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喜欢

申屠笑还没理解安禄山的意思，只觉得胸口一凉，他难以置信的低着头，一柄钢刃从胸前穿透，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安庆绪一脸嘲笑地看着他，呵，天真。
“你……”申屠笑倒在地上，断断续续的吐死，血沫不停从嘴角涌出来，安禄山依旧坐在主位上没有动过，他把杯里的酒慢悠悠地洒在地上，笑了起来：“这杯酒，提前敬玄甲军，黄泉路上走好。这雁门关也是时候交出来了。”
申屠笑被带去荒坟的时候，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阿远，总有一天，哥哥会送你一把好弓。那时候，申屠远还是个稚气的少年，拎着一把木弓，冲着他直点头。
哥哥食言了，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雁门关的统领和兄弟们，安禄山不可信，雁门将有大难。
然后， 漫天的黑暗冰冷就朝他袭来了。
此时，申屠远正抱着弓箭站在城墙上，一边巡视一边朝远处张望着。相逢和宝蓝异常沉默地坐着，盾立劝过宝蓝离开，他与这些没有关系，可以全身而退，离开雁门关。宝蓝轻松笑笑：“兄弟在这里，你让我去哪里？”
盾立第一次沉默地看了他很久，看到宝蓝都尴尬起来，他才移开了目光。盾立认识的人不少，父亲跟他说过，共富贵的是朋友，同生死的叫兄弟。宝蓝说到底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在他们被围困时能留下来是很需要勇气的。

午睡去了等我睡醒过来再来继续吧

说好的艹宝蓝……

难怪没回复，原来发在着了

哈哈哈

业火倾城

再拿我镇楼我就要玻璃心了！

盾立想他一点也不了解宝蓝，至少，宝蓝比他想的要好，好很多。
一旁的红衣佛爷还在低头诵经，盾立站在原地听了半天，心情很平静，他走到相逢和宝蓝身边坐了下来，三人都在沉默，盾立反而有点不习惯了：“宝蓝，你真的要留下来？”
“……”宝蓝看了看还在诵经的佛爷，半晌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冲动又任性，脾气也不好，我不是不怕死，但是，这世上有很多东西，比贪生重要。”
盾立本来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他认真地扭头看了看宝蓝说道：“你很好，真的，很好。”
相逢也附和着点点头，宝蓝腼腆地笑笑，也不吭声了。
诵经的声音一直没有停，盾立看着王不空执着地站在那里，对着城外念着经文。地藏王菩萨看守十八层地狱曾说过，地狱不空，永不成佛。
两日之后，奚人又犯，申屠笑还是没有回来。
玄甲军准备停当，做好了拼死守关的准备。城门一开，盾立跟在军队一路冲了出去，连一向留守的军师风夜北也跟了出来，这一仗，不仅是为了雁门关，也是为了玄甲军十年征战的荣耀。
盾立起初还有些担心宝蓝，随之他发现，宝蓝的招式很快，虽然不是一招致命的，自保还是很有余地的。盾立的刀上已经满是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地顺着刀锋落在雪地上，脸上身上也是飞溅的血迹，盔甲上破碎的裂口透出刀口划出的伤痕。
双方正打的难分难解之际，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句：“看，是安将军，援军来了！”

第五章
雁门一役，玄甲军死伤大半，统领薛直也战死雪原。
燕忘情无奈之下，只能带领残部退守雁门，下令封死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一边暗中派人向郭子仪禀报安禄山的恶行，郭将军痛心疾首，与颜真卿大人商议过后，由颜大人上奏圣上，声讨安禄山的罪行。
之后几天，雁门关几乎一片平静。玄甲军士气低落，一片愁云惨雾。盾立看燕忘情每天都会在城墙上站几个时辰，一个人就那样站着，痴痴看着城外，可她等的人终归是回不来的。
圣旨到达雁门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传口谕的公公声音尖细：“圣上有旨，安禄山平乱有功，薛直治军无方，玄甲军从今日起断粮饷，好自为之。”
他们就这样被誓死守卫的君王丢弃了，丢弃在了荒凉的边关。那之后，燕忘情整整一天都没有出门，盾立来找她时，风夜北站在她门口只是朝他摇了摇头，盾立依稀能听到细细的哭声。风夜北走远了几步，抬手摸了摸眼前的黑纱：“她会振作起来的，我们都要活下去……为死去的兄弟洗刷冤屈，报仇雪恨。”
第二天，燕忘情下令召集了所有玄甲军在大殿，她似乎抹平了伤痛，目光又坚定了起来，她平缓地扫视了下众人：“诸位兄弟，玄甲军十年征战，如今，我们在自己的雄关外溃退而归，令军旗蒙羞！我们能活下来，是死去的兄弟用鲜血换来的。”

盾立站在队伍前列，面对着禁闭的城关，有些恍惚，统领牺牲了，兄弟也战死，却被安禄山反咬一口，断了军饷。这就是他们誓死捍卫的君主吗？如何对得起无辜枉死的将士？
“今日，我在此成立专为覆灭叛贼而生的苍云军，背叛苍云者皆需一死！你们，愿意陪我去生，去死！去拿回应归于我们的战士荣光么？！”
从此，玄甲军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苍云。他们有了新的信仰，新的追求，他们背负着死去兄弟的责任，心有家国兄弟，不会一味愚忠。就像他们誓言里说的：苍云之动，不为天开，不为雷动，不为霜停！
相逢跟着申屠远去飞羽营安置下受伤的将士，临走时拍了拍盾立和宝蓝的肩膀，算是互勉，相逢虽然平时话多还不太正经，但他其实是个很稳重的人。盾立沉默地点了点头，现在，只留下了宝蓝还站在这里。
宝蓝神色很是疲倦，精神紧绷地在这里和他们战斗，精力和体力都消耗很大，平时他也没吃过什么苦，对他来说，挑战很苛刻。盾立看他脸色都有些发白，轻声说道：“你去休息下吧。”

宝蓝固执地站着，摇了摇头：“我不累，我有时候在想，我看你们每天都在拼杀，到底为了什么？值得吗？”
“我当时来的时候，只是想着，男子汉心有家国，碌碌无为到底不甘心，”盾立眼神有些忧伤，“可是此时此刻，我也不知道了……可是，无论如何，我们是不会后悔的，因为徒劳无益。死去的人是不会回来的，我们只能活下去，去复仇，去重振玄甲荣光。”
“其实你不需要留下来，玄甲军已是穷途末路，你陪着走到现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再留下去，于你也是拖累罢了。”
“本少爷呢，好日子过久了，就是想过过苦日子。”宝蓝开着玩笑，脸上却很认真，“我是不会走的。”
盾立没有再去劝他，他伸出手摩挲了下城墙，带着些怀念意味：“我来的时候，也是站在这里。”
一瞬十年老，君心已沧桑。宝蓝只能伸手搭在盾立肩膀上，安慰地拍了拍。盾立扭过头看着宝蓝，也没有说话。这种时候，言语都是次要的。
此次雁门之殇，玄甲已随薛直统领而去，重新在这片土地上站起来的，是重生的苍云军。踏过了业火血路，苍云便再也无所畏惧。

土匪土匪

次年，正是天宝十四年，安禄山在范阳起兵，盾立知道，天下大乱了。
燕忘情召集苍云军准备前去长安抵挡安禄山，又听闻安禄山对太原虎视眈眈，太原守将李光弼与一直暗中相助他们的郭子仪将军交好，准备兵分两路，一队前去太原，一队前去长安。盾立自告奋勇留守太原，出乎意料的是，相逢也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由于事出紧急，所以事情很快就确定了下来，临行时，燕忘情只是跟他们说：“我们血仇的报的时候到了，为了我们死去的那些兄弟，手刃叛贼，祭奠他们的英灵！”喝下壮行酒，盾立，宝蓝和相逢带着将士们径直出了关，直奔太原。
夜晚驻营休整时，盾立一个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看着满天星辰，他第一次想起了家，想起远在千里的父亲，还有喜欢闹脾气的梦梦，质朴友善的乡邻，战事一起，也不知道他们如何了，是否平安？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也不吭声，宝蓝还在到处找你。”盾立回过头，相逢正向他走过来，“这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回去吧。”
“我正打算回去，没事，我四周看过了，没危险。”
盾立和相逢一前一后地回了营地，宝蓝正坐在火堆边发呆，不知在想什么。盾立故意咳了咳，宝蓝才反应了过来。而相逢只是神色怪异地看了看盾立，又看了看宝蓝，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