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扼住咽喉
坊田已经跟了飞坦有一会儿了。
早上他醒来的时候飞坦在洗澡,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机会,于是他想也不想的跳窗逃跑了。但他刚到楼下就发现自己的命根子——伞——不见了。
坊田记得自己肩膀被扭脱臼了,于是伞脱了手,伞应该是掉在了顶楼,他也没注意飞坦有没有拿走。
想到昨天自己被飞坦完全的压制住……坊田的鸡皮疙瘩就冒了起来,一时也不敢再上去,只得潜伏在这栋楼的不远处,焦急的等着飞坦离开。抛开伞原形态的意义,伞现在对于他来说算是身体的一部分,这并不是夸张了的说辞。
坊田溜得挺早,跟着他的鸟也还一直都是乌鸦的模样,大概是有些人怕来得早了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吧。
坊田的手指抽了抽,有些不自在的搓了搓手,但无法抑制住那种难以压抑让人牙酸的怪异痒感,毕竟被剥离出去的是身体的一部分,它自然要委屈的向坊田抗议一下。他的念力在周身膨胀翻滚着,左手使劲儿的扣挖了几下平时拿伞的右手,一挠就是连皮带肉的,但这样的痛感也盖不住那种难耐的痒痛。
坊田再也等不下去了,管他飞坦是不是还在那,就算拼战斗力自己现在打不过他了,逃跑总还是绰绰有余的吧,而且昨天不论是他还是飞坦都没怎么认真,真打起来也说不定呢。
他把昨天闯入的民宅和顶楼都迅速搜了遍,飞坦已经不知去了哪,伞也不见了。
坊田蹲在顶楼的扶手上抽着烟,不得不说烟真是个好东西,至少在这种令人暴躁的时候可以让他不至于暴起伤人。
手指间的痒痛愈发的剧烈起来,这说明伞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他却没有急着去胡乱寻找,甚至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米来,一颗一颗从自己脚边往外排列在方形的扶手上,一直排到他的手能够到的最远距离,然后又一颗一颗的倒着排回来……
乌鸦在离他远的那头把脑袋歪来歪去,然后从那边那头很乖的一粒一粒米的竖着吃过来,还注意不把其他排列的米弄乱,第二排米刚吃了几颗,它就抖抖毛,变成了鸽子。
鸽子抬头看了看他,他则耐心的等鸽子如同先前的乌鸦一样的慢慢把排在扶手上的米都吃掉,这才转头看向灰蒙蒙阴沉沉的天空,好像很惆怅的呢喃:“去哪里找飞坦呢……”
鸽子飞上了他的肩头,他往鸽子那边歪了歪头,鸽子也亲昵的用头蹭了下他的脸。
从接触得到了坊田指示的鸽子安静的在他肩头站了好一会儿,感应到信息的流向后才飞起来,坊田把烟头戳灭在扶手上,随着鸽子消失在了顶楼。
不过这只是知道了大方向,进到某个区域之后鸽子也开始不确信的打起圈来,坊田能感觉到手上的痒痛减轻了,也就随着鸽子乱转,只是乱转的途中他慢慢将脸上的神情换成了焦灼和不安。
他跟着鸽子进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甜甜的气味和温暖的装修能勾起一种暖暖的感觉,柜台后在给蛋糕盒系丝带的少女见到坊田愣了愣,而后笑了笑道:“欢迎光临。”
坊田的视线落在那个刚包装好的生日蛋糕上。
“您是先前那位先生的弟弟吧。”少女甜甜的笑着,“这是他给您订的蛋糕,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了,还好我的动作够快,正好赶上了。”
“真是麻烦你了。”坊田冲她笑了笑,“可以在店里打开吗。”
“可以的,那边有座位。”
坊田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坐下后没有急着打开,他搓了搓手指,念着这是在蛋糕店,卖食物的地方,抽烟不好。
他扯住丝带,慢慢拉开。
‘不是很喜欢,太甜了。’
不断传来烧灼感和痒痛感的右手揭开最上面的盖子。
‘因为这是你给我的。’
蛋糕是水果蛋糕,尺寸并不是特别大的那种,原本大概是留来写生日快乐的空位现在用巧克力酱画了只简笔的小龙。
坊田冲着那硬币大小的小龙下刀,把小龙那块奶油完整的挖出来塞进了嘴里。
里面包裹着的硬币大小的东西割破了他的舌头,他细细的把那片东西舔干净,可以感觉到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纹路。
右手突然变得更难受了。
坊田瞥了眼动也不动盯着他的鸽子,眼神晦暗的笑了下,起身离开蛋糕店。
他慢慢的把嘴里锋利的东西嚼成小碎片,即使口腔被多次划伤,最后把血混着这些碎片生生咽了下去,锋利的碎片们划伤他的食道,又升腾起难耐的烧灼痛感。
但他却像是感到很愉悦似的眯起了眼睛,他仰着头,慢慢的呼出了一口气,像是犯了毒瘾的瘾|君|子终于得到了一丁点儿的药品,爽得颤抖了起来。
剩下的便是贪婪的渴望。
不够。
还要更多。
路过垃圾桶的时候他把烟掏出来丢掉了。
一月,还处于没有回暖的寒冷中,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天终于酝酿出一场黏湿阴冷的小雨。
坊田像是个落魄的醉汉似的靠着墙瘫坐在巷子的深处,头绳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他自己抓掉了,披散着的乱发被雨水打湿成一股一股的黏在他的脸和脖子上,更多的则是蜿蜒在地上脏污的水洼里。
当飞坦在他面前站定的那一刻,像是已经死了一样的坊田抬起头来,冲飞坦露出勾引似的笑意。
“哟。”
“没吃药么。”
“你就是我的药啊……”他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像是从河里爬出来的淹死鬼,扒在了飞坦身上,划伤的喉咙使得他只能艰难的发出低低的声音,“求您可别断了我的生路。”
“……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