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欧阳克将刀插|进自己心房上时他已了无生趣一心求死。
　　他这一条命，在亲父眼里不如薄薄一本九阴真经，在穆念慈眼里更是及不上杨康万一，当初意气风发风流俊雅的白驼山庄少主到头来落得个双腿残废举目无亲的下场，这一世他输得太惨。
　　因此当他清醒过来睁开双眼时下意识便摸向心口。他自杀时下手狠绝，刀尖直入了心脏三寸，断没有生还的可能。此时却是完好如初，只独独还留了那刻错觉般的痛。
　　心跳还在，这便是没死成了。欧阳克自嘲地一笑，暂不理会究竟是怎么回事，撑着双手支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自己似是在一片树林子里，周围几无人烟冷清得很。他死时是在穆念慈的房舍内，难道是被抛尸到了这里？欧阳克想着，一手发劲隔空劈向旁边大树，几根树枝被他震落下来，他捡了根合用的想用作拐杖，却在站起身时发现他的腿竟然重新有了力量。
　　重获新生后双腿也随之复原，欧阳克眼神现了亮光，将胸口激动的起伏强压下去，撩起下袍跪与地面，向天磕了三个响头。
　　“苍天不负我，我欧阳克必不负此生。”
　　他静坐了片刻便站起来，此时心绪已平复如初。欧阳克整整一身白色衣衫，运起轻功跃至一棵高耸大树上，想看清这里是个什么地方。这一看却让他更加疑惑了。
　　这里与他印象中的西域、燕京或是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尽相同。树林子不大，外面隔着宽阔的灰色的马路外是一栋栋从没见过的房子。四四方方，整整齐齐，一眼望去层层叠叠，如同蜂巢蚁穴，然又精工细活得多。
　　而后他看到了更加奇怪的东西。
　　他看到一些人类，像是生了什么奇症，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来回飘荡，暴露出来的面目腐烂恶心，嘴里间歇发出野兽般的吼叫。还有些蹲在地上，似乎从什么尸体上拉出血肉模糊的一团便往嘴里塞，看得他眉头紧皱。
　　这里莫不是遭了瘟疫？欧阳克思索道。不知可还有活人。他视线往下一飘，发现树下不知何时也围了些非人非鬼的人类，正仰头直勾勾盯着他发出吼声，眼神中毫无神采。欧阳克瞧了一会儿，觉出他们分明不是活物，似是只以本能行动，这本能……他又瞧一眼远处依然在啃食的那些，再看这些一副要把自己吃了的生物，方回转这些人恐怕是以吃人为食。
　　他这是到了个怎样的世界？欧阳克想着足下一点，片叶不沾地朝那群房屋掠去，眨眼间落在一处房顶上。
　　这里果然与他的世界大不相同。房子建得那般高，他在房顶上穿梭留心，建筑间密密麻麻的，没有一个活人。
　　欧阳克立于高台，瞧见有间店铺模样的屋子前摆了三两桌椅，该是间饭馆。心道虽此地不易久留但也需寻些干粮才好。乌木骨扇在手间无意识地敲了敲，他一个旋身将脚下几枚砾石尽数踢向那间铺子前游荡的活尸，随后轻轻咦了一声。那些石子已洞穿他们的心脏，但他们依然行动如初。欧阳克微微皱眉，暗想这难道是不死怪物，普通招式对他们没用，要用糯米黑狗血贴符纸才好？他看了眼街道上横七竖八已死了的丧尸，脑袋上均被开了洞，心念一转随即了然。使了石子朝他们脑袋飞去，果然一一倒下。
　　清了面前道路，欧阳克施施然飘下去，镇定自若进了那店家，里面货柜东倒西歪地堆放着，旁边一堆纸箱，有些空着，有些还未拆箱，显然这里曾被人洗劫过。未动的那些上面还有刀划的痕迹，大概是来人来不及带走。
　　欧阳克拆开那箱子，里面一袋袋叠放整齐说不出是什么材料的袋子上果然栩栩如生画着蔬菜禽类的模样，他随手拿了个袋子正要装一些，却听到了外面隐约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还有活人？欧阳克心中一振，他此刻最想便是找个人问清这里究竟是哪里，如今是何年历，这些丧尸又是怎么回事。
　　他停下动作直起身，耳听得似乎至少有三四人离这里越来越近，便执扇向店门走了两步。
　　来者却似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几人到达店内后立即锁上大门，明显松了口气。
　　“嘿，今天运气不错，这里竟然一个行尸都没有。”
　　“别废话了T仔，快找食物搬到车上去，还有戴尔要的电线扳手也找找，别弄出声音把它们引来。”
　　前来寻找食物的正是达里尔一行，领头的人高大健壮，穿着个灰扑扑的背心。他检查了大门防止行尸进来，手里警戒地端着一架十字弩四处查看，随后他一转身便看到一身白色长袍，长发束环分外奇异的欧阳克。
　　他们刚刚进门便往里面走，就没注意到站在门边被货物挡住的欧阳克，听到达里尔问话才惊讶地转过身来，看着欧阳克的眼神都透着古怪。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就你一个人吗？”达里尔问，却放下了武器。
　　“……”欧阳克从方才就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心里已有些不妙，如今见他看向自己，虽不明白但也猜得出在问些什么，遂拱手作揖道：“在下白驼山庄欧阳克。”
　　“格伦，他说什么？”格伦是这里惟一的亚裔，他们一看欧阳克的容貌就不假思索认为格伦能听懂他的话。
　　那个清秀的背着双肩包的单眼皮青年无奈地皱眉重申：“拜托我是韩国人，他说的是汉语。”
　　“他好像是一个人。”
　　“怎么办？把他带回营地吗？他看上去有些奇怪……”
　　“当然，我们的人越来越少，我们需要人，特别是强壮的男人来保护营地……”
　　欧阳克在一边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搜刮食物的速度也未慢下分毫，虽不知他们说的什么，但见他们是不是打量自己的眼神想必实在说自己。他们在看他，欧阳克也在观察他们。这些人的形貌都不似中原人，有的金发碧眼白肤，有的却是蓝眼皮肤黝黑，倒有些像他以前见过的蛮夷。
　　这些人既然来此收集食物那肯定是有安身之所的。欧阳克心下转着，也许还不只他们，他总能找到个人弄清现在的满腹疑问。他定了定神，也不知他们到底要将他如何，耳中忽闻得异响，抬眼一看，那透明的大门外不知何时已聚了一堆吃人怪物，各个张牙舞爪地趴在门上对这他们虎视眈眈。
　　欧阳克干咳一声，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后用扇一指门外，立即听到他们低咒一声，眼露恐惧。
　　“去看看还有别的出路没有！”达里尔瞄准门外丧尸，那扇不堪重负吱嘎作响的门让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
　　胖胖的黑人立刻四处转了一圈一无所获，看到一边毫不紧张的欧阳克，不由问道：“你不害怕吗？”看对方一脸茫然随机想到他听不懂英语，低骂了一声向其他人道：“我们只能冲出去了。”
　　而欧阳克见他们一副如临大敌的神情，看到外面丧尸越围越多心想若再不出手相帮恐怕一会儿也会难办得很。这些丧尸对他虽然没有杀伤力，但数量多了，这里又空间狭小逃脱也要费一番功夫。最主要他还用得上这些人 ，不能让他们丢了性命。
　　思及此欧阳克左右一瞧，看到那巨大的冰柜单手托起试了试重量觉得可以，便那么抬着走到他们前面，看好了准头，气运丹田脚下发力将那数百斤的冰柜横扫出去，随着玻璃破碎和血肉骨头被压碎的可怖声音，欧阳克拉起离自己最近的达里尔便向外冲，其他人也从目瞪口呆中惊醒过来赶忙跟上。
　　欧阳克疾走时不觉运起了轻功，片刻我这的那人手一拽，欧阳克停下回头看他，随后由达里尔带路跑了一会儿，钻进一二人高的铁皮箱子里。他还未坐稳，那铁皮箱子便风一样跑起来，竟比他的轻功还要快上几分。
　　“看来我们一定要带他回营地了。”几人看向他的眼神已没有了刚才的陌生和敌意，欧阳克笑了笑，却对这个重生的世界心情越发沉重。
　　第 2 章

　欧阳克果然猜得不错，达里尔一行确实有个大本营。这个世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加严重，一路行来不见一个活人，而当他跟着他们到达那个地处荒野人数稀少的营地，扫过眼前不过百的人群而没有一个同族人，虽然难掩失望但勉强还算得上生机勃勃的景象多少让他松口气。
　　他们甫一下车，一个人高马大手里提着把黑色长管似的物事的男人迎了上来，与达里尔互说了什么便紧紧拥抱在一起，好一阵才分开。欧阳克看着他们不动声色地悚了一下，那个精壮英俊的男人一眼睇到他，询问地看向达里尔，后者点点头：“幸存者，是个中国人。”两人又交谈了几句，男人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艾米！把艾米叫来。”男人叫道，很快有个年轻漂亮的金发女孩小跑过来，“什么事肖恩？”
　　“我记得你姐姐说过你的二外是汉语，他交给你了。带他去帐篷，然后给他些吃的。”
　　欧阳克看着那个首领模样的男子留下女孩离开，与自己一道回来的几人也各忙各的去了，便冲女孩优雅礼貌地笑了笑，心下却忍不住在意女子的打扮。这里莫非真是蛮夷之地，男子穿得那么暴露也就罢了，怎的女人也随便将四肢露在外面，成何体统。
　　女孩浑不知他在想什么，只伸手拉了他胳膊往里面走。
　　欧阳克感谢般一笑，眉头却不由轻皱。
　　前世的欧阳克虽然风流成性，后宫美姬无数，被江湖冠以淫贼之称，但他向来是奉行你情我愿乐而不淫的。在他眼里女子更是不该如此穿着放荡，应温柔多情矜持有度才更叫人心痒难耐。
　　女孩将他带到一处篝火旁请他坐下，然后友善地看向他问：“我是艾米，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的是汉语，欧阳克一愣随后心中一喜，脸上的笑意浓了些，他本是温文尔雅的贵公子，如今真正笑起来更显得眼似点漆，亮得直把人要吸进去。
　　“你会说汉语？”听女孩语调怪异，欧阳克故意说得慢些好让她听明白。
　　“以前学过一点。”艾米搜刮着她肚子里的汉语知识，她想问欧阳克是怎么遇到达里尔他们的，还有他身上长长得盖住脚背的白袍子和像女孩子一样扎起来的头发，现在的中国人还有这样的打扮？但憋了半天，她只想出一句：“我来教你英文。”
　　欧阳克习惯抱拳道：“多谢姑娘。”但也明白这女子恐怕也比其他人好不了多少，只能聊甚于无。
　　但艾米显然比他预想地要有耐心得多，自那天起她便真的开始教欧阳克英文，其中虽然也有肖恩的授意，但艾米自己也喜欢和这个浑身透着一股柔和的男人呆在一起。虽然自己教得磕磕绊绊，欧阳克学得倒也不慢。
　　欧阳克在此呆了几日，摸清了这里人的行动规律，少数的几个女人负责后勤，男人负责守卫和出去寻找补给品，他待的时间短，还不知道像他们那次全数归来的时候并不多。
　　他们的生活和欧阳克从前偶尔餐风露宿前相差无几，但有些器物要比他那个世界的好用得多，比如点燃篝火时一按就会出现火苗的小盒子，击杀丧尸时肖恩拿的那把叫枪的武器，还有他乘坐过的他以为是马车的车，只不过多了两个轮子，却跑得那样快。
　　这日的夜空格外的黑，细密的雨难得冲散了空气中经久不息的血腥腐烂的味道。欧阳克坐在帐篷入口处仰头看黑漆漆没半颗星子的天空，面无表情地想着前尘往事，金国，大宋，蒙古，叔父杨康郭靖，还有穆念慈……
　　握着扇柄的修长十指渐渐收紧，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欧阳克辨出是艾米，回头换上副笑容：“艾米姑娘。”
　　艾米的金发在黑夜里依然璀璨漂亮得很，她眨着那双美丽的绿眼睛问：“欧阳克，给你的衣服怎么没换？”
　　“哦……”欧阳克一愣后失笑，用英文解释道：“我穿不习惯。”他是随遇而安之人，但他的毒药暗器到底是放在自己衣衫上妥帖，那送来的薄薄衣物连自己都遮不住怎么能用？
　　“你的英文说得越来越好了。”艾米赞美道，平时欧阳克多半会谦虚一句，现在却只是牵了牵嘴角扯了个有点悲伤的笑。
　　艾米见他神色悲伤，便问：“怎么了？你在难过？”
　　欧阳克看她一眼，有丝不易察觉的萧索在他眼中划过，摇摇头说了句没事便回了帐篷内。
　　帐篷里除了他还住了两个人，此时达里尔正在擦他的箭，见他进来便翻个身继续干活了。
　　欧阳克对他颇有好感，虽然偶尔跟他说话举止粗俗得很，但营地里有什么事他必定第一个冲出去，挺有担当的一个人。欧阳克有心想跟他攀谈偏偏碍于语言障碍，此时无所事事，他便就地盘膝运功，但脑中情景纷乱，一会儿是欧阳锋责骂自己，一会儿是穆念慈骗自己喝下毒酒，一会儿是黄蓉骂自己活该断了双腿，闹得体内真气乱撞气血上涌，若不是及时压制住差点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欧阳克满头是汗地睁开眼，今日，在那个世界是他的头七，不知自己若是此时真身在地府，可还有谁会记得，还能收到阳间烧来的纸钱。他的娘，姬人还是他的亲父？前两者他早不指望，而欧阳锋大抵只会大骂自己这般没出息，竟死在一个女人手上，然后一把火把自己烧个干净。
　　欧阳克越想越苦涩，虽心里早想好了前尘事随风去，但他终究是死不瞑目。只可惜他是没机会杀了杨康报仇了。
　　“你没事吧？”达里尔干燥磁性的声音响起，欧阳克听懂了这句，回过身道：“我没事。”只是他脸色苍白，发丝也有些散乱，看上去像是大病初愈，操着一口不纯熟的英语有种杂糅的奇异特质。达里尔不由多看了这两眼，“那就好。”
　　欧阳克只以为话题到底为止，没想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明天和我一起去打猎吧。”
　　他的语速很快，欧阳克分辨了一会儿才明白的意思，随即应承下来。心想自己最近疏于练功，明天去舒展舒展筋骨也好。
　　第 3 章

　　欧阳克习惯寅时起来梳洗，营地里除了值班守夜人都还在熟睡。欧阳克轻手轻脚出帐篷，驾轻熟就运起轻功向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那里是他每日练功的地方。
　　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功顺带杀了几个丧尸欧阳克才回到营地，这时候天已大亮，他的位置上放着艾米每天清晨都会准备的面包和水。欧阳克向不远处边补衣服边看他的艾米递了个笑容，达里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
　　“你刚才去哪儿了？”达里尔已经准备好出发，俯视他的眼神带着不爽：“这附近并不安全，乱跑之前至少告诉别人一声。”
　　欧阳克只感觉他在生气，说了些什么基本没听懂，所幸对方也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说了句跟上便去招呼其他人。欧阳克不以为意跟上前去，等要打猎的人各自拿着棍子铲子到齐，他看着这帮膀大腰圆的男人微微睁大眼，打猎不是应该带弓箭吗？……
　　“嘿，你什么都不带，是去给我们当拉拉队加油吗？那换艾米或她姐姐来吧，哈哈哈哈”
　　比达里尔更加高大的男人说完引起一阵哄笑，欧阳克瞧他满脸横肉眼带邪气，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达里尔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莫尔，我们出发了。”
　　营地在半山腰，盘山公路的尽头。他们四人分成两组往山上走，雨后的树林非常泥泞，茂密的树冠时不时落下积聚的豆大水珠，欧阳克一头黑发很快湿淋淋贴在背上。
　　“这个树林很深，松鼠、刺猬、果子狸这些是最常见的，运气好的话能碰上小鹿，不过也有野猪那些麻烦的动物……”达里尔边踢开挡路的灌木丛边跟欧阳克说话，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明白一股脑儿说完。随后见欧阳克完全没在听的样子不由顿下脚步对他道：“小心点，虽然没有毒蛇不过这里的毒蜘蛛可不少，要是被咬一口可够你受的了。”对方语气认真，欧阳克这回认真听了，但还是茫然地暗暗皱眉，达里尔瞧他憋闷这才舒服了点。
　　走了一阵山路转进密丛里，两人双双噤声开始正事。达里尔架起十字弩，全副精神都在树林间窜动的动物身上，忽地响起一阵熟悉的低咆，达里尔眼疾手快打中那玩意儿脑袋，然后扫兴地狠狠猝了一口：“丧尸都跑到这儿来了。”
　　欧阳克看他过去将箭拔出收回又换了一根，上面依然有十分可疑的干涸血迹，欧阳克心想他莫不是要拿这接着打猎吧……然后下一刻他得到了验证。
　　达里尔拎着只还冒热气的野兔用绳子系在腰上，高兴道：“午餐有兔子腿吃了。”
　　欧阳克看看那具腐烂的丧尸，再看看那只大灰兔，心里分外嫌弃。
　　打定主意万万不能吃占了丧尸血肉的食物，欧阳克拿着短枝当暗器每每抢在达里尔之前将猎物射杀。开始达里尔以为他在跟自己比赛调动浑身解数要赢，但很快发现不是这回事，即使有两三只猎物同时出现，欧阳克也非要抢自己这一只。几次之后达里尔怒了，将十字弩甩到背后一把将欧阳克推在树上抵着警告：“听着，你去那边打猎，我在这边，我知道你很厉害，不用在我面前炫耀。”
　　“唔……”欧阳克还没来得及懊恼自己竟退步到被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按住，勉强听懂几个字拼拼凑凑意识到对方误解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要怎么说，难道直接说嫌他用来杀丧尸的箭再用来抓食物很脏吗……
　　“抱歉。”欧阳克轻松挣开他的钳制，他不想跟对方起冲突，大不了记住哪些是自己打的，不碰达里尔那些就好了。
　　“很好。”达里尔定定看他一会儿，忽然一阵孩子的尖叫在不远处响起来。
　　“是卡尔。”达里尔低咒一声，迅速将猎物系在身上边骂边往声源处跑，欧阳克抽了根藤条将他的战利品一气穿在一起，运起轻功在树之间纵跃，高处优势让他一眼看到正被个丧尸追的男孩，男孩年纪太小很快就跑不动了，眼看丧尸就要抓到他，欧阳克借力横纵出去将那男孩一抱再足尖一点落到远处，与此同时达里尔的箭看看射进那丧尸的头颅。
　　“哇哦，干得好。”目睹全程的达里尔不吝赞美，男孩的妈妈终于跑过来将他紧紧搂在怀里，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拿着枪的肖恩带着几个人也赶来，见没事了跟达里尔问清始末就带着那对母子回去了。
　　达里尔、莫尔、欧阳克及另一个男人清点了这一上午的收获，前者收起武器：“走，回去了。”
　　回到营地之后欧阳克第一时间将猎得的午餐交给艾米，他知道这个姑娘一定会给他吃这些，而不用吃着达里尔的猎物还要被迫想丧尸那倒胃口的模样。
　　日头升到半空时一个个大锅端了上来，欧阳克瞧着自己的午膳，对这个世界的烹饪水平产生了深深的质疑。就算他不奢望每个女子都能像黄蓉做得一手美味佳肴，但这些……欧阳看着眼前色香味无一俱全只是将之煮熟了的兔肉汤，便是他手下姬人也胜过百倍。
　　他们一堆一堆地围坐在一起，欧阳克身边坐着艾米，旁边是她姐姐安德莉亚，达里尔和他哥哥坐在他对面，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抱着洋娃娃偷眼看他，欧阳克记得她，女孩那个短头发的懦弱的娘和她凶暴的爹很难不让人留下印象。
　　肖恩和卡尔及他的母亲离他们不远，欧阳克眼神飘到肖恩片刻不离身的散弹枪，心中一动，微微倾向艾米问：“那把武器是否非常稀少，我看似乎只有肖恩才有。”
　　艾米已经习惯他好像原始人一样对什么都不了解的样子，注意到他指的是什么就点点头中文夹着英文解释道：“其他人也有，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子弹，所以很少用。”她之前给欧阳克说过枪是什么，见他很感兴趣便耸耸肩：“我也有一把，不过是手枪，你要看吗？”
　　“哦？”欧阳克来了兴致，他分外好奇这种兵器会有多大的威力以至于会被如此仰赖，“那麻烦你了。”
　　“先吃吧。”他们生了篝火，旁边放着几盘串了木棒的生肉和蔬菜。欧阳克立即抛弃那锅白煮兔肉拿了串生兔腿不情不愿架着烧烤，他前世的少庄主身份事事都有下人代劳，娘亲更是秉持君子远厨庖，要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琐事上，叔叔非要罚他不可。
　　食不言寝不语，欧阳克看着温文，进食也是慢条斯理，一句话不说地吃也比莫尔他们慢上许多。其他人都在聊天，欧阳克听不懂也无意插话，直到达里尔递给他一个罐子。
　　欧阳克愣了愣道谢接过，他见过别人开这东西，好像是腌制的肉类……他凭着记忆用食指勾住拉环打开，却被猝不及防喷了一脸泡沫。
　　是酒……
　　几人立即笑起来，想来故意不先告诉自己是什么就是想看笑话。欧阳克恨恨地想，抬袖擦了擦脸，见达里尔也开了一罐举向自己，欧阳克也不是气量狭小之人，便与他碰杯，一口干了一半。
　　他的酒量向来不错，这酒的味道在他看来清淡得很，既不烈也不香，拿来解渴倒还将就。
　　大家正喝着酒的时候肖恩过来了。
　　他看了眼欧阳克，问道：“感觉怎么样？”
　　“很好。”他回，对方很和善，但散发着不可触犯的领袖气质。肖恩点点头后将达里尔莫尔和安德莉亚叫走了。欧阳克正想与艾米说说话，余光发现还有个刚救过的小鬼正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
　　“卡尔？”他记得孩子的名字，七八岁的小孩歪着脑袋极其认真地看他，问：“你使得是中国功夫吗？可以教我吗？我想保护妈妈和这里的所有人。”
　　第 4 章

看着小小年纪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欧阳克望向艾米寻求解释。
　　艾米笑着摇头劝阻：“算了卡尔，你至少要等到他听得懂你说话。”
　　小男孩似乎被说动了，眼神一暗，不太甘心地嘟囔：“好吧，那你可得教得快点儿。”
　　好容易将小孩儿打发走，欧阳克也不说破自己实是大抵听明白的，与艾米继续说说笑笑起来。卡尔的天资其实不错。欧阳克的弟子众多，更是清一色的美貌少女，他向来怜香惜玉，哪舍得真刀真枪地教，懂些皮毛功夫也就是了。而所谓的入室弟子一个没有。白驼山庄的武功心法概不外传，欧阳克自然是要悉数传给自己后代的，便是那男孩跟他姓了欧阳他也不会答应。
　　“要去湖边走走吗？”只剩两人后，艾米有些腼腆地提议，欧阳克笑道：“乐意之至。”
　　营地另一边的内湖是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女人平时都在这边洗衣洗菜，现在因是午后到没什么人。
　　两抹白色的人影在岸边缓缓走着，艾米蹲在湖边将手伸进清澈的水里，安静地仿佛在想什么，然后仰头看向欧阳克：“我家附近也有一个湖泊，比这还要大，周末的时候爸爸会在那里教我钓鱼，不过我每次都会把鱼再放回去。”艾米慢慢叙述往事，双眼泛起雾气，她抽抽鼻子，语调哽咽：“我和姐姐逃出来的时候爸爸妈妈还活着……”
　　欧阳克也跟着半蹲下来，温柔地拭去她脸上泪珠，艾米却哭得更厉害，“我想回去看看，也许……也许他们没有事。”
　　欧阳克闻言垂眼，想到了欧阳锋，随后道：“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艾米愣愣地看他，随即破涕而笑，写满感激的绿眼睛里似乎开始滋生别样的情愫：“他们……所有人都劝我别冒这个险，你是唯一说要陪我去找我父母的。谢谢你，欧阳克。”她的双眼衬着湖水变成美丽的蓝绿色，浓密的浅金长睫还沾着泪珠。欧阳克心中一动，倾身拉近两人距离，艾米只闻到一股浅浅的凌冽的香气，脸颊上便被轻柔地亲了一下。感受到对方蓦然急促的呼吸却闭上了眼睛，欧阳克一笑，将吻绵延到那粉色花瓣似的唇上。
　　待回到营地后，两人的模样明显比之前亲昵许多，安德莉亚快步过来探究似的看两人，随后将妹妹拉回了帐篷。
　　欧阳克不难看出对方对自己的质疑，但没放在心上。用情至深的下场他已亲受了一回，对女人，他不会那般没有分寸了。
　　而同时在营地的另一边，几个人正压低了声音激烈地争执。
　　争执的起源是他们这群人的去留问题，有人想留下，有人觉得应该走。
　　“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走，这里很安全，一面是湖两面是山，丧尸不可能大规模地进来。我们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不，我们不安全。”肖恩试图说明那个瘦小的白种男人，他指指远处一处小山坡，“看那儿，戴瑞、妮娜、维尔刚刚才躺进去。我和达里尔最近去附近的城镇，那里的丧尸越来越多了，我们的补给、物资都是问题。我们需要房子来抵御，过冬。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达里尔接话道：“肖恩说得对，这里本来就是暂避之所，我们没有足够的武器和掩体来对付大量丧尸。我们在这里快半年死的人远比新加入的人多得多。我们刚开始有两百多个人，看看现在。”他说完看向哥哥，莫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肩：“我当然和你在一起，我的弟弟。”
　　一阵静默。似乎每个人都在内心挣扎，最终一个黑人摇摇头，低声地呆着颤抖的恐惧否定：“我不走，外面无论哪里都比这里更加危险，你们要想送死就走吧！”
　　又一次谈话失败，，肖恩看着两三人跟着那个黑人离开泄愤地踹向脚边砂石，达里尔提议：“要我再去‘说服说服’他们吗？”
　　肖恩摇摇头：“算了，走。”他们回到营地，洛莉正在一块大岩石上教卡尔写字，肖恩远远地看着，出声道：“下个礼拜我们再去趟城镇吧。”
　　达里尔抹了把头上的汗，莫尔哼笑了一声：“看来我们还得待一阵对吧？”
　　时间如流沙，欧阳克在这里呆得时间越长就越对这个世界感到惊奇。他本就聪颖，更有过目成诵的本事，月余便能自如与他人交流。他知道了先从叹为观止的汽车不过是他所能想象的冰山一角，艾米告诉他火车轮船飞机，可以随意去到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人类甚至发明了能够去到月球上的火箭。他先前以为金国大宋蒙古便是天下，现在才晓天地之大，他更是在远隔故土的另一端。
　　“那么中国现在的情况也是如此吗？”他不由问，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全世界都是这样。”艾米喃喃地像是在预言：“这是场末日灾难。”
　　欧阳克也被传染了这种极端悲伤无望的情绪，随后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朝廷……政府和军队呢？你所说过的如今的医学这么高明，连天花都可以预防，想必也在想应对之法吧？”
　　艾米摇摇头：“肖恩每天都会用电台发出求救信息，但从没有收到任何搜救信号。”
　　欧阳克闻言一手轻敲扇柄陷入沉思，片刻后低声道：“我们会活下去的。”
　　天气越来越热，这日欧阳克立在马路边看营地里叫做戴尔的白胡子老人修车，车迷格伦在一边帮忙。只见他们将前车盖翻开，用一些不知名的工具开始翻检零件。里面的金属结构分外复杂，各色线路和管道将它们联在一起，上面还有许多欧阳克看不懂的标志。
　　“怎么样？能修吗？”
　　欧阳克正看得入神，被耳边达里尔冷不丁冒出的声音一吓，转头才发现他不知何时来的，正猫腰看戴尔和格伦忙活：“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什么大问题，换个离合器片就可以了。”戴尔的话让格伦松了口气：“太好了，要是报废麻烦就大了。”
　　老头把帽子摘下来，听到格伦的话奇怪地问：“你们要去城镇？我们的食物还能撑个几天。”
　　格伦看了眼达里尔，见后者点头便如实相告：“我们打算再过一阵子就离开这里寻找更好的安身之所，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补充些弹药。”
　　老人惊讶地睁大眼，“肖恩也同意了？”
　　“是他的意思。”达里尔肌肉分明的胳膊环在胸前，“不想走的人我们会留下三天的粮食和水。”
　　达里尔的话已经没有余地，戴尔点点头：“大概什么时候？”
　　“不知道。或许等天气再热一点。汽油在哪里？”
　　“那边中间那桶。”那排汽油桶离欧阳克较近，便帮忙提了那桶汽油递向达里尔：“给。”
　　那一桶汽油有十多公斤，欧阳克身形看起来比这里绝大多数男人都瘦削得多，却是毫不费力一只手就稳稳拎起来，悬在半空一点不抖。达里尔道谢结果，眼睛却像要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和我们一起去。”
　　格伦闻言立刻道：“嘿，我们的货车坏了，另一辆装不下那么多人。”
　　达里尔没答话，直接走向他那辆重型机车拍拍：“他坐这儿。”

第 5 章
　　几天之后的城镇之行一共有七个人出发，莫尔、格伦、安德莉亚、达里尔、欧阳克、T仔以及肖恩。
　　有五人坐汽车，而欧阳克则相当不舒服地挤在达里尔的机车的后座上，轰鸣的引擎声震耳欲聋。
　　他们的目的地是六十公里外一座大城镇的警察总署。T仔知道具体的方位，但弹药库的方位，肖恩以前是警察，非常熟悉警署的具体布置。
　　大城镇意味着更多的人口以及，更多活人转变成的丧尸。从高速公路驶入城市街道的过程中丧尸数量急剧增加，途中几次有丧尸险些与达里尔的机车擦过而被欧阳克用老招数打一边去。
　　他们将车停到相对隐蔽的地点而后小心进入最近一间房屋，将里面少数几个丧尸干掉，几人将窗帘拉下仅剩一扇，然后聚到一起制定计划。
　　“看，警署就在两条街区以外，丧尸潮爆发后警察几乎都出动镇压，里面估计不会有很多丧尸。到时候欧阳克负责引开丧尸，然后我们从后门进去，那里离弹药库最近，格伦和达里尔在门口守卫，其他人和我进去拿武器，越快越好，出来后我们直接从正门回到这里，明白了吗？”
　　大家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齐齐看向欧阳克，后者初次与他们一同行动，反应上慢了一拍，达里尔看他一头雾水调侃般道：“你只要出门然后往那个插旗子的楼飞就行了。”
　　欧阳克瞬间了然自己的职责，収扇转身跨步正要出去冲锋陷阵，达里尔忽然道：“等等。”走过来将满满一大罐的玻璃珠塞给他。
　　“这是……？”
　　“卡尔的，他一听要给你全拿出来了。这些打丧尸应该够了吧。”达里尔解释，反正这些在他们手里不过是玩具，还不如给欧阳克杀行尸实在。
　　欧阳克结果那沉沉一罐，按了按盖子上的按钮，带动底下的开口一连溜出四五个珠子来。他拨出一把放进腰封里的暗袋，手里又攥了几个便将罐子还给他。众人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见眼前白影一动门一开一关，欧阳克已飘然间立在对面的二楼阳台上，冲他们一点头便故意掠得慢一些，将街道上丧尸尽数引向别处。
　　“他是怎么做到的。”安德莉亚惊异地看着那抹白影往反方向越来越远，还是不免有点担心：“他一个人可以吗？”
　　肖恩带头，达里尔和其余人跟上便低声回答：“放心，他就像蜘蛛侠一样。”
　　“大家在他后面保持距离跟紧，千万不要掉队，走！”
　　欧阳克一路引着丧尸直到数十丈开外一处死巷，随后旋身跃至围墙站定。底下数以百计的丧尸围着他两手朝他举起乱抓发出此起彼伏的怪叫。他单手展扇扬眉一笑，见他们挤得更紧了些，便以底下头顶为落点向他们后方飞身而去，随后迅速将两边铁门一拉落锁，转身瞧见肖恩他们跑过来边伸手指了指方向，欧阳克点头表示明白，向所指方向快跑过去。
　　在欧阳克以己当饵扫清障碍后一行人畅通无阻冲到警署后门，大家喘了会气，肖恩叫道：“格伦。”
　　格伦心领神会挤到前面开锁，片刻后咔哒一声，格伦欣喜地开门，旋即啪地立刻关上，脸色惨白：“里面全是丧尸。”
　　“什么？”肖恩不敢置信，欧阳克纵上树枝一瞧，里面密密麻麻的丧尸填满了整篇空地，心下一沉向他们点点头：“至少有千人。”
　　“该死！”达里尔气得砸门，然后问：“我们绕到正门碰碰运气。”
　　“弹药库的大门朝向这边开的，即使从前门进我们也必须把这些丧尸弄走。”肖恩回来走了几步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他也三两下爬上欧阳克那棵树，看到里面的情形又不由骂了几句。仓库大门和后门之间是一块两百见方左右的空地，这里应该是警察平时操练的场地，两面有铁丝网，另外两面是围墙。铁丝网外只有零星的丧尸，估计是当时有人讲丧尸都锁在了铁网内。现在最安全的办法从围墙外跳进铁丝网的外面直接去仓库，但偏偏，那条路前面有靠墙的高楼堵着。即使能进去，也只有欧阳克可以。
　　肖恩指指那楼问欧阳克“你能上去吗？”得到肯定答案后向下面人道：“欧阳克带上麻绳先上楼顶，然后我们靠绳子爬上去。”
　　达里尔望向那四层高楼，“我们没有那么长的绳子。”
　　“好吧，我们或许不用那么麻烦，只需要找桶汽油将他们浇个狗血淋头，再一把火烧光就解决了。”莫尔嘿嘿笑道，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闭嘴！莫尔，万一烧到汽车或者军火库引起爆炸就算不引来大堆丧尸我们也没命了。”达里尔没好气地白哥哥一眼，后者仍然嬉皮笑脸的，“开个玩笑嘛，轻松点兄弟。”
　　安德莉亚开口道：别吵了，渔具店应该有麻绳，谁和我去找找。”
　　“我。”T仔道：“我们尽快回来。”
　　“半个小时之内你们如果还不回来我们就去找你。”肖恩道。
　　“好。”T仔应道。
　　“方才那条路和西边比较安全。”欧阳克提醒。他跳下地面与他们站在一起，身姿笔挺，既不靠墙也不屈膝驼背，似乎长久习惯了如此。虽然这家伙从头到尾都十分合作得配合他们，但还是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显得跟他们格格不入。
　　达里尔总觉得这个人太神秘，说话行为都是，还有那一身不知哪里学来的飞来飞去的本领。达里尔想什么就直接问了，对方顿了顿，道：“是一种轻功。”
　　“……”达里尔还是没听明白，对方也没有再解释，好像料定自己听不懂。
　　欧阳克还是一动不动站着慢悠悠给自己扇风。他倒是也没想到，他们白驼山庄绝学甚多，来到这个世界后却灵蛇拳蛤蟆功透骨打穴法一个没用上，反而是家传上乘轻功瞬息千里被他使用得日益精进。
　　他们等了二十多分钟安德莉亚两人才终于带着一大捆粗麻绳回来，达里尔抽箭射杀了跟过来的丧尸“你们没事吧？”
　　“还好，遇到了几只丧尸。”安德莉亚脸上沾着血迹，晃了晃手里的麻绳。
　　几人合力在那麻绳上打上一人左右间隔的结，然后交给欧阳克。
　　欧阳克立即运气借树连纵跃上楼顶，楼房玻璃窗内丧尸游荡的身影在他眼中掠过后消失。他快速将麻绳系牢在金属围栏里侧，然后将绳子另一头抛下去。
　　几人费力地挨个儿爬上去，当过兵的莫尔第一个爬上去，大笑着看落在后面需要肖恩往上托的安德莉亚：“嘿，甜心，你应该多拿一根绳子做个绳梯走上来。”
　　“别逼我骂你莫尔！”安德莉亚恼火地往上一蹬，终于上了来。肖恩在后面收绳子，只听格伦道：“你们看那儿。”
　　他们凑上去一看，从他们站的楼顶，可以看到眼前警署外的几条街区都是丧尸，整个城市都是这种东西。达里尔噢地感叹一声：“真壮观，简直像狂欢节。”
　　他们从另一端的紧急逃生梯下去，铁丝网外的行尸数量果然很少，他们顺利到达弹药库门前，莫尔自动自发几枪打烂那个锁，几人冲进去欢呼一声，“还剩五分之一的武器，但也够我们用了。”
　　“把弹药全都带走。”仓库内没有肖窗户，肖恩关上大门摸索着开灯，几人边说边挑枪支捆起来，欧阳克头一次看到这么多形色各异的兵器，心想要是完颜洪烈看到这些还在乎什么武穆遗书，对手的刀枪戢剑在这些面前简直不堪一折。
　　七个人只能带走其中一小部分。
　　“看来得再来几次了。”达里尔用力将叠放在一起的瑰丽分开：“该死，冲锋枪都在里面够不到！”
　　“我来。”莫尔与他合力将柜子分开，达里尔拿起一盒打开看了看扔给欧阳克：“M82狙击步枪，正适合你。”
　　欧阳克接过来看了看里面复杂的零件便合上笑道：“还是弹珠更加方便。”
　　五六个紧挨在一块儿的柜子被搬得还剩一个，那剩下的忽然产生一丝异动，肖恩立刻觉察到什么，看到柜子的墙边写着不要打开，马上喊道：“莫尔快把柜子搬回去，快！”
　　只听一声巨响，那最后的柜子倒下的巨响在大群丧尸饥渴嗜血的吼声中湮灭。

第 6 章
　　被数个柜子紧紧堵在里面的竟是大量的丧尸，它们各个身着军服全副武装，看上去就像个训练有素的丧尸兵团。
　　“狗屎！大家小心！”眼看堵不回去，离得最近的达里尔与莫尔两兄弟立即几枪击毙最前面几只提醒大家往后退。
　　枪声和尖叫接连响起，欧阳克眉心一皱，见不擅长用枪的安德莉亚和格伦被几只丧尸逼到墙边安德莉亚被绊倒在地上不住后退，，欧阳克克险险杀死快要够到金发女人小腿的丧尸，手中弹珠激射将他们护在身后，遂问：“你没事吧？”
　　“没事。”安德莉亚很快镇定下来，很快找到一把长军刀砍下旁边丧尸的脑袋一脚踹开去，一改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欧阳克暗想这女人可与她妹妹不同，甚是凶悍，打定主意不招惹。
　　那间屋里也不知到底关了多少丧尸，杀死一波后来、面又来一波，欧阳克很快用完弹珠也换了长刀，但这样一个个地杀，还不如肖恩它们用枪来得快。
　　一行人且行且退，虽然只要跑出仓库将丧尸关住就好，但谁也不甘心就这样丢下原本唾手可得的大堆武器逃跑。两方这样僵持着，直到T仔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的吼叫。
　　“啊——！不！救我——！”
　　“T仔！”所有人都□乏术，从达里尔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只丧尸硬生生从T仔腿上生生撕下一块皮肉，欧阳克便是见惯生死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袖中暗器倏地飞出，暂解了T仔之围。
　　得想个办法……欧阳克脑筋飞转，“遂喊道，大家尽量将丧尸引到一起！”他边高声喊道边移形换影瞬步至肖恩身边接过麻绳一端道：“抓牢。”然后抓紧另一端端施展瞬息千里迅速绕着被众人还算聚拢的丧尸群捆了两圈，接过肖恩手里那头一手一边平举高速旋身拧成股麻花令其捆的更紧，最后牢牢系在了柱子上。
　　其余人迅速将落网之鱼击毙，而后对着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群一通扫射，确认终于解除危机后众人松下神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像是心有灵犀般笑起来。
　　T仔抱着他那只伤腿，带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我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了。”
　　欧阳克则走向达里尔，笑得有些得意。因为两人之间有过冲突又曾被他制住，欧阳克总想着要找时机扳回一城。
　　“有一手。”达里尔因为一场激战浑身通红，肌肉虬结的脖子胳膊上满是汗，他擦了把额头，对仍然气定神闲头发丝都没乱一根的欧阳克有些佩服。但对方得意洋洋的嘴脸实在碍眼，他接着道：“不过该学学怎么玩枪了。”
　　安德莉亚几人帮T仔包扎好伤口，肖恩看着他，神情严肃并且带着一点抱歉：“你被咬了吗？”
　　T仔仰头立即否认：“不，是被撕裂的。”肖恩犹不放心，拆开绷带仔细观察过才语气缓和下来：“回营地之后上些药，你会没事的。”
　　他的转变让T仔松了口气，心里却不由想要是自己被咬了，那肖恩……
　　欧阳克一向善于察言观色，肖恩时而紧张时而放松的神态尽收他眼底，他低声问达里尔，“肖恩的话是什么意思？”
　　达里尔也正看着T仔，听到欧阳克的问题回答道：“活人要是被丧尸咬到了也会变成丧尸。看来你的人缘不太好，连这种常识都没人告诉你。”
　　欧阳克不跟他计较，达里尔虽然喜欢揶揄自己但比他哥哥好相与多了。再者，他喜欢强者，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并不妨碍他欣赏这个人。这点欧阳克倒不像自己的父亲，遇到比自己强悍的总要打败了才甘心，一心执着于天下第一。他倒觉得有容人之心，能把这些能人收为己用才叫真本事。
　　七人稍作休息后按老办法回到停车的地方，满满当当地出发回军营。
　　欧阳克嫌达里尔的机车挤得慌，正想去那铁皮箱里呆着，格伦探出头问：“你可以吗？上次你晕得很厉害。”
　　欧阳克差点忘了第一次坐它时晕车晕得头昏脑涨的事了，简直跟得了十次风寒一样，脸色微微一白，眉眼却还是笑着回转身去缓声道:“那就有劳了。” 达里尔越看越觉得这人有意思，明明心里不爽还摆出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倒像自己逼着他似的。他不太痛快地踩油门，没等对方坐稳就一下飙了出去。
　　欧阳克条件反射一脚抵住踏板另一手反掌撑住后方靠背，另一手展扇遮面挥开车轮带起的尘土，不轻不重扫到达里尔前面，呛得他重重咳了两声方才解气。
　　他们在灰色的城市中穿行，偌大的城市一片死寂，活着的生物，仿佛除了他们只有秃鹫扑扇的声音和偶然的猫叫。
　　欧阳克看着这满目疮痍，忽然眼中划过熟悉的文字。
　　他赶紧拍了拍达里尔的背：“快停一停！”
　　“什么？”达里尔开得很快，因逆风听不清欧阳克的声音。眼看那招牌越来越远，欧阳克直接从车上跃起踏着屋檐跑回去，达里尔感觉车上一轻，回头一看人都在百米之外了，骂了声混蛋只得掉头去追。
　　前面车上的人发现他们转回去奇怪道：“他们在干什么？”
　　“什么？”正在开车的格伦从后视镜看到达里尔两人的举动皱眉问：“我们要不要回去。”
　　“不，这条路上丧尸不多，他们也许丢了什么东西马上就会跟上来……”肖恩还没说完莫尔就闷闷地笑出声：“什么，你要丢下我弟弟？！亚洲小子，马上开回去，不然我一枪崩了你。”
　　安德莉亚也说道：“他们没有枪，也许会有危险。”
　　格伦进退不是，肖恩安抚道：“相信你弟弟，所有丧尸都不是他们俩的对手。”
　　莫尔眼中露出凶光，瞄到肖恩搭在腰间枪上的手：“好吧，那我自己去。”开了门就要跳车，被背后的肖恩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
　　“哦，天啊，等他醒过来会把营地拆了的。”安德莉亚摇摇头，肖恩道：“天马上要黑了，我们不能再回去冒险，这不是我们的错。”
　　欧阳克先前注意到的一家用汉字做牌匾的书店，他来此日久，极想弄清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朝代，无奈虽然也有格伦这样的亚洲人，但也不能解开自己的疑惑，因此看到这家书店心想这里必定会有他想要的东西——史书。
　　他轻而易举劈开玻璃门，里面不大，布局装饰与宋代有些相像，几架木书架排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用汉字写着标签。
　　听到引擎突突的声音，随后达里尔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你在发什么神经？冒着被丧尸撕成几块的危险就为了跑回来找几本该死的书？！”
　　欧阳克手里抱了本中华上下五千年中英双译版本，还是那副总带着三分笑意的柔和嗓子，“若是阁下因我而死，我必每日晨昏两柱香，侍奉至死。”欧阳克却是真的高兴，大难临头各自飞，达里尔竟然没丢下他自己走了。
　　他们的响动到底引来了些行尸，将脆弱的玻璃门压得摇摇欲坠，欧阳克瞥到一边楼梯与达里尔快步上了二楼，这家书店似是因为店主早早关了门逃命，里头一个丧尸也没有。他们从二楼阳台看到达里尔的车，欧阳克嗖嗖射死附近的丧尸，分外自然一手握住达里尔问：“想飞吗？”
　　达里尔估了一眼心想离地面顶多四五米飞个什么，欧阳克已经带着他纵身上跃至楼顶一蹬，然后直飞下去拉着达里尔的手将他一带调整了方向，两人稳稳落在机车上，达里尔立即发动机车绝尘而去，将一干丧尸远远甩在身后，达里尔还没有已经回到地面的踏实感：“你简直和莫尔一样乱来。”他评价道，耸耸肩，有点意犹未尽：“不过感觉不坏。”
　　第 7 章

肖恩一行在日落之前赶回了营地，他推着被五花大绑的莫尔下来时冷不防被他踢了一脚，于是又把他绑到树上，双眼直视着他：“听着，我无意冒犯你，先冷静下来好吗？”
　　“怎么了？”艾米和洛莉围上来，她上前与姐姐紧紧拥抱在一起，随后左右四顾，没看到想看的人，焦急问：“欧阳克和达里尔呢？他们怎么没回来？他们人呢？”
　　“嘿，宝贝儿，这个狗娘养的杂种丢下那两个白痴自己回来了，他完全不顾别人的死活，他不配领导我们，你来把我放开让我和正直的警察打一架，等我赢了带你去找我弟弟和你男朋友怎么样？”莫尔堆着假笑怂恿艾米。他这个人强悍霸权，谁都不放在眼里，连肖恩都拿他没办法。莫尔加入营地，不过是因为这样做的生存几率更大，却不代表他们两人孤军奋战就不能活得久一些，反而是营地的安全更依赖他们两兄弟一些。但他们尤其是莫尔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营地里的人对他们总有种畏惧的情绪，还好莫尔至今没做什么出格的事。
　　洛莉脸色一沉，低声质问肖恩：“这是怎么一回事？达里尔他们发生了什么？你真的丢下他们了？你怎么能那样做？”
　　“你听我说洛莉，达里尔当时示意让我们不用等他，他们有枪，而且欧阳克非常厉害，那里丧尸的数量很少，丧尸伤不了他们。相信我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怎么保证？”艾米望向肖恩的双眼一片雾气，语气讥讽地反问。
　　“艾米……”
　　“天啊不敢相信……”艾米推开想要安慰她的安德莉亚，擦着泪转身离开。
　　忽然远处传来熟悉的机车疾驰的引擎声，艾米脚步一顿，立即反应过来快步走向营地的入口，达里尔的身形渐渐清晰，即使被他高大的身形遮去大半，她还是一眼看到那抹猎猎翻飞的白。
　　欧阳克远远瞧见艾米站在最前面满含柔情地凝视自己，他心中一热，下车后快步到她身边正想说些亲热话，倒被对方紧紧抱住，软热的唇随即贴了上来。
　　达里尔瞥一眼打得火热的两人，停好车看自己被牢牢绑住的哥哥，抬了抬下巴问肖恩：“他又干了什么蠢事？”
　　“不，没什么。”肖恩过去放开他，莫尔不屑地看了眼肖恩，过来跟达里尔勾肩搭背这走了：“你和那个小白脸娘娘腔回去干吗了？”
　　“找些东西。”达里尔一语带过：“所以你怎么那么怂地被绑成只中餐厅的螃蟹？”
　　莫尔闻言愤愤吐了口唾沫，“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只会来阴的，下次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让他知道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别和他们起冲突。”达里尔了解莫尔的脾气但劝服不了他，“难道你以为我会死在那堆恶心的行动迟钝的东西手里。”
　　“得了达里尔，要不是因为你他妈的是我弟弟我才不管你现在烂在哪只丧尸的肚子里。”
　　欧阳克早与艾米住到了一起，他的床位本来就是达里尔和另一个人硬挤出来给他的，人一走立即被达里尔霸占掉，心想再也不用半夜起来见那睡觉穿的衣服比自己白天穿的还多的家伙笔直躺在旁边了，活像没气了似的阴森。达里尔奇怪那样躺着一动不动真能睡得舒服？随后他在那人看似睡得很熟的脸上挥了挥手，对方还没睁眼一手就准确地握住他的手腕制止。
　　果然是睡不香的，怪不得既不说梦话，也不磨牙打呼。
　　但有一次轮到达里尔守夜的时候他听到过欧阳克做梦，他见对方紧皱着眉，嘴里不断喃喃着同一个音节。
　　喋……喋……他还以为他梦里饿了要吃大餐呢，就看见一滴泪顺着他紧闭的眼尾滑了下来，月光下亮亮的一抹泪痕，好像自己心里也有些同情难过起来。
　　这日清晨达里尔去到他们的帐篷，叫了几声欧阳克，出来的却是艾米。
　　“他呢？”
　　“去湖边了，他喜欢那里。”艾米回答。
　　“知道了。”达里尔转身朝湖边走，走了很远才看到他的衣服正架在树枝上烘烤，旁边地上玉佩、香囊、扇子、发冠、飞镖，还有十几个瓶瓶罐罐……达里尔看着这零零散散一大堆，靠近些就有股奇异的香气。心想难道这些他平时都带在身上？亏他跑起来还能那么快。
　　那家伙在洗澡，黑亮潮湿的头发遮了大半片背，露出的小半倒不像达里尔想象中的瘦成排骨，看上去精瘦柔韧，骨肉均匀，白花花一片在湖水中晃得他眼花。
　　达里尔叫了他一声就往地上一坐等他，忽的离那堆衣物不远有个茶壶模样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象牙色的瓷器不停从开口往外冒白烟，还时不时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似的晃动一下。达里尔好奇地站起来凑过去看，顿时倒吸了口气。里面竟然都是些毒蛇蜘蛛蝎子之类的危险动物，达里尔正要想办法把它们都杀了，一条碧绿的小蛇突然嘶嘶着红信子猛地窜向达里尔。
　　“小心！”
　　还在湖中的欧阳克听见岸边响动转头一看立时双眼大睁，情急之下只能以水化刀急射向那团绿影，然后匆匆飞上岸披衣到他身边。只见那条小青蛇被劈成两半，尾巴落在一边，而头部那段却好巧不巧甩在达里尔手臂上咬了个正着。
　　欧阳克也来不及心疼那蛇了，他在此处用蛊引诱附近毒物忘记让达里尔避开，那蛇毒性极强，他拍拍达里尔的脸唤他的名字，对方已迷蒙着眼开始神志不清。
　　欧阳克迅速将他们白驼山庄专解蛇毒的药丸捏着他下巴喂给他，心想这里就他们两人，达里尔要是就这么死了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再者这人中毒也算自己间接害的，这营地里除了艾米也就他与自己来往最多，死了倒也可惜。
　　欧阳克思定后将达里尔坐起，在他身后双掌抵在他背上为他运功逼毒。
　　浓稠的黑血从达里尔上臂顺着皮肤蜿蜒，过了许久才又恢复鲜红。达里尔青黑的脸色也消退下去，变得苍白一片。
　　欧阳克探了探他鼻息，感觉虽弱但稳便放下心来，将自己物事一一收起来将达里尔扛回营地去。
　　回去后欧阳克只说是达里尔被一般的蛇咬了没大碍，半夜的时候他却发起了高热。营地里没有医生也没有退烧药，莫尔冲动地去镇里的医院诊所被众人拦了下来。
　　欧阳克暗叹一声。暗道他不过是想跑远些抓些毒蛇毒蝎好做些化尸粉来对付丧尸，这人自己跑来找他，害他功夫全费不说还把自己也搭了进去，要是以前他哪管别人死活，但对达里尔他却忍不下心。大约是因为这大概是第一个可以算作是自己朋友的人吧。以前偌大的白驼山庄，娘生而不养，爹养而不认，余下便是蛇奴和姬人，不管谁都对他这个少庄主毕恭毕敬，他无兄无弟，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有了便有些舍不得。
　　他看着脸上烧得迷迷瞪瞪人转身去了步出营地。欧阳克猜想山中总该有些草药但也没什么把握。他自小被欧阳锋养大，欧阳锋被称为西毒，他作为小毒物，当然也只懂制毒不懂制药。虽然大概知道伤寒的药材大体是那几味，但对药材习性形状非常模糊，去得山中兜兜转转了半天，只找到些麻黄和连翘，幸好都是散热之物。回去让人捣烂熬汤给达里尔喝了，欧阳克心想这回他可是尽尽人事，但看天命了。
　　第 8 章

　达里尔醒过来时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般一点劲都使不出，喉咙里干得快冒烟，他哑着声音喊：“莫尔……莫尔！……”
　　刺眼的阳光一闪而过，随后嘴里灌进一股清凉，莫尔手里的水壶凑在他嘴边：“再来一口？”
　　达里尔费力地抬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舒服地吁了口气，“我记得我在湖边被蛇咬了之后就没了意识，我怎么回来的？”
　　“是那小子。”莫尔递给他只鸡腿，“他把你背回来之后你就发烧了。”
　　“他救了我的命。”达里尔低声道，莫尔夸张地叫道：“别逗了兄弟，他只是把你背回来而已。”
　　“不，我被毒蛇咬了，那是条浑身碧绿的蛇，一般人被咬一口肯定活不成。”达里尔摇摇头回想当时的情况：“我不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但肯定是他让我活了下来。”
　　莫尔听得惊奇，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道：“达里尔，那个欧阳克应该跟我们一起。”
　　“什么？他本来就在这。”达里尔莫名其妙，莫尔摇摇头，兴奋道：“不，我是指你、我还有欧阳克三个人，我们三人已经足够应付这该死的世界末日了，为什么还要免费保护外面那几十个蠢蛋、听肖恩的话呢？我们应该自己走，我们可以活得更自在。”
　　达里尔仰头看莫尔兴奋地口沫唾飞，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想走：“我知道你讨厌肖恩，但是……”
　　“我亲爱的天真的弟弟，不只是肖恩，这里所有的人都和我们格格不入，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垃圾堆里出来的混混，而他们自己统统都是好人。”莫尔耸耸肩，“但我不在乎，他们除了又生气又害怕地看我连个屁都不敢放，呸！”外面安德莉亚在叫他，莫尔冲达里尔认真道：“肖恩自私冷酷，想想上次，跟着他我们迟早会完蛋，我马上要走，等我回来之后希望你已经考虑清楚。”
　　“欧阳克呢？”达里尔觉得莫尔越来越无赖了，“你跟他说过了？”
　　“没。”莫尔给他的枪上膛准备走了：“他是你的朋友不是吗？你可以试着说服他。”
　　欧阳克这几日则一直在闭门研习九阴真经，他在桃花岛时有幸见过上半卷，郭靖默的那版本也在自己身上，而下半卷他也已默记下来，但一直找不到机会练，如今他的蛤蟆功已经大成便想起了这门绝学来。欧阳克前世在女人那里吃足了亏，黄蓉让他丢了腿，穆念慈让他丢了命，他虽然不怨，但总有些阴影，在女色上就淡了几分。二是他想练练看欧阳锋一心想得到的武林绝学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临死前一天欧阳锋的话至今都像魔咒一般刻在他头上：我就是丢了你娘，丢了你，也不能丢了九阴真经！每每想起就像有人拿刀在心尖上划，疼得他连呼吸都困难了。
　　“……出不由产者亦。然刻意研精，探微索隐，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命世奇杰……谁？！”
　　“是我，我来谢谢你。”是达里尔，欧阳克真奇怪这人怎么不管自己在哪里他都能找到，边收功起身面带微笑：“你因我而伤如果我救不活你才是罪孽，坐。”欧阳克拿了方才采的桃子给他，“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达里尔拿过擦了擦咬了一口，“挺甜。”
　　欧阳克见他一副有话要讲的样子，看他两眼拨弄起自己的扇子：“对了，你上次在湖边找我是有什么事？”
　　“我们那次回来的时候你说要学开车，记得吗？”达里尔不知道怎么提莫尔的话头，就先顺着欧阳克说别的，“后来我们约好了第二天教你。”
　　欧阳克愣了愣，想起确实有这回事，当时他在达里尔的后座颠得难受就说要学开那种小汽车，还是他要人家教的，回来后尽顾着和艾米温存转眼就给忘了。如此道来，自己还真是将达里尔差点害死的罪魁祸首。
　　“真是抱歉，这可实在是我不好。”欧阳克缓缓地道歉，想了想道：“我虽然好歹没让你枉死但也让你白遭了罪，我既没什么可以补偿你。你就提个要求，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两相抵了，如何？”
　　要求？达里尔立刻想到莫尔那个该死的提议，便用较为委婉的方式试探：“我见你总是一个人，除了艾米你似乎不太喜欢和营地的人呆在一起？”
　　欧阳克笑着反问：“你不也是一样，除了你哥哥也不和别人来往。”
　　“没办法，我们合不来。”达里尔耸耸肩。
　　“哦，是吗？”欧阳克其实前几日便已萌生去意。他对如今要生存的世界已经一一了解清楚，营地里那些人已对他没有用处。他想和艾米两人离开这里，寻个僻静安全的地方做对神仙眷侣，以后生个一儿半女，含笑终老，这一生便也圆满了。可一路危险，艾米不会开车，自己的轻功要再带上一个人也吃力，因此他才想要达里尔教他开车。
　　但此刻他听出达里尔话语里流露出相同的意向，另一个想法便冒了出来。他何不说服达里尔与他一起走呢？达里尔既会驾驶箭术也不错，况且从前与他聊天得知他的野外生存经验丰富，他与艾米总是需要一个可靠的向导。
　　欧阳克心底不停转着心思的同事达里尔也在绞尽脑汁想说辞。他不擅长费口舌，让他挖空心思地说服人还不如打一架来得方便，最后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借口，只好实话实说：“莫尔想走，他想让我说服你，和我们一起走。”
　　欧阳克有些惊讶：“为什么？”他对莫尔说不上喜欢讨厌，只清楚他是个比达里尔更加强悍霸道，崇尚武力的男人。
　　“我不知道，或许他认为你不会拖后腿。”
　　欧阳克轻笑出声。他前世在江湖虽无美名但也算是一流高手，除了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外没几个人是他对手，便是断了腿的时候对付杨康也是了如指掌。他虽然不像杨康那般张扬但也心高气傲得很，口气不由轻慢起来：“那可多谢他抬举了，改日我一定要和他讨教讨教。”正巧他刚练了九阴真经，正愁找不到喂招的人来一试究竟。或许跟他们在一起真要比呆在这个无聊的地方要有趣得多。欧阳克想着便也不练功了，他们原在山顶高处，远远望见那边人群车辆，问：“我们要走总需要带些东西准备准备，肖恩将物资都放在那辆大货车里，我们找机会将它们搬进汽车里再走。”
　　“不，我们不能开那辆。他们需要它。”达里尔摇头反对，欧阳克反问：“那我们怎么走？……徒步？”
　　“我们可以到了城里再弄辆车，肖恩他们寻找食物全靠它，不能占用他们的。”
　　欧阳克一双凤目看了他一会儿，心道这家伙还真是好人，要是他哥哥一准答应了。
　　“好吧。”见他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欧阳克叹口气，回身继续打坐运功，不理他了。
　　达里尔当他答应了，便道：“那这事等莫尔回来再和他说，我去打猎了。”
　　“等等。”欧阳克睁眼抛了个东西给他：“随身带着，别再被咬了。”他语气轻飘飘地藏着一丝关心，达里尔接住一看，是个拇指大的木珠子，淡淡的香气和欧阳克身上的一样。
　　这是欧阳锋制成的避毒珠，有了它蛇虫鼠蚁都不敢近身。当时欧阳锋带着他去桃花岛提亲时便以它做聘礼，黄蓉虽然没收他也一直留在身边做个念想，现在再留着也无用，索性送人一了百了。至于为什么要送达里尔不给艾米他倒没细想。
　　“好了，莫尔，这下你可如愿了，等回来让我揍掉你笑出来的满口大牙吧。”达里尔边打猎边自言自语，随后不自觉笑起来。他却还不知道正在驶回营地的那辆车里已经没有他的哥哥。

　　第 11 章
　　一直到第二天白日，安德莉亚始终抱着妹妹的尸体，不停抚摸对方已经失去生命的脸庞。欧阳克想用细针毁坏艾米的脑袋，他想艾米一定不希望自己变成丧尸，也不想死得那么难看。但是爱德莉亚阻止了他。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她们俩姐妹相差十二岁，欧阳克知道她们之间一直有嫌隙，她还没来得及和艾米道歉，她要等她醒来，尽管她知道醒过来的再也不会是艾米。
　　欧阳克没有呆在那里，他去了山顶，看脚下郁郁葱葱的树林。
　　艾米的死改变了他的一些想法。尽管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久后他便了解到这里遭遇了重大的灾难，到处都是生吃活人的丧尸，但对他而言处在这样失去秩序的世道反而更加游刃有余，不用为了百般讨好父亲欧阳锋而费尽心思去夺九阴真经，不用周旋在大金和大宋之间为完颜洪烈出谋划策。他本觉得自己这一遭该过得很快活才是。但他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自己那样有武功防身。既然在这里行走，他就不会永远一个人，必然会与这里的人牵扯。他会喜欢上谁，憎恶谁，或者被喜欢，被憎恶；他可以不在乎那些与他无关的人的死活，但在乎的呢。脑海中不停闪现艾米临死前的脸，欧阳克闭上眼深吸口气，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营地里伤亡惨重，每个人都在忙碌，拾柴火搬死尸，他们要在尸体变成丧尸之前烧光他们，隔了这么远空气里还有焚烧尸体的焦臭。他的艾米……欧阳克立即要去阻止他们，他不能让他的女人死后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
　　“嘿，欧阳克，过来帮忙。”达里尔扛着铁锹过来扔给他个铲子，他身后几个男人正拖着几具死尸：“他们抛下莫尔，都是咎由自取。现在老子还得为他们挖坑送他们去见上帝。”达里尔虽然喋喋地抱怨，干活却很卖力。欧阳克默不作声接过那铲子走到一棵胡桃树下开始挖土。
　　“今天是艾米的生日。”他低低道，望着脚下逐渐成形的土坑，看到安德莉亚正带着艾米朝这里来。欧阳克过去将艾米抱在怀里，感觉好像他只是睡着了一样。他轻轻撩开艾米脸上的白布，眼睛一酸，然后又将之合上，小心地把她放在她永久的栖息之地。他蹲在前面，温柔地拿出一个物事：“你说我戴的玉佩好看希望也有一个，我把我的切了一半，刻上你的名字。”他将那刻了英文名的半块玉佩放在她手心握好，“下辈子拿着它来找我，我就不会不认你了。”
　　欧阳克站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为她填上土。他们没有墓碑，欧阳克找了块干净的岩石，用尖石凿了她的名字
　　欧阳克转身去挖别的坑，达里尔看他两眼，“你没事吧？”
　　“没事。”欧阳克摇摇头，忽然眼尾无意瞥到异样的情况。
　　山下的树林虽然茂密，但若留心也可以看得仔细。欧阳克看见肖恩和瑞克正持枪在林子里并肩走在一起，他们走走停停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之后他们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各自分开探查，肖恩渐渐落在瑞克后面，向他举起了枪。除了欧阳克，戴尔也看到了这一幕。肖恩放下了枪走了。
　　欧阳克收回目光，肖恩对瑞克存杀心却是为了什么？
　　他们安葬好了人，卡尔见到欧阳克立刻跑到他跟前问，“欧阳，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对吗？”
　　“走？”
　　“是的，我们要去疾控中心。”瑞克走过来对他们道：“吉姆被感染了，那里是唯一的希望，如果政府还存在的话他们一定会优先保护那里，或许已经有了解药。你可以和我们一起走。这里很危险，我们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爸爸。”卡尔仰头叫道。
　　“卡尔，去你妈妈身边。”瑞克慈爱地拍拍他的额头，“好孩子。”
　　这两人的互动让心思细密的欧阳克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肖恩想要杀他。营地里谁都看得出来肖恩对洛莉的爱意，而他们以为已经死掉的男人却又回来了。
　　简直是杨康一家的翻版。
　　欧阳克面色不动，问道：“既然被感染，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更加安全？你看看周围，留一个准丧尸在这里，大家根本没办法安心做事。”
　　“但他现在还是人类。”瑞克靠近他道：“他只是病了，他还有生存的希望，我们不能随意抹杀一条还有可能活下去的生命。”
　　欧阳克看他的眼神带上了点别的东西，所有经历了丧尸侵袭的人大概现在都只有一个念头，明哲保身逃命要紧，这个警察却还有心去顾别人的命，他的心肠还没有被环境扭曲。但人总会变得，说不定一年前的肖恩也是瑞克现在的想法。
　　对方的气息喷在他脸上，欧阳克不惯和人这么近，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好，我会和你们一起走。”他本就不想再呆在这里，他们比自己熟悉这里的地图，跟着他们也好。
　　头发突然被拽了一下，欧阳克眉头一皱回身看罪魁祸首，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和自己这么熟了？达里尔耸耸肩，“你会和我一起找莫尔的是吧？”
　　“当然。”欧阳克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是我哥哥，我会为他做任何事。”达里尔换掉满身的脏污，然后看还是一身雪白的欧阳克：“真奇怪，你怎么总是跟身上装了吸尘器一样干净。”
　　“吸尘器？”欧阳克不解，达里尔拍拍他的肩上车，“那是个好东西，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欧阳克望了眼被碰触的左肩，笑了笑跟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本宁堡。营地的人本就所剩无几，又走了一些，车上的人屈指可数。每个人都神情戒备，随时做好抵御丧尸的准备，被感染的吉姆一直在发烧，不时的吐血和胡话让大家更加神经质。
　　欧阳克一人在角落默默静坐调息，随后他微微睁眼低声对挨着他的达里尔道：“达里尔，帮我看着点，不要让别人打搅我。”
　　他开始默念九阴真经的心法，催动体内那一股阴柔微弱的内力。九阴真经偏重招式，诡秘莫测。他依照上半卷心法修习，只觉那股真气聚在丹田处虽柔却韧，连绵不断，依照真经引向四肢百骸各处经脉，招式自然而然在脑中自然而然冥想出来。
　　达里尔见欧阳克像印度佛像一样盘膝坐着一动不动不由打量起他来。欧阳克就像他印象中的东方人一样有一双凤眼，五官柔和，以前那长到腰上的头发应该都是艾米帮忙的，现在有些散在他额前。他的气质言行见识都很不像现代人，像从几百年前闯进这里的贵族少爷，克有些想法却比莫尔还要野蛮。莫尔喜欢争强斗狠，这家伙是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
　　肖恩对他一直很戒备，欧阳克的本领和来历都很诡异，他不容许任何人扰乱营地的生活。达里尔原来也是，但见过艾米的死对他造成的影响后他想这人还是处在正常人范围内的。况且，他们早就达成了同盟。
　　达里尔刚得出这个结论，只听欧阳克痛苦地闷哼一声，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第 12 章

　欧阳克吐完血后身子一歪，一头栽了下去，达里尔险险将他拉回来才没倒在地上。
　　“欧阳克？欧阳克！”达里尔连喊带晃，对方平时神采飞扬的脸上此时一片灰败，怎么叫都还是不省人事，抬头一看其他人惊悸的眼神，他目光一冷凶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最好别说出口。”
　　“达里尔，他在吐血，就像吉姆。”一个黑皮肤女人恐惧地低叫，“没准儿他也被丧尸咬了！”
　　“不，他没有。如果他被咬了我早就一箭射穿了他的脑袋。”达里尔直盯着她，但在生命威胁下其他人都不买他的账。
　　“那就让我们看看。”他们叫道。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骚乱将瑞克和肖恩引来了，其他人立即将欧阳克的情况添油加醋转达给他，瑞克看看昏迷不醒的欧阳克，又看看肖恩和其他人，“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你不杀活人是吧？”达里尔用瑞克之前的话堵他，瑞克点点头，“我会救他，我会。”
　　“我可从来不信条子的话。”达里尔将欧阳克放到地上，边解他的腰带边说，“你丢下我哥哥让他等着丧尸把他撕成几百片，现在想再丢下我朋友，没门。”他将欧阳克腰带中暗藏的物品一股脑拿出来，拉开外袍和中衣，露出他洁净无痕的上身给他们看，“放心了哼？”见大家还是不吱声，达里尔索性脱了他亵裤，加大了声音，“可以了吧？你们这群没种的蠢蛋！”
　　“所以他生病了？”大家松了口气，瑞克接话，“到了疾控中心我们再想办法。”
　　车子开了半个多小时后停了下来，吉姆已经不行了，请求大家把他放下来让他自生自灭。他们将它放在离公路不远的一棵树下一一跟他道别，每个正在死去的人都在消磨他们对未来的希望。
　　欧阳克似乎伤得很重，他清醒过来时在一间漆黑的房间里，身上似是被动过十分不服帖。他低低咳了两声，胸口一阵闷痛。他本来照着心法练功练得好好的，却突然气血逆行，虽然被他及时强压下去却也伤到了元气。
　　欧阳克微微坐起身，发现房里除了他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不是在车上吗？他探了探自己的心跳，莫不是又死了一回？欧阳克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方才差点练得走火入魔，但还不至于要了他性命。欧阳克眉头深锁，他分明一字不差照着书上所练怎么会无端出了岔子。九阴真经艰深难懂，难道是自己领会错了其中奥秘，但之前并未察觉有何不对，直到练到郭靖默写的部分……欧阳克眸色一深，难道那老叫化唆使郭靖篡改了经文内容。若是这样，那他爹爹……欧阳克想到欧阳锋急于求成不一定能像自己想这么多，为了做天下第一怕是会强练也不一定，但也知自己已经回不去心急也无用，只能暗自希望欧阳锋武功深厚别被害了才好。
　　等到双眼适应了黑暗，欧阳克起来四处转了一圈，却不得其门而出。他扬声唤其他人，没有人应。
　　他们将自己关了起来？欧阳克面色一冷，掌中运气向前拍去，墙壁一声闷响，却是纹丝不动。
　　正当他要再来，房间里忽然光芒大亮，刺得他反射性遮住眼睛。
　　“你在干嘛？”达里尔走进来看见欧阳克背对着他站在墙边奇怪地问。“干嘛不开灯？”
　　欧阳克移开遮目的扇子，转身过来问，“我们在哪儿。”
　　“疾控中心，这里只有个快进棺材的老头。我们连政府军队医疗部队的影儿都没看到。没解药，没医生，只有外面烂得连他们爹妈都认不出的尸体。”达里尔显然也很失望，但很快将它抛之脑后。“那老头喂你吃过药，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欧阳克回道，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唇上也无一丝血色，衬得双眼更是琉璃珠似的黑亮。达里尔不会弄他的衣物，白袍子就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用腰带潦草地固定住。达里尔看他脸色不对，立即将床边一个布袋子给他，“你在车上突然吐血晕过去，他们必须确定你没有被丧尸咬才带你走。东西都在这儿，你可真像日本卡通片里的那只猫，身上能装下这么多玩意儿。”
　　这么说达里尔就这么在他昏迷的时候把他在众人面前剥光一证清白了？欧阳克脸一阵红一阵白，垂眼回身扯了腰带重新穿好衣物。他身形精瘦颀长，个头却不比达里尔矮。背过身去后达里尔只能看到他一头长发跟电视里洗发水广告似的黑亮，露出的一点脖子也白得跟透明的似的。
　　欧阳克悉悉索索地整理好，转头见达里尔盯着自己，眼神里有种他十分熟知的东西，以前他看上哪家美丽的姑娘要打家劫舍时，也是这种眼神。
　　他微微一笑，生出股恶劣的戏谑欲望，故作神秘道：“达里尔，你可知我原先的家里有一门祖传的功夫，除父女、母子、夫妻外决不可传授他人。这门功夫练成后只用一个指头就可以轻易制服任何人，叫他说不出话，动不了身，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你想不想学？”
　　达里尔被他缓缓欺近，那股冷香钻进鼻间，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能将他当做其他男人一样一把推开。他来之前和大家一块儿喝了点酒，此刻那股酒精在体内烧起来，一路冲到大脑，两眼只凝在对方的斜飞凤目挺鼻薄唇上，呼吸越来越急促沉重，他说了些什么一个字都没进到耳朵里。
　　达里尔你疯了？！外面的妞多得是，干嘛盯着一个男的挪不开眼！他在心里冲自己大喊，恨不得来一拳把自己打醒。却像被定了身一样完全无视大脑的抗议。
　　达里尔不说话，望着他的欧阳克不禁也有些魔怔，有什么在空气中诡秘地发酵，只等着在某一时刻爆发。欧阳克嘴唇微张想继续说点什么，这动作却仿佛给了达里尔一个讯号，还未反应过来便觉眼前一花，腰被强行一带整个人被压在床上，对方火热的的舌头瞬间钻到了他的嘴里。
　　欧阳克立时笑不出来了。他呜了两声，达里尔那双常年用弩结了厚茧的大手伸进他衣襟从他胸前一路揉到双股，力道大得让他招架不住。欧阳克十二三岁就通了人事，身体马上被弄得有了感觉。以前向来只有他狎昵手下姬人，此时被人狂风暴雨似的压在底下摆弄，除了恼怒还有股别样的刺激从体内升起来让他不停战栗，生生止住了推开达里尔的想法。
　　欧阳克啊欧阳克，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怎么永远学不乖，现在更是百无禁忌地是男是女都不管了。
　　欧阳克闭着眼暗暗惭愧，但达里尔摸得他实在是舒服，不禁也去脱他的短袖长裤，指尖碰到那块块分明的肌肉更是让他越发激动起来。
　　两人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不顾一切烧起来，达里尔不断亲吻他细致的肌肤，听他喉间挤出的闷闷的□，在他身后不断用力搓揉的手滑到前面，碰到那根和自己一样的东西，达里尔猛地清醒，直起身看着身下已经湿了双眼意乱情迷的欧阳克眼里阴晴不定。
　　“怎么……？”身上温度骤失，欧阳克迷惑地睁眼勘探，却只听到一声暴呵：“闭嘴！”随后床上一轻，那人迅速穿了裤子离开了房间。
　　欧阳克也慢慢坐起来，望着自己的狼狈模样那种心思也消了大半。他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衣袍，将桌上袋里的物品一一放回身上。
　　第 13 章

而在亚特兰大另一头几十公里以外的郊区，一辆满载的货车正在绿野中行进。那车后厢外围装满了铁丝网，不时被里面关住的生物推挤碰撞得哐嘡作响。远看并没什么不妥，但拉近了便能看见一只只伸出笼子缝隙的干枯腐烂的手，他们破衣烂衫浑身血泥纠结，浊黄色的双眼疯狂地张大像要从眼眶里瞪出来，血气腥臭的嘴里不停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叫。
　　里面装的竟然是满满一笼的丧尸。
　　驾驶座上戴着眼镜的男人似乎对后面的动静有些烦躁，方向盘在手中一滑，车子打了个跌，惹得旁边一个分外强壮的男人轻蔑地笑起来。他的声音有种常年抽烟吸大麻的人才会有的闷哑。“嘿，悠着点儿兄弟。他们的牙可咬不破铁笼子。”
　　眼镜男看了眼这个新来的男人。他们几天前在亚特兰大搜寻补给品时捡到昏迷不醒的他，断了一只手，失血过多，想要靠近他的丧尸却被单手捅穿了脑袋，强悍得让布莱恩——他们的首领当即决定将他救回去。
　　这个三十左右的男人胡子拉渣，不修边幅，整个人松散地靠在椅背上，浑身散发出我行我素的气场。那只空空的手腕上现在被一只手术刀所代替，合适得仿佛他生下来就是这样。他就是被抛弃在天台上为了逃命而砍了自己手掌的莫尔。虽然他现在懒散地开着玩笑，但眼镜男可不想惹怒他。短短几天的相处使他很明白现在坐在自己旁边的男人是个凶暴的恶棍，只有总督才有能力让他听话办事。
　　他们的方向是一个四面全部封闭住的小镇。高高的围墙外面一排排挂着丧尸的尸体，墙头有男人拿着枪或箭时刻守卫。见到他们的车后迅速打开大门等他们驶进去后再立刻关上，看起来守卫森严训练有素。
　　而在高墙之内是与外面紧张绝望的丧尸世界全然不同的氛围。莫尔和其他人讲捕获的行尸关起来后去向布莱恩报告。
　　“今天天气不错是吧？”莫尔眯眼望了望天，阳光从行道树茂密的树叶间洒下来，公园椅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男女见到他们友善的打招呼，小孩子在追逐打闹，几只斑点狗懒懒趴在地上，间或打个哈欠。
　　这个伍德伯里的小镇风平浪静地就像根本没有什么见鬼的丧尸，见鬼的世界末日。这里甚至有医院、健身馆、商店和一切该有的东西。人们井然有序地生活，完全不受外界险恶现实的影响。
　　简直是个天堂。
　　莫尔看了看残缺的右手上锋利的尖刀，冷光一闪，上面映出他的脸，“看，我活得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这里真是酷透了。”莫尔哼了一声，“我现在这根指头可比原来的全部加起来还长，我会用它刺穿你们的心脏，捅破你们的喉咙，在你们脑袋上穿个大洞。”
　　“莫尔，总督找你。”眼镜男米尔顿走过来道，莫尔停止了自言自语，垂下手走向那层小楼房。在里面等他的是个长相十分斯文的男人，但又不同于眼镜男，他的双眼睿智精明，举手投足间有深深的魄力，这种人是天生的领导者。莫尔觉得这人就像是升级版的肖恩。
　　“坐，来杯咖啡？”这个小镇的领导者，被称作总督的男人布兰恩和善地邀请，莫尔坐下，有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他的第六感很准，眼前这个男人绝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总督打开窗户，看着大街上的情景，“这个小镇不错是吗？我们原来有更多的人，为了保护这里而牺牲。”他看向莫尔，眼神带着探究，“我想你也明白如今想要拥有一个栖息之地是多么不容易，远离丧尸，没有恐惧，没有威胁。人类得以繁衍继续生存下去。”总督走近他，“今晚我们的镇上又将有个新生儿出生，他们需要更好的保护。我们需要像你这样的人才，你愿意加入我们吗？”
　　莫尔咧嘴笑出来：“我非常荣幸。这里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很快答应，反正他除了报复不会再回营地，为什么不呢？“但是我要找到我的兄弟，他得和我一起。”
　　总督拍拍他的肩膀仿佛在思考什么：“当然，我们会帮你。他是一个人吗？”
　　莫尔不假思索道：“不，他们有个营地，我弟弟和他们在一块儿。我自己去就行。”
　　“一个人很危险，我会派人和你一起去。他们有多少人，过得怎么样？我想我们可以将他们一起接过来……”
　　“随便，我只想要我的兄弟。”莫尔回答，没看见总督眼中闪过的精光。
　　疾控中心巨大的地下建筑里，欧阳克出了房间循着达里尔脚步声往前走，密闭的走廊两侧亮着冷蓝色的灯光，行至尽头是一扇闭合的圆形拱门，欧阳克刚走近便自动打开，让他以为自己触动了什么机关心头无端紧了一下。随后他听到了一阵说笑声。
　　自来到这里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舒畅的笑声。顺着阶梯而下，宽敞无比的屋内虽不见门窗却是亮如白昼。欧阳克看到那些人围了一桌，桌上摆满了菜肴和酒，他们举着装满红酒的透明杯子边喝边聊，神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快。
　　“欧阳！”这里会这么大声叫他的只有卡尔那个小男孩。他坐在爸爸妈妈之间，一家子幸福地挤在一块儿。欧阳克注意到闷闷不乐的肖恩，唇角一扬挂起习惯性的笑容看向那小杨康，故意坐到了达里尔旁边，对方虽然没看自己却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呼吸不自然起来，只笑着说：“今天的晚餐真是丰盛啊。”
　　戴尔边给大家边道：“知道吗，在意大利吃饭时孩子们也可以喝点小酒。在法国也是。”
　　瑞克夫妇就卡尔能不能喝酒争论起来，最后卡尔还是赢得了喝酒的机会，却在满脸兴奋地浅尝了一口后整张脸皱了起来，“味道真难喝。”
　　“你还是喝果汁吧。”有人善意取笑道。
　　“可不是说你，格伦。你继续喝，我倒要看看你的脸能红到什么程度，小伙子。”这时候的达里尔开腔了，然后借机挪到别处。欧阳克看向那个同自己一个种族的清秀男孩微微皱眉，随后一笑，风度翩翩站起来径直站到达里尔面前，让他再无躲藏之处。微微凑近他问：“达里尔，我曾救你一命，你不敬我杯酒吗？”
　　达里尔因为不久前自己莫名的疯狂举动脑子正浑成浆糊，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想靠他太近。他望向对方看不出神情的黑眼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像要摆脱般马上答应道：“好，当然，我敬你。”
　　两只杯子轻轻相碰，欧阳克指甲内的药粉不着痕迹落入对方杯中，迅速散入红色液体中消失不见。欧阳克见他一口干得彻底，满意地一扇扇子，坐回去开始填肚子。
　　卡尔见他吃饭都带着那柄黑扇子，好奇问道：“欧阳，那柄扇子是什么做的，你那么喜欢总带在身上。”
　　他随时扇不离身，其他人也有些好奇。
　　“自然是木头做的，没什么特别。用处么……”欧阳克眼珠慢慢定在达里尔身上，笑得有些狡黠，“一会儿就有人知道了，我让他告诉你。”
　　第 14 章

欧阳克虽然发着烧，但多年习惯所致一到时候意识便浑浑噩噩地醒过来，身上悉悉索索地似乎有人，他浑身酸软，勉力半睁开眼看到个虚影，本能出手朝对方腕上扣去。然后身上一凉，有什么柔软的织物落在自己胸腹上。
　　视野里的人影渐渐清晰，欧阳克脑袋清醒了几分，发现是达里尔后手上卸了力，半撑起身子，动作牵连到后方伤口，他滞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双腿尚有知觉定下心来，只觉体内真气乱窜，身上一阵阵发冷。低头发现方才落在皮肤上的那股柔软的凉意是他的衣物，大概是达里尔从他屋子里拿来的。
　　“谢谢。”他轻轻道，声音有些嘶哑，慢慢拾起衣服披在身上系了扣。
　　“你发烧了。”达里尔道，看起来有一丝紧张，似乎在没话找话，气氛有些尴尬。
　　欧阳克脑袋昏沉，人也恹恹的，只低低嗯了一声。达里尔看他垂着眼虚弱的模样，被他下毒折腾了一晚的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指指桌上一碗粥道：“饿了就吃点这个吧，我放了点金枪鱼罐头，味道应该还不错。”
　　“你做的？”欧阳克望着那一大碗飘着菜叶碎鱼肉的粥，肚子确实饿了，端过来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的鱼肉进到嘴里泛起腥气。他挑眉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莫尔也会。他很强，在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至少三条街区的混混都不敢惹我们。大半的商店都因为我们换了不知道多少次门锁，但那一点用都没有。”谈到莫尔的时候达里尔总是表现得很健谈，“不过并不是每次都能得手，偶尔我们也要自己想办法做吃的，毕竟饿着肚子可没法干活。”
　　达里尔的平静的语气带着怀念，欧阳克第一次听他说起私事，不由问：“你的父母呢？”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们，莫尔给我看过他们的照片，不过早就丢了，丧尸爆发的时候只顾着逃命，谁管得了那些。”
　　其实欧阳克故意问他是带着点坏心眼的，他听达里尔绝口不提父母便已猜到了一两分，但听他亲口说了又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你呢？你这么厉害，丧尸根本伤不到你，你的父母应该更强吧？”
　　欧阳克笑了笑，想到欧阳锋心中有些骄傲，又有些失落：“我的本领，还不到我父亲的三成，不过从小……”欧阳克想了想还是没说，只装作难受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说起来，瑞克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所谓预防被丧尸感染的药剂根本不存在吧？”
　　“大家现在都怕急了，一个安稳觉已经让人乐昏头，还有什么比看不到丧尸更好的？我想那个正直的友好警官现在恐怕焦头烂额呢。”
　　欧阳克下床走到窗边，开窗向外看去，他们所住的房子四周空旷的广场上密密麻麻都是死尸，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却散不开地面上浓重的黑雾。
　　达里尔穿上夹克背着不离身的十字弩道：“你在这休息吧，我去找瑞克他们。我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莫尔还在等着我。”
　　他关上门往地下的总控制室走去。瑞克肖恩等人都在，中央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项实验记录。所有人都盯着里面人脑的透析图，蓝色的大脑成像仿佛已经失去生命迹象，只有脑干处有微弱的红点闪烁。他们听一边的埃德温博士解释，他们一次次的实验，努力，失败，一个多月前的事故，所有或逃跑或牺牲的科研人员，他们甚至连使人类变成丧尸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随着屏幕上开始张嘴动作的头颅被一抢射穿的画面粉碎了最后希望的泡沫。
　　博士告诉他们，人类没救了。室内高墙上的红色计时器正在倒计时，地下室的供电设施燃料不足，一个小时后，整个疾控中心将进行全面消毒。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不祥的预感，全面消毒是什么他们不了解，但对他们一定没有好处。
　　房间里的欧阳克调息了一会儿，忽然电灯闪了几闪，熄了。他奇怪地看了眼，然后去将窗户打开，但怎么开那看似脆弱的玻璃依然纹丝不动。
　　明明刚才还可以打开的。他心生疑窦，忽然无意瞥见窗外百里平原的高速公路上有两辆货车驶过，其中一辆十分像他们在亚特兰大丢失的那辆，但离得太远欧阳克到底分辨不出。而他们行驶的方向，似乎正是他们原来的营地。
　　难道莫尔和救走他的人回来找我们了……
　　他想着，空气中忽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这种声音他听过，上次格伦开着辆红色跑车回来时车上发出的也是类似的声音。艾米告诉过他，这个声音代表危险，撤离。紧接着警报声，一个机械的女声响起：“三十分钟后将进行全面消毒，第五区开始开闭电源。”简短一句，却让欧阳克立即知道他们处境不妙。
　　欧阳克立即离开房间，其他觉察到不对劲的人也陆续聚在走廊里，瑞克他们拿着枪跟着博士逼问着什么，四周的灯都在迅速关闭。
　　大家都因为突然的变故慌了神，一窝蜂的紧跟着博士寻求答案。欧阳克走在最后慢下脚步，而后一转向大门而去。
　　欧阳克在出口大厅四处接查了一遍，果然门窗全部都被锁死，他们被那老头关在这里了。这里的门只有老头才能打开。欧阳克立即想回去找他，但总控制室的门竟然已经关上，除了他大家都在里面。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好，欧阳克站在门外里面一点动静都听不见，不由焦急起来。他隐约觉得如果过了刚刚那女声所说的三十分钟，他们大抵就真要死在这儿了。
　　欧阳克心有不甘，听到门对面突然传来金玉之声，想是有人在砸门，随后达里尔的咒骂咆哮也微弱地传了过来。
　　“达里尔！你听得见吗？”欧阳克立即打起精神，只见门被达里尔砸得嗡嗡直响，一会儿又没了声音，而后一面又模糊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欧阳克原地踱了几步，而后飞身一路上楼，想看看能不能从天台楼顶出去。
　　达里尔就背着欧阳克站在门口，感觉背后一亮知道博士被瑞克说动开了门，带头冲向外面，小个子的格伦跟在后面喊道：“还有四分钟了，快跑。”
　　情形已经是争分夺秒，一众走到进来时的大门那边也发现门窗都被锁死的事实，肖恩急不可耐，提了枪就对着窗户一阵扫射。欧阳克本以为这里武器先进可以射穿玻璃，结果还是毫发无伤。他们急得一头汗，这时那个短头发女人卡罗尔教主瑞克从衣服里掏出个手雷，对几人而言简直是绝处逢生，立即躲好位置拉了引线，轰隆一声炸开了窗户。
　　“欧阳呢？”瑞克他们已经跳出去，达里尔四处一扫，他现在才注意到白衣服一直没跟他们在一起，那家伙估计还不知道这里快完蛋了，心里一跳转身拼命往楼上跑。
　　“你在干什么达里尔！”瑞克在外面吼道，顿了顿又被洛丽和肖恩拽着逃命。
　　“欧阳！欧阳！”他边跑边喊，这栋楼的地上面积远比地下的规模小，达里尔很快找到正在逃生楼前面的欧阳克，“你他妈在干什么？这里马上就会炸了快跟我走！”他说着，对方却没理他，只见欧阳克一瞬不瞬盯着那道门，掌中运气，腹胀如鼓，漆黑瞳仁在刹那变成青绿色竖瞳，出掌瞬间一道强劲内力打出去，那扇门立刻折了一半。
　　原来他是妖怪？！达里尔盯着他眼睛恍然大悟。
　　欧阳克一脚踹开那门，外面果然是天台，“走！”他拉住达里尔跃到边沿，轻身一纵带着他直飞而下，那楼虽不高但也有二十多米，上次那三米多的跟这次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要不是欧阳克在旁边带着他，达里尔简直感觉自己就像空中超人。四周空旷无处踏脚借力，欧阳克硬提了一口气尽力往远处飞，脚尖刚落地背后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带出的热浪让两人趔趄了一步，欧阳克又拉着他疾纵几个来回，达里尔眼明手快将他拉着蹲在一处大石后，那栋巨大的建筑又接连发生几次小爆炸后被夷为平地。
　　“酷。”脱离危险安全着陆，达里尔长舒了口气。
　　“为什么回来找我？”习惯了人人都恨不得他死，现在被人放在心上欧阳克反倒生气起来，气着气着又有些难过，他笑道：“我记着了。”
　　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达里尔对这个人的反复无常已经懒得理睬了。偏偏对方越是阴阳怪气他就越想招惹他，不然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随时会消失一样。
　　百十公里外，几个正在搜查的男人似乎听到一声爆破声，互相望了望：“那是什么？好像什么东西爆炸了。”
　　“管他呢，该死的这里什么都没有。”
　　一个三十多岁首领模样的斯文男人走过来，眼都不眨地杀了一个想要靠近他的丧尸高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那边有一堆丧尸的尸体和几个新的坟头，，我想他们遭遇了袭击，剩下的人都走了。”一个男人答道。
　　总督遗憾地看了眼地上散乱的篝火，拍拍沉默下来的莫尔的肩，“你弟弟会没事的。”转身对其他人道：“回车上，我们走。”
　　莫尔又望了眼这片已经满目疮痍的土地，重复着肯定：“是，他会没事，他可是我的弟弟。”

　第 16 章
　　黑幕从天际笼罩下来，层层树林间有辆小客车隐蔽地熄在那里，车窗被布帘严实地遮起来以免仪表盘上的微光吸引丧尸的主意，不细看不易发现。
　　死里逃生的十几个人拥挤地挨在车里，刚开始的放松过去后，他们又为前路忧愁起来。好不容易来到疾控中心求生却遭到了这样的结果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安德莉亚问，所有人都看向一直沉默的瑞克，从疾控中心逃出来后他一直都像有心事。
　　“爸爸？”卡尔仰头看他，小女孩索菲亚缩在她妈妈的怀里，也泪光闪闪地望向他。他们潜意识地依赖瑞克，队伍的中心似乎不知不觉从肖恩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肖恩也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看向魂不守舍的瑞克的目光分外复杂，隐隐含着深沉的敌意和妒意。
　　欧阳克善识人心，将他们的关系看了个通透，对这个升级版的杨康一家带了点看好戏的心态。他侧头眼光望向达里尔，想了想把之前看到那辆驶向他们营地的车的事一一说了出来，道：“我想可能是莫尔回来找我们，他现在应该是和救他的人在一起。”
　　“所以我们应该去找他？”格伦皱眉，“或许他是回来报仇的，我们还主动送上门去？”
　　“是你们害得我哥差点丧命难道还指望他回来带你们去新天地？”达里尔呛道，见索菲亚被他吓得一抖，又稍微降低了声音，“还是你觉得把背包里那只手还给他他就会原谅你？”
　　“别吵了。”瑞克无奈地开口，他们的团队越来越小，必须团结一心才能活下去。“我们明天一早去本宁堡军事基地。”他们刚刚才失去了一个队友。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清点枪支，粮食，水，他们的燃油也不多了。还要在这里贴上警示标语提醒或许已经不存在的后来人。欧阳克看出瑞克的精神很不好，他在强撑，其他人也看得出来，但他们需要一个支柱。
　　仲夏之夜分外闷热，车里为了节省燃油没有开空调，几人尤其是小孩子熬不住暑气便下车小心翼翼地站着吹风。到底还是小孩子，感觉周围没什么危险又有大人在身边，不一会儿就活泼起来。
　　索菲亚蹲在地上正在看一丛野花，白花黄蕊，月光下泛着莹白的色泽，一丛一丛轻轻摇摆，柔弱可爱，就像小女孩的脸庞一样让人想要保护。
　　达里尔也慢慢蹲在索菲亚旁边，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喜欢这个？”
　　“我想变成它。”不断的灾难让索菲亚脸上显出不该有的成熟和悲伤：“它们很漂亮，一直都是，没有人会伤害到它。”
　　“我们也不会让任何东西伤害到你，索菲亚。我们会保护你和你妈妈的安全。等到某一天，我们可以活得很好。”
　　“谢谢你，达里尔，你真好。”索菲亚抱紧了怀里已经脏兮兮的娃娃，达里尔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转身向另一边站岗。
　　欧阳克独自坐在一棵高枝上摇着扇子，将底下清醒尽收眼底。也许是他的目光太刺人，达里尔仰头发现了他，看他总是不紧不慢优哉游哉的模样挥臂用力扔上去件灰扑扑的披风，“你的衣服太显眼了，披上这个。”
　　欧阳克依言裹上，身形微动便如鬼魅般到了达里尔面前，他披了灰袍浑身就只剩下一双眼睛衬着星辰墨如点漆，他盯着达里尔橄榄绿色的双眼，就像浸润在清水中的玉石般漂亮。
　　“你的眼睛真美。”欧阳克不由叹道，伸手去碰对方的脸。他想达里尔一定更像他的妈妈，虽然他和莫尔一样脾气火爆，但比起哥哥的凶神恶煞，达里尔算是十分温和了，这人的骨子里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
　　大概是外国人的原因，欧阳克的英语总是带着歌剧般的抑扬顿挫，他的嗓音又非常柔和，达里尔像被那呢喃似的音调迷住了心神，耳边恍惚是那夜的细碎低吟，烧得他耳根发烫。
　　那种暧昧的气氛又回到两人之间，两人都凝视着对方错不开眼，仿佛四周只剩下了彼此。达里尔盯着他含笑的双目，猛然间想起在疾控中心逃生时欧阳克忽然变成青绿色的蛇瞳，再想到他打破钢门的怪力和其他奇怪的行为，心里一个激灵，朦胧的心思散了个彻底。就是不信世上有妖怪也不得不怀疑，眼神不由警惕起来：“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心里飞快计较，他不怕阳光肯定不是吸血鬼，说是狼人倒更像狐狸，难道他是超人？蝙蝠侠？绿巨人？
　　欧阳克讶异地挑眉：“怎么这么问？”
　　“我们逃命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眼睛不像人类的眼睛，我看得很清楚。”
　　欧阳克失笑：“那是我们家传的功夫，练过的都会这样，信不信由你。”
　　“中国人的功夫真是古怪。”达里尔没有怀疑，松了口气，欧阳克却反问道：“我要真的不是人类，难道你要杀了我？”
　　他靠得近，身上的香气都弥漫到达里尔身上，达里尔简直搞不懂同样是男人这家伙怎么永远浑身上下香喷喷白净净的，洛莉和安德莉亚都没他讲究，但偏偏会令他心跳加速，“我的箭可从不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
　　四周还有其他人在，欧阳克虽然风流本性难抑也不好太得寸进尺，眼中忽地瞥见远处有个细细的白光忽明忽暗，像是星光一样。欧阳克眯起眼留心看去，才发现那边黑影重重，白光一晃一晃，隐约传来滞涩的脚步声和草木刮擦的声音。
　　欧阳克用扇子拍拍达里尔，示意他转头看。树木枝桠参差交错的剪影看起来就像张巨网，“怎么了？”达里尔边低声问边往他所指方面望去，立刻明白那个一闪一闪的白光应该是丧尸手上戴的手镯或是戒指，觉察到异样后随即和欧阳克对看一眼，达里尔立刻去叫其他人回车上，“快快快快！有很多丧尸在朝这里来！”
　　“什么？”洛莉带着卡尔上车问，“什么情况？”
　　他们已经可以听到丧尸们标志性的嘶吼，他们本来以为远离马路就会安全一点，想不到丧尸竟然从树林里传过来，如果不是达里尔和欧阳克发现他们今晚就完了。肖恩和瑞克迅速带上枪，“格伦戴尔，你去开前面的货车，你们都去前面那辆车上。它们肯定是听到了白天的爆炸声才一窝蜂地跑了过来。我们走，快！”
　　突发的紧急状况让大家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瑞克坐上汽车的驾驶座，洛莉提醒他：“别打车灯。”
　　除了瑞克一家和卡罗尔母女，其他人都上了前面的货车，达里尔发动他那辆机车停在正在上车厢的欧阳克旁边：“坐这儿。”
　　欧阳克瞧他一眼转身跳到他车上，一只丧尸从旁边树丛里窜出来，达里尔随后一箭解决了他，一踩油门开到最前面和另两辆车前后驶进公路。一大群的丧尸争先恐后从树林里涌出来不死心地追在后面，洛莉从后视镜看着那景象浑身发寒，抱住怀里的卡尔不断安慰。
　　一路上怕再引来丧尸，货车和汽车都不敢开灯，只靠达里尔在前面探路，一辆跟一辆地中速前进。
　　丧尸不甘的吼声越来越远，大家满以为能就此脱困，谁知到了行到一半前面的路竟然被堵住了。
　　达里尔载着欧阳克在停得满满当当的汽车中穿梭，这里的汽车很多都损毁得很严重。这里原来应该是城市高速公路出口附近的休息站，他们可能因为控制病毒蔓延被禁止出城，可能只是丧尸潮的爆发造成人群恐慌，总之这里最后被丧尸占领，成了现在这副惨况。
　　达里尔转了一圈回来，后面货车里的戴尔带出头：“能过去吗？”
　　“需要绕点远路，跟着我。”机车的引擎声突突直响。欧阳克安静地坐在他后面，突然开口：“我们可能走不了了。”
　　达里尔心生不妙，果然越过无数汽车的出口对面，成群的丧尸正向这里逼近，数量不亚于刚刚树林的那批。它们听到机动车的声音更加狂躁地拼命向这里跑，死气沉沉的眼里都是本能的对鲜血生肉的无限渴望。
　　“今晚是复活节大狂欢吗？这些恶心的该死的烂肉块。”达里尔骂骂咧咧地往回开，“我们得往回走那条交叉路口了，希望那一批还没走到那里。”
　　原本在这里游荡的丧尸也聚拢过来，达里尔架弩射死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一只，将十字弩扔给欧阳克加快速度一路返回，货车和汽车紧紧跟在后面，寻找来时经过的那个交叉口。
　　欧阳克坐在他后座，取了达里尔背上一根箭折成几段准备当飞刀用，解决路上冲过来的丧尸。人腿到底不能跟汽车轮子比，开了小半个小时后他们找到那条岔道，最初追赶他们的丧尸群离他们堪堪百步之遥。
　　“快快！”达里尔在前面喊，那是个急转弯，他的机车小巧灵便，大货车就没那么容易了。开车的戴尔看不清路又不能打灯，车身撞得护栏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声。
　　跟在后面的瑞克也很焦急，他听到后车厢上传来啪啪声，有丧尸已经爬上了他的车子，狰狞可怖的脸贴在窗玻璃上吓得两个小孩子直哭。
　　“别管了，直接冲过去戴尔！”副驾座上的格伦催促道，少量行尸已经跑到达里尔那里，两人只靠达里尔的十字弩和那那十来根箭应付。
　　戴尔也知道刻不容缓，他们不过去后面瑞克的车子也过不去，只能将油门一踩到底打了个急转冲过去，他的车子一动，犹如洪水开了闸门，原本堵在后面两相汇合的丧尸群浩浩荡荡追过去。
　　“哦，上帝……”好不容易甩开丧尸群的戴尔出了一身的虚汗，天边已经掀起白光，前面达里尔的车渐渐慢下来，停在路边，戴尔也停下，问：“怎么了？”
　　“没油了。”达里尔回答，精神紧张了一夜他看上去也有些疲累，他前后看了看，忽然脸色一变，“瑞克的车怎么不见了？”
　　第 17 章

　“我好饿……好饿……”
　　昏暗的房间里，阳光从被窗户上横七竖八钉死的木板缝隙中透进屋内，在一张宽大的金属台上射出白亮的寒光。那台子似乎用了许久，上面沾着一块块暗色的污迹与各色的毛发。靠墙一排排放着许多空空的铁笼子，那三十多岁的男人皮肤蜡黄，面目消瘦，深凹进去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他急切地一个个翻看笼子，一无所获后又去开冰箱，里面除了一些零碎的骨头肉渣依然什么都没有，他一屁股坐下来，疯了般痛哭流涕：“我会死……我会饿死在这里！……”
　　门突然咔哒咔哒地响起来，门上开着的巴掌大的开口忽明忽暗，丧尸的叫声清晰地传进来。
　　“不……不……！”男人疯狂摇头，看到一只乌黑干枯的手从开口伸了进来漫无目的地来回抓，男人忽然停止了颤抖，眼神看向金属台上的刀。
　　荒野，高速公路尽头。死里逃生的几人围在一起，其中一名看起来高大精明扛着枪的男人看着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问：“戴尔，你留意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戴尔摇摇头，“我不知道，当时天很黑，我看不清后面的状况。”格伦接口道：“这段路并没有岔路口，我当时好像听到了汽车撞开护栏的声音，也许丧尸群截断了他们的去路，瑞克不得不再创造一条路。”
　　肖恩看了看公路两旁一望无际的农田草场，“你是说瑞克他们现在已经远离公路？”
　　格伦皱眉摊摊手，“我只是在猜测，希望他们已经安全。”
　　“成百上千的丧尸，两个女人两个孩子，一个男人一把枪。”肖恩目光凝重，然后将所有人扫视一遍：“武器都在我们这边，我们应该回去救他们。”
　　“别逗了，那群丧尸没准儿还在那边吃宵夜。也许他们已经变成了丧尸。”达里尔摊摊手，“或者是准丧尸。你以为我们车上装的是什么导弹吗？一炮射出去半个美国就和平了？”
　　肖恩点点头，眼神有些混乱：“我知道这很强人所难，但是我必须回去救他们。瑞克是我的至交，还有洛丽、卡尔……卡罗尔，索菲亚，我我、我决不能让他们出事，你知道吗？”
　　“你希望我们和你一起去？”安德莉亚站在他们中间，显然对于丧尸她怕极了，但也不想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走，那样让她觉得太无情太令人绝望了。
　　“不，我知道这很危险，很可能会搭上你们的命，我自己去，但是我需要这辆车。我很抱歉有这辆车我才能尽快赶到他们身边。”
　　肖恩的话语真诚得令其他人都感觉羞愧，他们有些犹豫，不回去救同伴还想霸占以其为生的货车，听上去的确是自私。
　　“我跟你一起回去，如果他们好好呆在车里的话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格伦第一个表态，随后T仔也表示同去，达里尔看看他们，刚要点头就觉得手心被用力捏了一下，回头一看，欧阳克冲他微微摇头。肖恩的心思欧阳克看得明白，他知道肖恩真正担心的是谁，如果那车上只有瑞克而没有洛丽和卡尔，他想肖恩会非常乐见其成。
　　“欧阳，你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安德莉亚发现了欧阳克的异常，他脸色苍白却又泛着酡红，达里尔这才想起来他还在发烧，那张素白的脸吹了一夜冷风看上去更加晕晕乎乎，他去车厢拿了个大布袋掏出药给他，“没水，就这么吞吧。”
　　欧阳克吞了药片，默默看达里尔来回忙活将机车充好机油汽油，然后抓起前襟抹了把汗：“格伦，去开车。”
　　肖恩松口气似的笑了笑，“谢了。”然后看向其他人：“安德莉亚你和戴尔欧阳留下来等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别忘了做上标记，不要离这里太远。”肖恩和达里尔陆续跳上车，欧阳克望向他，对方也正看着他，逆光里欧阳克的表情似笑非笑般的冷淡，达里尔像是被阳光刺得睁不开，最后道：“一切小心。”拉下了车厢卷帘门。
　　货车很快驶向远方，欧阳克暗暗叹了口气，喉中一痒接连咳了几声。肖恩给他们留下三把枪，但他们只有戴尔的枪法能凑活而已。欧阳克把弹夹里的子弹都拿出来藏在袖中，安德莉亚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指着不远处一座浅黄色的挂着大大的小狗形象的小房子道：“那里好像是兽医店，我们去那儿吧。”
　　欧阳克被烈日晒得难受，巴不得有个乘凉的地方。戴尔也觉得呆在房子里比在马路上安全。三人做好箭头标记后推着机车跨过护栏，一路向那兽医店颠簸而去。
　　野外的行尸零零散散地朝他们追来又被轻易甩开，安德莉亚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张大眼道：“你们瞧，这里的丧尸怎么好多都少了一条胳膊？”
　　戴尔和欧阳克也发现了古怪，但也想不出什么原因，便也不去想它了。
　　他们很快到了房子前，大门上有个手掌见方的洞，戴尔看了看四周被封死的窗户道：“看起来里面说不定还有人在。”
　　“让我看看。”安德莉亚按了门铃，等了一会儿道：“没人，我们进去吧。”
　　戴尔从后座拿出长钳子正打算撬锁，门却开了，里面探出一个中年男子的头，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和蜡黄，脸颊瘦瘪，双眼布满血丝，他看了三人一会儿眼神定在安德莉亚身上，随即笑道：“快进来，谢天谢地，我以为我得自己一个人在这过一辈子了。”
　　欧阳克暗暗皱眉，这男人说话的时候嘴里有股浓重的腐朽的血腥味。他们被请进屋里，突然的昏暗让几人不适应地眯起眼，安德莉亚瞥见角落里一堆像是动物毛发的东西有些反感地皱眉：“那堆是什么？”
　　“莉兹，我以前养的狗。它的叫声会引来丧尸，我不得不杀了它。”男人吊着他那双眼睛回答。
　　“抱歉。”
　　“没关系。你们介意没喝的吗？这里一个月前就停水了。”
　　“谢谢，我们待一会儿，我们的伙伴生病了，需要个地方让他好好躺一躺。”
　　“他？”男人审视着欧阳克，那是一种不着痕迹的极度让人不舒服的眼神。“楼上房间有床，他可以在那儿睡会儿。”
　　“谢谢你。”安德莉亚扶着烧得头昏脑涨的欧阳克跟着男人往楼上走：“你一直都在这里吗？”
　　“是的，外面到处都是可怕的丧尸。”
　　“就你一个人？”安德莉亚继续搭话，她总觉得不说话的话和这个男人呆在一块儿太不自在了。
　　“不，原来还有我哥哥。他想要出去寻找救援或是别的什么，我说服不了他，后来我站在窗户边，在外面游荡的那些丧尸里发现了他。”
　　男人的语气平静得诡异，他的眼神甚至没有一丝波动，看向安德莉亚的时候却又非常热忱友善：“需要些食物吗？”
　　“不，谢谢，我们自己带了干粮。”
　　“那太好了。隔壁的客房你们也可以住。”男人说完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消失了。
　　戴尔把欧阳克扶到床上，那男人敲了敲门，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递给他一些药盒：“我这还有些药，希望没有过期。”
　　“谢谢。”戴尔接过放到桌上，那男人却还不走，只盯着欧阳克，戴尔不得不礼貌道：“我一会儿会让他吃的，我想他现在需要睡一觉。”
　　男人终于识趣地出去了。
　　“安德莉亚呢？”欧阳克的声音变得有些哑，戴尔回答道：“她在隔壁，昨天一夜没睡，现在估计在呼呼大睡了。”
　　“你也去休息吧，我没事。”欧阳克低低道，戴尔点点头站起来道：“好，等肖恩来了我们回来叫你。”
　　欧阳克沉沉睡去，也不知是发烧的缘故还是练错了九阴真经的后遗症，他竟然睡得一点知觉都没有。所幸他长年练武的警觉性还在，当他察觉有别人的呼吸声存在时他立时睁开了眼睛。
　　黑暗的房间里，那个屋主人，双眼凹陷的中年男人正阴恻恻地不怀好意地在床边看着他，手里提了一把磨光的尖刀。
　　欧阳克心下一紧，想要爬起，却发现手脚都动不了，他低头看去，手腕脚腕都被床边的粗绳绑住。
　　“别白费力气了宝贝，我不会让你们走的。”男人靠近他，看他的目光带着一种疯狂的喜悦和渴望，“你猜猜我有多久没吃过新鲜的肉了，外面那堆丧尸的腐肉恶心得我直想吐。”
　　欧阳克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这个疯子不会是要……
　　“哦，对，还有女人，安德莉亚真是个漂亮迷人的女人，我要留着慢慢享用。那个老头年纪又太大了，我只好先选你。”男人边说边扯开他的衣袍，常年不见阳光的腿又白又直，男人捏了捏他的大腿两眼放光，欧阳克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手指不断去够袖中的子弹，突然一声金属插/入血肉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从大腿处传来，欧阳克低哑地叫了一声，痛得瑟瑟发抖。
　　男人竟然在他大腿上扎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大腿不断流出，男人像是找到宝藏一般高兴的叫了一声，刷的拔出尖刀把嘴凑到汩汩流血的伤口上咕咚咕咚地喝，“天呐，我终于喝到水了！太爽了。”
　　欧阳克却整个人都虚脱了，他不再挣扎，只冷眼看那个兴奋地吸自己血的变态，很快那男人眼神一滞，兴奋的叫声戛然而止，竟直直的向后倒去，不一会儿就没了气息。
　　欧阳克看他死透了才松了口气。他自打出生就被欧阳锋泡在毒药罐子里长大，体内的血早就同剧毒无异，行走江湖时敢近身碰他的也是少数这回他早看出不对劲竟还是阴沟里翻船，千算万算他也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是要把他们当作食物。
　　欧阳克闭目养了一会儿精神，然后催动内力挣开绳子点穴止住血，下床一瘸一拐地走，不由苦笑老天就算让他重活一次也还是不肯放过他的腿吗？
　　忽然，身后再次发出一声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