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盾立没想到的是,他还没等到宝蓝回来,就先失去了父亲。
管家说,几个月前,父亲的旧伤就开始发作了,那些早年征战留下的病痛一举击垮了他。若不是已知大限将至,也不会发书信给他。
盾立的确是很难过,但也没有所谓的痛不欲生,悲痛欲绝的心情,乱世命轻,父亲的死也算是安然而去。
丧事从简,盾立一个人窝在灵堂里烧着纸钱,无悲无喜。
把手中最后的一把纸钱放进了火盆,木然地站起身来,明日就要下葬了,这是他爹停在家的最后一日,盾立觉得,直到今日,他可能还是无法坦然接受离别。
他正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他下意识看了过去,宝蓝气喘吁吁地现在门里,他们远远对视着,谁也没有往前一步。
盾立面无表情,却慢慢朝他伸出手来,宝蓝看着看上去一身孤寂的盾立突然心疼不已,他扑进了盾立怀里,盾立一声不吭,把头埋在了宝蓝的肩膀上。
宝蓝收紧了怀抱盾立的双手,他感觉到了有水滴在肩膀,稍纵即逝。他除了心疼,什么也想不到了,他想着,盾立一个人在这里,接受了一切,却没有人能让他依靠,去倾诉。
人的生命都太沉重了,一个人承受不了,所以人才有了亲人,朋友。宝蓝忧伤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闭起了双眼,可能真的太沉重了。
盾立很快就抬起头来,他放开了宝蓝,摸了摸他的脸:“你回来啦。”声音有些沙哑,精神有些倦怠,他看着宝蓝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重新又抱了抱他:“我没事的。”
“盾立,你还有我。”宝蓝靠着他,喃喃低语。
盾立听了,努力了半天半天也没能勉强自己笑,只能轻轻抚了抚宝蓝的背:“我知道,我真的没事。”
盾立抬着头看着屋檐上在风中摇摆不定的白灯笼,宝蓝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不用再多说些什么了,他想,他们之间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们还要继续彼此依靠着走下去,走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