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达里尔执行完任务飞回基地时差不多是早上七点,这个时候欧阳克一般还在训练室晨练。只不过平时他的位置在今天暂时换成了米琼恩。
　　“女孩子舞刀弄枪的将来怎么嫁得出去，还是要端庄斯文些的好，嗯？”
　　在恒温的室内欧阳克穿了身白色薄衫，一把乌骨扇被他耍得虎虎生风。米琼恩三尺长的太刀朝他连番劈砍过来。欧阳克脸上笑意未减，脚下微动轻巧地闪过对方的连攻，最后出手如电两指牢牢夹住那锋利的刀刃偏向身侧，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根，瞧着对方轻飘飘地戏谑道。
　　米琼恩被挑衅得抿唇深吸了口气，手上用力,刀却抽不回来。
　　“放开。”米琼恩女低音一样的嗓音冷冷道。
　　欧阳克干脆地卸了力气，米琼恩收回太刀,盯着这个完全处在上风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男人,随后那双黑眼睛的焦距从她身上转移,在定在她身后某一处后脸上的笑意才真正到达了眼睛里。
　　“回来了？”白色的衣袂擦过时带起一股冷香，米琼恩望着对方走向达里尔，也许是刚才的比试让她肯定了对方的实力，米琼恩竟然没觉得对方身上比她一个女人还香喷喷的很娘炮。
　　“当然，小菜一碟。我现在还可以和你大战三百回合。”达里尔打起精神走进来，一语双关地暧昧道。
　　“好啊，随时奉陪，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去睡一觉吧勇士。”欧阳克把欲把外套脱了一展身手的达里尔推出训练室，然后问，“格伦呢？”
　　“已经送回救助营了。”
　　“那就好。”欧阳克不着痕迹地打量他的表情，达里尔的神色比在出发之前看起来更加魂不守舍，尽管他有掩饰，但相当明显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别担心，格伦发过誓什么都不会说。”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达里尔以为对方是顾忌格伦会把那些事说出来，于是说着让欧阳克定心的话。后者也如他愿地仰头对他笑了笑，只有欧阳克自己知道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家伙。
　　他们走向食堂点早餐，一区丧尸遍布的情形占据着达里尔的脑海。他知道这是秘密任务绝不能和任何人说，然而无数的疑问让他无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达里尔心不在焉地啃着汉堡，欧阳克放下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达里尔霍地站起来把剩下的食物放到回收箱——他平时可一点儿都不会浪费，也不抬眼看欧阳克就大步往特种军营去了。
　　欧阳克也蹙眉站起来，将餐盘当做飞盘稳稳丢进回收箱上才加快脚步追上去，拉住对方道：“你看上去可不像没什么，达里尔。”
　　对方停住脚步，憋了一会儿一把将他带进旁边一间房子关上门，在他耳边用低的监视器捕捉不到的声音道：“一区没了，是威尔少将的命令。”
　　欧阳克也不由一怔，猜测道：“你们昨晚的任务是消灭一区？”
　　“不，不是，我们到达的时候那里已经全他妈是丧尸了，然后我们该死地把活人关在里面喂了那帮恶心的鬼东西。”达里尔走了几步，声音不由大了些，“我敢肯定我们亲爱的少将早就已经知道这些，哦没准就是他的主意。三个区总共加起来也没多少人了，现在还搞这种把戏，一区完蛋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方越说越激动，而监视器还在看着。欧阳克神色一凛上前堵住了他未尽的话，等到对方被他吻得晕晕乎乎的才放开道：“可别让人知道你这些想法。现在去和你的那些同僚们打一架，就像平时一样，然后把这些都忘了。”
　　欧阳克像催眠一样柔声安抚，过了好一会儿后对方似乎也稍微平静下来，然后摩挲着他的后脑勺亲他的额头：“谢谢你，欧阳。”
　　达里尔所不知道的是昨夜出任务的除了他所在的三人小队，还有另外的大批队伍在他们之后也去了一区。只是因为彼此都是使用的隐形战机，所以两架战机的雷达上都没有侦测到对方的存在。
　　此时，威尔少将的面前现在正站着一个男人，此人正是他昨夜下令从一区带回来的医生，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威尔少将安插在一区的眼线。
　　“……我已经切断了一区所有的对外联络设备，兵器库和机动库也早在计划开始前就已经锁住，等待他们的只有一死。”
　　“你做的很好。”威尔少将淡淡道，他的屏幕上逐渐映现出一区现在的景象，那是派去的下属装上的远程监控。里面的丧尸已经被清理干净，士兵在比地上空间更大的地下冷藏室找到了粮仓，里面有数不尽的粮食肉类，还有附带的酒窖。摄像头把这些都拍了一遍，然后切到了军火库，里面有着最精良的武器，足以跟二区抗衡。而现在这一切都是属于三区的了。
　　屏幕中像是信号不太好一样闪出雪花，然后换上了一个男人的脸：“长官，我们找到了几个大将的亲兵的尸体，但没有发现大将的，他应该逃出去了，我们正在派人追，目前还没发现踪迹。”
　　灰绿的眼中现出一道精光，威尔少将慢慢地敲了下桌子，随后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欧阳克：“你觉得大将会向哪里逃？”
　　欧阳克一直无聊地在一边摇扇子，与达里尔的说辞一串对前因后果已了然于心，见威尔点名不慌不忙地说道：“一区忽然爆发大量丧尸，而解药则是少将您倾力提供的。若我猜得没错，献给大将的那一支应该是真的大将才会如此信任，加上您的这位得力下属，一区才会放心地服用解药取下了颈环，再略施小计丧尸就会轻易感染侵袭。但若是大将现在还活着，便是再笨也会怀疑是三区所为，也不会向我们求助。”
　　欧阳克看向这个深藏不漏的男人，心想古往今来其他变了许多，这谋略权术却仍然是老样子。当初他只当威尔只是要将解药为己所用，却不料对方想得如此之深。这样一招一自己仍然可以留在三区，二取得了大将的信任，三直接以此将一区扫清，不战而胜。真是个一箭三雕的好计策。
　　“哦？你的意思是他会去二区？”威尔少将问道。
　　“自然也不会。”欧阳克直视着他，心想他明知答案却还非要问自己，他看起来可不像个需要别人认可称赞的男人。“即使是虎落平阳，大将却也是道格拉斯准将的上级。如今一区已是您的囊中之物，道格拉斯要是伸出援助之手势必要让出二区的掌控权让大将用他的兵力来和您硬碰硬。况且大将现在应是身单力薄，如果我是道格拉斯……大将若来了，我会直接杀了他。”
　　“那就不用管他了。”威尔耸耸肩，“就算他跑到欧亚或是澳洲，人家也正忙着重修家园没空管一个落魄大将的闲事。”
　　攻下了一区，威尔少将心情愉快地下令让驻守的士兵仍然按照惯例和二区保持通讯，尽量拖延时间。三区的首领会面通常是三个月一次，三个月可够干很多事情了。对付一区只需要动脑子，但对二区就得以强制强。
　　“我听说您的达里尔把那亚洲小子也带回来了？”
　　欧阳克轻描淡写地回道：“格伦命不该绝。不过在下倒是佩服您的魄力，如此珍稀的解药一般人都会先用来救自己。”譬如一区大将。
　　“我对自己死后会变成什么样完全不在意，对我而言能抓在手里的才是最重要的。”他站起来走到欧阳克面前笑道：“当然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两支解药就为我赢回了整个一区，难道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欧阳克不置可否，微微低眉垂首，问：“接下来，您要怎么做？”
　　威尔少将看着他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达里尔想去找人打架的时候发现他隶属的队伍已经解散得一个人都看不见了，场馆里只剩他的上司一人等在那里。对方见到他后直接将他带到一般军营的陆战队指挥中心，把他介绍了一番后交给了那里的一个中尉，之后他就获得军衔成为了一名上士，负责训导手下士兵。
　　“其实和以前训练差不多，只不过这些小子的身手连练手都不够。”做了几天上层阶级后达里尔跟欧阳克抱怨道：“每天跟你交过手再去教那帮蠢货简直就跟刚吃完鱼翅就要我去□似的难受。”
　　欧阳克被他逗得笑出来，脱下外套开衣柜拿睡衣。达里尔突然凑近他嗅了嗅，问道：“你去哪儿了？”
　　“嗯？”
　　“身上有股怪味儿。”达里尔又闻了一会儿，像是鱼腥味一样的味道。
　　“呃，吃饭时候沾到的吧。”欧阳克不着痕迹离他远了些：“我先去洗澡。”
　　把自己关进浴室欧阳克低头将衣袖凑到跟前，遂有点嫌弃地脱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里。看来以后要跟他们一块儿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了。
　　第 64 章

　周末,清晨。
　　“达里尔，床单被套我收进那边袋子里了，你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顺便送去洗涤中心。”欧阳克一丝不苟地将袖口扣上，床上还没睡醒的达里尔伸手往身旁晃了一下，抓住闹钟撑开条眼缝看了一眼，时针刚指向六点：“今天周日还要去晨练？等我起来陪你……”
　　“你睡吧，我有点事。”
　　“今天还要工作？”
　　“嗯，我要养家糊口啊。你今天不是要去救助营看莫尔吗，桌上有个玩具也带给你的小拽女玩。”欧阳克走到床边弯下腰亲了下达里尔的脸以示作别,欲离开时后颈却被对方圈住，达里尔还没睡醒的沙哑嗓音懒洋洋地道：“就这样？”
　　欧阳克于是再度俯下腰,简单的亲吻化为缠绵,半晌后他推开达里尔直起身,唇瓣嫣红，“我先走了。”
　　达里尔挥了挥手：“中午见。”
　　欧阳克到达地下室的时候莉娜也刚来，这位女官大约三两日就会来一趟，站在一边充当监督回去向威尔少将汇报进度。她看着欧阳克脱了外套，然后换了件工作服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不由取笑道：“你可真爱干净。”
　　“达里尔的鼻子像狗一样灵，每天回去都被他抓着问身上那是什么味儿很烦人的。”欧阳克将袍子锁进衣柜里，后者妒忌地看他：“在单身美女面前秀恩爱是很失礼的事，虽然它们的味道是挺大的。”
　　两人就像以前一样通过长走廊后走进那间密室，里面有约二十多个人正在等着他们。他们有男有女，身材形象各不相同，散乱地各干各的事，见到欧阳克和莉娜后二十几双赤红眼睛同时望过来。
　　纵使是欧阳克在这一刻也不由微微敛去了那一份松懈。
　　去掉些缺胳膊少腿的，这二十多个人就是那五十只丧尸打过解药后成功的数量。
　　以这个比例来看这些丧尸的成果还算理想，但也许是因为被病毒感染的时间太久，他们其中大部分仍然保留着丧尸的体征和习性：血红的眼睛，像爬行动物一样的爪子和趾，没有一个像达里尔一样完全变回了正常人的样子。后来欧阳克仔细想一想，应该是达里尔在异变之初就喝过自己血液，而这些人没有的缘故。
　　正因如此，这些神智已经回到了正常人类，外貌另类的人不被允许回到地面上，而只能作为秘密呆在这里，决不能暴露在人前。
　　欧阳克的任务是教他们如何更有效更恍若未觉地杀人。他以前听闻金国王府曾养过死士，便想威尔少将的心思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威尔在他们的耳后皮肤下都植入了微型炸弹，决定其生死的遥控器只有他和欧阳克两人有。而他们的老师并不止他一人，丧尸化的人本身的战斗力已经很卓绝，他猜威尔怕也不是真要自己教什么，而只是要一个能够威慑并且指挥他们的人而已。
　　这些没有完全回复人类的家伙身上有股奇怪的腥味，性格无一例外的暴戾野蛮。其中的佼佼者是个戴着半边铁面具的大个子光头。他的皮肤就像泼过油的赤铜。面具中没有眼皮覆盖的眼珠子滚圆，可怖的疤痕从面具的边缘延伸出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据说这个人从前在黑市打拳，出手狠辣，被啃掉半边脸后变成丧尸，现在也是里面战力最高最难缠的。
　　欧阳克在房间里随意走到哪里都能感觉铁面男那股灼热的视线，简直就像黏在背上的臭虫一样让人恶心。
　　在需要一个人配合示范的时候，铁面男主动站了出来。
　　他要示范的是近身战。欧阳克没有任何废话就与他打了起来，他四肢修长，动作总是敏捷优雅，就像绕着一块巨岩飞舞的白练般不紧不慢。他只攻不守，游刃有余得如同戏耍，对方眼中戾气存现，却在快要碰上他的身体时猛地一顿，随后停了下来。
　　铁面男低头一看，在他心脏的位置，有一根细细的金属丝没入皮肉，那里正泛起几不可觉的刺痛。捏着金属丝的主人冷冷看他，然后将之抽了出来。他的胸前没有留下一滴血，但是再进一寸那东西就会刺入他的心脏。
　　“看清楚了？”欧阳克淡淡瞥过眼，轻扫过的眼尾挠得铁面男下腹一热，对他刚才的警告毫不害怕，大笑着走回他的同伴中。
　　之后他们各自演练起来。欧阳克环视室内，仅有的三四个异性一副纵欲过度累坏了的样子。心想也许该请莉娜想办法找些女人来了，免得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而另一边，达里尔把欧阳克吩咐的床单送洗后见外面太阳好，顺便把被褥也一股脑搬到外面的晒场晒一晒。山体里的空气总是比较潮湿，东西放着就容易长霉斑。
　　莫尔负责的那匹母马终于产下了一只小马驹。他总是嘲笑自己至少比基地中三分之二的男人好点儿，因为他至少还有个雌性跟他天天呆在一块儿，而她又有了个小宝宝，这是多大的喜讯。虽然那宝宝看起来跟他一点儿也不像。
　　“嗨，老弟。”莫尔正在往马槽里面加料草。他那只断手重新被装上了一把弯刀，不过现在是用来上山割草用的。
　　达里尔走近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丢给对方，“别在外面抽，我可好不容易弄到的。”
　　莫尔兴高采烈地塞进裤兜里：“得了吧，油水还不是都被军队吞了。说老实话最近不抽上几口烟连这小贱人都他妈不听我的话了，要是有机会千万得再给我弄点好货，亲爱的弟弟。”
　　“没问题。”达里尔应道。他看向莫尔，他穿着基地发的被他嘲笑像个傻逼清道夫的厚棉服，微驼的背使高大的身材上去有些臃肿。
　　莫尔是真的老了，他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残疾中年男人，以前的玩世不恭还能看到点影子，但也仅止于此了。达里尔有些怅然地想。
　　“你手上拿的什么？”莫尔的话让达里尔回过神，晃晃那一串金属圆环道：“欧阳做的玩具，他管这玩意儿叫九连环，给瑞克的女儿玩的。”
　　“哇哦，他的个性真好，你该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当然不是。”达里尔否认。
　　“干嘛这么紧张。”莫尔随口道，眼中浮起认真而欣慰的神色：“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弟弟。”
　　“等等，什么？”达里尔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习惯在莫尔口中听到的形容自己的词大多是白痴、愚蠢、天真、懦弱，而这一切都基于那一份在莫尔看来完全没必要的善良。
　　莫尔耸耸肩：“我一度以为你会跟那老家伙一样总有一天在街头斗殴而死，而你现在竟然成了一名军官了，要是他还活着估计恨不得来舔你的脚趾头求你给他点好处。”
　　莫尔说的是他们的那个恶棍老爸。达里尔不在意地嗤笑：“什么，那难道不应该也有你的份？”
　　看过莫尔后达里尔轻车熟路地去了贝丝的房间，不过那姑娘最近似乎终于在男性们激烈的追求下沦陷了，她白天经常出去约会，于是小拽女偶尔就会被交给她的爸爸瑞克照顾。
　　达里尔去到瑞克的房间，把欧阳给的玩具和糖果都拿出来，按了按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出现的却是肖恩，他光着锻炼得很有看头的上身，通红的脸和胸膛上都是汗水，好像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
　　达里尔看了看房号，确定是瑞克的房间，然后促狭地笑起来，“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肖恩有点尴尬地否认，然后很快放弃了，问道：“你找瑞克？”
　　“没事，把这些给小拽女，告诉她我很想她。”
　　“好的，我想她知道了一定会兴奋地呜呜大叫满地乱爬的。”
　　“达里尔。”一道温和的女声在身后叫道。
　　“嗨，卡罗尔。”达里尔回过头，卡罗尔正站在她房间门口，“聊聊吗？”
　　达里尔想了想：“好。”
　　卡罗尔和她女儿一间房，桌面上铺着粉色方格子桌布，上面摆了一瓶花，墙上挂满了索菲娅画的蜡笔画，达里尔在里面找到了自己和欧阳。
　　“她和卡尔在上学。”卡罗尔给他倒了杯水，过了会儿问：“那件事，欧阳克同意了吗？”
　　她指的是孩子的事，达里尔摇摇头：“他似乎有些生气。”他看到卡罗尔黯淡的眼神解释道：“并不是特指你，我了解他的想法。他似乎只是不愿意在我们之间扯进第三个人的基因——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介意这个，孩子又不会从男人肚子里跑出来，但他有时候就是会在某些事上古怪又偏执。”
　　“他很有魅力。”卡罗尔淡笑道，达里尔咕哝：“有些时候是。”
　　“啊，对了。”卡罗尔突然想起什么，去里屋拿了两件衣服出来，白色和墨绿，一看就知道是给谁的：“我和贝丝现在在缝纫部工作，然后给所有人做了件衣服。你知道在这里要买件衣服可不容易，都是按照你们的喜好做的。”
　　“谢谢。”达里尔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和欧阳两人一直都在山体基地里，瑞克他们不能随意进来，欧阳也很少愿意过来。生死患难的交情只能凭借偶尔的来往维系，但他们仍然很友善。
　　不管发生什么，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这里。
　　离开救助营的时候达里尔想，决不能让三区步一区的前路。

第 65 章
　　这天，基地如往常一般正在运作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不大的爆破声,听到的人并没有在意,但随即开始基地内开始警铃大作,所有人均是一愣,遂都放下手上的活为猜测怎么回事而互相询问。
　　声响是从山谷里传来的,达里尔正想往外走去,面前一队警卫随同医护人员扛着担架匆匆而过，他只瞧得见被血和其他组织液染得红黄相间的白布盖着伤员,残缺的头颅和纠结的黑发露在外面，所经之处白色地砖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他看到瑞克跟也跟在担架后，于是三两步跑上去问：“发生什么事了？”
　　“我刚才巡逻的时候发现山谷里有人被袭击了。”瑞克神色焦急道，“但我没看到凶手是谁，我得去查一查监控录像。”
　　受害者已经没有了气息。达里尔和瑞克一起去调看了影像，从录像中只能看见一条猴子大小的生物以极快的速度把受害者拖进了一块死角，藏身之处被突出的岩壁挡着，画面里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就再没有动静。
　　两人都没说话，他们知道情况有些诡异。
　　“上士，医检报告出来了，是颈部动脉断裂而死的，大腿上也有一处咬伤，少了一块肉。”
　　达里尔接过法医的报告，特写照片中的大腿上的伤口足有碗口大小。这种伤他可见过太多次了，瑞克看了一眼心中突突直跳，他脑中有一个猜想，但有种一说出口就会成为事实的恐惧。
　　“见鬼的！”达里尔咒骂道，瑞克被他凝重的表情影响得喉咙发干，喉结上下滑动了好几下，他见法医走了才压低声音开口问：“是不是丧尸干的？”
　　达里尔缓慢地点点头，瑞克顿时觉得无比荒谬：“怎么会有这种事，基地里为什么会有丧尸？”他挠着头发走来走去，“不是所有的丧尸都被消灭光了吗？”
　　“我他妈怎么知道？”
　　瑞克混乱地看他：“等等，达里尔，我记得你曾经变成了丧尸，是吗？可是后来你又好好地回来了，这事儿只有几个人知道。听说这是因为基地研究出了解药，但我们仍然要带着这个项圈一样的玩意儿，这实在是很奇怪。”瑞克脑子里就像有一团没法理顺的乱麻，“基地的监控那么严密怎么会有漏网之鱼，我们每天二十四小时地巡逻站岗，而且警报器也没有响，这绝不可能是外面跑进来的。丧尸是只有这一个，还是有更多？”
　　瑞克作为多年刑警的推理能力将真相推向一个可怕的方向。他还没来得及做出结论就有人进门道：“瑞克是哪位？上校要见这次事故的目击证人。”
　　瑞克看了眼达里尔，“我是。”随即跟着来人离开。
　　瑞克在威尔少将的办公室里也见到了刚才那个法医。
　　莉娜提醒道：“长官，瑞克来了。”
　　威尔少将回过神，抬眼看向瑞克，虽然笑着但看起来仍然很有威仪：“瑞克，你是现场的第一发现人是吗？我想请你将看到的所有情况都事无巨细地说出来。”
　　“当然。”威尔少将的表情好像十分重视这件事，瑞克将如何发觉异常并且找到那个可怜的受害人的经过说了一遍，“我不知道攻击他的究竟是什么生物，但显然非常灵活凶猛，而且它应该仍然蛰伏在基地中。”
　　威尔少将点点头：“这点我十分同意。这事关所有人的人身安全，我们会尽快派人找出凶手。”
　　“我觉得这是一只丧尸，长官。”瑞克的话让威尔少将倏地抬起眼皮，“抓捕的时候不能掉以轻心。”
　　“听说你以前是个警官？”威尔突然问道，听对方回了声是后双手交叉着，赞赏般道：“很不错。事实上我也正有此猜想，这些丧尸很聪明，也许一直躲在哪里避开了清剿，现在饿极了才出来害人。不过这件事我希望你能保密，你知道安抚人心是件很困难的事。”
　　对方周全的说辞和处变不惊的态度让瑞克下意识点头：“好的，少将。”
　　其余人都走后威尔少将闭眼揉了揉眉心，问：“是哪里出的纰漏？”
　　“我调查过了欧阳那边没有问题，是阿尔法博士的研究室出了点意外。”莉娜道，“有只幼年丧尸从通风设施里溜了出去。”
　　“找回来了吗？”
　　“是的，它自己回去了。”
　　威尔少将一拨通内线，阿尔法胆战心惊的声音就传过来：“我发誓，少将，我发誓绝不会有下次！”随即那头像是话筒被捂住一样响起阿尔法的怒吼：“好了十一号，拿着你那块恶心的肉回你的笼子里！别拿着它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不吃那玩意儿！”
　　“管好你的那群小东西，阿尔法。”威尔少将挂了电话，“现在我们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莉娜耸耸肩：“这可不是女人擅长思考的事，少将先生。”
　　“凶手不能是丧尸，流言一旦传开就不好办了。”他看向莉娜：“那位警官交给欧阳办，他知道该怎么做。”
　　莉娜歪了歪头：“他们似乎是朋友。”
　　“那现在开始就不是了。”
　　达里尔一回房间就看到欧阳克坐在桌边，手上缠着一条赤环细蛇正在发呆。
　　那有着鲜艳花纹的毒蛇察觉到动静立即昂起倒三角形的脑袋对准达里尔，嘴里嘶嘶吐着红信。欧阳克也转过头，“回来了。”
　　“嗯。”达里尔小心翼翼绕到他旁边，欧阳笑道：“你身上有那珠子，它不敢靠近你。”
　　达里尔于是瞬间放下心来，“听说今天的新闻了吗？救助营死了个人，我和瑞克都觉得是基地里仍然有丧尸。你知道以前关我的那地方还有其他丧尸，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和瑞克说比较好。”
　　欧阳克不置可否，“怪不得今天外面都没什么人。”
　　“我总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谲，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挺像那么一回事。威尔少将那个人看起来就像伦敦的天气，一双绿眼睛阴沉沉的，好像随时准备泼你一身坏水。相比之下，瑞克更适合作为领袖。”
　　“你是这么认为？”欧阳克挑眉问，对方不假思索地应和，“当然，至少他之前带领着十几个人逃生，一直做得很好。”
　　欧阳克沉默了了一会儿，手指捏上毒蛇的七寸，然后微微用力，只见那蛇挣扎了一下就绷直躯体没了气息。欧阳克将死蛇扔进垃圾桶，然后起身去洗手，跟过来的达里尔倚在门框上看他，过了片刻道：“你的表情好像是知道什么事情。”
　　欧阳克眼神一顿，随即嗯了一声，“那只丧尸是基地的秘密，威尔一直在做关于丧尸的实验。”
　　“不止一只？”
　　“不止一只。”
　　“真他妈讽刺，我们千辛万苦跑来这里躲避丧尸，结果丧尸就等在这儿，本世纪最佳笑话吗？”达里尔气得走来走去，随即看向欧阳克：“我们得离开这儿，和瑞克，卡罗尔，所有人。”
　　欧阳克摇摇头：“我们一开始就处在了事件的中心，那实验也包括了你和我，达里尔。我们会离开的，但不是现在。”
　　之后那项意外事故被宣称为野兽袭击致死，瑞克听完广播直接对肖恩道：“他们在撒谎，他们没有抓到凶手。”
　　“算了吧老兄，这又不关你的事。”肖恩抱着小女儿朱迪斯，“别那副表情，快吓到我们的小公主了。”
　　“哦，天，你那个性无论如何都让我讨厌。”
　　两天后，道格拉斯准将突然来访三区，他并不知道并不知道一区已经被威尔先下手为强，来找威尔少将商谈合作占领一区的事宜。令欧阳克诧异的是，在揭露了与三区密信想要扳倒道格拉斯的事情之后，总督竟然仍不离达格拉斯左右，这次也和那金发少年一并随同。
　　“二区的防御工事固若金汤，比起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道格拉斯虽然没有政治头脑，但他的军事能力没有掺假，想要拿下二区就得将他们全部引出来。”威尔少将对欧阳克说道，后者淡淡回道：“他急着占领一区，不是正好可以将计就计吗？”
　　两位将军进里面密谈，总督仅剩的一只眼看向欧阳克微笑道：“我们可以四处逛逛吗？”
　　“请自便。”欧阳克淡淡开口，他身后的少年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望着他，那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袭来。他轻扫了对方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少年的眼神在瞬间暗了下去。
　　金发少年一个人走进了山谷里，他能看见山崖顶峰上的积雪，但地面草丛中仍然开着花。浅淡的花香之中他闻到一丝熟悉的让他厌恶的味道。
　　他循着那丝气味走到一处偏僻的山脚下，在一块巨大的后看到地上干涸成深褐色的血迹，那血迹消失在山壁上一处直径三十公分左右的塑料管开口处。少年欲向前一步看清楚些，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男声。
　　“嘿，你是谁？”金发少年很快转过身，然后仰起脖子看在他面前骑在马上的人，只用一只手提着缰绳，另一只装着弯刀的断手垂在一边，看清他的容貌后闷笑道：“一个漂亮的金发甜妞，新来的？”
　　这个人他认识。金发少年闷不吭声盯着他，莫尔见他不说话有点没趣，啧了一声后看看因为事故而分外空旷的室外。不过就算外面人满为患，就他可怜的人缘而言除了达里尔根本没人会主动找他。当然莫尔并不介意这个，除了偶尔无聊的时候。
　　“过来，小子，你会骑马吗？嘿，我又不会随便拿刀捅你，放轻松点儿。”莫尔心血来潮地逗着这个不大的陌生男孩。
　　金发少年犹豫了一下，遂走向枣红色的马。对方弯腰抓住他一只胳膊直接提了上去，随即那只手牢牢圈过他的腰两腿一夹马肚，坐骑顿时奔跑起来。

第 66 章
　　如果将美洲仅存的三个幸存者区域用某个特定的符号代替，那么一区即为皇权,二区为军权,三区则是最普通的平民。各种各样够不到一二区标准的幸存者都被集中在三区基地,他们各自发挥专长,为另外两区创造所需。
　　三区是被支使的对象,不过现在的他们显然已不甘于此。
　　总督避开人流较多的公共区,慢慢走进一条无人的走廊,两侧的灯光感应到生物的动作而渐强又渐弱。这条走廊不长，里面空无一物,似乎仅仅就是一条走廊而已。总督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他默默站了一会儿，然后侧身仔细观察着两边的墙壁渐渐往回退。他的手指在光滑而冰冷的墙面上摸索，想要寻找出一丝端倪。独眼使他的视线十分有限，好在听觉还算灵敏。
　　在脚步声靠近他时，总督及时恢复正常的举动。
　　“先生，需要帮助吗？”一位女性礼貌地走近他，问道。
　　总督调整表情，使自己看起来就像误入此地般道：“是的，谢谢。这里就像迷宫一样，稍不留神就分不清方向了。”
　　女人微笑道：“好的，请跟我来。”
　　他回去时道格拉斯正和威尔相谈甚欢地走出来，对方的神情一改来时的急躁，变得自信而笃定，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
　　“不介意的话请留下来用晚餐吧，虽然不能和一区相提并论，不过我们的牛排和奶酪也不错。”威尔少将向客人提出邀请，然后侧头对莉娜低声吩咐。道格拉斯看那漂亮的女官离开，欣然答应，“当然，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我想这会成为我这生最值得纪念的晚餐之一。”
　　威尔微微瞥了眼总督，后者跟随在道格拉斯身后，对威尔探究的视线视作不见。只听道格拉斯压低声音问他：“米凯尔去哪儿了？”
　　总督低低回道：“他也许去外面玩了，很快就回来。”
　　在基地的室外，只要登上半山腰，湿冷的风就会将人从山谷中温暖如春的错觉中带入现实的寒冬。
　　马蹄嗒嗒地在林间闲散地漫步。名叫米凯尔的的金发少年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抓着马鞍边缘，细瘦的背部贴着身后人壮实火热的胸膛，他的高度正好能听见对方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贴着耳根传来。这样久违的被保护的姿态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
　　密集的树林间枯枝和落叶堆积着，在树根下隆起一个小丘，那下面会有冬眠的小动物，比如刺猬或是别的什么。
　　他们骑马溜了一阵后就下了马。米凯尔站在一边看莫尔把马栓在树上，然后去扒树叶堆，没多久就提着一只大刺猬走过来，用镰刀放了血后扔到一边开始架篝火。
　　米凯尔蹙眉看着他干净利落的血腥动作：“你要吃它？”
　　莫尔把它掏干净内脏后开始挖稀泥抹在刺猬满是长刺的外皮上，闻言扔给他一小瓶盐和辣椒粉：“嘿，不要小瞧它，刺猬的味道虽然比不上牛肉猪肉，但是加上调味料的话还不赖。”他的话匣一打开好像就合不上了，米凯尔只好坐在一边拨弄着篝火边静静听他说。
　　“很久以前有一次我们被一群人追，我和我的弟弟逃进了山里。我们当时都挂了彩，不过他们更逊，脸上被我揍得简直像调色盘一样精彩。那年冬天可真是冷极了，小达里尔就是个没用的拖油瓶，除了在山洞里饿肚子哼哼什么都做不了。我在山里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只刺猬，结果那小混蛋分走了一大半，对我说‘老哥，这可真是我吃过的最棒的东西了’。当时我盯着他那只乌青的眼圈心想要不要给他弄个对称，不过我想我这辈子都下不去手了。”
　　处理好的刺猬被架在篝火上转动，覆盖在刺猬身上的潮湿泥土慢慢被烘干烤熟，里面杂着泥土味的肉香渐渐透过透出来，飘香四溢。
　　舌根不自觉地分泌出唾液，米凯尔抿着嘴咽了咽口水，朝莫尔递给他的一块肉伸出手，还没够到对方又往后一收：“脱了手套再拿。”
　　“……不行。”米凯尔缩回手，莫尔瞥了眼他紧张兮兮的样子。耸耸肩把肥得流油的肉塞给他：“好吧，我只是可惜那小羊皮手套，这玩意儿没什么用但可够贵的。”
　　米凯尔没吱声，因为嚼着肉而鼓起腮帮子。这肉口感有些老，即使撒了辣椒粉也盖不住那阵膻味，他犹豫了几秒，还是咽了下去。
　　“你就像我的爸爸，他以前也带我去打猎，然后把猎物用来烧烤。”少年的话让莫尔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起来，“真遗憾，我还没有儿子。”
　　“我爸爸也死了。”米凯尔立刻接道，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别过眼定了定心神道：“我得走了。”
　　“拜拜，小子。”莫尔毫不留恋地挥挥手。
　　米凯尔不禁有点失落，他以为对方至少会送他下山，或者问问他的名字什么的。但什么都没有，就像那个救了自己然后撇手就丢下的男人一样。
　　待客的房间内晚餐正在进行。米凯尔回到这里，看到总督后悄悄站到他身后，后者低声问：“发现什么了？”
　　米凯尔不动声色，在对方手心写下丧尸一词。
　　回程的飞机上，道格拉斯悠闲地道：“我已经答应威尔，到时我的军队会全力以赴，他绝对强不到前头。威尔那家伙还想跟我三七分，要不是怕他会在大将跟前揭穿我我可不会跟他分一杯羹，等占领一区之后我看他还怎么继续做他的美梦。”
　　总督觉得道格拉斯好像太冲动了：“准将，全军出动实在是太多了，至少留下三分之一留守基地，以免威尔少将会乘机占领二区。”
　　“得了，威尔他就是个挂名将军，手底下一共也没多少人。而且他也得出一部分士兵，到时我会让他那五六千士兵做先头部队抗炮火，我们的人损失得越少越好。况且一区都是精锐部队，还是多些人把握更大一点。到时候大将下台，我还要二区干什么。”道格拉斯看向总督：“不过你倒提醒了我，威尔手下都是虾兵蟹将，我们正好可以分出一部分占领他们的巢穴。”
　　“您说的是。”总督脑中飞快计较决定将三区拥有丧尸的事瞒下来。他觉得威尔少将不会这么轻易就满足，前面一定有什么陷阱在等着道格拉斯。既然他说不动道格拉斯那不如作壁上观。
　　三区基地内，威尔少将和欧阳克对坐着，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点。
　　“道格拉斯总是这么沉不住气，他想在下次三方会见之前就换下大将的位置。”威尔少将将酒杯送到欧阳克面前：“我们有一区的地图，军队要进入大本营只能从山峰间的夹道通过，他们必须拉成长线，在这里做埋伏最适宜。”
　　“我们的军队也会在其中。”欧阳克轻缀了一口，酒的味道有点涩，“山上若是有埋伏的人，他们的空军一定很容易就会发现。也许我们得用原始一些的办法，在他们到来之前。”
　　威尔少将点点头：“需要多少人你自己看着办。”
　　欧阳克挑眉：“你就这么相信我？”
　　“你看上去胸有成竹，这就够了。”
　　回房间的路上欧阳克正巧碰到了普利娅，那个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印度女医生，他叫住对方道：“普利娅医生，等等，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你。”
　　医务室里里面干净整洁，早没有了丧尸样本，也没有腐肉的臭味和刺鼻的药水味。普利娅坐在办公桌前，对欧阳克的问题睁大了眼睛：“两个男人能不能生孩子？这个问题……”她想了想，“你和你的伴侣可以考虑找个女性朋友代孕，或者领养基地里的孤儿。”
　　“抱歉，我可能说得不够仔细。”欧阳克道，“我是指我和他两个人的孩子，他很喜欢孩子，没有的话我想他会很失望，但我只希望这是我们两人的事。”
　　“哦，天，欧阳，你的思想某种角度来说既古板又超前。”普利娅道：“不过这个不是我的专长，妇科有我的朋友，他们好像最近确实有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有空我替你问问。”
　　“那先谢谢了。”欧阳克道。只要能成，就是让他亲自生他也认了，他可不想为了这个事和达里尔之间产生嫌隙，再者事实上欧阳克自己也想要一个继承人。
　　达里尔最近一直在待在海边，三区有一架很拉风的军舰，在食物不足的现在被用来捕鱼。他一靠近腥咸潮湿的海水味就扑鼻而来。冬天的日头紫外线并不比夏日弱，欧阳克看了眼他更加坚实的肌肉，“你看起来更性感了。”
　　“是吗？”达里尔搂住他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欧阳克开口道：“我得离开几天，达里尔。”
　　“我能一起去吗？”欧阳克感到紧挨着自己的人一顿，牙齿微微咬了咬对方坚毅的泛着胡须的下巴，轻笑道：“不行。”
　　“去几天？”达里尔由他亲着，手掌隔着衣服抚摸他的背部，顺着线条漂亮的脊椎一路往下。在深陷的腰眼打转。欧阳克的呼吸一促，语气开始不稳：“一个星期。”
　　“很长的一段时间。”仿佛在发现对这个答案的不满，达里尔在他臀上狠狠掐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身体户的腾空，达里尔将他整个人抱起来压到床上：“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

　第 69 章
　　瓢泼暴雨过后,太阳炽白的光线撕裂黑压压的云层将世界重新带向光明。连绵的山峦间茫茫白雪在日光下如同镀着银光般变得更加耀眼刺目,稍微看得久了眼睛就会感到一阵刺痛。
　　欧阳克站了一会儿,在视野变得花白后垂下目光，面前出现五彩斑块变换不断的幻影。他微微闭了闭眼随后看向设陷阱的那处岔道，堆满了道路的岩石上覆着一层水膜,在光线下映射出美丽的虹彩。
　　而那堆岩石泥水之下早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万人坑,流动的泥沙中混着被冲洗得淡淡的血水,尸体和残肢横七竖八地摆放成一座修罗场。三区的士兵正在其中清扫,将里面还没有报废的军备全部挖出来运走。
　　他叹了口气,唇边随即笼起一股白雾而后又消散。
　　这样的话威尔的目的也就全部达到了吧。
　　飞机嗡鸣的声音由远及近，片刻后一架直升机停在欧阳克前面,螺旋桨带起簌簌的寒风,将她的长发都拂到身后。欧阳克抬眼看垂到他面前的长梯,一直坐在另一边山头上的达里尔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积雪上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他拉了拉那梯子，然后对欧阳克道：“走吧。”
　　欧阳克对他笑笑，随后嗯了一声上了飞机。
　　机舱内要比外面温暖得多，在雪山上呆了好几天的两人喝着热茶暖和身子，不过十几分钟后，他们就到达了不久前才到访过的一区宫殿内。
　　除了消失的住民，富丽堂皇的大厅和几个月前所见到的一模一样，铺满了整个大厅的厚厚绒毯，精致的壁画和大水晶灯。一侧的舞台上摆放着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威尔少将站在中央仰头背对着他们，欧阳克也抬头扫了一眼，发现对方在看高高悬挂着的美国国旗。
　　“达里尔，我有话要和将军说。”
　　“我不能听？”达里尔啧了一声，见他眼神瞥过来立即退出去：“好吧，长官大人。”
　　欧阳克无语地一笑，“一会儿就好。”
　　察觉到欧阳克独特的快而轻的脚步声，威尔少将背手转过身看道达里尔离开的背影，随后用愉快的口吻道：“你做的很好，欧阳。”
　　欧阳克微微挑眉，“如此说，你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吗？”
　　威尔少将开怀地笑起来，“当然，我这个人一向说话算数。”
　　欧阳克展开扇子，伸手轻轻划过精美的挂毯，淡淡问：“一山不容二虎，你不怕我是第二个你吗？”
　　“不会。”威尔笃信道：“我的直觉向来很准，你看起来很厌倦这些事情。对此我很抱歉，除了这样的做法我想不出其他能让你呆在我身边的方式。”
　　欧阳克看着对方靠近自己，对方用冷冽而绝对的语气说着告白般暧昧的话。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展扇隔开两人距离，呵地笑道：“将军抬举我了。”
　　“你一直都知道，是吗？”威尔少将脚步微移，与欧阳克相距不过一寸，玄铁的扇面传来冷硬的温度。“而我也知道你对我并无此意。我可以将三区给你，还有留在那边的两千驻兵。”
　　欧阳克蹙眉，倒真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威尔少将笑着像老朋友般拍拍他的肩道：“算帮个忙吧，如你所见我们现在实在是人手紧张，我想不到比你更合适的的人选。”
　　三区的战火仍在继续。
　　在碎裂城废墟的建筑残骸之间，米琼恩和总督两人在尘土间生死相搏。黑辫女人的腿上被砍了一刀，血染透了整条裤管。她将总督压在地上狠狠掐他的脖子，后者脸色涨得通红，眼珠微凸，随即他抓起身边的一块碎石用力砸向对方的后脑，趁她手一松立即翻身反牵制她。
　　因打斗而掉落在地上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呲呲的电流声，而后那、一名士兵的声音响了起来。
　　“喂？布莱恩中尉，二区基地开始爆炸了，请求支援。听到请回答。”
　　爆炸？总督心中猛地一惊，他的女儿还在基地之中。外面他的士兵被击得溃不成军，他加大手上的力度想要掐死米琼恩，大喊道：“撤退！”
　　他眼中的慌乱使米琼恩有了反击的机会，膝盖狠命顶向他胯部，总督吃痛打向她腹部，随后站起来犹不甘心地看了她一眼，指挥节节败退的士兵返回战机撤离三区。
　　“米凯尔！”
　　与莫尔共处一室的里昂听见总督的叫喊猛地一哆嗦，他像寻求庇护一样挨近了莫尔，白皙漂亮的身躯上尽是欢|爱的痕迹。
　　莫尔套上裤子站起来，将扛在背上的机枪架在手上，里昂看着他的动作匆匆站起来，白浊的液体顿时顺着柔细的大腿滴落在地上。
　　“你要干什么？”
　　“去解决掉我们的后顾之忧。”莫尔光着上半身开门飒飒走到外围，后者随便立刻戴上手套披上衣服赤脚跟出去。
　　总督和他仅剩的几十人正跑向他们的战机，莫尔对准那独眼男人的脑袋开枪，只见对方应声倒下，然后被士兵快速抬进飞机。
　　“他死了吗？”里昂开口问。
　　“可能，不过肯定不会好受。”莫尔哼的闷笑，然后蹲□一把将已经属于他的美丽少年抗在肩头往回走：“走，我们去看看你的新家。”
　　欧阳克和达里尔在一区待了好些天。威尔少将在收到三区基地遭到了二区偷袭的事件后不无意外地派人回去处理。而同时，二区发生大规模的炸爆，掩藏在沙漠之下的军事基地被装有遥控炸弹的培育丧尸进入之后炸成了碎片，彻底和沙石融为一体。偷袭三区的二区部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也很快传来，剩下逃走的人不知所踪，总督布莱恩也在这场角力中不知生死。
　　严酷的寒冬已到了尾声，山上冰雪依旧，宫殿内的园林却已开始蓬勃地生长起来，因没有了园丁的修剪而更加茂盛。
　　“今天的饭菜似乎有些丰盛啊，三区的厨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小圆桌上取代了惯例的汉堡披萨面包的是非常中式的三菜一汤，欧阳克尝了尝那盘清蒸鱼满意的眯起眼，他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吃过米饭了。
　　“那大胡子除了泥浆一样的燕麦粥和难吃的面包还会做什么，这是一区的厨子做的，据说原来是个高级厨师，精通各国的菜系。一区”达里尔也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一区混乱的时候那大胖子躲进了冷藏库捡回一条命，不过他做的菜可确实比唐人街的高明多了。回三区的时候我们得把他捎上。”
　　欧阳克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你也知道了？”
　　“威尔少将的命令已经在全区传达，三区现在为你管辖。”
　　“你看起来既不意外也不高兴。”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无所谓。”达里尔三两下扒完饭，站起来道：“我去干活了。”
　　军士们在忙着将一区积累的奢侈财富记账入库，达里尔在偏厅双手合抱住那个与人同高的大花瓶骂骂咧咧地往外挪：“嘿，随便那个混帐来他妈帮我一把，这滑溜溜的玩意儿快他妈摔成碎片了……哦，狗屎！”
　　好不容易把那大肚子花瓶搬到走廊却冷不防咚的一声撞上个人，达里尔将花瓶往一旁侧倒，正见曾共乘一机的铁面男擦了把流血的鼻子怒瞪他：“你眼睛长在屁股上了？！还是屁股痒了想挨|操？！”
　　“你可以再说一遍试试，狗杂种！小心我把你那只摇摇欲坠的眼珠子抠出来当弹珠打！”
　　“那就过来试试你这个傻逼乡巴佬！”铁面男毫不相让地吐了口唾沫。
　　达里尔顿时怒火中烧，他早看这个明显觊觎欧阳的黑种独眼龙不顺眼了，他霍地把花瓶抡到一边，两人对峙着将骂战进化成一场恶斗。
　　欧阳克闻讯赶到的时候那一片雅致的小庭院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树叶枝桠落了满地，洁白的柱子上都是泥印和血迹。达里尔正骑在铁面男身上拼命揍他的脸，前额的头发因血汗纠结成一缕一缕，欧阳克扫了眼三两围在四周却不敢上前阻止的士兵，通知他来的士兵快速道：“试图去阻止他们的两个士兵都被抬去医疗室了，其他人……”
　　铁面男的手套仍然好好地戴在手上，这让欧阳克松了口气。欧阳克执起扇子示意他不用再说，随后将四周的围观者都斥退。那两人仍然沉浸在血腥暴力之中，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到来。
　　或许还是该把这些人重新关起来为妙。欧阳克想。
　　这样毫无任何招数技巧可言的野蛮打架看得欧阳克直蹙眉头，欧阳克贯了内力冷冷地高声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那股声音就像凝成了实体一般砸向两人的脑部，两人同时停手看向他。达里尔回过神站起身踹了脚铁面男，后者凶狠地拉过他的脚踝趁其不稳扯住他大腿摔在地上，拳头还未挥下便被一黑长物事狠狠打在腕骨上。
　　“回去。”欧阳克收回折扇冰冷地看向铁面男，后者也盯着他，随后呸地吐出一口和着血水的牙齿，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欧阳克伸手将达里尔拉起来，“午饭吃太多了？”
　　“他对你有不轨之心。”
　　欧阳克无奈地叹气：“走吧，我回去给你敷药。”

第 71 章
　　“上士,另一架飞机的信号忽然消失了。”
　　“什么？！”达里尔猛地叫道，遂看向仪表盘,屏幕上代表着飞机的闪烁光点只剩了一个。
　　信号消失,这意味着什么？达里尔的心脏突突直跳,急声道：“查清在哪里消失的,快开过去！”
　　该死的，他就不该离开他！
　　“是！”
　　直升机在空中打了个弯,随即向另一个方向飞去。
　　这片海域中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群岛，欧阳克此时所在的就是其中一个。
　　这座荒岛似乎在全球清洗的行动之下受到的损伤不大,虽然一半的土地已经焦黑,但因靠近海水,地上已长出青色的杂草和白色的野花来。
　　他们坠落的地点在海岸边,因为松软的沙滩和淤泥以及铁面男的牺牲，欧阳克才能幸运地只受了一点轻伤。他看了眼已在火中化为灰烬的铁面男轻叹一息，自己甚至不知道对方到底叫什么名字。
　　其余的四代丧尸改造人也在这场意外中付之一炬了，不知威尔少将会不会怪罪下来。
　　内力行过一个小周天，欧阳克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感觉身上的痛楚没有那么剧烈了之后，腹中却开始咕噜噜响起来。
　　达里尔那个笨蛋还没有找过来吗？
　　仿佛感应到他的怨念，一阵轰鸣由远及近，天空中那架熟悉的直升机在他头顶呼啸着飞过，直奔向还散着袅袅余烟的山头而去。
　　“……”欧阳克觉得自己太阳穴爆起了青筋。
　　达里尔等人在那座冒着烟的山脚树林里找到了欧阳克乘坐的那架直升机的残骸。他们把飞机中所有遇难者的尸体都挖出来，烧得焦黑的外表完全分不清谁是谁。
　　“不……”达里尔望着眼前悲惨的景象，那些画面好像化为了利刃深深扎在他的心上。他无意识地摇着头，有个声音告诉他，欧阳不在里面，他一定不在里面。然而深重的惶恐还是笼罩着他的身心。
　　“……一共有二十五具尸体，少了两人。在后舱内发现大量的有毒气体，其中二十四人都死于中毒，驾驶员死于枪杀，我想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
　　剧烈起伏着的胸膛在听到这句话后稍稍平静下来。达里尔只听见了还有两个幸存者，那欧阳一定还活着，他一定没死。
　　达里尔站在一处突岩上四下望了望地形，随即往林间一纵一阵风般消失了。
　　“上士呢？”
　　“啊？刚刚还在呢？”
　　隐约可以听见那边的人声了。欧阳克向飞机停落的地方吃力地走去，身体还残留着受到剧烈撞击的后遗症，全身的骨头都像被震散了一样稍稍一动就发出格拉格拉的轻响，随即带出细碎的疼痛。
　　最难以忍受的痛楚来自胸口断裂的肋骨，值得庆幸的是骨头没有扎进内脏，在用内功疗过伤之后还能起来走路。
　　“欧阳！”达里尔老远就认出了那抹移动得十分缓慢的白色身影，顿时激动地大喊，飞快地朝他奔跑过去。
　　欧阳克猛地抬起头，然后胸口一痛，忍不住低头咳嗽起来。耳边听得对方越来越近，随即视野中出现了一双沾着泥草的鞋子。
　　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狼狈，白色的衣服上都是泥屑和斑斑血迹。发带也开了，快齐腰的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达里尔看见他抬起头，然后嘴角一歪笑起来，如星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尖尖的虎牙露出来，最后斜飞的眉毛一皱抱怨道：“你太慢了，达里尔。”
　　“我该庆幸不是在别的场合听到这句话吗？”达里尔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看到对方捂着胸口变过去揽过他肩膀让他扶着自己，“答应离开你真是我做过的最蠢的决定了。”
　　欧阳克低声回道：“我也是。”
　　然而他们还没靠近大部队就听见前面树叶飒飒作响，随着螺旋桨快速旋转的声音那架直升机竟然没有等他们就直接起飞开走了。
　　“……”
　　“搞什么狗屎！”两人眼睁睁盯着唯一的交通工具离他们远去，达里尔追上去大喊，但那铁家伙无动于衷地在天边化为黑点消失了。
　　欧阳克神色一凛，推了推他道：“去你们着陆的地方看看。”
　　达里尔让对方在原地等着自己快步跑到山脚下一看，只见地上多了几具士兵的尸体，慢慢跟上来的欧阳克蹙眉猜测道：“大将和高恩在你们的飞机上……”
　　达里尔转头看他，一脸不解。
　　三两寒鸦飞过，，晚林缀着斜阳。
　　因为暂时无法离开小岛，达里尔搀扶着欧阳克一撅一拐地找了个背风干燥的地方休息。他一边撕了布料帮欧阳克缠住胸口，一边听对方说明前因后果。
　　“所以总督死了？听上去真是惊险万分。”当欧阳克说到他们如何制服总督并跳下飞机时，达里尔也跟着一块儿心惊肉跳得厉害。
　　“不得不说，还挺刺激的。”讲完整个经历后欧阳克若无其事地总结。达里尔知道他只是不希望自己难过而已，但心底却堵着一口气。他瞧着对方本来毫无瑕疵的白皙皮肤上摔得到处都是淤青分外心疼，心底拍手称快那疯子独眼龙死得好。
　　“嗯，不过听他的话中大将还有他的部分手下还活着，他们应该一直潜伏在你的那架飞机上，刚才直升机飞行的方向仍然是三区，恐怕他会对三区不利。”更棘手的是，驻守三区的军队和居民完全不知道一区和三区目前的情况，仍旧以为大将是美洲的统领。
　　“他不是威尔的手下败将吗，放心吧。眼下我们要考虑的是该怎么离开这里。”达里尔这样说着，眼中担忧却愈加明显。
　　“说的也是。不过我现在饿了。”欧阳克附和道，随后眼巴巴看向达里尔，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拍拍手站起来秀了秀背上的十字弩：“希望这破岛上能有些下得了嘴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达里尔带着他的战果回来了。他闷声熟练地把那些野物处理干净，然后架起篝火开始烧烤。
　　初春的夜风分外寒冷刺骨，受了伤之后人就会变得虚弱起来，仿佛连体温也在随着病痛流失。烈火燃起的白烟让欧阳克喉咙一痒又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牵扯到胸前的伤。
　　“喝点水，用海水过滤的，味道应该还可以。”达里尔见状把水壶扔给他随后拿了他的扇子把烟雾扇到一边，“现在这样像不像回到了我们以前的生活，住在树林里，看着星星吃着烤肉，欧阳？”
　　欧阳克接过他的拷鸟腿，垂下眼撕下一口肉咀嚼，然后看向他问道：“达里尔，现在的生活已经糟糕到让你开始回忆往昔了吗？”
　　“至少不你他妈的不会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受伤！”达里尔猛地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像是突然爆发般吼道。
　　“我也想不到会这样。”欧阳克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突然发怒的达里尔，他想站起来安慰他，但因为受伤的肋骨而疼得低叫出声。
　　达里尔听到声音立即过来扶他坐下，情绪冷却了下来：“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他只是因为没有及时保护承诺要过一辈子的人而感到挫折，这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都让他觉得不安。
　　“吃饱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想办法回三区去。”
　　“嗯。”欧阳克乖乖应道，他知道达里尔担心他哥哥，怕大将会在三区大开杀戒。
　　如两人所料，对于现状完全不知情的三区十分周到地接待了大将。驻守的军队中位阶最高的两人中其中一个产生了怀疑。
　　“你不觉得大将此行有些奇怪？我们没有接到少将要接待大将的命令，而大将……”
　　“别傻了，我们效忠的是美国，而大将才是真正的首领。跟着威尔少将我们就永远只能当个小兵，但如果这次帮助大将赢了威尔，我们就能飞黄腾达了，上尉？上校？难道你不想要吗？”反对的男人留着两撇英式的小胡子，极力想说服他的同僚下水。
　　“不，我必须将这件事报告给少将。”正直的军人不为所动，随即转身离开。
　　“等等，你会把到嘴的肥鸭给吓跑了，嘿！”
　　他毫不为身后的声音所动，然而还未踏出门口，他就听到一种无比熟悉的声音，那是装了消音器之后开枪的哑响。随即后脑上像是被刺了一个洞，剧烈的疼痛迅速从那个点扩散到整个头颅。他不可置信地转过身看向同僚那张阴狠的脸。
　　“是你逼我的，怪不了任何人。”
　　他目眦欲裂，拼尽全力想要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但最后他什么也没说就张着眼睛倒了下去。
　　第 72 章

　达里尔花了一晚上外加一个早晨用砍下的树干和藤蔓做成了木筏。
　　对岸掩藏着基地的山脉清晰可见,只要朝着那个方向前进也许晚上的时候就能靠岸了。
　　这天海上正好是顺风，达里尔用欧阳克的长袍子扎了个帆加速,两根船桨在手里划得飞快：“希望这附近没有鲨鱼什么的。”
　　欧阳克精神恹恹坐在他对面,看着平静的海面敷衍地嗯了一声。昨晚一整夜他都被胸口的疼痛所折磨,双眼下一圈青黑。
　　“我们回去后马上带你去医务室,坚持一会，欧阳。”达里尔开足马力划桨。等到木筏终于靠岸之后,达里尔将木桨甩到一边扶着欧阳克上岸，只要越过两三公里的平原就能看到基地入口的位置,两名守卫正在门口站岗。
　　“嘿,兄弟。”达里尔喘着粗气上去打招呼道：“今天是你们当班？”
　　“你们是？”
　　达里尔将自己和欧阳克的军衔展示给他,“我们刚出完任务回来,快开门。”
　　两个守卫对看一眼，然后开口道：“抱歉，长官，大将的吩咐，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什么？”达里尔眼中闪烁着怒火，随后他从衣袋里摸出一包烟塞给守卫，低声道：“一区的好货，监控部有我的朋友，保证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真的不行。”守卫十分为难。
　　达里尔脸色一变，在对方拔枪之前已将箭头对准了他，啐道：“狗娘养的！开门！”
　　“达里尔！”欧阳克拉住他，“我有别的办法。”
　　达里尔看向欧阳，见对方点点头便慢慢收起弩跟着腿上离开正门绕到山谷后。欧阳克观察着四周的摄像头，道：“跟着我，我知道怎么走可以躲过监控。”
　　“你连这个都记下了？”达里尔惊讶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只是个背书天才。”
　　“啧，我们本来可以光明正大地进来，现在却弄得像要去别家偷香窃玉一般……”说话引起的震动扯到了伤口，欧阳克消声咬紧唇忍着痛。达里尔看了看高耸的山峰，随即小心将欧阳克打横抱起来，“感谢上帝你还算苗条。来吧，我抱着你，你负责指路。”
　　欧阳克点点头，对方体贴的尽量保持平稳的动作让他好受了些。两人很快到了山顶，底下的救助营就像破了的蛋壳一样乱糟糟地堆在其中。
　　欧阳克用飞叶遮住一处探头，趁其死角让达里尔几个跳纵至废弃建筑之中，双脚落地之时叶片也正好从摄像头上飘落回地面。
　　“这里应该没有监控了。”欧阳克暂时放松下神经。他示意达里尔放自己下来，随即在断垣残壁间熟练地左突右绕，从一处逃生楼下到地下室，然后按了几个按钮，地下室的一面墙上出现了一扇门。
　　“从这里可以直接通往基地的地下室，而且里面没有监控，除了威尔少将和少数几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
　　“你知道得真多。”达里尔看着对方的侧脸，忽然觉得自己对于他实在是不够了解，他也从不知道欧阳克平时在基地里都做些什么。达里尔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不快的感觉，但很快甩到一边提议：“我们得先去找莫尔和瑞克了解现在的情况，大将才来了一天，但看起来这里似乎已经以他马首是瞻。”
　　“嗯，我们一会儿找个人多的地方混进去，相信不会被发现的。”
　　面前的装饰渐渐变得眼熟，达里尔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山体中，随后他们从一间屋子出来，坐电梯到了地面上直奔医务室。
　　“伤势怎么样？”达里尔问这里的医生，普利娅。
　　“没事，死不了，只是骨折而已，内脏有轻微的损伤。”普利娅看着欧阳克的透视片给出结论，一边的护士正在给欧阳克重新固定包扎。
　　“感觉好多了。”欧阳克服过止痛药对达里尔道。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找瑞克。”
　　“一起去。”欧阳克看向普利娅：“我们的美女医生说过我没事了不是吗？”
　　瑞克一群人此刻正在食堂里吃饭，坐在他旁边的肖恩看着对面的莫尔和他旁边一个陌生的少年，过了片刻后他好像忍不住了般问道：“你打算还要藏匿这个家伙几天，莫尔？”
　　“你在跟我说话，警官？”莫尔故作无辜地摊开手：“我干了什么需要你来审问的事吗？”
　　肖恩对付惯了这样的家伙，但莫尔显然更加难缠。他顾忌四周的人而不得不压低声音：“他是二区的人，一个俘虏！不管他到底要做什么都不该随便交给你，应该把他……”
　　“拜托，老兄。俘虏？这是什么三流垃圾乐队的名字吗？他只是个还没成年的小男孩。”莫尔打断他。肖恩无言地摆摆手，认识到试图和莫尔沟通就是一个傻逼一样的行为，然后看向里昂：“你今年几岁？”
　　“十四岁，警官。”里昂稚气美丽的脸显得楚楚可怜：“我没做过任何坏事，我发誓。”
　　“爱管闲事是警察的通病。”莫尔不屑地嗤笑道：“走吧，被废物包围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他们会把我带走吗？”
　　“当然，如果那位警官喜欢我把枪塞进他的屁|股里的话。”
　　里昂闻言吃吃笑起来，“听上去很酷。”
　　“莫尔！”直奔食堂的达里尔一眼找到他的哥哥，随即也看到了眼熟的金发小子：“你怎么也在这儿……随便吧。老哥，瑞克在哪儿？”
　　“一回来就跟自己的哥哥打听别人真是让人寒心。嗨，欧阳。”莫尔看向面色略苍白的欧阳克：“你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欧阳克笑了笑，“发生了一点意外。”
　　达里尔已经找到了瑞克一行人，这时广播响了起来：“七点之后请所有人在山谷中集合，不能迟到，不能缺席。”
　　“为什么要集中所有人？”达里尔询问欧阳克。
　　“你说呢？”
　　当然是充当人质威胁威尔少将。两人心知肚明。
　　欧阳克匆匆走向瑞克：“瑞克肖恩，你现在把手下的人全部带上。达里尔，你带着他们去地下室藏起来。”
　　“等等，发生什么事了？”被点名的人一脸茫然，欧阳克无暇说明，言简意赅道：“你知道大将来三区了吗？”
　　“是的，就在昨天。”
　　“大将和三区的关系早就已经分裂，而现在大将打算控制三区和少将对峙，眼下他敢将大家集中起来想必三区的军队已经归顺她了。”
　　信息量太大，瑞克消化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丢下餐盘道：“我马上去找马克中尉，也许他有什么办法。”
　　人已经陆陆续续在往山谷里集中了。威尔少将在占领一区时不曾留过活口，低估了大将却是他的失策，现在大将必然也不会放过三区的人。
　　瑞克和肖恩很快回来，只看脸色就知道结果不尽如人意。
　　“我只见到了麦斯中尉，他说马克中尉生病了，对方的士兵都由他代管。”瑞克道：“那一层的走廊里都是士兵，我想麦斯中尉多半已经倒戈大将了。”
　　“不用管那无名小卒，只要想办法杀了大将一切都解决了。”达里尔的话立刻让肖恩摇头反驳：“不，等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去刺杀大将？威尔少将为什么不派兵解决这件事？”
　　“等到威尔少将知道就晚了，你想看这里所有的人全部死光然后再来后悔现在的决定吗？”达里尔怒冲冲道：“大将的所在会有不少士兵保护，我需要人手。”
　　“我去，我相信我的兄弟。”瑞克道，随即米琼恩也站到这边。
　　“也许我也能帮上一些忙。”里昂仰起头道，男孩刚过变声期的有些清淡稚嫩的声线让欧阳克看向他，随即想起了对方是谁，但记忆中对方应该是□岁的样子。欧阳克皱起眉头，对方好像感觉到他终于想起了自己，回给他一个天真的笑容，明艳如繁花盛开：“我一直想谢谢你。”
　　“那你呢？”达里尔见欧阳克不动，不由问道。
　　“我受伤了，做不了体力活，只能给你们做外应。”欧阳克回过头眨眨眼。
　　达里尔担心道：“万一大将真的派军队埋伏屠杀会很危险，你还是好好呆在地下室里等我们。”
　　“没事的，我有办法。”达里尔动动嘴，但劝服的说辞很快被对方游刃有余般的眼神打败，最后他亲吻对方光洁的额头：“我会尽快回来找你。”
　　随后达里尔带着十几人藏入地下室伺机行动，欧阳克则混入人群时刻注意外面的形势。
　　这里的居民已经向一区转移了大半，但剩下的三四千人仍然将谷地挤得满满当当。他们互相询问着大将的到来以及一会儿将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宣布才需要将所有人召集。欧阳克抬头眺望山谷四周的峰峦，山石树林间风平浪静。然而不过一会儿，匍匐的暗影在天然的掩体中密密麻麻地围绕上来。欧阳克毫不怀疑他们只等大将一声令下就会站出来将枪口对准他们。
　　而这里的所有人都还一无所知，且毫无还手之力。
　　欧阳克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边缘，他的旁边有一颗树，长出的新枝上嫩叶青翠。他摘下一片放在手里把玩，只静静等待所有埋伏的士兵都集中在山上的那一刻。

第 74 章
　　他望着欧阳克,眼中有忐忑不安,也有意料之中般的悲伤,用好像明知被判死刑却不得不上刑场一般的神情问：“你要杀了我吗？”
　　这孩子的警戒心还是一如既往的强。欧阳克笑了笑：“你是这么想的吗？”见对方抿了抿唇，他道：“我只是想了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里昂的目光闪了闪,他犹疑地看向莫尔，然后目光转回欧阳克的脸上：“他们在我的身体里注射了一些东西,我以前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才知道是一种丧尸病毒,在那之后我就变成了这样。”里昂平静地陈述道。
　　“只有你一个人？”
　　“不，还有一些别的人,他们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里昂回忆着那时的情景,自己被关在像监牢一样的地方,每天被摆弄着做各种各样的实验。刚开始的时候他的身体每天都很疼，尤其当爪子长出来的时候。有些时候则没有感觉，但绝大部分时间都非常非常疼难熬得让他都羡慕那些已经死掉的人。
　　欧阳克没有出声，长睫微垂像是在思考。原来道格拉斯和威尔两人的野心不相上下，也一直在做着差不多的事情，只不过威尔更快一步。而就他主观来说，欧阳克也觉得威尔更适合他目前的角色。
　　“他并不危险，只是一只没修爪子的猫。”莫尔出声打破了沉默，保护性地将里昂往他身边拉了过去。
　　“那只是对你而言，莫尔。你能保证他对所有人都收起锋芒吗？”欧阳克一针见血道。
　　“那他呢？”里昂看向达里尔：“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一样，你只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竟然还知道拉个垫背。
　　“他跟你不一样，小家伙。”欧阳克微微挑眉，随即松口道，“好吧，你可以住在这里，拥有自己的身份和房间，但你得保证不会做出任何有害这里的事情。”
　　“没问题。”
　　“也不能让除了我们以外的人看到你的这幅样子，你得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孩子。”
　　“嗯。”
　　欧阳克和善地摸了摸他卷曲的金发：“不早了，喝完就去睡觉吧。”
　　莫尔带着里昂离开他们的房间，走前回头看了欧阳克一眼，随即关上了门。
　　“你刚才看起来就像只笑眯眯的大灰狼。”达里尔不怀好意地调侃，后者无辜张大了双眼：“有吗？我只是了解一些必要的情况罢了。”
　　他张开双臂，达里尔于是尽量伤处地把他抱到床上，“那小子确实杀伤力惊人。”
　　“你还没认出那是谁吗？我们以前见过的。”
　　“谁？”
　　“在教堂救的那个孩子，当时还有另一对姐妹。”欧阳克看着终于恍然大悟的达里尔有些无语。
　　达里尔回忆了半天然后皱眉奇怪道：“我记得他那时才那么大一点，难道已经过了好几年了？”
　　“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欧阳克叹了口气：“明天你带他去研究室看一看，他体内到底是哪种病毒。在阿尔法的研究室撤销之前也许还能用它做点好事。”
　　傍晚时分，达里尔为欧阳克带了些海鲜汤，神经紧绷的一天过去后两人都想早点休息。欧阳克因为胸口的骨折导致没有办法沐浴，达里尔倒了热水用毛巾认真地替他擦身。细白的皮肤在热度和水分下变得柔软，透出浅浅的粉色。
　　毛巾擦过颈项，胸腹，手臂，随后绕到后背擦至腰线，待毛巾干后又泡到热水中绞至半干。舒适的热度慢慢到了更加诱人的部位，欧阳克听见对方喉头滚了滚，目光移到裆部，那里已悄悄撑了起来。
　　欧阳克侧躺着身体，他觉得那样比较舒服，见到对方的反应后暗暗坏笑，故意将臀|部翘了翘指责道：“没擦干净。”
　　达里尔于是深吸了口气，毛巾再度贴着饱满浑圆的曲线走过一遍。他特意忽略那幽谧的嫩色细缝，强迫自己挥散掉脑中它如何热情地含着自己吞吐的情景。
　　好不容易解决完危险地带挪到了大腿上，他的手背上却覆上另一只手，牵引着他回到了让他想入非非的部位，带他摸到那一处凹陷，然后发|情一般从鼻子里哼出声：“达里尔，我想要……”
　　“老实点儿！”屁股上被惩戒似的轻轻拍了一下，虽不疼声音却很响亮。欧阳克嘶地皱了下眉，仍不放弃调戏他，“啊……达里尔，我好难受，你快进来……唔……”说着说着身体里慢慢真的开始躁动起来，欧阳克识相地住嘴放开了达里尔的手。
　　达里尔替他套好睡衣系上带，盖上被子只露出头后抱了床被子开始在旁边打地铺。
　　“达里尔？”
　　“我个头大，睡觉会压到你。”达里尔解释道，随后将灯光调暗给了他一个晚安吻，声音温柔地让人忍不住战栗：“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这里，晚安，我爱你。”
　　“晚安。”欧阳克仿佛被蛊惑般轻轻回答。
　　睡到半夜的时候，欧阳克不可抗力地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尿意。他想用双臂支撑自己坐起来，但瞬间袭来的剧痛让他很快放弃了这种做法。欧阳克觉得自己像回到了双腿残废的时候，连小解也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行。
　　“达里尔？达里尔？”他轻声叫道，地上的身影一动，随即很快坐起来看向他：“怎么了？”
　　“……想上卫生间。”欧阳克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些难以启齿，尽管不知多少次看过对方的裸|体，但他还是觉得别扭。
　　“嗯。”达里尔点点头，然后消失在厨房。欧阳克只听见一阵翻找的声音，不一会儿就看见他拿着一个塑料瓶回来了。
　　“……”
　　“在这里面解决吧，要我拿着吗？”
　　“不用。”欧阳克快速接过那瓶子缩进被子里，却迟迟没有声响。
　　“怎么了？”
　　“……你转过去！”
　　欧阳克被达里尔强制连续这样躺了一个月后终于受不了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比起胸口那根隐隐作祟的肋骨，不能动的限制更加让他生不如死。
　　“你至少应该再躺上个把月，欧阳。”
　　“我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欧阳克反驳，再躺下去他觉得自己就要发霉了，每天都能听见骨头肌肉萎缩的声音，身体不听使唤得厉害。
　　他有点困难地自己穿上这时候显得格外方便的锦衣长袍，然后束上腰带系扣，但对头发就有点无可奈何了，于是转头用眼神求助达里尔。
　　从没剪过的黑色长发直直垂到腰际，达里尔熟练从他太阳穴两侧各分出一股而后在脑后结成细细的发辫，欧阳克即使卧床也绝不能忍受自己仪表不整，因此他最近一直负责这项工作。“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可学会了不少东西。”
　　“很困扰吗？”欧阳克转身笑问。
　　“不，它们能让我更加了解你，虽然你对我而言仍然神秘得像个谜。”
　　欧阳克心思聪颖，立即听出了别的意思，认真道：“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我无意对你隐瞒任何事情。”
　　达里尔有的仅仅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而已，真要什么具体的却说不上来，他故作轻松地引开话题，言语间却隐晦地带着低迷的情绪：“我们走吧，难道你不想见见你的新副官吗？”
　　欧阳克仰头盯着对方碧绿色的带着忧郁的眼睛，直觉告诉他万不能就此离开，他咬上对方泛着胡茬的性感下巴，低声洒脱道：“管他呢。”
　　有力的双臂随即环过了他的腰身，欧阳克的主动得到了强烈的回应。干涸的唇瓣犹如久旱的枯草，急切地在彼此的口腔中寻求着唯一能够解救的雨露，炽烈的拥吻如狂涛拍打着礁石，狂风中摇摆的芦苇。他们紧拥彼此，极力想要攫取深藏在对方心灵深处的灵魂。
　　达里尔抱着他趔趄地回到床上，一边与他缠吻一边解开衣物，因为压抑了许久的极度渴求，他的的手都甚至微微地发起抖来。
　　只听布料撕碎的刺啦声，达里尔放弃了和衣服慢条斯理，使用暴力将它们从身上除去。他健壮完美的上身完全袒露在欧阳克眼前，一块一块的肌肉蕴含着无限的力量。而最引人注意的无意是□那一块巨/物，它已经微微抬头，傲然的尺寸让欧阳克在产生惧意的同时衍生出更多的期盼。
　　这样的一副躯体，无论是被温柔以待还是专横占有，哪一种都让欧阳克激动得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叫嚣着涌动着，几乎要破体而出。
　　“达里尔，我要……”他爬起来胡乱地伸手触摸对方那让他血脉愤张的昂|扬，随即卖力地取悦它，感受它在手中一点点涨大变硬，直至他的手无法圈住时心底泛起颤栗般的快意。欧阳克抬头望了眼达里尔，对方正享受地闭着双目，喉间逸出舒服的叹息。
　　欧阳克的眼尾泛着动情的湿红，他慢慢凑向对方，轻轻吞咽了一下口水，随即将那经脉搏动的肉块含进口中。
　　“哦，欧阳……”温暖紧致的包覆让达里尔载一瞬的诧异后立即爽得叫出声，他不由一手抓住对方的头发，按着他的头颅将自己送得更深。欧阳克顿时只能被动地由他动作，被抵到的喉头条件反射地干呕，越发粗壮的东西快速地进出着，他的嘴巴很快被磨得酸麻，因为毫无经验而呼吸困难地涨红了脸。欧阳克忍受着不适，极力想要让对方更舒服，很快他感到对方在他口中深深一顶，随即灌入喉咙的液体让他下意识推开对方咳嗽起来。
　　“抱歉，你还好吗？”达里尔自极乐的高|潮中回过神，就见对方咳得脸色酡红眉头紧蹙，唇边沾着他的体|液，心中又是一阵激荡，下腹刚熄下去的烈火顿时又熊熊烧起来。
　　欧阳克摇摇头，咳嗽牵连到旧伤，胸口仍有余痛。忽然眼前景象一花，等到后颈传来湿热的瘙痒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被翻了个身以俯趴的姿势伏在床上。
　　灵巧的舌尖沿着笔直的脊椎舔舐，随后在尾椎骨上轻咬，得到对方发抖的呻|吟。
　　“啊……不……”欧阳克欲拒还迎地喊着，隐秘的入口被湿热的舌苔毫无缝隙地舔过，舌尖继而刺了进来，娇嫩的肌肤被一一光顾，酥麻的快|感如电流传遍全身。
　　“达里尔，求你……快进来……”欧阳克绷紧了身体发出一声泣音。舌尖离开的同时手指进入了更深的地方，那些手指不断地抠挖，勾弄，旋转着攻击让欧阳克崩溃的那一点，他的动作开启了以前所有美好的交|合的回忆，让他的腿根一阵痉挛，狂乱间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只希望对方能够放弃这折磨欲死的前戏，强悍而霸道地进入他的身体，疯狂地与之合而为一。
　　“想要吗？”紧紧闭合的地方被一点点撑大，薄薄的皮肤湿润嫣红。他是这么的紧致而美丽，让他忍不住想要狠狠地破坏，撕碎，听他动听如琴音的嗓子失控地哭叫求饶，全方位地将他压制在身下翻云覆雨尽情释放。
　　“快点！占有我，插/入我……”放浪而急切的催促戛然而止，撕裂的剧痛伴着期盼已久的彻底的充实让欧阳克一时连声音都发不出，他的身体仿佛不堪忍受而剧烈地抽搐收缩，腰肢却扭动着寻找着能够更加深深契合的姿势。
　　达里尔将自己全部送入他的体内，不断冲刺，挞伐，享受着对方的臣服，以及只属于他的天堂。欧阳克的双腿胡乱交缠在他身后，身体妖艳地随着对方的律动而起伏，眼角激情的泪水被对方温柔地舔去。
　　“啊……要更深……”他贪婪的索求得到了最为原始的回应。压在他身上凶猛的野兽明显加快了速度，频率越来越快的撞击声逼出了一声无可自制的尖叫，黑色的长发在白色的床单上漾出美丽的波纹。
　　横冲直撞的侵占一发不可收拾，一开始还能随着对方凶悍的律动发出痛叫，后来脆弱的声带很快被损耗过度，他不得不咬住对方的肩膀，以此来抵消那一波又一波的痛楚与极乐。
　　随着一声沉沉的低|吟，达里尔在他深深迷恋的胴|体重解放了自己。
　　四周的景象仿佛重新回归了真实的样貌。欧阳克虚脱地动了动手指，然后轻轻抱住了爱人满是汗液的身体，就像拥抱只属于他的归宿。

第 75 章
　　少不了的,欧阳克再次光顾了医务室,等安稳地坐到办公桌前已是日过中天。
　　而他的腿还在发软。
　　“长官，基地里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新晋的女副官将厚厚一叠文档堆在办公桌上,欧阳克淡淡道：“放着吧。”
　　将玄铁扇放在一边，欧阳克随意挑了一本卷宗慢慢翻看，上面是三区所有的军用物品支取使用情况,另一本是基地的发电和用电额度，余下的诸如畜牧用地,人口登记职业类别,医药用品生活物需供水种类繁多,总体看下来都是入不敷出的境况。
　　威尔少将丢给他的真的是个麻烦的烂摊子啊。
　　欧阳克一一阅过，觉得这些事物虽然繁杂却也还算能够胜任。他的叔父成日痴迷武学，偌大的白驼山庄从来是他打理，想来应是差不多的。
　　原先的两名中尉都已身死，军队两千士兵虽然都中了蛇毒，伤者大半，但死者很少。这些人痊愈过后还得有人统率。欧阳克必须尽快选择合适的人选上任顶替。
　　最要紧的是食物问题，冬天已经过了，来年春天得有大量的人力种植。欧阳克实在吃腻了西方的快餐，大米小麦水稻果断被列入必须种植种类。
　　忽然敲门声响，女副官，曼妙的身材后是一位他曾见过的人。
　　“长官，阿尔法博士来了。”
　　欧阳克收起思绪，道：“进来。”
　　见那穿着白大褂的年近五十的男人微微佝偻着背站在他面前，欧阳克开门见山问：“里昂的身体状况是怎么一回事？”
　　阿尔法立即回答：“他体内的确实是四代丧尸的病毒，目前看来很稳定，除了外貌和体能上的一些改变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一般情绪和判断。但是，就和我们人工繁殖的四代丧尸一样，他们的寿命会大大缩短。”
　　“也就是说他不会害人？”
　　“如果他没有这个本意的话。”阿尔法习惯了不会把话说绝对。欧阳克点点头，随后问：“达里尔的身体会有这样的问题吗？”
　　“没有，他们两人的情况有本质上的区别。”
　　欧阳克松了口气，随后问：“里昂的情况可有缓解的方法？”
　　“这个……我需要一定时日的研究，也许会找到方法。”
　　“好了，我知道了。”欧阳克不太抱希望地道，他对阿尔法原先的职务一清二楚：“从今天起你去协助安德鲁博士尽心研究丧尸病毒的解药。至于你的那个研究室，请务必要打扫得一干二净，看不出一丝丧尸存在的痕迹。”
　　阿尔法愣了一下，看向欧阳克凌厉的目光随后低头应道：“是……是。”
　　丧尸实验已经没有存在和继续的必要了。
　　办公室只剩下欧阳克一个人，厚厚的文件轻易消磨了午后的时光。橘红色的夕阳在基地中算得上奢侈的大片玻璃窗上投出大片的光芒。欧阳克沐浴其中，暖洋洋的光线使得被照耀的身体舒服得就像块被融化了一般。
　　“我能进来吗？”
　　忽然冒出来的声音性感得让欧阳克忍不住腿根发颤。
　　砰地一声，他压下去那些绮念，尽量使自己看上去仍然镇定自若，随后抬眼看达里尔揉着脑袋不请自入笑道：“看来我得请工匠将门框改高一些了。”
　　“最好是。”达里尔拨弄着桌上的毛笔和砚台，然后拿走被冷落的签字笔转着玩：“我们打算举办个宴会，而看起来你还得跟这些无聊的东西奋战很久。”
　　“我只是在等人来通知我该下班了，你真是我的救星。”欧阳克干脆地合上资料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唤来副官整理物品，随即和达里尔步出办公室。
　　“走吧，你得先回房换件衣服，尽管你穿军装的模样让我恨不得把你压在墙上扯开每一颗金属扣子。”
　　“我们物资短缺，达里尔，所以别再妄想这种无端浪费的念头。”
　　“哇哦，已经开始有首领的派头了，我的少校大人。”
　　宴会设在整理一清的山谷中，住进山体中的居民变得更加热爱呆在野外。他们在谷地中央燃起巨大的篝火，直把天际的彩霞也烧红了。
　　“嗨，玛姬。”
　　他们在摆放着食物酒水的长桌前碰到了农场主赫谢尔的漂亮女儿，她回身看向欧阳克，看上去很高兴：“好久不见，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哦？”
　　漂亮火辣的姑娘脸上扬起幸福的笑容：“我怀孕了，所以你再也不用担心我会跟你抢马骑。”
　　欧阳克愣了一下，随后由衷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喝酒都会脸红的家伙居然最早当爸爸，人不可貌相，嗯？”达里尔说着把胳膊搭在欧阳克肩上，后者附和地微笑点头，下意识觉得对方的话别有深意。
　　宴会热闹非常，欧阳克敢打赌他们拿出了库存中一大半的啤酒和松子酒用来欢庆大家的死里逃生。可惜旧伤作祟，他完全无法享受酒精的乐趣。
　　欧阳克只能吃着经过达里尔准许的食物，看一颗颗星斗在夜幕中绽放。
　　“熏鱼的味道怎么样？”
　　“来一口？”问语巧妙而暧昧地转化为邀请，焦香的鱼肉被哺以之口，随即渐渐演化为称之为吻的动作。
　　酒至酣处，一对对人影步入四周的重重树影，开始宴会的另一重高|潮。
　　“也许你该进行一次演讲。”达里尔建议。
　　“关于什么？带领大家走向美好的新生活？”欧阳克摇头：“那会让我看起来像个傻瓜。”
　　“是，你是对的。”达里尔突然站起来朝一个地方走去，欧阳克看到了迎向达里尔怀抱的索菲亚，然后达里尔抱起了刚刚会走路的朱迪斯。欧阳克瞬时觉得宴会寡淡索然。
　　本该属于他和达里尔的时间被几个小鬼给占用了。
　　达里尔就像他和众人的纽带，一旦他不在，欧阳克的孤立就会立刻显现。尽管他也会和乔伊，瑞克等人打招呼，但仅止于空泛的交流。
　　他要了瓶酒，然后远离人群。
　　达里尔在一片星辰中找到了他，他满怀怒火却又焦急害怕。他生怕欧阳克会就这样走了，他一直有这种感觉，如果不是自己，欧阳克会随时消失到他不知道的地方。而这种不安，在视线里映出夜深人静中那一动不动的孤独背影时扩散至最大。
　　“医生制止喝酒。”手里的空瓶子被抽走，欧阳克有些迟钝地将目光从山峦的剪影中收回。
　　“只喝了一点。”欧阳克似乎都懒得编一个更加合理的谎话，他的眼睛有明显的醉意，变得璀璨而遥远，令人捉摸不透。
　　“你都醉了，欧阳。”
　　“不，我没醉。我很清醒，清醒地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欧阳？”他的声音弥漫着悲伤，达里尔不由轻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了解你。”
　　“我以为我们正在渐入佳境。”达里尔握住他的手，银白色的戒指闪闪发亮：“不要忧虑这些没必要的事，我对你做过的一切承诺都永远有效。”
　　“承诺很多时候会变成禁锢。”欧阳克深吸了口气：“我是个很懦弱的人，达里尔。我曾不止一次地想用自杀来逃避我不想面对的事。”
　　对方的话让达里尔浑身紧张，他不得不绷紧神经，好像在迎接一个十分重要的时刻。
　　“是为了一个我喜欢的姑娘，以前我并不喜欢男人，达里尔。不过她不喜欢我，她的情人想要我的命，于是两人合伙设计我。这些我都知道，当时我真想杀了他们俩。可是一看到她哭我就想，算了，至少死的是我的话她不会那么难过。”
　　“这说明你们不合适。”达里尔消化了半天才终于捕捉到重点：“……等等，你刚才是不是说你死过了一次？”
　　欧阳克朦胧地笑起来：“啊……对，所以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没有上帝，没有天堂更没有地狱。”
　　一种荒诞不经的感觉划过心扉，达里尔探了探他的额头确定对方并没有发烧，他的行为让对方蹙眉：“你不相信我？”
　　“没有。”达里尔立即否认，“只是……只是听上去有点儿玄幻，你知道。”
　　“嗯哼，唯物主义者。”欧阳克躺在草丛上，山顶的空气清新得让人感觉像漂浮在其中，漫天的星星好像伸手就能抓进手中。
　　“我想这一定很疯狂。”达里尔也就势躺下来，“我猜你还有更令人惊奇的事没说。不过，无论如何如何，欧阳，虽然我对想要的生活没有具体的概念，但那之中毫无疑问有你的存在。”
　　“我和你之间隔了几个世纪，我出生的年代在八百年前。”欧阳克用像做梦一样的语气道，那让他甚至开始怀疑上一世的所经历的一切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所有人都已经消失，我没有家了。”
　　“不，我们有，就在几百米之外。”
　　顺着山体而下，沿着月光中那条他们踩出的清晰可见的小径，基地的大门在渐弱的篝火掩映中忽明忽灭。那拱形的大门透出里面白色的灯光，里面长长的走廊通向无数个房间。其中有一扇门，连接着两人共有的记忆，只有他们才能够打开。
　　那里就是他们的家。
　　“你并不孤独。”

第 76 章 正文完
　　一大早,基地的一天就开始忙碌地运作起来。
　　为了解决基地上下五千多人的生计问题,欧阳克很自然地打起了附近海域的主意。然而即使开车一个来回也要一个多小时左右，库存的汽油捉襟见肘。因此欧阳克打算派人常驻海上舰船,几人一队每两日一班打渔,靠人力来回运输海产，而达里尔也是其中之一。
　　“我喜欢海，我爱死大海了。”达里尔分外高兴地拍欧阳克的肩膀：“你太了解我了,欧阳。”
　　“不客气，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欧阳克淡淡道,两天工作两天休假,他至少不用每天在屁股底下垫着软垫工作了。
　　基地中有老人,也有幼子，他们在山的背面划出了一片墓地，粗糙却整齐的十字架上刻着一个个逝去的名字。
　　但接下去，总人口会渐渐增加的。
　　办公桌上摆放着一个改良后的颈环装置，一根细长的金属针替代了原先的爆炸装置，如果探测不到生命体征，长针会立即从后脑穿过头颅，有效阻止丧尸化，既环保又省力。
　　欧阳克弹起，这东西大概还得用上一阵子。
　　“你在烦恼解药的事？”达里尔问。
　　“嗯。”以后人口增多势必会使住地扩张，虽然有颈环，但病毒总是一个隐患。欧阳克摇摇头不想了，道：“走，先去吃饭吧。”
　　最近一区刚运来了大批的食物，因此食堂的菜色还算丰富，但是口味就有点让人不敢恭维了。欧阳克正嫌弃地拨弄盘里那块不知为何分外腥气的肉排，一边的生菜也让他难以下咽。
　　“……我就不能吃点儿人类的食物吗？”他苦兮兮地抱怨，达里尔于是替他撒上一大堆的番茄酱，“这样好点儿？”
　　“下次去一区一定要把那位厨子带回来。”欧阳克恨恨道，为什么好好的食材就不能用来做盘糖醋小排之类的呢？
　　“嗨，欧阳。”路过的普里娅医生叫住他，“一个好消息。”
　　欧阳克望向她，笑道：“我最近总是听到好消息。”
　　“我敢打赌这会是最棒的一个，关于你拜托我的那件事。”
　　欧阳克眼神一亮，扔下毫不让人眷恋的午餐，拉上不明所以的达里尔跟着普里娅离开了食堂。
　　他们的目的地是妇产科，格伦正陪着玛姬做常规检查，看到他们俩有点意外地打了招呼。普里娅一眼找到她要找的人，将那位胖胖的和蔼的女医生叫过来：“琼斯医生，这位是少校先生，他想看看你的成果。”
　　“好的，请跟我来。”
　　他们进到里间，普里娅打开灯。里面的空间不大，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一米见方的玻璃箱子。透明的蓝色玻璃里面注满了某种液体，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用您的细胞组织培育出卵细胞和迪克森先生的精|子结合，这是真正属于你们俩的孩子。”虽然之前失败了两次，但总得来说结果不错。
　　“他们怎么会有我的精|子？”达里尔纳闷道。
　　“他们当然有。”普里娅理直气壮地白他一眼，“没有什么是他们弄不到的，听说能为少校大人效劳他们可都积极得像打了鸡血一样。”
　　“这里面的就是孩子？”欧阳克古怪地蹙眉，即使用力分辨也只能看出里面一团模模糊糊的肉团，有两个黑点的地方似乎是眼睛。
　　达里尔看起来显然要比他高兴多了，他弯下腰打量那个连接着线路管子的容器，“真令人惊奇，看，已经能看出他的小手了。”
　　回头瞧见欧阳克一脸木然的样子，他问道：“怎么了？不可爱吗？”
　　“……有点恶心。”欧阳克如实说出观后感。他一直以为小孩子应该是一开始就长好了模样，然后再母亲的肚子里一点点涨大，等到时机成熟就呱呱坠地，而不是像个肉球，不，更像曾经在电影里看过的外星人一样长相畸形诡异。
　　“他会一直这么难看吗？”他忧心忡忡地问，开始考虑要不要换一个。
　　“别这么说我们的孩子，欧阳。”达里尔这会相信他是个古人了，“这才一个多月，看你就知道了，他以后一定是个漂亮的婴儿。”
　　“混血一般会比平常人更漂亮。”普里娅也道，“也许你们现在就该回去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两人同样的茫然，普里娅觉得自己的耐心在迅速流失：“小孩的衣服，奶粉，婴儿床……哦，天，你们竟然就这么大脑空空得就打算做父亲了，我真为这可怜的孩子难过。”
　　欧阳克抽了抽嘴角，看在她是美女的份上算了。
　　八个月之后，哭声响亮的小婴儿被湿漉漉地捞出来，欧阳克看着这浑身皱巴巴紫红色丑得跟猴子似的婴儿绝望地想达里尔是个骗子。
　　“嘿，别这样，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也是这副德行。”
　　“……我不可能长得这么见不得人。”欧阳克扭过脸离开了保育室，达里尔无奈地追上去，最后他把对方带到上个月刚生完孩子的玛姬那里，逼着格伦绘声绘色地描述他们的宝贝女儿刚落地时有多丑，欧阳克才将信将疑地缓和了脸色。
　　“基地又多了一个神射手，是吧？我们得给他取个酷酷的名字，他将来一定是个很棒的男孩。”半个多月后，达里尔十分熟练地抱着孩子喂奶，白嫩嫩的小家伙有双碧绿色的大眼睛，软软的浅褐色头发很快长了一层。
　　欧阳克闲闲地被晾在一边，他也想抱抱他的儿子，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还在胎儿时期就感受到了欧阳克深深的恶意，对方只要一靠近他就开始拼命哭。于是他只得把本来长期待在海边的达里尔调回来做专职奶爸，每天羡慕嫉妒恨地旁观这出父子情深的戏码。
　　达里尔的身材在海边锻炼得更加结实，金棕色的皮肤包裹着紧实的肌肉，漂亮得像尊大理石雕像。但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小心，完全不用担心会把婴儿娇嫩的骨头弄坏。
　　“名字早就想好了，就叫欧阳延，延续不断的意思。”也意在继承欧阳一氏，绵延香火。
　　“yan？continue？”达里尔学着他的发音问道，见后者点点头后看向怀里抱着奶瓶开始打瞌睡的小家伙：“那英文名可以叫做莱斯特……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达里尔自己嘀咕着，然后就此决定：“莱斯特·延·欧阳·迪克森，这简直酷毙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麻烦的名字。“他到底姓什么？”
　　“不是欧阳就是迪克森，反正他是我们的孩子。”达里尔耸耸肩，把孩子放进摇篮里盖上小被子。
　　废话！
　　“所以你的名字是克？”达里尔好奇地问道：“是什么意思？”
　　“攻克，克服的意思。”欧阳克轻手轻脚地走到摇篮边看熟睡的儿子，纤长的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触碰那柔软滑嫩好似布丁的脸蛋，低低地试探般叫道：“欧阳延，延儿。”
　　新生命的加入似乎也给基地带来了好运，一年后，解药终于被研究出来，基地中的所有人都摆脱了颈环的桎梏。
　　而这一年，欧阳延，又名莱斯特·迪克森，在一周岁时开始牙牙学语，叫出了第一声爹地。
　　在一天后，欧阳克使用不知名手段使欧阳延乖乖叫了一声爹爹，字正腔圆的中国话，然后舒心满意地展示给达里尔。
　　等到欧阳延蹒跚学步时，欧阳克看着不再排斥他的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儿子和达里尔说道：“我想带你们回一趟白驼山。”
　　那时候基地的一切已经欣欣向荣井然有序，达里尔没有反对，在三天后准备行囊坐飞机横跨太平洋，来到了阔别已久的广袤大地。
　　脚下的版图在千百年的演变中变得复杂而陌生，欧阳克在地图上一遍遍确认着长安，金陵，姑苏这些熟悉的地点，最后在西域一片滚滚黄沙之中找到了他的出生之地。
　　仍然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沙漠，他们飞过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和水草肥美的辽阔平原，巍峨险峻的白驼峰漫入眼帘时，某种汹涌的浓厚的情感让他几欲落泪。
　　飞机停在山脚下，仰头望去，层层叠叠的白色阶梯直通山顶壮丽的宫殿。他像前世的无数次一样一步步攀登，达里尔抱着欧阳延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旁。
　　到了山顶，像城堡一样互相凭依的宫殿大大小小依山而建。欧阳克熟知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山脚下络绎不绝的商旅和游客，夜晚繁华的街市；山上他的寝殿，他的书房，他的练功房，叔父闭关修炼的山谷，娘亲的厢房，至今仍全部历历在目。
　　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已蒙尘，古老而安详地沉睡，好像早在丧尸潮之前，这里就已了无人烟才会保存得如此完整。
　　欧阳克动作生疏地抱过欧阳延，然后来到欧阳家的祖先堂，那里摆放着他名义上的父亲和娘亲的牌位，但是，其中并没有欧阳锋。
　　欧阳克皱了皱眉四下寻找，最后从门板上拆下一块木块，用玄铁扇刻下了欧阳锋的名字，摆在娘亲牌位的旁边。
　　“这是我爹，欧阳锋。”欧阳克清声道，余音在空旷的梁柱间环绕。然后他放下欧阳延沉沉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看向达里尔，后者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跪在他身边，咳了两声道：“我是他丈夫，达里尔·迪克森。”
　　“爹地……哇……”陌生而沉重的环境让小欧阳延哭起来，达里尔不得不抱起他哄：“莱斯特，听话，一会儿爹地给你做蜂蜜饼……”
　　“这是您的孙子，欧阳延，他是我们欧阳家的血脉。”欧阳克从达里尔怀里接过孩子，让他跪在已经破败的蒲团上按下他的背部：“给你的祖父磕头。”
　　小小的孩子慑于父亲严肃的面容，一时忘了哭泣乖乖照做。
　　达里尔望着欧阳克沉静如水的侧脸，似乎也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和泪。
　　“这算出柜吗？”达里尔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欧阳克闻言笑起来，脸上回复了那种英气逼人潇洒从容的神色，屈指勾过达里尔的下巴，呼吸拂过唇瓣，印上一吻：“这样才是。”
　　阳光从窗棂间漏进来。
　　随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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