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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杰佣/原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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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理由,长官。”
奈布目光平静,不惧不怒,站姿正如一峰俊挺的珠穆朗玛。独狼不由一哂
“你以为我在歧视你的种族?”
没有回答。
“我没那么无聊,小廓尔喀,种族歧视在这里带不来实际利益。”他围着奈布缓缓踱步,话锋突然一转“既然你这么不愿舍弃同伴,那我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很简单,只问你一个问题,并且提前告诉你正确答案——如果你能果断回答‘会’,我就立刻让艾伦取消开除命令,如何?”
奈布眼前一亮,却又马上觉出古怪。他就带着这种欣喜和困惑看着独狼转到面前,那个问题的一字一字异常清晰:
“如果对面是尼泊尔人,你会果断开枪吗?”
那个徘徊在嘴边简单的“会”几乎已冲破牙关却被奈布一口咬住,大脑仿佛突遇雷击,他看向独狼的眼珠不可思议般震颤了一下,嘴唇张开,关闭,终是将那答案支离破碎地吞入腹中。
他听错了?是他听错了吗?
独狼对他挥挥手,结局已定,这次是他自己的选择。但奈布没走,许久,直到独狼不耐烦地转回头,才听到那个年轻的亚裔士兵压抑着挤出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不,你们为什么会向尼泊尔人开枪?”
“你们为什么会向尼泊尔人开枪?”独狼似乎很好笑地重复一遍,碧绿的眼睛盯住他“不是‘你们’,小廓尔喀,是‘我们’。别忘了这里是南亚,我们雇佣你们跟南亚作战,南亚当然也能雇你们来反抗;你在英军队伍里当狙击手,另一个尼泊尔人就在对面当狙击手,这有什么奇怪吗?”
或许这是对面才该问的问题:为什么英国佬的队伍里竟会有南亚人?为什么那些和我们一样的黄皮肤会把枪口对准我们?
但很快另一些人就会老道地解释,那些**种都是廓尔喀雇佣兵。于是周围人就恍然大悟,难怪。
“这就是艾伦的意思,把你调回尖刀排。在那里你能自己选择杀掉或仅仅把那些亚洲人砍伤,但在狙击队,一颗子弹必须换一条人命。至于我们,小廓尔喀——”独狼重新坐下转起那支笔“万一你认为同胞的性命大于你所谓的同伴,我们不可能让你倒戈时还带走一支狙击步枪。”
奈布仍旧站着,黄色的,亚洲的,却为白色的欧洲人卖命的廓尔喀佣兵,敌人憎恨他们,友军防备他们,他只听见自己用一种奇怪的低沉声音回答“我明白了,长官。”
是的,够明白了。
身边的是同伴,对面的是同胞。无论同伴还是同胞对他们都有一个共识:雇佣兵眼里无家无国,只有金钱。
他们只是走狗。
奈布一步步退出了帐篷。南亚黄色的阳光穿透他,影子像乌黑的血,敌人的,自己的,随雇佣兵的脚步缓缓流淌。托比焦急地赶上来,却被他恍惚如梦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气愤地问是不是独狼又仗势欺人,但奈布在他碰到自己的瞬间触电似的猛地一弹。
两双蓝眼睛直直地对上,一双是单纯的惊愕,另一双则刻满空洞的绝望。
那一刻他多羡慕托比,虽然他只有最普通的美国人眼睛,却蓝的理直气壮。而他自己,在棕色的廓尔喀,那令人惊叹的眼睛就像瓦尔登最纯净的湖水,却改变不了他首陀罗的身份。在廓尔喀族群里他是异类,白人中照样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他虔诚地向上帝祷告,像真正的信徒那样亲吻父的左手,但那洗刷不掉他与生俱来的取向。一夜之间他就失掉了靠近艾伦的勇气,那双手再也不配触摸神明垂下的衣角。
他放弃嗜血的尖刀,用一颗子弹来换取最小代价的胜利,他那么拼命地成为个中佼佼者,越卓越,却越加速了一场血腥的殖民侵略。
我的父……我远在天上的全知的父……
他想起那天艾伦摸着他的头说“记着孩子,上帝面前,人人生而平等。”
他那么认真地相信,无论白皮肤还是黄皮肤,蓝眼睛还是黑眼睛,他们能够坐在天平的两端对视。可世间如果真有一个全知全能的上帝,为什么给他指出的所有生路都要通往无解的谬误?


IP属地:北京651楼2019-07-06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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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一刻,奈布觉得他理解了杰克。他对那个人情不自禁的迷恋并非因为跟艾伦一样的金色眼睛,而是杰克酷似自己的孤独。他是魔鬼,恶的纯粹,他守着自己的孤独绝不向任何规则妥协哪怕一步。上帝抛弃了他,他就以更加决绝的姿态唾弃基督的坟墓。恣肆极了,痛快极了,他哪怕在地狱里接受烈火的炙烤也敢于把弥撒书当淫荡的枕头。奈布在牢里时才看到那些妓女的照片,他惊愕地记起自己当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象杰克用被缪斯女神吻过的指尖抚摸那些尸首,每一道裂口都泛着腐朽暧昧的粉红,体腔掏尽了内脏,呈现出纯粹的骨肉混合——一种原始的恐怖的美,即便出于爱的力量恐怕也无法做的更好。他无法自制地想象那个人扬起眉毛绘制自己美丽的受害者,然后用手术刀将她们雕琢成夜雾里被精心布置的浓重的油彩。
    他永远不讨好规则,亦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因为世间不存在能束缚了他的上帝,而他自己就是道德。
    这是一种,多么强大魅惑的存在啊!
    奈布回过神时才发现自己竟情不自禁走入了雨中,他要干什么?他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浓夜,但奈布清晰地知道该怎么走去那魔鬼的洞窟。
    他说奈布,我本以为至少还有我们能分享彼此的孤独。
    可是……
    凌乱的脚步走了又停,这实在太冲动了,虽然奈布完全无**制此刻脑中全是杰克的一举一动。天地是冰冷的,雨也冰冷,只有那个魔鬼向他敞开怀抱,微笑有种近似残忍的无辜。
    “奈布……”
    来吧,你这滚过泥浆的羔羊。世间总有些不被上帝爱着的人,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留恋那本不属于你的天堂?陪我一起留在地狱吧!让我们在索多玛中相拥着化作硫磺。
    奈布蹲下捂住脑袋抗拒那恶魔的低语,尽管此刻他多想在那虚假的温情中苟活片刻,为什么他一定要挣扎着去触碰那遥不可及的光点?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一个普通的廓尔喀那样安于自己命定的格局?
    暴雨如诉。
    奈布突然感到裤腿被什么拽了一下,又一下,一阵低弱却急迫的呜呜声强行闯入思绪。他一低头竟看到刚才被赶走的那条狗,它跃跃欲试地扑咬奈布的裤脚,见人低头又趴伏在地,喉咙里发出哺乳动物独特的尖细求救声。
    奈布作势要打,狗立刻跳到一边,但仍趴在不远处,调子变成了更为凄厉的“呦伊——呦伊——”,同时两只前爪团团刨地。泥水四溅,它的样子异常狼狈。
    狗是忠诚的动物,一条有情有义的狗绝不抛弃同伴,看它的样子也是如此。奈布自嘲地笑了一下,对另一条走狗古怪的惺惺相惜。
    他跟在狗后面,在满街雨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街角简陋的窝棚里,他看见了另一团耸起的泥球。似乎是听见人的脚步声,泥球惊恐地哆嗦一下,然后奈布看见它吃力地转来两只眼睛,眼白浑浊而布满血丝。等他走的再近些便听到对方拉风箱般沉重可怕的呼呼喘气。
    那是个高烧的流浪儿,濒死症状已然明显,顶多还有个把小时可活。在看到他的一刻,奈布几乎就在心里下了定论。
    毫不知情的**围着他团团转圈。奈布本该一走了之,这与他无关。但当他的目光再次接触到濒死者的眼睛,奈布忽然感到心脏像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一种隐秘狂野的快感先于思考击中了他,他拼命想弄清这是什么,但只能看到自己伸出手,颤抖的双手将那注定要死的小身体抱在怀里,紧接着双腿不受控制地狂奔起来。
    他努力辨认这双腿要将自己带去哪里,他听凭本能,根本不愿思考,眼睛辨出比林斯门的位置,而他接下来的方向分明就是福里特街。腿在按记忆中那副地图上的红线狂奔,似乎是珈伦的红舞鞋套上了他的双脚,他要跑,在狂暴的风雨里奔跑,在无光的黑夜里奔跑,他从这条街跑到下一条街,他必须快的远远甩下自己的思考。直到他发白和发冷,身体缩成一堆骸骨之前,他还来得及赶去那光线暧昧的房屋,怀里抱着个一息尚存的借口。


    IP属地:北京652楼2019-07-06 1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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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跟在他身后狂吠,他迎着排枪般的暴雨冲锋,一道闪电如同照明弹划破天穹,炮弹在耳边落下恐怖的惊雷,雇佣兵就地滚进旁边的尸堆,他看见随无数弹片飞扬起的鲜血喷泉,半条手臂高高抛在空中,手指在痉挛中抓握了一把尘土。
      尖刀排第一波攻势几乎全军覆没。无一例外的黄色面孔,一片弯刀对抗黑洞洞的排枪。对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这是第一次战斗,但冲锋过半时这些亚洲人便所剩无几——面对成熟的热兵器,他们无疑只是用来抵消子弹的人肉活靶。随着混乱的“撤!快撤!”奈布看到身边的人纷纷掉头向来时路飞跑。他大喊不要跑却阻止不了他们求生的渴望,尽管那根本不是什么生门。督战官高声下令“绝不宽待懦夫!”吹响哨子,后方排枪同时开火,很多人倒下时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一条条手臂僵直着前伸,握着血,握着土,握着二十多岁就湮灭了的一切可能。血液无休止地浇灌被炮火轰毁的焦土,南亚母亲贪婪地吞吃她所有血肉模糊的孩子。奈布一动不动地卧在尸堆里,这只是第一轮攻势,他要等,等到第二轮、第三轮,或许就会有拿枪的白人倒下,而他需要的恰恰只是一支枪。
      攻坚战持续到了下午,英军几乎一刻不停地发起连续冲锋。缅军的抵抗同样激烈,而此刻双方终于达成某种默契般暂时停歇下来。遍地尸体发出刺鼻的腐臭,伤员的呻唤哀声连连。奈布躺着,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地悄悄取走了手边一具尸体的步枪——他做的很好,没人注意。但等他退下弹夹时却失望地看见那里空空如也。于是他仍保持平躺,小心地向另一具尸体的枪伸出手,但他突然停住了,手臂也迅速垂在地上。一个正持枪搜刮“战利品”的士兵从他脚边尸体的手腕上撸下一只手表,然后又抓起他的脚。奈布双眼紧闭,对方在他身上摸了一会儿,失望地发现这亚洲小子穷的没一滴油水,于是漫不经心将他随手扔到了另一边。奈布闭着眼,等那人和他的同伴搜寻完这片区域,又嘻嘻哈哈摘下步枪胡乱向尸堆补射了一遍,有一发子弹正崩在奈布头侧,只差一点就打穿他的脑袋,但他仍镇定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奈布微微睁开眼。他先听到聒噪的鸦啼,阴冷的残阳下,几只食腐的乌鸦正慢条斯理啄出死人的眼珠。奈布再三确定周围不再有活人,这才慢慢爬起来,他仍想找到一支填装子弹的步枪。但令他失望的是,经过那些人一番搜捡,这里再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物品。甚至他的刀也在刚才被拔走了,留给他的只剩一双空拳。
      “朋友……”
      就在他刚准备离开,突然听到脚下有微弱的声音在喊他。奈布一愣,低头却只看到一具半张脸都被打烂的尸首,而那微弱的声音还在继续,就在尸首底下,奈布只稍一犹豫便动手搬开了死人,之后又拨开下面另一具尸体,这才发现被深压在下奄奄一息的白人士兵,略带孩子气的脸上架着副破损的眼镜。
      “是你!”奈布小声惊呼。就在前几天他弄坏了他宝贵的照相机。
      “你忍忍,我这就背你出去。”奈布说着迅速想把他从死人堆里拽出来,但对方只是虚弱地摇头,奈布坚持抱住他上身一用力——拖出了一个完整的上身和半条血淋淋的右腿。
      他仍向奈布感激地微笑,一句“来不及了”低弱的像一声轻轻的叹息。
      “朋友……”奈布嘴唇颤抖,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眼镜的名字。
      “好朋友……我知道你是……狙击手……你看这……这里……”眼镜吃力地指自己原先待过的地方,于是奈布再次伸手探去——这回他眼前一亮,他摸到一个长形的硬东西,拔出来,那是一把完好的步枪。
      “好朋友……这是我的……咳咳,有,还有四发……”他拼命举起手上仅剩的四根手指,奈布一把握住那只手,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眼镜露出个惨白的微笑“你就用它……”
      一声刺耳的电流穿透寂静,两人同时抬头,战地唯一的广播台亮起灯光,紧接着一个声音透过扩音喇叭传出。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奈布不由一愣,那不是英语而是标准的尼泊尔语,在缅军阵营,一个年轻的尼泊尔人正通过广播向他们喊话。
      “来吧,南亚的尼泊尔兄弟。不要再为英国人盲目送命。这场仗不关你们的事。他们只把你们当作米字旗上的炮灰。来吧,让我们一起回到南亚母亲的怀抱,弯刀不要再向你们的同胞挥舞。我们体恤你们的苦况,比你们的长官更关心你们。我们不是敌人,敌人是那些金发碧眼的英国佬!他们白白让你们送死,侵略我们的土地;他们驱赶我们的母亲,还要把所有的父亲和儿子当作奴隶……”
      乡音在战场上空久久不散,无论语言还是内容都让奈布不自觉地失神。似乎觉察到他的异样,眼镜吃力地动了一动。
      “他……说的是……什么?”
      枪里还剩四发子弹,奈布低下头出神地看着怀里茫然无知的白种人,而他也看着他,他看见狙击手沉着地给枪上好了膛。
      “没什么。”奈布说,声音温和。然后他举枪瞄准,随着“砰”的一阵白烟,广博戛然而止,那个黄色的尼泊尔带着眉心的血洞从高台一头栽下。
      “如果对面是尼泊尔人,你会果断开枪吗?”独狼碧绿色眼睛盯视着他,而此刻的奈布,抱着奄奄一息的白人士兵,对着尚在冒烟的枪口浮起丝苦涩的微笑,用低低的声音回答“为什么不?”
      尼泊尔。他在那片土地作为最卑贱的首陀罗生长了十三年,它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歧视和痛苦。它逼着八岁的他拿起第一把尖刀,逼着他像小兽一样对人类心存警惕。在那片土地上他必须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才能换来自己的生存,它甚至不允许母亲那样善良劳苦了一辈子的妇女有一次堂堂正正走出家门的机会。是的,英国是敌人,是侵略者,可正是这些侵略者给予了他“奈布.萨贝达”的姓名,侵略者解除了他的种姓枷锁,侵略者告诉他世间还有一种东西叫“人人生而平等”……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他/妈是这群**不如的侵略者一点点教给自己的!他有什么理由反而转入同胞的阵营?
      怀里的白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奈布知道,在这一刻他已注定无法回头。


      IP属地:北京653楼2019-07-06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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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本章的碎碎念:
        这一章卡的时间很长,因为码的也很痛苦。忽然发现自己想表达的主题非常艰难:爱国的本质是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我们需要爱国?
        奈布面临的抉择非常艰难。前文其实一直在不断给出暗示,廓尔喀佣兵,南亚战场,长官和战友都是白人,这意味着奈布参与的正是英国19世纪对南亚的侵略扩张,他从本质讲是侵略者手下的一只鹰犬。
        写这几章时偶尔会接到lof上一些关于艾伦长官的私信和评论,问我艾伦到底是不是好人。每次我都回答是,起码就他个人立场,艾伦已做到了自己的极限。
        英国贵族出身却放弃唾手可得的地位和财富,远赴南亚前线,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甚至不顾种族地提拔了一名普通廓尔喀战士,教会他在那个年代可谓超前的“人人生而平等”观念。我无法再要求这个人物做的更多,比如转变立场站在南亚这边为反抗侵略而战,这的确超出了艾伦个人阶级,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圣人。
        所以这就产生了可笑的错位:奈布作为一名南亚人,在他的祖国里受到的只有歧视和屈辱;而塑造了他后来一切美好的品质并鼓励他活下去的,恰恰是来自英国的殖民者。他最好的朋友托比同样是纯正的白种人。
        他们带他去侵略自己的母国和领土。
        艾伦教他顶级的枪法,于艾伦个人而言是善意,他毫无保留,尽心尽力;于战场而言也是善意,一个王牌狙击手的诞生意味着会有更大几率以小代价结束一场战争——但别忘了,这同时也意味着侵略会更加有效和迅速。
        现在,独狼一番话把一切都挑破了。艾伦之前构造的象牙塔过于牢固,奈布几乎忘记了自己和他们终有本质的不同。
        当初之所以给这部作品起名“深渊”,其实暗含了这样一个主题:命运是一眼残酷的深渊,身陷其中,无论怎样挣扎都不可逃脱。奈布面临的正是人生第一个深渊,他在每一步都做出自以为正确的选择,最后却终发现,命运的玩笑让他进退维谷。
        所以他羡慕杰克那样的生命,他以毫不妥协的姿态向命运的残酷回以更决绝的反击,他恶的纯粹,却因放肆而更加漂亮。
        这可能也是深渊最终想要表达的主题吧——命运的残酷反而让人看到生命的价值,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用有限的生命抗拒无限的困苦和磨难,在短促的一生中,他们将尝试如何去爱,去挑战,去突破命定的局限燃烧。他们的结局注定是悲剧,却在悲剧的一生里完成了“存在”的意义。


        IP属地:北京654楼2019-07-06 1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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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55楼2019-07-06 15: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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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楼楼写的好好,思维紧密而且每一处伏笔都很用心,主题也能引发思考,神仙楼楼啊啊啊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56楼2019-07-06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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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7楼2019-07-06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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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有点晚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8楼2019-07-06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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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顶顶


                  来自Android客户端659楼2019-07-06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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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很好看,加油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0楼2019-07-06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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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661楼2019-07-06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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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2楼2019-07-08 1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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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啦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3楼2019-07-08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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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来自Android客户端664楼2019-07-08 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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