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瞥见看见有人在王不空耳边说了，佛爷停下了诵经，跟着士兵往城门口走去。
三人顺势跟了过去，看见城门口站着一个和尚，正低头说着什么。
“我们过去看看。”风起一个劲要往前走。
小弥勒看到王不空的时候，合掌作揖：“阿弥陀佛，慧实师叔别来无恙。”
他在寺中静悟三日，便离了山门，直奔太原。
苍生罹难，岂有安心之处？他这一路上看遍了人事无常，生离死别。
佛家有言，人生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历尽苦难，方能脱出轮回。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成佛？

相逢他们发现，秋墨每天都在站在城门后的不远处听王不空和小弥勒诵读的往生咒，这帮好事之徒也不甘寂寞，跟风地站着，宝蓝忙着和盾立腻在一起，也跟他们闹的少了。
“小道长，你那么喜欢听佛经吗？唉，你不应该当道士啊”陆星野摇头晃脑地叹息。
“我佛慈悲，这位道长怜悯死者，是大慈悲。”小弥勒结束了诵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大师，你错了，”秋墨摇头，有些恍然地看着残阳如血，“死者长已矣，活着的人才需要怜悯，我同情的是要活下去的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场面沉默了下来，生者的痛苦，是个沉重的话题，相逢眼底漫上了雁门雄关外的尸横遍野，活着是太沉重，可即使是苟延残喘，也不能放弃。
秋墨与他们逐渐开始交流了，虽然还是听的时候多，话不太多，但总算是舍得从屋子里出来走动了。
战事暂歇，大家都聚在一个小院子里对月饮酒。
相逢捏着杯子放低声音：“那个，人都在呢，盾立你俩注意点啊！”
“你说，人家两个出家人和几个姑娘都坐在这里呢，你们俩就不能注意点影响啊？！”陆星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惹得黄泉和文艺都朝他看。
宝蓝不好意思的从盾立身边跳开，盾立还是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
被点到名的秋墨，凉笙叹三人和小弥勒各自一副没听到没看到的样子，陆星野只好郁闷地趴在桌上。

“小道长，你怎么和秃驴一样只喝茶啊？”
“出家人的习惯而已。”
“你不要骗我啊，我可是知道的，纯阳可以娶老婆的，喝酒肯定也可以！”
……
……
“……个人喜好而已。”然后，秋墨一副打死也不想再开口说话的样子。
“哦~这样，”陆星野转头看向了小弥勒，“大师……”
“贫僧想起晚课还未完成，失陪了。”
……
大家忍着笑看着被呛地说不出话的陆星野，黄泉也看都不看陆星野，风起和相逢凑在一起，嘲笑陆星野。盾立和宝蓝又黏在一起去了，凉笙叹早就带着小鱼和北堂回去休息了，文艺就别说了，从来都是看着他们闹腾的。。。
陆星野只能感慨，人生真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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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更新！！！我要出场！！！

又是走过场！！！！这算哪门子的加戏！！！

第十三章
战事有了转机的日子，盾立一直记得很清楚。
一月刚过没几天，安禄山为其子安庆绪所杀。盾立和相逢收到这个消息时，有些不真实地感觉，他们一心要复仇的对象，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了。他们并没有多么喜悦，更多的是迷惘。
“呵，真是便宜他了。”相逢得到消息时只是冷笑了一声，负气出了厅门。
盾立也是面色有些冷然，拉着宝蓝低着头，肩膀也垮了下去。
相逢登上城墙，发现秋墨和已经站在那里了。“大军撤了，”秋墨像是对他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狼牙易主了。”
“呵，真是报应啊，只是可惜，不能手刃安禄山。”相逢一瞬暴出杀意。
“你大可不必如此耿耿于怀，无论如何，至少冤仇得报，”秋墨看着一片被废弃的营地，面无表情“这世上可怜人太多，有些仇怨又要到何处了结呢。”

我已经忍不住要删帖了

安庆绪继承帝位后，调史思明回归范阳，只留蔡希德继续攻打太原。蔡希德虽然少了史思明在旁，也只能硬着头皮与李光弼继续开战。
这日一大早，蔡希德领着兵又来到城外叫骂，李光弼暂时无意与正面他交战的打算，他在盘算一个计划，趁着史思明刚离开，组织一支突袭的敢死队，杀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如若成功，太原就算守住了；如若失败，他当与太原共存亡。
李光弼没有出来应战，盾立他们这一大群人都站在城墙上看蔡希德一个人演独角戏。
“一个人骂这么久，都不累啊。”陆星野抱臂倚在城墙上，“啧啧啧”
“自说自话，还自得其乐这一点，陆星野，你也这样。”黄泉瞥了陆星野一眼。
小弥勒对喧嚣充耳不闻，垂首默念经文。凉笙叹与小鱼北堂仍然留守在城内查看伤员的情况，秋墨只是盯着城外蔡希德身边的一个蒙面胡人女子，只是无声无息直直瞪着，直到眼睛都酸楚地似乎要淌下泪来。

在火车上看得起劲！

良久，秋墨转身离开了，陆星野离得近，仿佛是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
当日，秋墨没有去听诵经，他在祁进跟前跪了整整一下午，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祁进放任秋墨去了当晚的夜袭小队。
秋墨出发前夕，是和他们告过别的。
这是他唯一一次向他们主动说话，他端着酒碗，喝了一口便放下，浅浅笑了下。
“等你回来庆功啊！”
“好啊。”秋墨翻身爬上马背，点头。
“那庆功酒你可不能一个人偷跑了。”大家都笑了起来。
太原城门已经开了，秋墨点点头，没有犹豫，随着队伍策马而去。
至德二年，李光弼派出突击小队大破狼牙军，太原战役取得大胜，蔡希德溃败而归。

每天都在思考，为什么我这么帅气，帅的那么烦躁

秋墨到底还是回来了，他只来得及虚弱的朝他们点头，便倒了下去。凉笙叹只是摇头，众人心底有些凉。
盾立最终送意识尚存的秋墨回了纯阳，他们这些人，刀头舐血，魂重命轻。
个人生死，只不过是这场战役牺牲里的一个小插曲，生离死别每天都在上演。
后来的事都是听说，没有人愿意再提及，小弥勒和王不空一起在往日诵经的地方枯坐了两个时辰。
三界之中，以心为主。真观心者，究竟解脱。不能观者，究竟沉沦。 小弥勒停下了手中的念珠：“师叔，佛渡世人，世人为生死所累，如何超脱？”
亡魂太多，佛渡不来。小弥勒听着王不空沉沉叹息，不语。

文艺和风起收到了来自蜀中的消息，唐傲天召回他们，不可久留。连告别也来不及多说，大家客套了几句，也不再多作挽留。
盾立拥着宝蓝，看着绝尘而去的两人，心想：聚散离别，不过是人生常态吧。
凉笙叹是在次日破晓时分独自离去的，她来去匆匆，谁也没有知会，留下了一封书信给了小鱼和北堂。
没有赘言，她只让她们回谷转呈谷主，她短时不会回谷了，这是她无力挽救的人除去秋墨，还有千万，她内心虽苦，可她并不是只为此而远走，这世间，还有更多的人等候救赎，与其避世谷中，她想也许医泽天下才是归途。
为医者，当静心修身，无欲无求。
很多年之后，凉笙叹走过昆仑雪原，踏过大漠黄沙，坐听南屏晚钟，回想起花谷的岁月，想起那些散落在外的同门，想起裴元师兄，不过是，往事如烟。
散落在天涯的游人，何日是归期？

虽然太原的城池守住了，可盾立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和疲惫不堪的军民，心有感慨。虽然他们赢了，可是，有些痛苦，有些回忆，大概是他们的胜利抹煞不了的。
“众生皆苦，我佛慈悲。”小弥勒悠悠地叹息，陆星野也是反常地沉默着。
盾立和宝蓝是最后一个离开太原，相逢与小弥勒跟随王不空打算前往长安，与苍云汇合。盾立没有呀与他们同走，在那之前，他有其他的事想先做完。
家里传来书信，战乱之故举家已迁居扬州，他要带宝蓝回去先去看看。
他的事已然悉数告知了长辈，盾立没有想到，父亲并未说什么，只说平安便好，其他只字未提。
陆星野骑在马上，一路远去，正对着残阳将尽，一路哼着明教的教义，黄泉一个人走在前边，腰背挺的笔直。盾立目送他们而去，夕阳依然有些刺眼，他几乎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只能依稀听到陆星野哼的苍凉曲调：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