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如饥似渴的捧读完这本小说,掩卷深思,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地面上,如果少了几十年的固执坚守,如果少了那必要的距离感。会怎样?我可以确信一件事,这位与诺奖失之交臂的文曲星(1985年诺奖提名卡尔维诺,卡氏却因为访学时脑溢血突发,倒在了自己坚守40年的文学之路上)以及他留下的小说最多在这个希望与痛苦相互交织,理性与反思并存的20世纪,排到二三流的位置上,多年之后谁也不会记住他。但是卡尔维诺在最需要一跃而起,把人拉到半空中以看清尘世时,做到了,而且做的很出色。读完这本书在朋友圈交流时,有位书友问我卡尔维诺是不是只是在描写一个厌世者,一个想与世隔绝的人。或者简单的崇尚自然抗拒工业文明而已。我说不是的,卡尔维诺确实由于家学的原因(父亲农学家、母亲植物学家)而爱好园艺,你从书中连成串的让人叫不出名字的树中,就能感觉出卡尔维诺不愧为童年在父母的植物园中度过的孩子。对自然的把握能力非我们可比,《树上的男爵》中对翁布罗萨的景色描写也确实美。我有时读着读着都会搁笔闭眼遐想。但是柯希莫在寻找的不是田园诗歌般的生活,而是在寻找完整的人生。他上树不是为了疏远人,恰恰相反,柯希莫说了“只有先与人疏离,才能最终与他们在一起”。换句话说先否定再肯定,否定的是卡尔维诺生活的那个世界,一个没有奇迹,没有个性,而被压缩成抽象的集合体的世界。柯希莫害怕自我的全部丧失,甚至部分丧失也接受不了,而是把它紧紧的抓在手里。所以当柯希莫最后选择纵身一跃时,我会为卡尔维诺设置的最后结局而流泪激动。甚至在薇莪拉离开时我也觉得卡尔维诺的选择是真实的,为了守护自己也解释不清的理想,他可以放弃爱情,如果那爱情非要他回到“地面”上来的话。
《树上的男爵》创作于1956年,二战刚结束的动荡不安的年代。一个强调哲学提问又用激越的抒情方式解决问题的年代。与当时大多数小说家选择现实主义的写法不同,卡尔维诺把时间拉回到18世纪,一个人文精神尚存的世纪。选择了一个忠于理想,不满足于大地,仰望苍穹的“战士”,为了追寻那即将逝去的精神,用一生去守护,并且在临终时高傲的说出“许多年来,我为一些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生活在树上。”一个人一半在尘世,一半在天空,让人着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