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过她无数种千变万化的美，悲伤的冷漠的欣喜的温柔的……每种都自有其独一无二的韵致风情，可他最想看见的，还是她决然灿烈绽放光芒的模样，想看见她永远这么明亮下去，在最干枯荒芜的沙漠里，开出最圣洁美丽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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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犬夜叉那个拖泥带水摇摆不定的半妖，明明深爱却做不到守护，更不是奈落那个卑鄙阴险的小人，爱了居然不敢承认，他杀生丸一旦确定的东西，便是穷尽此生力量也要获取，霸者之路如是，她桔梗，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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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一个人，便不会再留有任何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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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她不知道便罢，既然如今什么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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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两个问题，一个给我选，一个给你选。”杀生丸忽然将视线拉回，直直对上桔梗，凉意深深的金色眸底是满满不容反驳的坚定决绝，“第一个问题，我杀生丸选了，利用我给的时间自己尽快净化体内的瘴气，你只能陪我赌，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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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弄得不由一怔，下意识道：“那么给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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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选的……”杀生丸闭了闭眼，忽然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平摊至桔梗面前，声音平稳，如一潭寂静湖水，沉淀万千苍茫，掀不起半分波澜，“你看透的东西，已经摆在你眼前，现在选，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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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承认，在完全听清楚杀生丸说的话之后，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没有办法反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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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了他埋藏隐忍了这么久这么久的牺牲和心意，桔梗更多产生的是温暖和感激、心疼与震撼，更多想到的也是要怎么阻止他继续这样下去，而并没有时间去思考，面对这样一份沉甸甸的心意，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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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说杀生丸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好好整理和思考过自己的感情，那么桔梗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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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到现在为止都还未曾想过，自己对杀生丸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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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他竟然这么潇洒干脆地将这个问题抛在自己眼前，立刻就要她作出一个抉择，直逼她仰首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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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桔梗不是杀生丸，在他之前，她早已深深地爱过犬夜叉，虽然最终依旧决然放手，但是她依旧比很多人更懂得什么是爱，更分得清爱情与恩义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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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都明朗通透凌厉果决，她只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然而一旦真的容许她认真去想，那么她要得出答案所花的时间，一定会比杀生丸短上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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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没有准备现在面对这个问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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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要她面对，那么她就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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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给她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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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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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闭上眼睛已经很久了，久到仿佛已经日升月落了好几个轮回，然而杀生丸一直都没有出声，他在耐心而安静地等，等她……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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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桔梗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她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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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的目光立刻递过来，触及她满满倒映着月色星光的眸底，只看见一片惊心夺目的明亮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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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看不出其中藏着什么样的情绪，“我的红线已经断了，接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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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凝定决然：“那根断掉的红线，只是你和犬夜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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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你我之间的那根，没有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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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杀生丸，也绝对不会容许它有断掉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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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她没有什么反应，第二次唤他的名字，眼底那片明亮之色却愈发灿烂，“我输不起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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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眸漾起细微波纹，一瞬间涟漪渐起，湖光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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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这里，你只需要知道。”默然片刻，他沉声回答，“有我杀生丸在一天，你桔梗，便是永远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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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她第三次唤他时，眼角眉梢终于绽开他看过很多回却依旧回回都被惊艳的明艳笑容，而伴着那笑一同落下的，还有她的眼泪，“我曾经以为，我这一世都不会再对谁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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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注心，自此，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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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含泪微笑的模样这一刻映在杀生丸眼底，亮而华美，宛若冰天雪地乍现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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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里起了一个小小的漩涡，将所有的疑虑忐忑统统卷走，独独留下那片明朗开阔的喜悦色彩，瞬间斑斓了岁岁苍白的万里荒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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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眸光一闪，眼底温柔底色渐覆而上，他缓慢地伸出左手，冰凉指腹小心地贴上她面颊，仔仔细细抹去了那行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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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浅浅微笑着任他动作，同样抬起手来，将自己的左手，轻轻放进了杀生丸一直摊开的右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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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在他逼她选择，而她竟没有丝毫想过要拒绝选择时，就已经足够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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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怎么可能迁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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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怎么可能下意识地只想满足他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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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怎么可能愿意为难自己，也要看见他开心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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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爱，那个时候怎么可能宁愿赔上全部的自己，只为换回他一个无恙之躯长健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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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掌交握，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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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相伴，此心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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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多少次渴望平凡憧憬幸福，多少次爱而不得得而不能，历经几度分合磨折，颠覆两世烽烟血火，兜兜转转走了一圈又回归原点，原以为此生到底再不能够，未曾想临到如今，终究还是心愿得偿，终究还是有人，等在道路前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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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云雾，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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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她桔梗，再也不会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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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自己的那只手掌突然开始微微用力，她没有抗拒，顺从地借着这股力量倾身向前，将自己整个人埋进他的胸膛，双手温柔地抱住了他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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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喜色倏然闪过，杀生丸双臂猛地一合，直接将她环紧在一方胸膛里，似乎再也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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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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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瘴气之伤……”桔梗突然低低出声，带着一点不安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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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赌。”仿佛早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只用了三个字，便成功截断她所有未及出口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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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的眼眸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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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敢接受他的心意，她敢放开怀抱重新去经营一段感情，可她只是怕，再多心思的付出和牺牲，终究都抵不过天意弄人，到头来一番临花照水，却注定让他潮打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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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人坚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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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闭上眼，眉间染上几分从容潇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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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陪他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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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如此磐石般无可撼动的决心和情意面前，她根本无从逃避和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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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至少前行的路上，她不会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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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压下来的那一刻，桔梗只觉得，坚实的大地仿佛变成了温柔的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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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那两片冰凉柔软的薄唇轻柔缓慢地贴上来时，她的人，正往湖心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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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齿缠绵间她带着了悟般的温暖神色微微笑起，笑出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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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经为火焰的炽烈纯真之美而陶醉沉沦，也在凄冷孤清的午夜里迷失过方向，然而最终却于绝望尽头，瞧见一汪无声涌动的月下清泉。至此终于明了，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的归处，不是火焰，而是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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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里的清泉，纯澈美丽，虽凉却不冷，涤荡过她的心灵，洗礼了她的生命，并完完整整地还了她一个，曾经失去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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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捞紧怀中女子纤细的腰肢，更深刻也更温柔地一点点在她唇上辗转碾磨，首次情动的男子，只想在对方身上印下更多属于自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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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教会他懂得爱与守护的真正含义，他便还她一世亮丽美好的幸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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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温柔地照在交颈依偎相拥而吻的男女身上，洒下淡淡银光，将他们的身影映上湖面，宛如纯色清泉里盈然开出的一对并蒂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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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被这森凉世事冷漠人心撕扯得分崩离析的脉络支流，此刻终如万流归宗，汇成唯一的一股，奔入命途里注定回归的博大领海，找到家园。

打call了小宝贝，搬文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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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最终章）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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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念于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复杂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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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无一人不是为了它们苦苦奔波求索，有些人为其甘心奉献一生的精力心血乃至生命，有些人为其宁愿出卖自己的良知底线乃至灵魂……不过一念之差，便是地狱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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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一生总会有很多选择的机会，每一次机会都似乎有很多条道路，每一条道路都通往不同的方向，然而可能是无穷多的，但最终的结局，却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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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真的踏上了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去尝试另外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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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抉择容得后悔补救，可有些抉择就算错了，也只能一错到底，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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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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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能回到过去，会不会后悔他们曾经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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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站在阴森的黑暗里，微微仰着头，脸上神情模糊，眼底却闪烁着几分少见的迷茫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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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悟之途，最难勘破的不过世间执念，弃了欲望执着，十丈软红不过是尘烟过眼，修罗地狱亦可成为通往极乐的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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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既是红尘儿女凡夫俗子，又如何能勘得破这浮生千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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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的执念是爱情，桔梗的执念是苍生，杀生丸的执念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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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奈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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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魂之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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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好像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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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自从刚才曲灵空手而归，告诉他根本就没有法子对琥珀下手取回最后一块碎片，因为桔梗已经和杀生丸回到村里时，他只是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也并没有那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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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很奇怪，自己居然并没有那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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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消息的时候，他注意到的并不是碎片无法拿回，而是那句“桔梗已经和杀生丸回到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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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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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杀生丸宁愿损耗妖血真元也要救她的真相以后……他们……是在一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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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满怀的妒火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熊熊燃起，他的世界瞬间再度变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滚烫鲜红，然而烧过之后，却只剩下冷寂空虚的疲惫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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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是吃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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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桔梗，他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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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解她曾经对犬夜叉割舍不去的眷恋，所以每每交锋，总能三言两语击中她心房深处最脆弱的那个地方，每每看着她心里的那个伤口烂得更深，他就觉得很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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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了解她对人世苍生心心念念的牵挂守护，所以他懂得利用无辜村民的性命来逼她现身，懂得利用老弱妇孺来诱她入套，她纵然明知是个陷阱，也不得不一脚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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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以为对她算无遗漏，可是到底，还是棋差一着，看走眼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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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真的以为，她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放下犬夜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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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变心移情就算他承诺空许就算他弃她不顾，桔梗这个***，也势必死守着这份感情，痴恋到底，一世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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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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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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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竟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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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喜怒哀乐根本不足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仿佛有无数只野兽在体内叫嚣咆哮横冲直撞，直欲破除心的桎梏开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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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无论心潮再怎样动荡不休，都抵不过一个摆在眼前的事实——桔梗她，爱上了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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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有些烦躁于意识到这点时自己完全控制不住的情绪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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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现实的认知里，桔梗做什么，应该都与他完全无关才是，可实际上，他每次都无法自制地疯狂去恨她所爱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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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犬夜叉，他就要玩弄这个人折磨这个人，看他痛苦看他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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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这芸芸众生，他就要毁掉这世间生灵，用无辜者的性命来击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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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她又爱上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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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思竟也在随着她的转变而转变，也开始狂乱地痛恨憎恶着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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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之前，他明明从未将这个实力高过犬夜叉百倍的妖怪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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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何时开始，他奈落竟不由自主地被桔梗牵着鼻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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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决定性的关键时刻，他更应该在意的，明明是琥珀身上那最后一块四魂碎片，明明是自己应该如何面对即将到来的那些人的联手攻击，而不是如何能干掉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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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狠狠闭了闭眼，有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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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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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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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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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目标的战斗，如何能赢？
他一生惯于玩弄人心，却怎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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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所有狂乱复杂的情绪在心底沉淀片刻，奈落终于渐渐恢复平静，睁开眼来，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冷笑，眼底红光漫越，仿佛无边无际的血海里起落漂浮着无数瘆人的白骨残肢，地狱修罗一般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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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握成拳头的左手缓缓摊开，但见只缺了一角的四魂之玉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曾经在桔梗手里时散发的那种美丽耀眼的紫色光芒此刻再也瞧不见半点，只剩下了完全纯粹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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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四魂之玉所该有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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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猛地握拳，将玉石收在掌间，力道大得那玉硌得手心微微生痛，眸底却刹那闪过几分恨意惊心的凌厉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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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既然扰乱我心绪的源头是你，那么杀了你……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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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阻止不了我……谁都阻止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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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给我奈落等着，我定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你们一个个踩在脚底辗转蹂躏，我要你看着，你最爱的一切，是怎样被我一点一点凌迟摧毁，裂天破地，倾山覆海，颠倒人间！

夜里的枫之村宁谧而安详，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温暖的烛光，偶尔有几间屋子里传出孩子快乐的笑声和父母细碎的低语，温馨和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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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的那间大屋，似乎也因为它曾经主人的归来，而增添了几分明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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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姐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今晚……”枫佝偻着腰，走近灶前一直忙碌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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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阿枫，我今晚不睡在这里。”桔梗顺手灭了灶里的火，回过头，对她微微一笑，“本来屋子就不大，犬夜叉他们住着刚刚好，现在又多了琥珀和铃两个孩子，没必要特意给我腾出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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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桔梗姐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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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副身体，就算不吃不喝不睡也不会有问题，而且今晚，我呆屋外。”桔梗俯下身，拿起旁边的蒲扇扇了几下，待到微微散热后，便将灶台上的大托盘双手托起，交到身后微微愣神的枫怀里，“拿出去给他们吧。”
.
枫下意识地接住，只见大大的木质托盘上摆满了一个个软软的米糕，热气腾腾，雪白可爱，还在丝丝缕缕地往上冒着诱人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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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做的米糕……”年迈老人饱经沧桑的老脸上一瞬间迸发出温暖的光华，她带着怀念的神色微微笑起，“好久都没有再吃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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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此生都再没有机会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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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的眼神也微微摇曳起来，温柔的笑意里泛出回忆的暖色：“是啊，你那时，最爱吃我做的米糕，每隔个三四天就缠着要我做，真是很难满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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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前那段姐妹相依执手扶持的岁月，于心湖深处映出美丽的时光倒影，刹那间余烬复起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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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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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薄雾中，姐姐领自己上山采药，耐心的声线温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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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晚霞里，姐姐牵自己游戏树下，明快的笑意亮若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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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烛光下，姐姐为自己缝补衣衫，宁静的侧脸恬和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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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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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的眼睛忽然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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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冰封在记忆深处五十年之久的遥远亲情，此刻终于破开冰面一朝冲出，浸湿了昔日里一幕幕纸质泛黄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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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姐姐……她曾经生命里最重要最重要的人……她一直在仰望在追逐的目标……
.
五十年前她将她当成自己的天地，然而五十年后，当她再度归来之时，她作为她唯一的亲人，非但没有对她的姐姐敞开故乡的大门，反而在劝她回归墓土安息长眠……因为在她的眼里，这个“姐姐”，已经不是真正的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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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姐姐，其实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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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明白的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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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些什么……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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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姐姐……我……我先把这些拿出去了……”努力抑制住已经抵到喉咙口的哽咽，老人慌慌张张地转身往外走去，一手偷偷抬起，迅速擦去了滑至下颌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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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凝望着她手足无措的背影，眼中神色终于如水波般动了动，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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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次回来特意亲自动手下厨，再做了这一盘米糕，本就是为了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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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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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她便要与奈落做个了结，生死难料，若然失败，自然是再无留在这世间的可能，而若然能成功除去这个当年可说由她一手造成的祸患，她也不会再回来了……
.
五十年前她的家在这里，可是五十年后，她已找到了另一个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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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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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姐姐，最后为你做一点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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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姐妹，一起找回，记忆里那些共同拥有的温暖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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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桔梗在灶前静默良久，才微微醒神，将灶台上特意留下的几块米糕用干净的布裹起来，揣在怀里踏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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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和铃已经睡了，门口围坐着犬夜叉等人，今天傍晚戈薇也回来了，一群人欢声笑语嬉戏打闹着，此刻人人手里都捏着一块桔梗做的米糕，七宝眼馋地拿了两块，现在正吃得津津有味满嘴碎屑。
.
“桔梗。”瞧见她出来了，犬夜叉下意识唤了一声，一时间四周都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往这边望。
.
犬夜叉只看了一眼便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寞地移向了别处；戈薇也不知是否知道了犬夜叉和桔梗那日的谈话，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奇异，却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珊瑚，见到桔梗时脸上神色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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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朝他们微微颔首，并未在此多做停留，揣紧怀里的布包便往那边月光莹润的树丛里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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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桔梗！”就在她要走过去时，珊瑚终于出声叫住了她，桔梗停步回眸，但见月色下那英丽女子脸上微红，似乎有点迟疑也有点不自在，可终究是开了口，“谢……谢谢你救了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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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早前不是桔梗及时赶回，而曲灵又惧怕桔梗的灵力仓皇撤退，琥珀恐怕已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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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自己过去还以为桔梗为了消灭奈落会牺牲琥珀，而差点对她动起手来，珊瑚不禁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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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气。”桔梗淡淡一笑予以回应，便再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入了树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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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不用她道谢，她早就决定要帮助那孩子活下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而那些生命里不可承受之重，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散。
.
犬夜叉还是忍不住抬起头，又望了眼她的背影，盯着她小心护在怀里的那个布包，眼神不禁又黯下去几分。

他怔怔地看着她走近那棵树后靠坐着的白色身影，看着她伸手将布包递出去，看着她对着他时眉梢眼角展露的盈盈温柔浸润着皎洁月色映上自己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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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没有笑意地笑了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手中的米糕，默默咬了一口，苦得发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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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好抱怨的，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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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他的心从她那里离开，如今她便也收回了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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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得很，公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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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这里瞎难受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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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就已经有觉悟了不是么？
.
自从应承她彻底放手开始他就应该明白，她和杀生丸终究会走到一起，从那以后她的微笑她的温柔她的情意，统统都不会再属于自己，那些曾经只为他而存在的东西，他的哥哥即将悉数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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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
桔梗，你爱上他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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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忽然一暖，一只纤细的小手忽然伸过来，轻轻地掰开他那只不知不觉已攥得死紧的手掌，取出了那块早被他抓得溃不成形的米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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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戈薇……”飘到九天之外的神思终于被拉了回来，犬夜叉呆呆地看着面前女孩温柔的脸庞，看着她此刻眼底明明白白的心疼怜惜之色，一时怔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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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戈薇握紧他双手，眼眶微湿，然而口中吐出的一字字却柔和而坚定，“不管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我都陪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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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得很，以前每次看见犬夜叉要去找桔梗时，她都无法控制地黯然神伤，然而当她真的瞧见他在为了桔梗而伤心时，自己的那些小情绪好像忽然都不重要了，他能不能忘记桔梗，好像自己也不怎么关心了，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喜怒哀乐，才是她日暮戈薇心头最为在意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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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不管多少艰难险阻，犬夜叉，我都与你共同进退，生死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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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火热又起，犬夜叉迷茫的眼神终于回复清明，他深深地看着她，用力伸手回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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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已经先他一步放开了过去，迈向了未来，所以他也要学会抓住现在属于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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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就是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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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的决战，有她相陪身侧，无论结局何如，大可无憾今生。

“试试看？”杀生丸正望着月亮出神，冷不防怀里被塞进一只热气腾腾的布包，转过头便撞进桔梗含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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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端传来独属于食物的甜香，杀生丸眼神一闪，下意识便道：“我不习惯吃人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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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拍了拍身下的草丛，在他身边坐下，偏首一笑：“我做的，你真的不准备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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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微微挑眉，伸手解开布包，但见几块雪白的米糕软趴趴地躺在他膝上，小巧精致，还散发着阵阵甜软芬芳的香气，一波一波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极之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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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地盯着看了半晌，他终于慢慢掰下一小块，送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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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绵绵的米糕松糯香甜，细腻柔滑，入口即化，咀嚼间有芬芳清爽的气息在口中逸散，满齿余香，不知怎的，杀生丸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夜的吻，她唇舌间亦有种化雪般的清甜，恰如此刻这米糕给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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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后又飘起淡淡薄红，他立刻有点不自在地别过脸，默默吃完了那块糕，将剩下的往她那边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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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陶土之躯，没有味觉，尝不出这些，本来都是带给你的。”桔梗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还以为他确实吃不大惯，便三两下收拾起来，准备拎回去给犬夜叉他们，不料手上忽然一空，他又鬼使神差地轻飘飘收了回去，重新放在膝头，也不吃，就按着不给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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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不觉有点好笑，也有点感动，抱膝坐在他身旁，和他一起静静地仰望着高空上的那轮明月，半晌无言，却自在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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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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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轻轻叹息一声——所有的恩怨纠葛，都将在明天，走向一个尘埃落定的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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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一直都没有告诉任何人，还有一个难题，始终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上，事到如今，依旧瞧不见半点解决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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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的性命，仍旧和四魂之玉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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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消灭奈落的心脏，便可以在不伤害琥珀的情况下除掉他，然而四魂之玉仍旧存在，她不敢保证若放任这不祥之物继续留在人世，奈落会不会还有复生的可能，更或者会不会诞生出一个比奈落更可怕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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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永除后患的办法，便是将奈落与四魂之玉一同净化，斩草除根，可是这样一来……琥珀……她该如何保住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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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灵魂还在体内未及转生，可琥珀身躯早亡，仅靠四魂碎片吊着性命，一朝取出必然当场丧命，若在他当初刚死时，还能瞧见勾魂使者的影子，而现在……就算用杀生丸的天生牙也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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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难如此，何以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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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杀生丸似乎感觉到了她起伏不定的心绪，转眼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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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立刻收敛心神，朝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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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却不肯收回视线，依旧静静地凝视着她，眼中神色若有所思，好像晶莹的冰面上悄悄裂开了几丝细纹，渗出一点点透明清新的水色来，最终他目光亦如这天际之上点点散落的华丽星光，那么决然地微微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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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伸出手来，布满妖纹的右手轻轻覆上了桔梗放在膝上的右手，将它移至自己膝上，缓缓收紧力道，牢牢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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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心中一动，抬眼望定他线条坚毅轮廓完美如同雕塑一般的侧脸。
.
“琥珀……”他靠着树，闭上了眼，左手却也紧接着伸了过来，揽过桔梗的腰，将她整个人往自己这边又带了带，直到她会意，顺从地靠过来并把头枕上他左肩时，杀生丸才看起来比较满意地动了动身子，说完后半句，“……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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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一怔，随即叹息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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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什么，他总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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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虽说得不容置疑，可摆在眼前的难处，又怎会凭他一句话便烟消云散？
.
桔梗只当这句是个安慰，却也感激他的心意，低低应了一声后便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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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是喜静之人，这般悄无声息地呆在一处，感觉已是极好，周身都暖暖的，仿佛整个身子都泡在温泉里，迷离温存的气氛将人心都熏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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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零落，夜风鼓荡，带起草木清新的芬芳气息将相依的两人柔柔包裹，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而去，渐渐地，周围都静了下来，戈薇等人陆续回了屋内休息，就连草丛间蚊虫的低鸣也慢慢地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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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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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的身体由墓土组成，没有生命，只靠死魂补充能量，不吃不喝不睡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杀生丸毕竟是血肉之躯，为了明天的决战，今夜必须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
就这么靠着他静了好一会儿，桔梗便听见有平稳悠长的呼吸声从耳边传来，感觉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想必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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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第一次在那午夜清泉之畔，她也是正好撞见睡着的他，彼时他敌意明显警惕异常，射过来的两道目光仿若浮冰碎雪般凉彻骨髓，而此刻，他就在自己身边安然沉睡，一身寒气尽数化水，卸去了所有戒备心防，唯余下那一片绕指温存，深深浅浅地在心上笼罩缠绵，氤氲出幽美朦胧的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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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吵醒了他，桔梗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侧过脸凝注着他沉静的睡颜，眼底波光流转晶芒潋滟，久久不愿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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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将他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深深铭刻进记忆里，永生都不能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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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记住眼前这个人，记住这些陪伴她一路走来的温暖和感动，记住这些刀霜剑影里他与她一同浴血并肩走过的烽火岁月，记住这些沉浮流转润物无声的绵长心意……

明日便是终局，吉凶生死祸福难料，若真能赢到最后得一个两全其美的完满，那自是万幸，可若她真的赢不了这天命安排，她想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至少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程里，有他的身影相伴风雨不离不弃，他的容颜从此于记忆中永驻长存，足以抵过这一世里所有的凄苦寒凉，纵然不得不再一次面临死亡，她终究也是伴着温暖走向长眠，含笑而去，无怨无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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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微微一笑，将自己的左手覆上他始终搭在自己腰间不肯放松的左手，迎着银纱般细腻柔滑的月光，悄然作了个无声的口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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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生丸，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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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月色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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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实力巨潮，此刻终于蠢蠢欲动，且留待明日一朝破竹，绽放锋芒万千。

拂晓时分，天际起了薄雾，朦朦胧胧地卷了来，洒了满世界的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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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站在山顶，遥遥望着脚下远处那抹朝这边飞奔而来的红色身影，和他背上身着绿色水手服的女孩、后方云母背上的法师与除妖师，眼底缓缓浮现几抹轻蔑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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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几个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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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四下一转，没有见到想象中的人，奈落倒也并不诧异，杀生丸和桔梗，不选择与这帮乌合之众一起行动，本就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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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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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响起阴森森的声音，奈落眼角一动，连头也没回，只淡淡抛出一句：“他们暂时没出现，你抓紧时间尽快下手，取了琥珀的四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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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并没有留在村里。”无实体化的曲灵幽魂一般轻飘飘地荡在半空，风声突起，紧接着一个软软的小身体被丢在了奈落脚边，“不过，倒是给我逮住了这个女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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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色和服的小女孩俯卧在地昏迷不醒，小脸上一抹苍白之色尤其惹人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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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唇角一勾，目光闪动间眼底渐渐漫开满意而疯狂的喜色——很好，这个女孩，亦是杀生丸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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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平日一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模样，他倒是很期待，看见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露出痛苦绝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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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想必是跟桔梗那女人在一起。”奈落伸出一只触手，轻描淡写地抓起了铃的腰将她拖离地面，“待他出现后，你看准时机下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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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灵讥讽地盯他片刻，忽然喋喋怪笑起来：“真是想不到呢奈落，一向喜欢躲在背后放冷箭的你，这次竟肯现身掩护我，这可真是天下奇闻，果然是走投无路只有亲自出马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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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脸色一沉，短促地冷笑一声：“无所谓，也算是我奈落有眼无珠，本还指着你有点用处而你我各取所需，这才借了身体给你，谁曾想你竟这般无能，只封印得了戈薇那点子微末灵力，到了桔梗那里还不是任人宰割，等见了杀生丸的天生牙更是丧家犬一般逃之夭夭东躲西藏，简直丢尽四魂之玉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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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刻薄，句句毒辣，一针见血，直戳痛处，好个精彩漂亮的绝地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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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你这家伙……”曲灵果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差点就忍不住一口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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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犬夜叉等人已渐渐逼近，奈落理也没理曲灵，抓着铃回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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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目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曲灵再气，到底也不会真的同他窝里斗，只好暂且作罢，悻悻地隐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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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刚转过拐角，犬夜叉的铁碎牙立马虎虎生风地招呼了过来，红衣少年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脸在眼前瞬间放大，琥珀色眼瞳里万丈火焰熊熊燃起，几乎恨不得将他烧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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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气定神闲地侧身避开他一击，整个人腾上半空，高高举起的触手里紧抓着虚弱无力的小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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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戈薇惊呼着奔上前来，下意识抽了支箭射过去，却因为灵力还被封印着，羽箭还没碰到奈落的身体，便被四散的瘴气打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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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犬夜叉僵硬地举着刀，却再也不敢劈下去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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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犬夜叉，你怎么了？”奈落稳稳立在半空，双手抱胸，斜睨着他冷笑出声，“下不了手了？害怕会伤到这个女孩？啧啧啧，毕竟是软弱无能的半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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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娇小的身躯无力地耷拉在奈落的触手上，并随着触手的摆动而左右摇晃着，在风中微微荡出凄凉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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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的眼光自面前诸人或愤慨或焦灼或无奈的脸上一一扫过，高傲眉宇间满是一片浓浓的不屑之色，眸中更隐隐飘起几分成竹在胸悠然笃定的恶毒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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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桔梗，杀生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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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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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信，你们眼睁睁地瞧着铃在我手里受尽折磨，还能憋着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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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我奈落有的是时间，和你们慢慢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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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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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们一现身，隐在暗处的曲灵便有可乘之机，琥珀……迟早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