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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湛湛江水】[仙流/711贺文] 黑暗月亮(梦幻花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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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东京郊县的花费会更低。但如果与同伴同行,未可知的远方似乎才是更好的目的地。美惠子书念得不好,但她也有过天真快活的少女时代,那些和关系要好的同学结伴出游的旅程,事后回想,也都是甜。
所以,能让小枫的人生里留存多一些可忆及的甜,这样说来,多一些的花费也算不得什么。
美惠子于是微笑:“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她想起北海道的冬天大多数时间都被白而浓厚的积雪覆盖着:“去的时候都要穿暖和呀。”
源自母亲的担忧并非毫无来由,血肉牵绊,她对流川枫的微末毫厘总会比旁人惊觉的更细致更敏锐。
小枫这孩子天性里有一种对待周身事物随意的禀赋,冷或暖饱或饿好似也被他归结于无关紧要的事物中,他一贯不大在意这些。
大约是感知了美惠子的担忧,仙道放下手中筷,手指交叠在一起,向身旁的流川看了过去。
他的眼珠大而黑亮,眼睑睫毛很长,在头顶瓦数不大的淡橘色灯泡散发的光线折射下,这双眼睛闪闪发光,非常好看。
仙道用这双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睛,含满亲昵与暖意看着流川。
这是美惠子第二次为仙道看向流川的眼神心惊肉跳。
在这种无来由的心惊肉跳里,她听到仙道认认真真的说:“嗯,小枫要穿的很暖啊。”


IP属地:安徽146楼2018-08-27 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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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冬假的讨论便到此为止了,在那之后直到学校的假期来临,谁也没有再提及。年底的时候,和美惠子关系不错的报社打字员须田爱奈请辞,要回去老家结婚。
    临行前爱奈请美惠子吃饭,年将三十的女孩利用辞职后的几天时间做了新发型,喜气洋洋的从包里摸出才买下的漂亮裙子给美惠子看。
    “太一买给我的。”她说,“挂上橱窗的时候就很喜欢呐,但是看到价格标签的时候就会劝自己走开。昨天晚上和太一逛街,他说反正都要离开东京了,不如咬牙买下来,当做是东京的美好回忆啊。”
    柴崎太一是爱奈的未婚夫,美惠子没见过他,只在爱奈口中反复的听说,从爱奈的描述来说,是个十分诚实可靠心底质朴的人。
    人若能有依靠,真的是很好的事。美惠子打心眼里替爱奈高兴。
    爱奈却忍不住也要关怀美惠子:“以后见面的机会就不多啦,说起来。美惠子是打算一直在报社干下去吗?”
    不明白爱奈话里的意思,美惠子举着酒杯,呆呆的看着她。
    塞回裙子,爱奈托着腮打量美惠子。
    三十二岁的流川美惠子总给人怯弱温柔之感,许是身上那些灰扑扑的旧衣服和一成不变的发型,很容易淹没在人群里,但若仔细来看,细眉细眼的美惠子却是个很标致的美人。
    收回眼睛爱奈叹气:“上次介绍给你的工藤君其实对美惠子你印象还不错。”
    工藤治也现年三十九岁,三年前妻子病逝,独自抚养十七岁的女儿。因为是生意人的缘故,工藤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应酬上,很少关照家庭。失去母亲的女孩性格叛逆任性,热衷于染五颜六色的头发,大把大把的在涩谷花钱。
    听到爱奈提到工藤的名字,美惠子尴尬的笑了起来。
    “美香的性情太激烈了。”她柔柔弱弱的说,把酒杯握得很紧,“我很难管束她啊。”
    而且工藤治也对流川枫的存在很有芥蒂,曾经不动声色的表达过,希望美惠子可以独自嫁入工藤家的期盼。
    “可以把小枫交给他的父亲不是吗?”和美惠子约会时工藤再三说,“男孩子长大了,跟随父亲会更方便一些。”
    小枫这孩子是没有父亲的。
    所以我不能把他交给任何人。
    “那么,”爱奈给自己倒了杯酒,“如果美惠子一直不做妥协,单亲母亲的话,很艰难啊。”
    有很多人对美惠子说过这句话。
    很难。
    美惠子望着杯中清酒,它倒映着头上的灯光,亮堂堂的晃动着。
    她把酒喝掉,为它的辛辣呛了一声:“我都习惯了。”


    IP属地:安徽147楼2018-08-27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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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篇都是我心头爱


      来自iPhone客户端148楼2018-08-27 1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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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两人在小餐馆门口道别。
        “太一来接我。”爱奈边系围巾边说,“美惠子呢?”
        趁着醺然的醉意,美惠子胡乱比划了一下。
        爱奈居然看懂了。
        “一个人走回去的话,可要小心些呀美惠子。”她朝美惠子招了招手,笑容里不无伤感,“那么,有缘再见了,美惠子!”
        美惠子站在原地,看她朝着不远处走去,迎面而来的男子个头不很高,皮肤裸黄,在街道两旁灯火的映照下露出傻里傻气的憨厚笑容。
        想必就是柴崎太一了,美惠子想。
        美惠子慢吞吞的走回去。
        她走得很慢。
        脚下所踏的路面是真实的,照在脸上的光是真实的,美惠子这个人是真实的。这个夜晚是真实的。她想着爱奈脸上时而流转的幸福笑容,觉得心中像是长出了一个巨大的肿包,里面都是惆怅酸楚的眼泪。
        好像有些人达成幸福比较容易,而有些人注定很难。美惠子曾期待有什么人来用力撑自己一把,她把这种天真幼稚的希翼寄托给过平凡无奇的原田幸助,以为依靠他人,可使自己摆脱独自在东京打拼,居无定所,还要抚养一个孩子的艰难困局。
        然后原田幸助死了。
        原田去世时她没有哭。
        在这个夜晚。
        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冬日夜晚,独自走在路上的美惠子捂住脸,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IP属地:安徽149楼2018-08-27 1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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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推开家门,美惠子看见儿子流川枫正蹲在桌旁收拾行李。
          她把外套脱下来挂在门后的挂钩上,有气无力的扯拽着围巾,过了好一会儿才挪到桌旁跪坐下来,一言不发的看流川把一件旧呢子外套又从包里拿出来,像是不打算带走的样子。
          “明天早上出发吗?”她问。
          闻到一阵阵的酒味,流川走到她面前,母子两人相隔一臂的距离他跪坐下来,稍微靠近她一些。
          他说:“喝酒了。”
          灯光下流川小而尖的脸孔在美惠子看来愈发可爱了,她借着酒意想要亲近儿子一些,于是张开手臂:“小枫,给妈妈抱抱好不好?”
          流川没有动。
          片刻他起身,去为美惠子倒了杯水,捧来给她喝:“会好受些。”
          小枫不懂。接过水杯,美惠子恍惚的想,这孩子不懂成年人醉酒的乐趣。
          哀痛、伤悲、心酸、焦灼、愁绪。它们在醉酒后被浸泡得摇摇晃晃,飘去很远,假装从未出现过。
          压在黑暗谷底的东西被翻搅上来,冲击着空洞洞的心,
          她喝了一口水,擦着嘴角漏出来的水珠,把杯子放好,双手撑在地上,身体前倾,离面前的儿子近了些,更近一些,几乎是与他睫毛擦碰着睫毛,鼻尖触碰到鼻尖,她才觉得是把他看清了。
          她说:“小枫长得很像耀君啊。”
          流川枫幽深平静的眼珠里迸出火星,他没有说话,他只是沉默。
          倘若决意去做援交,总该将一切料理妥当。
          隐瞒姓名身份,脱掉稚气的校服,把脸蛋描画成成熟美艳的模样,换上女人气十足的高跟鞋。最重要的是,这是各取所需的事,谁也不想为以后找麻烦,所以计算排卵期,备好避孕套,都很必要。
          美惠子是带着青春期少女那一点邪恶的叛逆和好奇,悄悄把自己的联络账号贴在公用电话亭的。
          她的母亲纪伊总嫌弃她又蠢又傻,但在美惠子心目中,把大多数时间花费在与邻居太太嚼舌根上的母亲纪伊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有一天要让纪伊大吃一惊。她想。
          她做到了。那个男人脱掉外套,细长手指解开最贴近脖颈那粒衬衣纽扣时,深黑的眼睛讥讽的打量她。
          亲吻她耳后时他说:“麻烦叫我耀君就好。”
          两个月后,美惠子确认自己怀孕。
          再两个月,美惠子偷拿母亲纪伊的钱包,留下表述不详的信件离家出走,在抵达东京的路上,刚过十六岁的少女蜷缩在车厢角落里,哭得不能自已。
          人做出选择,很多时候并非因为无路可走,而是因为恐惧,显得无路可走。
          只能如此,必须如此。
          美惠子的眼中泛出泪光。流川枫在她的眼前虚晃起来,去到很远。灯下所能见到的,是抵达东京后举目无亲日夜不安的自己。
          纪伊说的真没错啊,我果然是又蠢又傻。她想。
          她把脸埋在膝盖里。
          她沉闷的说:“不生孩子就好了。”


          IP属地:安徽150楼2018-08-27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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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151楼2018-08-27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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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流川比约定时间晚半小时才到达车站。
              “什么把你绊住了?”摆弄着手上一只旧相机,武田雄二厌倦的问。
              把武田加入进来的决定是仙道做的。原因简便:武田家有一只属于他父亲的旧相机,可以完成拍照的任务。
              “真是物尽其用。回来之后只需要把照片贴在记录本上,在图片下随便感慨几句就好了。”仙道笑眯眯的说。
              武田从来都不会是仙道彰喜欢的那类人,但为达到某种目的,获得某种便捷,他依然愿意舍弃自己里那部分不喜欢,轻而易举的接纳武田的存在。
              认知到这一点的武田嘲笑他:“你这个人很可怕啊仙道。”
              现实,理智,人一旦剥离了喜恶的粘黏,就会冷漠无情。
              对他的讥嘲,仙道只是笑。
              “随便你咯。决定权还是交给你啦。”
              他的父亲身在牢狱,她把所有的愤怒和沮丧都加诸在了与丈夫容貌相似,骨血相依的儿子雄二身上,从未想过这是否公平。
              武田对家这个词自此失去了依存之心。
              在哪里游荡不是游荡?物尽其用有物尽其用的好处,毕竟是有用。武田想。
              若是一味待在家中,反复听到的也不过是母亲日复一日诅咒般的一句**。
              看见同伴,流川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
              仙道凑过来仔仔细细的看着他。
              “没睡好啊。”伸出手他提过流川的包,为它的份量皱了皱眉,“上车时间到了,走吧。”


              IP属地:安徽152楼2018-08-28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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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的新年假期时间是一周。冬天的寒冷让人生出无着落的荒凉之感,充裕家庭会提前计划出国旅行,飞往温暖丰饶的南方国度。当然留在国内只打算做短途旅行的人也不在少数,去北海道的雪场滑雪就是不错的好选择,快捷航空节假日的机票总记得打折,一两个小时的空中飞行即可抵达目的地,是节约路途时间的最佳方案。
                但依靠打零工攒够出行费用的三个人只能选择东京往返北海道的列车“白色の雪”,比起“仙后座”,它更简陋,开的更慢,价格也更便宜。
                列车行驶后没多久,流川便昏沉沉睡了过去。确认车窗关得很严,坐在他左手的仙道把肩膀借给了他,任由他毛茸茸的头发埋在脖颈那里,触须般的摩挲着。
                被挤在靠近过道的外侧,武田正视前方,看着列车过道顶上的车屏里映出车行轨道和沿途地图。车厢里柔和低沉的广播与车厢前进发出的响动交汇在一起,分明是嘈杂的声响,又显出一种无知无觉的静来。
                收回眼睛武田说:“喂,别太过分啊仙道。”
                低头看膝盖上那份旭川地图的仙道抬眼看他。
                武田把身体的重量交给后背椅,头颈微微上扬的角度能看到的是前两排的车厢顶,那盏车顶灯使用的年限大约是很久了,不过被擦得很干净,可惜车外到处都是白皑皑的雪,它们泛出冷冷的青灰色薄光,不需要灯光的辅助。
                半晌,武田才又说:“你对流川的态度,可是很容易叫人误会。”
                已经重新低下头来看地图的仙道发出了轻笑。
                “误会吗?”他眨了眨眼,睫毛煽动着,因为低着头,很难望见他全部的表情,“我一点也不介意啊。”
                合上地图,他抬头,与武田目光相视。
                武田看见他嘴角的笑容,它浮在他的嘴角,使他整个面容更加英俊耀眼了。
                把地图折好塞回外套口袋,仙道慢吞吞的,尽量不造出动静的从另一侧的口袋里摸出一条编织的红色手绳来。
                它的尾端悬挂着一枚鲜红的枫叶,在空气里微微颤抖摇晃着。
                武田看着仙道轻轻解开绳结,不动声色的把睡着的流川的左手挪过来,小心谨镇的把手绳绑在了流川的手腕上。
                武田张着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确定绑好,仙道松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下来。
                “再过两天是流川的生日。”拿靠近武田的那只手来揉了揉鼻子仙道笑,“出生在新年第一天这么好的时间,生日也必须用心对待才行啊,流川。”
                流川沉沉睡着,不能回应他。
                武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大声问出什么,可是开口只是——
                “是你自己编的,对吧仙道。”
                “什么啊,是正经去到寺庙找僧人求来的手绳啊!”
                “那枫叶呢?”
                仙道尴尬起来:“想要雕得像很难的。”
                “可是真的好丑啊仙道……”
                “咳!”


                IP属地:安徽153楼2018-08-28 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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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川在列车经过小樽时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天色铅灰,车窗外下起飘摇的大雪,自尽般的直朝下坠落着,落雪无声,只用风的声音激烈而暴戾的拍打车窗,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动。瑟缩在寒风和冰雪里的树在风雪的掩映下边界都看不清了,模糊成白而混沌的一大片。
                  车厢的暖气开的很足,但流川发现,不知何时,仙道还是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把手从衣下抽出来,想要将外套还给仙道,结果先看到的左手手腕上那条鲜红的手绳。
                  流川呆呆的看它缀着一片小枫叶,绕在在自己的手腕上。
                  期待这一幕很久,武田拿眼斜望着他,等流川的反应。
                  这么丑的枫叶手绳,就把它摘下来直接甩在仙道的脸上就很好啊流川!他在心中呐喊着。
                  片刻,流川把目光转向了仙道。
                  早有准备,仙道快活的说:“生日礼物呦,流川!”
                  生日礼物的话……
                  仙道很喜欢用这样骗小孩子的语气来和流川说话。
                  不好好吃饭会长不高的哦,流川,你总不会一直想要比我矮的,对吧。
                  下雨天不打伞,淋了雨会变成黏糊糊的棉花糖。
                  要好好写作业啊流川,乱写的话很容易做笨蛋的。
                  现在他说:
                  “拒绝生日礼物,走路会摔跤的,流川。”
                  所以,其实你才是笨蛋吧,流川想。
                  流川把仙道的外套拎起来,塞回仙道怀里。
                  红色手绳很碍眼,绕着这样的东西。
                  “虽然是生日礼物,”流川说,“可是枫叶真的很难看啊,仙道。”


                  IP属地:安徽154楼2018-08-28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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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5楼2018-08-28 1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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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他们第二天才去往旭川动物园。
                      飞行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列车走了差不多一整天。从旭川车站下车时,灰压压的天空沉在头顶,城市在一场接一场,恍若整个冬季都不会融化的大雪里消磨掉了所有的声音,停靠在路边的车辆头顶厚厚的积雪,车轮都陷在巨大沉着的白色里。
                      定下来的小民宿正好位于旭川动物园与旭川车站的正中。三个人的行李都不多,步行差不多二十分钟,从房东手上拿到了钥匙。
                      三人屋空间很大,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武田认领了靠近门边孤零零的那张床铺。他把包塞在床下的木板上,把相机从脖颈摘下来问仙道:“现在要不要就拍一张。”
                      那就拍一张好了。
                      于是武田走去窗边,推开半边,头从二楼伸出一些,端着不怎么高级的老款相机,摁动快门。
                      这样的世界也拍不出什么,他想。
                      远处是白色,近处是白色,行走而过的人像是偶然坠落在白色画面上的脏东西,反而打搅了它。
                      三人在距离民宿居两条街的面馆吃完了旭川的第一顿晚餐。
                      走出面馆时,天色沉黑下去,夜晚的寒冷是沉浸在风里敲打过来的,鞋子踏上被风和冷霜吹了一整天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踩碎玻璃的细微响声,割裂这沉静凝固的夜晚,风没有很大,它们早已隐匿起来,但行走时冷冷的凉意还是会化作刀尖,刺在面颊上。
                      刚刚下肚的一大碗鸭肉面似乎都已在胃里被冻成了一团,武田只好把脖子缩进外套里,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回到温暖的住所。
                      仙道和流川被他落在了身后。
                      仙道这时才问:“怎么啦?”
                      美惠子的眼泪对流川枫比任何万物都更有杀伤。
                      在面对母亲充满悔意的眼泪时,流川就像是被什么外来之力牢固的摁压在她的面前,动弹不得,它逼迫他直面美惠子的无助、委屈、艰难,不能逃离。
                      若一个人的存在使令之诞生的人如此痛苦,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美惠子睡下后,流川问自己。
                      他答不上来,有一秒钟,他甚至对自己本身充满厌恶。
                      这厌恶犹如一个旋转的黑洞,吞噬着流川枫这个人。
                      一如往常未能得到流川的回应,仙道拿肩膀碰了碰他。
                      “说出来比咽下去好。”仙道的笑容消散在冷冬的雪的潮气里,白茫茫的,但他的眼睛很明亮,“要信我,流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成为彼此的树洞,交换承担着彼此生命里最黑暗也难以见光的部分。
                      流川把握紧的手指松开,低头看着它伸展在冬夜里,手心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一直都是什么也没有。
                      寒意从不知道什么的地方涌入而来,人像是站在冰冷的湖水之中,水流凝结成了冰,风声和星光去到很远的地方,是暗的,沉的,看不到远处也感知不到身周的孤独和寒冷。要怎样抵御这寒冷呢?只要把心脏包裹成坚硬的石头,让它变得硬而冷,像石头一样坚硬,像冰一样寒冷,可能就不要紧了。
                      仙道把手掌覆盖在流川手上,手指弯曲,扣进流川的指尖。
                      “会冻僵哎。”扣住流川的手塞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他说,“所以,究竟怎么啦?”
                      流川的睫毛垂下去,他不再往前行走了,他停下来,看着脚下厚而又厚的积雪。
                      “雪很干净。”拉了拉仙道示意同伴一起蹲下来,他说,“仙道,雪这么干净,真好。”
                      仙道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你是对的,仙道。不要出生比较好。”


                      IP属地:安徽156楼2018-08-28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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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的天空在幽凉沉静的夜里染变成深蓝色,淡色的星星缀在天幕之上铺展开来,在这些距离地球亿万光年的星光的映衬下,人类创造的光反而失去了生机,死气沉沉的悬挂在街边的木杆上。
                        刮起一阵风,它从他们面前触碰着他们的睫毛和鼻尖流淌过去,刺骨的冷。
                        仙道把那只与流川紧扣的手握得很牢,很用力。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抽出另一只手,张开,把它拍在雪面上。
                        雪里显出他的指印,手掌上都是雪粒子,仙道把它凑到嘴边,试图吹掉它们。
                        “抄我说的话不好,流川。”他说。
                        他把脸转过来,让自己的眼睛黏在流川的面容上。
                        星光为证,他的眼睛又明亮又黑暗。
                        “现在,我不这么想,流川。”
                        他一直认定,若一个人,连他存活在这世界的意义都无从寻找,怎么算是看到了美好鲜活的世间呢?
                        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心就是空的。
                        他以为,它会一直空下去,要是什么样子的欲望,才能将它填满?
                        直到他见到了流川枫。
                        真奇怪,原来这世间会发生奇妙的事。
                        他看得到流川血液里沉寂无声的孤独,而通过流川,他同样看到了自己血液里静寂沉淀的孤独。它们长着一模一样细小的尖刺,密密麻麻的延展着。
                        像天上雪白的月亮与水中恍惚暗沉的月亮的影子彼此对望。
                        那一秒,仙道得知,自己是在爱了。
                        “现在我想的是,比起没有出生,我很感激佐和子把我生在了世界上,让我与你相见。”他的睫毛煽动着,嘴角的笑容在夜色里模模糊糊的舒展出暖意,“喜欢流川枫。喜欢上流川枫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满的。虽然实在太冷了,而且流川不喜欢我我也不会哭的,可是我这个人,真的会是很好的男朋友呦。如果和我交往的话,绝对不会让流川难过,面对这样的我,流川你有没有一点动心?”
                        星星把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亮晶晶的。
                        亮晶晶的仙道彰手掌上的雪粒子融化了,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握得很牢,融化的雪水顺着指尖滴落下去,消失在雪的深处,而星光沾在仙道的睫毛上,无论如何也不愿走脱。
                        恍惚里,流川伸出手指,去碰了碰仙道的睫毛,以为星光会顺着指尖沾染过来。
                        仙道挪动了一下,然后用空出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指。
                        凉到了极致,血液大约会烧起来,仙道划过雪水的掌心泛出一阵阵的潮热,他的眼睛还是牢牢的黏在流川面容上,他的睫毛微微合在一起,他嘴角的笑意更暖了,也更清晰了。
                        他低低的说:“流川你现在有没有对我有一点动心?”


                        IP属地:安徽157楼2018-08-28 1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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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自走到最前面才发现身后两个人完全没有跟上来的武田只能返回,寻找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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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呆呆的张着嘴,看那两个人在空寂无人的寒冷街道上宛若取暖般小心的靠近些。被距离他们最近的木杆上捆绑的路灯泛出的橘色光跳跃的照映着。
                          仙道的嘴唇起初也只是小心翼翼的碰触了流川的鼻尖。
                          而后,他把流川扑倒在雪面上,像是裹挟着夏日汹涌的暖潮,像是要把这寒冷的雪融化一般。他吻上流川嘴唇的模样又小心,又温柔,又急促,双手平展摊开,隔开了流川后颈与雪地的接触,他的睫毛半阖起来,似乎无法抑制笑意的,不断用自己的前额碰触流川的前额,用自己的鼻尖碰触流川的鼻尖,甚至恨不能将自己长长的睫毛与流川长长的睫毛交织在一起。
                          星光暗淡的天幕深远,仿若是清明冷酷的裁决者,冷冷的看这世间的万物。而天幕之下拥抱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不管不顾,两手空空,听不到命运齿轮向前时的动响,一味醉心与彼此的亲吻厮磨。
                          喜欢你的时候,心是满的。被装得满满的心脏升腾出火焰,就算是微弱的蓝色火光也好,两个人凑近在一起,也会觉得很暖吧。
                          这场发生,仿佛才是来到旭川的真正意义。武田想。
                          那么留个纪念也好。
                          他在暗处站定,提起相机,摁动快门。
                          光闪起时,仙道正把前额贴在流川的前额上。
                          “不能让流川难过,”他说,“雪这么干净。流川,我不会说谎。”
                          ——END——
                          2018.8.28
                          saita


                          IP属地:安徽158楼2018-08-28 1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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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贵有自知之明。
                            这应该是今年唯一写完的一个文,好吧如果非要算上(《从小我就喜欢你》的话。。。
                            写的如此要死要活,有什么理由不加精,完结就是胜利啊——来自毫无雄心壮志的废料楼主


                            IP属地:安徽159楼2018-08-28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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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突如其来的完结🎉🎉川川加油还有那么多坑等着你光顾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0楼2018-08-28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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