。看着这些可恨的萝卜头走远了,正要再探身出去寻找,却被人一把扯住!
一个激灵,桥楚不敢喊,忙忙地挣脱了回头看,是个倒夜香的老爷爷。老爷爷问她,姑娘,你要去哪?
老庙,老爷爷,老庙怎么走?
老爷爷说,姑娘,你找老庙,要救人?
是,老爷爷,请指点明路!
老爷爷叹口气,姑娘呀,这路难走呀!跟我来吧……
深深浅浅明明暗暗地,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所在,桥楚正要抬脚进去问人,早又被人架起来了——是两个鬼子,呲牙咧嘴,哇啦哇啦,看不出是笑是叫,就把她拎进门去,进门就是牢房,满地潮黑,桥楚被像牲口一样关在一个高大的竹栏里,旁边也是一个竹栏,里面有好些人,有的人在蠕动,有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突然,一个鬼子跑来,从对面抓起一个人来,桥楚看得分明,那人手上系着一条红绳,上面栓了个小玉瓶儿——晓信!晓信!不,你不要抓她,不要抓她!
桥楚要喊,要叫那人放了晓信,可自己什么声音都没有,拼了命要喊,也没有声音。只见晓信就要被拉出去了,不知要被带往哪里,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手臂上还有条条血痕,不行!你们不能带走她!我找到她了!让我替她,让我替她!!!
桥楚下死命地用力喊,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了:“让我替她……!”
可是一时却又被人抓住了手臂,桥楚一面挣扎,一面扑向晓信,却看见那熟悉的脸庞满是血痕,转过来,流着泪,“桥楚,你不是总教我,谋定而后动?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落得这般田地,可是你,今儿怎么也那么傻,你陷进这里,自顾且不暇,如何救我?”
晓信!晓信!不要跟他们走!我定能救你,定会救你!


24楼2009-10-24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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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姑娘!”哭着醒来,原来是大娘在摇自己的手臂,原来是南柯一梦。
    想起梦中晓信的惨状,桥楚心痛不已,只是晓信说得对,谋定而后动,自己在外面,就是晓信的希望,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就在她身边,所以,要镇定。
    大娘在一旁劝道,“姑娘,别哭了,哭也没有用,咱们想想办法,等你老爹爹回来,也许你的那些故旧们有些门路也说不定。”
    桥楚一凛,“怎么?老爹爹还没回来?”
    大娘笑道,姑娘,你睡了半晌,就做梦哭喊了,其实没过多久呢,别急,我家的老头子,我都不急呢!
    桥楚才知,并没有多久,可是梦里,已经走了多长多长的路,尝了多痛多痛的滋味啊!


    25楼2009-10-24 2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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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楼:加油。


      26楼2009-10-26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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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走得太辛苦,想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现在,晓信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桥楚都想好了,她就是要找到晓信,只要想着找到她,见到她,不管她经受过什么,不管她怎么看自己,不管她打算怎么做,不管她要什么,只管努力地尽力得找到她,然后,给她所需要的,不想后果,只要努力地向她走去!
        大娘给桥楚做了小米粥,桥楚吃着,没有味道,但是觉得虚脱的身心慢慢有力起来。
        放下碗,老爹爹进家门了,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27楼2009-10-28 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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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丝眼镜嘴角抽了抽,说:“小姐果然是仔细人,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还要出言相询。在下李非,姚笛云的世交兄弟,现在县城自营诊所。”
          桥楚只觉得这个人说话半文半俗,世交就世交,可从没听过世交兄弟这样的怪话。只是见怪不怪了。对他说:“李医生过奖,我只是不想妄自揣测而已。”
          李非一挥手,“小姐,笛云书信已经说明你此番远行的来龙去脉及意图,我也十分了然,当中虽有怪谲之处,但笛云开口,小姐但有所求,李非一定不会推辞。请小姐放下虚礼,说出所求之事。”
          桥楚听完愤然:此人果然粗鲁!笛云莫非信中提及自己对晓信的情分?此人语含讥讽,且开口闭口我求他,可不是磊落大丈夫的言语风范。也罢,既然他说话直白,少不得我也直来直往,试探于他。于是说:“李医生,我要找的人陷落在鬼子手里,现关押在老庙,您可有什么办法助我救人?”
          李非听完桥楚的话,不禁佩服:自己讥讽她有断袖之癖,言语不屑,她竟然能不动声色不羞不恼不怒,而且一句话,就把自己影射的“她求我”扭转为“我助她”,看来笛云的遗憾还是真有道理,男人身边要有这样的女人,方能成大事。当下正色道:“小姐,如不介意,可否到厢房商谈?”
          桥楚抬眼审视李非,微笑领他入厢房,虽然自己是未嫁之女,但为救人要密商行事却有必要,如果此人故弄玄虚,乔米就在客厅,倒也不怕他!
          李非倒又是被桥楚的大方磊落镇了一镇,只是客厅的乔米和大娘警惕起来,暗自关注二人举动。
          进了门,桥楚转身,正见李非伸手关门,略一迟疑,却并未阻止。李非侧眼看桥楚神色,终于瞥见她的尴尬和一丝怒气,不禁嘴角扬起得意一笑,然很快收敛。
          桥楚此时对此人已再无敬重,若不是一来要救人,二来是笛云的朋友,桥楚将更不客气。饶是如此,桥楚也觉再无必要言语尊敬于他,开口就问:“李非,有什么办法不妨直说,我们看看可行不可行。”
          这下轮到李非尴尬恼怒了,桥楚再不尊称他为医生而是直呼其名,也就是摆明忽视他的身份地位,但却理亏——谁让自己先前多番造次。于是清清嗓子,将自己的计划一一说明,一边观察桥楚的神色。一时,桥楚脸上阴晴不定。


          29楼2009-10-28 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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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我来水一下,见谅哈。嘿嘿
            话说,你什么时候写了三世书啊,我咋不知道。加油
            再话说,我已多年不看这么长的小说了,所以我还是路过一下。
            飘走~~~


            30楼2009-10-28 1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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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真是想不到,这么冷酷无礼的一个男人,想出来的招数却是这么娘气阴损,更可气的是,他居然是某组织安插在现在驻扎在这里的鬼子头目伊藤身边的卧底。颠覆了桥楚对卧底间谍有勇有谋的良好印象。
              这个李非,顶多算是个有谋无勇的无耻之徒,连有勇无谋的莽夫都不如!
              自从伊藤所部驻扎在这个小城以后,他就潜伏在伊藤身边担任他的私人医生,至今已经一月有余,却什么都没做,而据他所说,组织给他的任务就是在适当的时机用药物或针管解决伊藤,造成鬼子群龙无首人心大乱的大好局面。可是他戴着金丝眼镜琢磨了一个月,三十天,却愣是没有找到一个机会,哪怕是下慢性药!
              理由是,他怕下手之后逃不掉,会暴露组织!
              然后,他看了笛云的信,觉得桥楚是他实施暗杀计划的绝佳助手:“我可以带你进他们驻地,就说你是我新请的护士,事先我会教你静脉注射法,伊藤生性好色,必会允许你近身,我支使开他的守卫,你就可以给伊藤注射剧毒针剂,然后逃跑。我可从后周旋。”
              桥楚不说话,他也不说话,躲在镜片后面等桥楚的答案,好像他并没有漏掉什么要说的。
              良久,乔米在外面敲门:“小姐,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
              桥楚才想起,也不好让人家的管家在门外久候,略一沉吟,打定主意,隔门对乔米说:“老人家先请回。请烦告乔伯伯,为桥楚准备两身女子服饰,一些外伤医药,一间干净厢房,两把匕首,两只手枪。桥楚不胜感激,明日午后桥楚救出友人,必来府中觐见。”
              乔米在门外沉默,再响声应道:“小姐,万望小心,不可以身犯险,老爷家中养人无数,总有比绣花枕头可靠之人。”


              32楼2009-10-3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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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不禁佩服乔米,眼光够辣,一眼看穿李非之伪,又不禁感动他为自己设想,于是走过去将门拉开,柔声对乔米说,老人家不必担心,请务必把桥楚的话转告乔伯伯。
                乔米走后,李非起初有些尴尬,后来却暗自欣喜,听桥楚的意思,是肯为自己办事了,恋上不禁有了得色。
                桥楚却立刻发难,问道:“李非,你要我杀人,可从未提我怎么才能见到我的人并把她带出来。你怎么说?”
                李非一愣,一时词穷,勉强说道:“你结果了伊藤,他们的队伍自然无人领衔,涣散不成,你自可以找机会救人。”
                桥楚冷笑,鼻腔里“哼”出一声。
                李非自说自话,何止你的人得救,就是全城的人,那也得救了呀!


                33楼2009-10-3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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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楚忍无可忍,从李非手里抢过杯子“啪!”地摔到地上,指着李非的鼻子愤声道:“这就是你的主意?要帮我救人,先要我帮你杀一个你流连月余都不敢下手杀的人?你尚未帮我与我要救的人见上一面,我就要因为杀了他们的头目要自己逃跑?你一个男人不敢下手怕没有后路被抓住了要暴露,却要我一个女子涉险而为还要边逃跑边救人,你从头至尾只管从后周旋?!你口口声声要救人却牺牲我的安全性命对我的朋友涉险无动于衷,而同时你却为了自身安危犹豫月余利用于我,你怎可声称自己是医生是间谍?!你!……哼!”若不是看在晓信仍未救出而李非又是笛云朋友,懦夫二字桥楚只怕要冲口而出。
                  李非兀自吓了一跳,被桥楚突如其来的怒吼震慑,沉默半晌,看向这个似乎颇有主张的女人,问她,那你说,怎么办?


                  34楼2009-10-30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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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非走了,桥楚却并不安心,也许这辈子能不能和晓信重逢,就在这一个晚上的成败了。
                    “老爹爹,抱歉,您能不能帮我再到乔家送个口信?”
                    虽然夜幕沉沉,老爹爹还是答应帮桥楚这个忙。
                    或许,这也是一种幸运。
                    尽量地不去想晓信正在或者即将面临什么,桥楚问明了李非诊所的地址,换了大娘的一身装扮,执拗地自己去找李非。
                    为什么?
                    因为怕这个狡猾的懦夫临阵脱逃。


                    36楼2009-11-0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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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头顶凄清的星月,在昏黄的路灯光线里小心翼翼地走,真的恍如适才梦境中一般,只是,这是真的出发了!
                      到了诊所,挂了白布的窗户没有透出一丝光亮——李非不在,这里不仅是诊所,也是李非的住处,而他不在。那么,他应该去老庙了,不管他有没有按照自己所要求的进行安排,只是坐等消息都不是上策。
                      夜长梦多。
                      桥楚决定立刻去老庙。
                      当然,她不知道老庙的所在,大娘怕她涉险不肯告知,戒备森严的夜晚也没人可以问路,但是,巡逻的人知道。
                      于是,听见巡逻兵踏步而来,桥楚没有跑,也没有躲,而是迎了上去。
                      她用大学时学过的日文对他们说:“请带我去见伊藤先生。”
                      这些士兵,虽然看见桥楚年轻的脸庞,眼睛里闪现出邪恶的欲望,但听见桥楚用自己的母语说出伊藤的名字,一时也不敢造次,领头的一个走过来,揪着桥楚的头发,恶声问:“你认识伊藤?”
                      头皮疼得发麻,害怕而且恶心,桥楚强自镇定,说:“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你们关着的大学生的底细。我想,伊藤会很想见到我。”
                      冷清的夜安静了几秒,桥楚的头皮一松,那人放开桥楚的头发,“咯,咯”走了两步,回头,招呼他的手下把桥楚的手反绑起来,赶着她往前走。
                      桥楚没有问,也没有说任何话,因为受制于人,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暗自祈祷,他们是准备带她去关押晓信他们的地方。


                      37楼2009-11-03 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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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了火把,和大批驻守的士兵,和一座陈垣败瓦的庙,被反绑的桥楚竟然有些高兴,不用士兵推搡自己就大踏步地往里走,直到庙门口的一个守卫用刺刀对准自己的咽喉,叽里呱啦地跟身后押送自己的人说话,桥楚才有些回过神来,听见他们说:“这个女的不知道是什么人,但不管身份如何,伊藤大人总会想见见她的。”然后是猥琐的笑声。
                        桥楚尽量垂下眼帘,不让眼神泄露自己的愤怒和恶心,因为,她没有时间和他们较量。
                        他们还要去汇报伊藤,所以决定先把她关起来。走进那个潮湿阴暗的笼子,虽然有火把,眼睛还是不能适应地酸涩,看不清眼前的人物,但她知道,这里还有很多其他人,从那些粗重的呼吸声判断,至少有一二十人。
                        被推进一个笼子,她听见他们说:“这些干净漂亮的都关在一起,哈哈……”那笑声仿佛柴垛里的霉味,叫人作呕。
                        锁链嗒嗒地想,桥楚知道她真的被关起来了,但不知道接下来事情的发生是否会如自己先前的设想。
                        尽人事,听天命。


                        38楼2009-11-03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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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笼子一样的囚室有一扇豆腐一样大的小窗,淡蓝色的月光从那里透进来,冲淡了明明灭灭的火光给人的毁灭感,桥楚不敢立即看囚室里的人中是否有晓信,害怕她,害怕她在这里的样子,又害怕她不在这里。她慢慢地走到窗边,望向窗外。
                          窗外是这老庙的后院,原先是几亩菜田吧,现在只有一些被踏死的菜苗了,院子外面是更广阔的野草地,不远处有一道低矮的山梁,山梁上面,就挂着今晚故冷的月光。
                          对着月亮许一个愿望:晓信,如果我回头,会不会看见你?如果你在,你一定也在这个囚室吧?刚才他们说,干净漂亮的都在这里。除非,除非……
                          慢慢地,桥楚感觉到这囚室里有人在靠近自己,注视自己,那种强烈的关注让桥楚不得不回头。


                          39楼2009-11-03 1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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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双穿着破旧学生鞋的脚,满是血痕的小腿,白色的衣裙,右手腕上,有一条红绳,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桥楚也能认出,那个独一无二的玉瓶!
                            眼睛里涌出的是眼泪吗?灼得眼珠子生疼,桥楚不敢抬头,发抖着,伸手轻轻握住那个手腕,这样瘦小的骨骼,抬起头,我会看见你的脸吗?我一直寻找,这一刻却不敢求证的脸?
                            闭上眼睛,让眼泪滴下来,再睁开,可以了,这样,我就可以看得清楚了。
                            桥楚慢慢地抬起头,看见一双流着泪,满是惊恐疑问的眼睛,和一张,布满痛苦怨恨的美丽脸庞。


                            40楼2009-11-03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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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拥抱,却不敢拥抱,想要喊你的名字,却不能喊,如果我即将有危险,至少,不会因为这一个拥抱和呼喊连累你,或者,被迫立刻和你分开!
                              就让我这样看着你,我太想看见你了,这些年,都这样想着,今天,才能在这样的地方看见你!
                              晓信!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有家,有父母,你怎么会只身在外被抓进这样的地方来?我走了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你认得我?是的,你认得我!不然你的眼里不会有泪水却不拭去,依然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不是一向小心?不是你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怎么能让自己在这样的危险里?
                              看起来,你没有受伤,连他们抓你的时候反抗的小伤都没有,手腕虽然有绳子的勒痕,但是并不深,怎么回事?
                              桥楚!


                              41楼2009-11-03 2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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