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砖墙确实砌得很结实,直教鹧鸪哨怀疑是否工匠用了什么秘方。花费了半个时辰,两人才完全打开这面砖墙。
墙后面是一条墓道,墓墙上分布着不少灯盏。虽然已燃了几百年,灯油仍未耗尽,还在散发着幽幽的黄光。
两侧墙上分布着多幅壁画,描绘的全是天宫殿宇,仙境百象,人物栩栩如生,色彩保持得还很鲜艳。二人细细观看一番,却也未获得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墓道不长,很快出现拐角。鹧鸪哨突然站住脚步,看向张起灵,后者几乎也在同时停下,抬头看着他。
鹧鸪哨问:“你听到什么?”
“机括声。”
话音刚落,鹧鸪哨感到眼角暗处微光一闪,他下意识窜起身,扑倒张起灵,就地一滚。只听“唰唰”地轻响,牛毛一般密集的箭矢从墓道高处的细孔射出,直插两人滚过的地面。下一处拐角是个箭射死角,鹧鸪哨飞快起身,拉着张起灵正要向前狂奔,不料拐过这段墓道,尽头竟是一堵石墙,石墙高处的一排细孔也开始狂吐出密集箭雨。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张起灵与鹧鸪哨只得抽出刀硬挡,好在二人功夫卓绝,两把长刀舞得密不透风,将箭雨挡在刀光之外。
射了很久,箭阵才渐渐停止作用,二人都微微喘气。
张起灵突然道:“你受伤了。”
鹧鸪哨顺着他目光一看,才发现自己右臂被箭矢擦伤了。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张起灵已经凑上去抬起胳膊,仔细看了看,才说:“好在箭上没有喂毒,否则就不止擦伤了。”
抬头正对上鹧鸪哨一双有些异样的烟蓝色眼睛,奇怪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鹧鸪哨赶紧回答:“没有。我想起一些事儿。”
张起灵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怪道:“如此凶险的地境,你还能走神。”说罢自顾自走向石墙。
鹧鸪哨心里还在回味刚刚的暗喜,看着这人挺拔的背影,恍惚间好似回到了熟悉的当初。他果然是,一点儿都没变。
不管伤口,他小心摸向尽头的石墙,张口道:“这墙邪门得很,后面可能另有乾坤。”
张起灵耳朵贴上石墙,用手指摸索起来。半晌说道:“墙太厚了。这可能是块千斤石,为的就是阻断墓道。”
鹧鸪哨一听如此,心里倒敞亮起来,“说不定附近便有机关。”
张起灵点点头,开始在周围的墙上寻找起来。几个来回,他便摸到了一块不同寻常的凸起,试着拧了拧,却纹丝不动。
他开口道:“时间太久了,机关坏死了。”
鹧鸪哨凑上来,说道:“咱们总不能被困在这儿。再找其他出路。”
张起灵拿起刀,说道:“也许还有办法。”边说边用刀撬那凸起,一会儿便将石头凸起撬了下来,露出五六寸见方的一个洞。
鹧鸪哨接过他手里的刀,只见被张起灵捧着的石头后面,连着几根手指粗的锈迹斑斑的铁条,铁条后面似乎通向更深的机关。
张起灵凑在洞口看了看,光线太暗,什么也看不清,只得将右手伸了进去。鹧鸪哨忙道:“小心些。”
那人没出声,已经专心在里面摸索起来。他很快确定自己碰到了一部分齿轮转轴,苦于看不到,不知道究竟是怎样连接运转,只好继续摸下去。
鹧鸪哨在旁屏息以待,注意力却全被身边这人吸引过去了。他乱糟糟的长发遮着大半张脸,只看到微微咬着的下唇。钱三的这副皮相实在不值得恭维,鹧鸪哨在脑海里悄悄描绘起昔日起灵的样貌……
正魂游天外间,听得张起灵“哦”了一声,忽然发力,巨大而沉闷的机关启动声立刻传来。鹧鸪哨心中一喜,笑道:“起灵还是这般厉害。”
这明亮爽朗的笑容如同初阳晨曦射入张起灵一片混沌的记忆,让他不由一愣,一股熟悉的感觉传来,但马上又像暗夜里的闪电一般一闪即逝。
是什么突然闯进脑海里?阵阵眩晕感袭来,张起灵晃了晃头。
这些天这种感觉经常出现,却好似雾里看花般无从把握。但他可以确定,这个人果然与他有莫大相关。
张起灵开始憎恨这种模糊感,他不再想,抽出右手,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起身跟上鹧鸪哨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