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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佣/原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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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699楼2019-07-25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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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0楼2019-07-25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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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辞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1楼2019-07-25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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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02楼2019-07-25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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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iPhone客户端703楼2019-07-26 0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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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是艾伦死了吧天呐


            来自Android客户端704楼2019-07-26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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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耐心是一名优秀猎人的必需品。
              地窖离百货商厦不到200米,枪口从盖子与窖口的缝隙里伸出,缠绕的布条将它和周围碎石完美地融为一体。
              克瑞士那在目镜后眯着眼,少年藏在地窖右边的废墟中。老人用锐利的目光逡巡着百货商厦每一个窗口,孩子则静静注视着那些敢于靠近密码机的猎物。
              克瑞士那有预感,自己今天会猎到那头狐狸。十年了,他如此期待这一天,却又意外地心情沉重。两种矛盾的体验在老人干瘪的胸腔里挤出声轻轻的叹息。
              唉,狐狸。
              他第一次遇见狐狸时对这畜/生的狡猾还估计不足。当时他提着两只新猎的山鸡,路上又碰见一头狐狸。它看见猎人立马抖抖毛蹦了个高,大尾巴一甩就要逃跑。结果不小心重重绊在一块岩石上。克瑞士那眼瞧它皮球般弹滚两下,疼的狐嘴歪咧直吸冷气,更糟的是一条后腿摔折了,棍子似的高高吊起。它挣扎着爬起来,眼看人走近却又跑不快,三条腿蹦着在原地打转,急的发出连声“呦呦”哀鸣。
              空手白捡一只狐狸,这种好事自然不是每天都有,况且那油光水滑的皮毛着实叫人眼馋。克瑞士那兴冲冲放下山鸡和枪奔向那干着急的畜/生,但还没等他摸出猎刀,狐狸突然就地一滚,腰不疼了腿也不瘸了,麻利从他眼皮底下一溜烟蹿去叼走了鸡。克瑞士那赶忙去抓枪,但哪里来得及,狐狸早钻进一片乱石滩里,不知有意还是无心,临走前竟然还扭过头向目瞪口呆的猎人挤了挤眼睛。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瞬玫瑰色夕照正映在狐狸脸上,它的眼睛灿烂的像金子。
              鬼东西。
              此后他又遇见过几次那只狐狸,但也都被它巧妙地从枪下逃掉——那无疑是头极聪明的家伙。他看见过它怎样在走路时用尾巴仔细抹去脚印,怎样把追着它的熊瞎子引给老虎,自己则坐在一块安全的突岩上悠然自得地梳洗皮毛。不久这片林子的看守老头去世了,把一个孤儿托给他,他便带着孩子去打猎。狐狸身边也多了个年轻美丽的伴侣,他经常看见它们在林间嬉闹,彼此依偎着舔舐皮毛。它似乎也认得克瑞士那,挑衅距离开始变得不远不近,他时常能看见它用一双细媚的眼睛斜瞟他,尖尖的狐吻温柔地厮磨伴侣的耳根。
              鬼东西。克瑞士那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此刻也忍不住绽开笑容,它大概跟小情人说过自己不少坏话。


              IP属地:北京705楼2019-07-28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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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碰到那个年轻的狙击手时,克瑞士那已是名经验丰富的猎人,倒在他枪下的虎狼熊豹不计其数。为筹备一笔冬猎装备的资金,他应邀去了印度战场。百发百中的枪法终于引起对面警觉,他们同样派了狙击手来应付克瑞士那。
                他跟他耗了整整半个月,在小巷,在丛林,却从未正面看清过彼此的身影。对方枪感极佳,战术风格聪明又大胆,自己凭老道的狩猎经验和野兽般的本能才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克瑞士那明白自己碰上了难缠的对手,他并不害怕,却异常欣喜。
                他想知道更多关于对方的事,却只得到了“艾伦”这个名字。无头无尾,像一个代号。他总忍不住猜想这个代号后会是怎样一个人,凶残的狼?敏捷的豹?无论哪种——克瑞士那擦拭着自己的枪,无论哪种,到底都是他的猎物。
                最后一次照面,他们潜伏在一丛密林里。决定速战的猎人这次带上了助手。观察许久之后,克瑞士那突然露出笑容,有一丛伪装轻微动了动,他果断对准那里射击,不出所料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
                好了,射中了。
                他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决定就地点一支烟,半个月的时间,他耗费了太多心血。他仍靠坐在掩体后,枪随手支在外面,副手则探出去准备取对方军牌。但就在这时,两发子弹整齐地响了一声,同时打穿了副手的脑袋和自己伸出去的枪。克瑞士那大吃一惊,紧接着眼见惨叫的地方蹿出那个狙击手,他扶起不远处另一个人——大概是他的观察员,一手捂着眼睛,血从指缝里不断溢出——两人迅速撤向丛林深处。
                子弹打中了那个人的眼睛,狙击手却用惨叫让他误以为打中的是自己。克瑞士那明白自己上了当,眼见他们即将跑掉,他不知为什么竟向对面脱口喊了一声那个代号
                “艾伦!”
                狙击手没停,只微微回头看了他一眼,灿烂的金色转瞬即逝,克瑞士那一时竟忘了马上取回掉落的猎枪。
                不是狼,不是豹。是那只漂亮的狐狸又一次耍了自己。
                唉,狐狸。
                克瑞士那盯着百货大厦,夕阳一寸寸挪动,越发浓艳的火烧云投下大块光影。小楼里是新进的加特林机枪,每分钟一千发的火力就是现代化死亡暴雨,英军根本无法靠近密码机半步。猎人不用钟表就知道,五点钟近在咫尺,越到这时越需要警醒,他们必须在最后关头保证机枪手绝对安全。
                耐心,耐心,他相信狐狸就快耗不下去了。
                回到森林后,克瑞士那试着给狙击手写过信。冰白的雪原他只有那个孩子作伴,孩子很听话,却少了一点那种与他旗鼓相当的惺惺相惜。孤独感成为老人最忠实的伴侣。他经常对一棵树说话,对飞鸟说话,有时也坐在屋前想念自己的狐狸。后来当孤独再也无法忍受下去时,他终于把那些鸟语兽言装在信里,一股脑邮寄到那个酷热的战场。克瑞士那经常笑自己的冲动,一个傻老头,傻了,居然像个冒失的毛头小子一样给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写信。


                IP属地:北京706楼2019-07-28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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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后,狐狸死了。
                  克瑞士那第一次抱起它软绵绵的身体,金红皮毛血迹斑斑,狐脸豁开个大口子,折断的左腿支出一节骨头。他抱着狐狸一步步走到乱石滩,用铁锹和猎刀在那里不声不响地刨出一个深深的土坑。
                  “爷爷,您不剥它的皮了?”孩子不解地抬头看他,他总听爷爷说起这头狐狸,说迟早有一天要扒了这畜/生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他说这话时总带着笑,像对另一个淘气的不得了的孩子。
                  “不剥了……不剥啦。”老人叹着气,抚摸狐狸闭上的眼睛和耷拉下去的耳朵,最后将那身凌乱的皮毛仔细梳理好——就像狐狸生前最爱干的一样。然后将它轻轻放进了坑中。
                  伤口是狐狸自己弄的。当克瑞士那最后一次碰见这个狡猾的老对头,狐狸一反常态地没有跑,相反,它挑衅般晃动着那条蓬松的尾巴,明显想诱使猎人来追自己。
                  克瑞士那架起枪,狐狸“呼”地一声蹿进密林,但它不跑远,细长的眼睛密切注视着猎人一举一动。于是克瑞士那马上明白了,附近八成有这鬼狐狸在意的东西,它是想引开自己哩。
                  嘴角浮起笑容,他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上这**的当。于是猎人完全不理狐狸,反而仔细搜索起了四周,猎枪紧握在手里。
                  狐狸不躲了,它再次蹿到猎人身后,跑的太急,一跟头栽倒在克瑞士那脚边,狐鼻登时皱起,嘴里发出痛苦的长长的嘶鸣。
                  瞧瞧它这副故伎重演的德性,又是那么逼真的瘸腿断尾巴,似乎只要一弯腰就能毫不费力地捉住它。克瑞士那心里好笑,偏把头扭到一边,当然,如果现在他照狐狸脑壳来一枪也完全可以打死这家伙,但他更好奇它到底藏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他就在这时发现了一丛柔软的干草,下面似乎掩盖着一个洞。克瑞士那顿时明白,他是找到了狐狸的老巢。怪不得这只一向镇定的**会急成这样——好了,鬼东西。猎人带着恶作剧一样的心情摘下猎枪对准洞口。骗了那么多次人,这把非叫你也尝尝报应。
                  狐狸看见枪的一瞬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鸣。它不装瘸了,将吊着的腿放下呆呆看了猎人几秒,猛然间做出了一个动作——克瑞士那只听见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他目瞪口呆地看见狐狸居然把左腿弯伸进嘴里狠命啃咬下去。
                  锋利的牙齿几下就咬断了左腿,但它还不满足,发了疯般继续撕咬拉扯,肉皮开裂,骨骼脱节,直到拆零件般它将自己整个儿小腿转圈卸下来,血流不止。现在再也不用伪装,它变成了真正的瘸腿狐,用三条腿蹦着向猎人“呦呦”哀鸣。
                  克瑞士那的目光被这一幕吸引了,他不知道狐狸又在搞什么把戏,就在这时那只洞口同时也传出狐狸的叫声,低弱而痛苦,是它的伴侣。猎人不禁又向洞里看去——这一眼让老人终生懊悔。因为就在这时狐狸一声悲哀的长啸,干脆就低下头全力撞向旁边一块巨石。令人心悸的“砰”的一声,那张秀气的脸上豁开了大口子,从耳朵到狐嘴鲜血淋漓。
                  现在他没法再从狐狸身上移开眼了,这只狐狸,狡猾的东西,它在用惨烈的自残拼命吸引他的注意,让他离开那个洞口。
                  狐狸晃着,但努力向反方向跌跌撞撞逃跑,嘴里仍在叫——比起挑衅已更像一种哀求:你看见了,我伤的很重,我真的很虚弱,跑不掉,你很轻易就可以抓到我。来抓我吧,求求你过来抓我吧!
                  一股魔鬼般的力量让猎人离开了洞口,他颤抖了,他明白其实狐狸仍在骗自己,惨烈的,血淋淋的欺骗,但他没法不再上当。克瑞士那情不自禁紧跟在狐狸身后,没端枪也没抽猎刀——但就算这样它也跑的相当困难,以往的优雅全无,狐狸踉踉跄跄地奔逃在从前熟悉的乱石滩上,跳不动也没力气拐弯,但它在用最后的力气将身后的人引的尽可能远一点,再远一点。
                  乱石滩上血迹斑斑。
                  几分钟后,乱石滩已被远远甩在身后。这时狐狸偏偏头,似乎觉得时间拖够了,洞里的伴侣已然安全,于是它骤然回身做了个轻松的扑跳动作,似乎马上又要像初见那样打个滚精神地站起来,猎人在这一瞬竟也希望看到狐狸再次站起来,狡黠地冲他眨眨那双金色的眼睛——然而它重重地栽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
                  它死了,早在逃跑路上狐狸就流干了它的血。
                  克瑞士那蹲在坑边,一捧一捧往狐狸身上盖着土。他没再敢去那个洞边,直到一个月后他看见那头母狐——肚皮明显凹陷下去,身边带着几个稚气的宝宝时,他才大概猜出那天发生了什么。他的伴侣正在分娩,狐狸作为丈夫和未来的父亲,用生命保护了妻子和即将出世的宝贝安全。
                  可怜啊……这头好狐狸,可怜啊。
                  后来的一整个冬天,克瑞士那都接济了狐狸母子。他将干粮和兽肉扔在狐狸们的必经之路上,似乎这样能多少弥补一些他心中的愧疚。直到大雪封山之前,他居然收到了狙击手的回信。字体工整,措辞和语气无不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却也不乏一点狡黠。尤其在回应猎人“十年后期待与你的再会”时,狙击手写道:“我也一样,亲爱的伯伯,期待到时候您会有一些新的把戏。”
                  “那鬼东西骂我是条老狗哩。”克瑞士那坐在摇椅上笑的舒心,仿佛是狐狸变成青年转回来,柔软的头发和灿烂的金色眼睛,在战场间隙还来得及好整以暇地梳理那身漂亮的毛发。他扭头看向窗外,乱石滩上那小小的一抔土,或许来年春天就会开满野花,而原野上的小狐狸会重新在那里奔跑,就像它们优秀的父亲。而现在那上面只有落雪皑皑。


                  IP属地:北京707楼2019-07-28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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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709楼2019-07-29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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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弹命中了猎人的脑袋。
                      奈布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同时站了起来,他第一次看清猎人的样子,也无法忘记对方带着眉心的血洞倒下时脸上的笑容,仿佛身后不是战场而是一整个柔软的春天。他就在梦里睡去,子弹是抛掷来的鲜花,春神在他衰老的额头印下盈盈一吻。
                      然而艾伦压在他腿上,安静的已没有一丝起伏。
                      滚烫的液体渗入军装,奈布不敢去看那是什么,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去看就能心怀侥幸,尽管泪水早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但他拼命转动眼珠将它们尽数压下。
                      不能哭,萨贝达你个软蛋不要哭!视野会模糊……专注,无论任何情况,专注,你答应他,你答应了他啊!
                      他几乎用了一生的毅力去压制那些泪水,这简直是件了不起的事。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那对眼球干燥的像沾满灰尘的玻璃珠。他伏在那里,仿佛一尊持枪的浮雕像。
                      对面还有最后一个小猎手。
                      就在这时,奈布忽然感到腿上的人动了一下。他心脏猛地一抽,刚才那么大震撼都纹丝不动的雇佣兵此刻情不自禁回头,却收到一记阴冷的眼刀。
                      “看好你的目标!”
                      独狼正将艾伦从他腿上搬开,以一种粗暴的方式拖到自己身边,奈布用余光扫到他似乎正在调整那具身体的姿势。
                      “你在干什么?”
                      “引出最后那个猎人。”
                      “……拿他?”
                      “是它。”
                      简单两个词却仿佛一记重击直接锤在心脏上。奈布只感到有什么腥咸的东西直往喉头上涌,他将它们狠狠咽下,又疼又辣的情绪此刻全化为愤怒,他仍盯着目镜,但暴怒地低吼“放下他!”
                      “它已经死透了,子弹在脑子里。”独狼的声音仍听不出一丝温度,“事实不会因为你鸵鸟一样的自欺欺人再有任何改变,我数三下,把它从九点钟方向推出去,你补对面第二枪。”
                      数三下。
                      迎着阳光和枪口举起的手,炫目的宝石,血一直流到十字架上。他靠在墙上,笑容宁静温和。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他总是轻易原谅自己的一切,回过身再将手覆在他头上说“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你/他/妈再敢挨他一下就先爆了你的头!”奈布终于失控地掉转枪口直接抵上了独狼脑袋,呜咽在喉中焚烧成灰,他凶狠的就像那个13号。
                      “放下他!我当饵,我当!既然你们都那么想要那狗/屎密码!活饵总比……”他咬着牙把后面那个“死”字咽回去,只愤怒地透过瞄准镜盯住那只碧眼。
                      独狼看着他,看那支对着自己额头还在微微颤抖的枪口,他什么都没说,冷笑一声松开了怀里的人,转身趴伏在狙击位向奈布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个数,九点钟方向,给我直线扑出去。”
                      好了,好了,不就是个死么?他还怕什么?奈布收回枪胡乱抹了把脸,独狼微微抬起下巴,奈布闭上眼等待自己的倒计时。
                      “三……”
                      独狼猛地抓起尸体腰带像扔麻袋一样把它整个扔出掩体。奈布听见风声,两下紧邻的响亮的枪声,重物撞击地面仓促的闷响。他迟钝地转了一下头,只来得及看见独狼把手枪揣在怀里迅速离去。九点钟,本应自己扑出的目标地躺着艾伦的尸体,第二个血洞从肋下穿进,斜贯整个左肩并打透了下巴。奈布冲过去跪倒在地,那张总带着微笑的脸此刻已被炸的面目全非,他看着,看着,手指颤抖着抚摸那些模糊的血肉。突然他张开嘴,眼泪在瞬间汹涌决堤,两秒失声般的沉默后,空旷的战地里传出一声野兽般凄厉的长嚎。
                      他的神死了。
                      那个永远温和的,微笑的,包容的,给予了他一切的神死了。没有准备,没有过程,甚至没有给自己一个哪怕短短的告别,不是沉睡而是永恒地离去。奈布哭的天昏地暗,他只是在想原来他好自私,好自私,一个人怎么可以死的这般毫无顾虑?
                      太阳落山了,火球熔为西方一个黯淡的石块,密码机的哒哒声仿佛一刀刀凌迟,那是奈布生命里最初的日落。
                      他们赢了。
                      在规定时间内密码被截获,日落时分,米字旗遍插敏建城楼。打扫战场,庆祝胜利,但在上报牺牲人员时,上面驳回了艾伦应得的所有荣誉。
                      “艾伦少校是我们的王牌狙击手,身份特殊。”负责此事的军官向奈布摊开手“你也是狙击手,应该明白一个王牌对敌方的威慑力。所以我们必须封锁他的阵亡消息。”
                      “你这是……什么理由?”奈布牙关紧咬,军官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
                      “年轻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也要顾及大局,我想少校要是活着也会理解的——他既然当初决定成为狙击手就应该明白,有朝一日他要死,就该死的默默无闻。”
                      太阳消逝了,黑夜里没有留下一丝光明来过的痕迹。奈布就此沉默了下去,在一片欢腾中,他像一道孤寂的影子,没有光,比夜还黑的影子将身形拉的无限细长。
                      不久,狙击队重组,几乎一色稚气的新面孔。独狼同样不见了,于是expert只剩下奈布一人。但历经敏建之战后,这名唯一的expert表现出了严重的PTSD症状,不仅射击屡失水准,而且对一切类似密码机的声音都出现了极端恐惧。开始时上面还舍不得这颗好苗子,专门请心理医生为他诊治,奈何对方就像一头固执的幼兽,无论医生怎样耐心善诱,他的回应永远只有冷冰冰的眼神和无穷无尽的沉默。后来他们只得放弃,于是他离开狙击被调回尖刀排——上面庆幸他们做了正确决定。放下枪的奈布很快变回了13号。阳光弥散,深渊重归黑暗,他就像一台高效的杀人机器,并且比以往更加孤僻。拖家带口向他求饶的老人,失去了双腿哭喊着妈妈的孩童,他只是一次次面无表情地挥下弯刀。13号身边似有无形的屏障绝缘了一切情感,而他决绝地不准任何人再踏入内心半步。
                      亲手撕裂身体,你很享受这个过程?
                      在无休止的杀戮中,他似乎总能模模糊糊回想起有人曾这么问过自己。但他早已懒于深究,只随便点点头就将答案胡乱带过。杀戮像一记烈性毒品,他痴迷,沉沦,宁愿就这么将所有过往都溺死在猩红色快感里。那些无用的挣扎,无用的善良,他像深渊里的死神拖着湿漉漉的衣摆无声冷笑。
                      他终于在雨里停了下来。
                      阴冷如铁的夜里,只有这间屋子依旧亮着暖黄的灯。炉火有一种奇妙的毛茸茸的质感,似乎雨声在这里也温柔了许多。
                      奈布在喘息,但他仅仅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向那间房子走了过去。
                      他自己都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笃定,就连脚步都仿佛事先演练过无数遍,一种理所当然的熟稔。
                      13号看见那个十字架出现在了眼前。
                      开始他无比惊慌,脑子仿佛被什么炸的轰然一响,然后像个吸血鬼似的他转身就逃,但被一只粗壮的手轻易抓了回去。
                      “你/他/妈/的!”一个巴掌扇在了他脸上,托比红着眼眶但毫不犹豫又朝他肚子狠揍一拳“孬/种!老子以为你/他/妈也死了!结果你活成了现在这副德性!”
                      “我用你管。”13号吐出一口血沫,眼眶淤青。托比一把收起十字架抓着他衣领。
                      “我今天就替艾伦长官好好管你!”
                      13号听到那个名字悚然一惊,但马上他也用吼叫打断托比的话,两人很快揪着滚到了一起。拳脚相加,一个悲愤地恨不得将对方立马揍醒,另一个则全力逃避对方嘴里的每一句话。
                      “艾伦长官他为什么死?他代你去死就为了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整整五年他那么看重你,而你就以这副样子来报答他?!”
                      “那也轮不到你管!”
                      他们滚在地上激烈撕斗,彼此的表情都恨不得杀掉对方。
                      “五年你还是那个冥顽不灵的廓尔喀!”
                      “你也一样!迟钝、粗/鄙又愚/蠢!”决堤的情绪像猛虎扑出眸子,他带着自暴自弃的愤怒瞪着上面人的眼睛。
                      “给我听好了美国佬……”
                      他快被一种昏了头的悲愤击溃,十字架就在他眼前晃动,所有积攒的压抑就在此刻仿佛雷电溢满阴云就要劈头盖脸地往出炸响。
                      “你懂什么?!你们懂什么!我承受的是你们所有人的总和你们懂什么!”13号嘶声大喊,浑不知自己已泪流满面。
                      奈布的手撑上了房门。
                      孩子在他怀里,狗在身侧,满世界的暴雨,它低弱地摇着那泥泞的尾巴。狗是聪明的动物,它知道暖色灯光往往代表一个友善的住所,里面干燥温暖,或许还能有一点可供充饥的食物。所以狗热切地盯着奈布的手,那只手缓缓挪到门边,停顿一下,最终下了什么决心般朝门旁铜纽一按,于是雨夜里响起一阵值得期待的清脆的铃声。
                      这次等待的时间很短,只一会儿过后,门便裂开条缝隙,混着木柴清香的暖光在雨夜溢出道流线,然后不断扩大,扩大。狗兴奋地趴在门边仰起头,正好对上房屋主人俯视的目光。狗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一挑——那是人类表达愉悦的方式,一个相当不错的开端。
                      “晚好,小朋友们。”
                      温柔的男低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慵懒。奈布也抬起头,正对上那双阳光般的淡金色眼睛。穿着睡衣的杰克靠在门边,他没再说话,只向门外所有人和动物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漆黑的雨夜,他自己就像一支烛火散发着宁静的微光。
                      如此相似...奈布感到心脏突然剧烈地跳动,从决定奔向这间屋子的瞬间,某种神秘的力量就一刻不停地驱使着他,而他直到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
                      狗撒着欢儿进了屋子,杰克从他怀里接过了孩子——那早已是具尸体,奈布知道。但那不重要,那仅仅是借口,真正的理由在他自己身上。奈布颤抖着握住了胸前那个十字架。或许从杰克说出背后那个RK标识起,奈布就有了这种预感,他早该料到,只是不愿多想。
                      “杰克……”
                      杰克背对他将那具小小的尸体安置好,然后端了个盘子给狗倒牛奶。接下来他去浴室拿了毛巾递给奈布,自己在刚才的沙发上坐下,示意奈布可以坐在自己对面。
                      他们面对面地坐下,一步之遥的旋律轻灵华丽,杰克重新交叠起双腿,随意地问他想喝果汁还是红茶。
                      “我只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杰克向他偏了偏头,奈布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奈布将目光投向房间地板,后又渐渐收回,直到落到手心捏着那枚厚重暗金的十字架。
                      没人回话,屋里只有静静回旋不止的一步之遥。杰克手肘撑腿,手背支着下巴。
                      “你认识它的主人,你熟悉这个十字架,而且你们的眼睛,举止……”奈布突然停下,他抬头注视杰克,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
                      “好吧,小先生,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话。”杰克换了个姿势翘起腿,同样看向他手里那枚十字架。
                      “我和你那位长官同有一个父亲。”
                      ——————————————————————————————
                      奈布:怪不得我早看你像个弟弟了


                      IP属地:北京710楼2019-07-31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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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10楼有3000字更新,要是被吞了记得及时告诉我~


                        IP属地:北京711楼2019-07-31 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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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克和艾伦是同一个父亲为什么性格差这么多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712楼2019-07-31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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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713楼2019-07-31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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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句话亮了哈哈哈


                              来自iPhone客户端714楼2019-07-31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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