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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清和》by来自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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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旁人信不信,总之,举着靖难大旗的朱棣和追随在旗下的造反者们都是坚信不疑。
论脸皮厚度,五个建文帝捏起来也比不过一个永乐帝。
搞封建-迷信和做戏造势的手段,学院派的朱允炆,更是拍马也比不过社会经验丰富的不良中年朱棣。
德州开了个好头,在临清等地,燕王的仁爱之名稳压建文帝一头。
地方官员携印跑路的越来越少,借机跳槽的越来越多。
燕王和建文帝是叔侄,说白了,都是给老朱家打工,用不着太过挣扎。况且,民间盛传燕王慈爱,甭管真慈爱还是假慈爱,此时跳槽,总比狼狈逃跑再被燕王手下军队抓住要好。
山东境内,燕军兵锋所指,无人可挡。凡铁蹄所过之处,官员闻风而降。不降的,要么拖家带口的跑路,要么坐在衙门里等着光荣那一刻的到来。
朝廷大军已到山东,没有同燕王正面对抗,只试探性的出兵奇袭,不出意外都被打退。派出去的将兵基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盛庸并非真正的胆小怕事,不敢同燕王正面作战。如果他真是这样的人,就不会与铁铉共同防守济南,力拒燕军数月。
示敌以弱,是有另外的打算。
在燕军继续向济宁进攻时,盛庸终于召集麾下将领,道出了真实的意图。
“月前,我军军饷尽于德州沧州,士卒困甚,将领疲敝,燕逆气势大盛,非战之机。如今,燕逆连战连捷,月下数地,必生骄狂,我等不若以逸待劳,设伏于其必经之处,备火器弓弩,诱其入阵,不能斩杀亦可生擒,此全胜之计。”
话落,帐下的参军都督等没有马上附和,反而面现忧色。
主帅的意思很清楚,他要出城设伏,同燕军在野战中决出胜负。
这不是拿生命开玩笑吗?
燕军实力强悍,据城坚守的胜负都在五五之数,还要野战?
耿炳文的三十万大军在野战中败给朱棣,退守真定才保住几万人。
李景隆手中的军队,前后加起来超过百万,同样成了燕王面前的一盘菜。
盛庸麾下将兵不到三十万,一半都是从河北德州等地退下的败军。将领之中,除了平安没几个能拿得出手,冲上去就是给人砍。况且平安也为皇帝的主帅任命耿耿于怀,未必会尽全力。这种情况之下出城和朱棣野战?
刷忠义刷勇敢,也不能这么玩吧?
众人的神情全都落在盛庸眼中,议论之声也传进了他的耳朵。
盛庸没有出言喝斥,只道:“据城坚守,我等又有几分胜算?”
帐内顿时一静。
“出城野战,胜负难料。然困守城中,助长燕逆之势,再失数地,我等必败无疑!”
“总戎,此言未免……”
宋参军刚要开口,却被盛庸凌厉的目光逼了回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畏首畏尾,不过贪生怕死,徒令人耻笑!燕逆势大,我等搏命一战,即便身死也将名存史册,死而无憾!”
军令压下了争议之声,众将低下头,再无人反对。
为激励士气,盛庸下令设宰牛宴犒赏将士,并在宴后着全副铠甲,登点将台,誓师励众。
盛庸-拔-出长刀,高声说道:“与燕逆决死,背城而战,有进无退,有生无死!”
偌大的校场中,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回荡。
一遍又一遍。
“决一死战,有进无退,有生无死!”
慢慢的,附和声渐起。
经历过太多次的失败,南军近乎忘记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丧失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随着主帅铿锵的声音,战士的荣耀,将帅的斗志,一点一点被燃烧起来。
同样是大明的军队,燕军悍勇不假,却不是个个三头六臂,同样两条胳膊两条,肩膀上顶着一个脑袋,不过是战场拼杀,死了,能拉上一个也是够本!
斗志溢满胸腔,即便是死,也要奋力一战!
校场之上,将士的吼声震天。
盛庸高举长刀,一直没有落下。
哪怕成为了南军统帅,在久经沙场的燕王看来,盛庸仍是个无名小卒,压根不被放在眼里。
盛庸的确不是名将,他甚至打不过平安和徐辉祖,但对朱棣,他有着旁人不具备的优势。
从真定到北平,从郑村坝到白沟河,河北到山东,从德州到济南,这个无名小卒一直在战场的第一线,一次又一次被燕军打败,一次又一次领教到了燕王的厉害。
后世有句话,失败乃成功之母。
从失败中,盛庸不停的思考,不断的取得进步,逐渐摸透了朱棣最擅长使用的战术。
被敌人了解,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正如朱棣了解李景隆,依靠对他的了解,接连挫败朝廷大军。平安了解朱棣,如果没有李景隆这个草包上司,没有折断帅旗的那阵大风,白沟河之战或许会换个结果。
盛庸终于研究出了能战胜燕军骑兵的方法,而朱棣却并不了解盛庸,相反,还很轻视他。种种原因叠加起来,注定自靖难以来未曾遭逢一败的燕王,将遭受人生中最惨痛的一次滑铁卢。
继铁铉之后,盛庸也光荣成为了永乐帝黑名单中的一员。
燕军仍在前进。


314楼2014-06-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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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甲午,燕军下汶上,夺济宁。
    盛庸率兵避其锋芒,进驻东昌。
    南军的行动很隐秘,按照盛庸的话说,咱们悄悄的进城,小心的挖坑,放箭开枪的统统不要。
    为引开燕军的注意力,盛庸派遣先锋将领孙霖在滑口设伏,不求战胜,只求麻痹对方。
    接到这个任务,孙霖的心情很复杂。
    按照主帅的意思,这次伏击是为麻痹敌人,令燕王误判己方战力,轻敌冒进。
    往深处想一想,主帅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是因为信任自己,还是认为自己是个草包,不用演戏都能让燕军低看一眼?
    孙霖不愿深想,想多了都是眼泪。
    虽然心酸,孙霖率领的前锋军还是忠诚的执行了命令,成功的被燕军斥候发现埋伏,完美的被燕军一次冲锋击败。
    孙霖原本能逃走的,不想敌阵中突然冲出一个杀神,浑身似罩着一层有形的煞气,长刀举起落下,一刀一个,不管指挥还是小兵,遇上就砍,动作相当利落,利落中带着饥-渴,好似平生以砍人为最高追求一般。
    按照孟十二郎的话来说,绝对的死神来了。
    孙霖很幸运,又很倒霉。
    幸运的是,在被浑身煞气的沈瑄砍死之前,先一步被燕军千户刘江劈下了马。
    不幸的是,堂堂一个先锋将领,二品的都督,竟然被一个千户生擒,这样的遭遇着实让他抬不起头来。
    其实孙霖大可不必如此。有被孟十二郎两刀砍死的杨松专美在前,他好歹是被千户生擒,不值得沮丧。
    刘江至少还有五级战斗力,孟清和官再大,战斗力也是渣渣。
    拿下孙霖的前锋部队,沈瑄终于实现了本次战役中零的突破。他开始认真考虑,今后上战场要不要把脸蒙起来,否则敌人见他就跑,要么嚎上一嗓子,想继续凭战功升官,难度实在太大。
    十二月乙卯,燕军终于抵达东昌。
    盛庸麾下军队早已做好准备,严阵以待。
    见南军出城迎战,且多为步卒,燕王当即下令,杨铎与郑亨为前锋,率领骑兵冲击军阵左-翼。
    沈瑄被留在了大军之中,至于原因……燕王默默转过头,拳头抵在嘴边咳嗽两声,他这侄子委实太过彪悍了点。为了大军,暂时压阵吧。
    杨铎和郑亨的进攻十分顺利,骑兵冲到面前,南军-左-翼瞬间大乱。
    燕王认为战机已到,抽-出长刀,下令全军进攻。五六十万的敌人照样砍,区区二十几万人,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
    南军再次大乱,燕王亲自率领蒙古骑兵冲阵,左砍右杀,相当的顺利。
    兴奋之时,发现南军虽乱,却不见四散奔逃,比起阵外的士兵,阵中手持火铳和弓弩的士卒未免太多了点。
    朱棣心头一跳,危机感顿生。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经验和敏锐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
    联想起白沟河差点栽在平安的计策之下,立刻调转马头,却已经来不及了。
    阵中,越来越多的火铳手和弓弩兵聚集起来,之前还大喊大叫的南军瞬间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呲出一口白牙。
    震耳的响声中,黑色的烟雾随着刺鼻的火药味腾起,飞溅的铁珠,破风的弩箭,为燕军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燕军的彪悍自不必提,即便被火铳和弓弩击中仍坚持作战,带伤不下火线。
    打着打着,受伤的燕军感到头晕眼花,伤口剧痛,手脚发软,再一看流出黑血的伤口,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
    “卑鄙,阴险!”
    开战以来,这样的话一直是南军的口头禅,今日却被燕军骂出了口。
    南军发现,被敌人这样骂,竟然相当的爽。
    好吧,战场之上的军汉,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评价了。
    弩箭上涂抹了毒药,不说见血封喉,也能五步穿肠。就算燕军的大夫知道解毒方法,士兵被困在阵中,错过最佳治疗时间,照样只有死路一条。
    南军切实贯彻了盛庸战前动员时的要求,趁你病要你命,坚决不放走一个敌人!
    燕军一个接一个倒下,南军的包围圈越缩越紧,燕王又一次被困阵中,情况十分危急。
    朱棣被困,麾下将领全都焦急万分。
    朱能二话不说,挥舞着长刀,带着亲兵就往军阵中冲去。
    什么火铳毒弩,一概丢到脑后。


    315楼2014-06-26 1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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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12: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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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丢了主帅,大军随时可能崩溃,造反的伟大事业戛然而止,他们这些造反者同样是死路一条。
      冲向阵中的还有张玉沈瑄。
      郑亨与杨铎也不落人后。
      燕军将领的目的只有一个,死活也要把燕王捞出来!
      朱能的运气很不错,很快在乱军之中发现了被围的燕王。当真应该感谢建文帝的“宅心仁厚”和“不杀亲”的命令,即使身边的亲卫已经死光,满身的狼狈,燕王仍是一点皮也没擦破。
      开玩笑,弩箭上是有毒的,谁敢朝他射击?
      火铳的准头太差,指着屁股能打上脑袋,把燕王打死怎么交代?
      南军只能放下优势武器,和燕王刀对刀的互砍。
      论砍人水平,谁能比得上朱老四?
      燕王撑到了援军到来,有了朱能的拼死冲锋,终于杀出了包围圈。
      一样来救燕王的张玉和沈瑄等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没有便捷的通信设备,压根不知道大佬已被救走,仍是一个劲的向里拼杀。拼到阵中却发现,燕王没救到,自己反而陷入了重重危机。
      亲兵一个个倒下,只余张玉沈瑄二人。战马也被弓弩射死,在南军的包围之下,两人手持长枪,背靠着背,铠甲上凝固着敌人的鲜血,脚下已躺着几十具南军的尸体。
      冲出去!
      张玉大喝一声,长枪横扫,沈瑄挑起一名南军士卒,惨叫声中,血如雨下。
      两人的勇猛令南军畏惧,纷纷举起火铳和弓弩。
      火铳声响,弩箭却没有几支,原来,刚刚围杀张玉和沈瑄的亲兵耗费了大量的弩箭,根本来不及补充。
      “杀!”
      杀气冲天而起,沈瑄和张玉两人,抓住机会,誓要冲出一条血路,长枪横扫间,彻底成为了两尊杀神。
      阵外,张辅得知父亲为救燕王被困阵中,焦急不已。高阳郡王在冲阵时不慎中了弩箭,幸亏抢救及时,却已无法作战。
      燕王闻听张玉和沈瑄被困阵中,心头剧震,拉过一匹战马,又要亲自冲阵。
      伤了一条腿的郑和拼死抱住马头,被朱棣一鞭子甩在背上。
      “让开!”朱棣厉声喝道,“不让开,我杀了你!”
      焦急之下,朱棣竟以“我”自称。
      郑和不敢让,哪怕被朱棣再抽几鞭子,他也绝对不能让。再陷进去,还有谁能救出王爷?
      白狗儿也扑了上来,替郑和挨了两鞭,咬着牙,硬是没出声。
      朱能跳上另一匹战马,操起长枪,道:“王爷不能去,卑职替王爷一行,必定将世美兄和子玉救出来!”
      话落一拉马缰,从阵中冲杀而出的燕军,再次随他呼啸而去。
      燕王大急,甩脱了郑和与白狗儿就要跟上,不料一直未见踪影的平安突然从身后杀出,拖住了他的脚步。
      燕王虎目染血,攥紧了长刀,“盛庸,平安,孤必杀汝!”
      北平城
      冷风卷着大雪,呼啸一夜,王府的青色琉璃瓦覆上厚厚一层银白。
      房檐下垂挂着一排冰棱,阳关照射下,反射着不同的色彩。
      孟清和放下笔,站起身,用力推开窗,北风让他头脑清醒,却吹不去心头烦躁的情绪。
      站在窗口许久,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
      刚关上窗,就有两名小宦官提着食盒送到屋内,打开盖子,饭菜还冒着热气。
      “麻烦两位了。”
      小宦官忙躬身,连道不敢,比起还要扫雪除冰的,他们只需负责给官属送饭,已经是再轻松不过的活。
      王府规矩,不得允许,这些只穿无花圆领衫的小宦官连话都不能多说一句。
      讨巧问好?那不是出头,是几天没挨板子,找揍。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规矩,看不惯,也必须适应。
      等到宦官离开,孟清和拿起筷子,刚夹起一筷子菜,没送进嘴里,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突然滑落。
      连忙扯开衣领,系在玉佩上的锦绳竟然断了。
      坐在桌旁,手按在胸前,刚刚压下的烦躁情绪再次升起,说不出的心慌。
      孟清和眉头紧蹙,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316楼2014-06-26 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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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7楼2014-06-26 1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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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跃身上马,带领愤怒的燕军,冲向试图截断己方后路的盛庸军队。
          “为张将军报仇,杀!”
          沈瑄没动,朱能察觉到不对,疑惑上前,“子玉?”
          没有应答,只有刺鼻的血腥味。
          朱能脸色一变,立刻扶起沈瑄,顿时瞪大双眼。
          视线所及,被火铳击中的伤口正不停流淌着鲜血,铠甲破碎,左臂和腰侧的伤处早已血肉翻卷、
          朱能倒吸一口凉气,如此重伤,他是如何背负张玉,支撑到援军出现?
          “不愧是定远侯的儿子!”将沈瑄扶到马背上,朱能手持长刀,“随我冲阵!”
          “遵令!”
          燕军突然爆发的战意打乱了南军的脚步,也打破了盛庸的计划。
          尚未合拢的包围圈被彻底撕开,盛庸来不及调派中军,平安也没能挡住朱棣。越来越多的燕军冲杀而出。高阳郡王强撑着骑上战马,朱高燧紧跟在兄长身边,兄弟俩互相照应,直到同朱棣汇合。
          两个儿子的悍不畏死触动了燕王,他会如此喜爱朱高煦并非没有因由。
          鲁莽,骄横,张扬,跋扈,在朱高煦带着朱高燧舍出性命为大军殿后时,都变得微不足道。这一刻,他做到了身为一个将领能做的一切。
          战场之上,朱高炽永远比不上朱高煦,连朱高燧都胜他一筹。
          依仗建文帝提供的防护罩,殿后的燕王成功摆脱了南军,安全与朱能汇合。
          追兵也很无奈,远程武器不能用,近战又打不过朱棣,不放人还能怎么着?
          得知沈瑄重伤昏迷,燕王的脸顿时黑成了锅底。不及大骂盛庸可恨,跟随在侧的朱高煦险些一头栽到马下。
          “高煦!”
          燕王大惊,幸好朱高燧拉住了兄长,没让朱高煦伤上加伤,摔个头破血流。
          随军大夫被急召过来,查看过朱高煦的伤势,禀告燕王,“高阳郡王中毒不深,且已用药,只是失血过多以致晕迷。”
          之后,赵大夫令人架起木板,抬着朱高煦一同行军。
          木板是从运粮车上拆下的。燕军的粮草大多丢在了身后,粮车成了拖累,干脆拆下木板运送伤兵。
          朱高煦和沈瑄被并排抬着,张玉的尸身自有张辅照料。
          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和一身是血的侄子,朱棣握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驰骋疆场二十余年,未曾遭逢如此大败。
          不报此仇,他誓不为人!
          能够被未来的永乐帝记上黑名单,抽鞋底订小人,盛庸应该感到骄傲。在他之前,只有建文帝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连铁铉都要靠边站。
          败军抵达北平时,世子亲自出迎。燕王妃竟也不顾病体来到了城外,好似在告诉朱棣,他的身后还有北平,还有家人。
          站在队伍之中,孟清和焦急的寻找着沈瑄的身影。
          结果让他失望了,马上没有,步卒中也没有。
          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只从刘千户口中得知沈瑄受了伤,伤势到底多重?为何连人都不见?
          见到燕王妃,遭遇大败的朱棣心中忽感安稳。翻身下马,扶起行礼的王妃,情感无以言表。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最了解他,也是唯一能安慰他的人,只有王妃。
          将领过后,孟清和终于看到了被士兵抬着的沈瑄和朱高煦。
          担忧之情不减,提到嗓子眼的心却略微放了回去。
          伤重无碍,人回来了,就好。
          燕王妃看到伤重的儿子,眼圈发红,克制着没有流泪,再看同样昏迷的沈瑄,终于还是落下了泪,“王爷,高煦和瑄儿这是怎么了?”
          “回府再说。”
          燕王回身,看到面带忧色的朱高炽,没有多说,态度却有些冷淡。


          319楼2014-06-27 15: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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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高炽心中一跳,不待上前,满身泥土和汗水味道的朱高燧走到他的身边,冷笑一声,道:“世子,既然不担忧二哥就别摆出这副样子,平白的让人厌恶。当父王看不出来?”
            “三弟何出此言?”
            “不过是给世子提个醒。”
            朱高燧又哼了一声,朱高煦重伤不醒,看到朱高炽这个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三弟,二弟重伤,孤怎能不担忧?孤知你与二弟情谊深厚,自东昌战报传来,孤亦是日夜寝食难安。”
            朱高燧皱眉,不耐烦再听。朱高炽却不在乎弟弟甩自己脸色,语气更加温和。落在周围人眼中,更认定世子仁厚,三公子未免太骄横了些。
            世子兄弟打机锋不关孟清和的事。燕王回府后召见官员,安抚众将,孟清和只是跟着走个过场。燕王讲了什么,众人有何种表现,通通都没放在心上。
            他满心都是重伤的沈瑄,离开承运殿,立刻朝沈瑄养伤的厢房走去。
            厢房内,惯于诊治外伤的刘大夫刚为沈瑄换过药,一个看起来有些面生的医户扶着沈瑄躺下。
            沈瑄仍在昏迷,脸上血污洗净,苍白得吓人,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孟同知。”
            “刘大夫,指挥的伤势如何?”孟清和走到床边,看着人事不知的沈瑄,担忧道,“不知何时能醒来?”
            “老夫也无法断言。”净手之后,刘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两只瓷瓶,想了想,交给了孟清和。
            众人皆知沈瑄对孟清和的看重,更不用说曾为两人诊治过的刘大夫。
            孟清和没有推辞,接过药瓶,仔细询问了服药次数和用量,又问了一串的问题,问到刘大夫脑门蹦起青筋,才不情愿的放人离开。
            “沈指挥何时能够苏醒,老夫当真不确定。”刘大夫背起药箱,“但指挥恐会发热,夜里最好不要离人。”
            “我知道了,多谢刘大夫。”
            见孟清和还要再问,刘大夫二话不说,背起药箱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多留。医户愣了一下,忙跟上去,药箱该他来背,被人看到工钱就没了,良医慢一步啊!
            借口打发长随去提水,再去去炭,孟清和关上房门,走回-床-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双手支着下巴,看着闭目不醒的沈瑄。
            脸色很白,一双眉更显得乌黑。
            呼吸还算平稳。
            小心的伸手,触及有些干的下唇,孟清和皱眉,起身倒了一杯温水,含进口中,俯身,一点一点喂进了沈瑄口中。
            想起刘大夫的叮嘱,打开青色的瓷瓶,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丸药,用水化开,只闻味道就晓得有多苦。
            本以为赵大夫的丸药已是最苦,不想刘大夫更胜一筹。
            捏着鼻子喝一口,险些喷出来。眉毛顿时皱成一团,这也太苦了。以口哺药的事,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抱怨归抱怨,孟清和还是一口接一口的将药全部喂完。灌了两杯水,才勉强压下满嘴的苦味。
            下次用刘大夫告知的办法?
            抬头望了一眼屋顶,扯扯嘴角,算了,还是继续自己来吧。
            夜里,沈瑄果然发起了热。
            孟清和不需当值,整夜都守在他的身边。长随也没能清闲,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屋内的炭炉也一直需人照看,临近卯时,沈瑄的热度才有所减缓,孟清和光荣成为国宝,长随已是趴在桌旁睡了过去。
            取下覆在沈瑄额头的布巾,掌心覆上,良久,孟清和舒了口气。
            还好,不热了。
            站起身,突然一阵头晕,脚步有些踉跄,踢到了凳子,扶住-床-沿才稳住了身体。
            声响惊醒了长随,发现自己竟睡着了,炭炉没了火星,心中一哆嗦,“同知,小的……”
            不等长随说完,孟清和扶着额头走出屏风,摆摆手,温声道:“起来吧,你也累了一夜。”
            “谢同知不罪。”
            “去提壶热水,顺便让人把早饭送来,多加一碗粥。”
            “是。”
            先把炭炉点起来,长随才推门走了出去。
            天空飘着大雪,风从门窗的缝隙吹进来,孟清和紧了紧外衣,拍了两下脸,顿时精神许多。
            回首看向屏风后的沈瑄,心中仍是担忧,到底何时能醒?
            承运殿暖阁中,燕王难得有时间处理政务。
            刚放下笔,白狗儿进来回报,高阳郡王和沈瑄仍是未醒。据医正所言,两人性命都是无碍,只是何时能醒还是未知。
            “恩。”朱棣点点头,神情中带着一丝疲惫,“瑄儿身边是谁照顾?”
            “回王爷,是燕山后卫的孟同知。”
            “他?倒也是个重情义的。”燕王又皱了一下眉,“王妃不是让医正留在瑄儿那里吗?”
            听燕王问起,白狗儿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道出了因由。
            “回王爷,世子妃传话,小公子身体不适,沈指挥由刘良医代为医治。”
            世子的长子极得燕王喜爱,若是朱瞻基身体不适,医正自然不敢怠慢。
            不过,偏偏去瑄儿那里找人,还是这个时候?
            朱棣脸色发沉,白狗儿大气不敢出,诚心诚意的发愿,郑听事可快点好吧,在王爷身边听用当真不是件易事。他资历尚浅,着实应该再磨练一段时间。


            320楼2014-06-27 1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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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一行爱一行,可也要有命去爱不是?
              “罢了。”终于,燕王出声了,“刘良医长于外伤,这样也好。”
              白狗儿擦擦汗,又听燕王说道:“去请道衍大师,孤有话问他。”
              口称大师,语气可不像以往那么客气。
              “奴婢遵命。”
              得知燕王会召见,道衍掸了掸僧衣,站起身走出厢房。表情平和,步态沉稳。白狗儿很想提醒一句,王爷心情有点糟糕,大师如此淡定,不是火上浇油?
              想了想,到底按下了念头,一字未提。
              暖阁内,道衍施礼,燕王瞪着道衍的光头,从鼻孔喷气。
              “大师,”朱棣咬牙,“孤出兵前,大师曾言,‘师行必克,但费两日’。如今,大师有何教孤?”
              当初,你这和尚忽悠老子,大军必胜,一定能横扫南军。如今呢?老子在东昌丢了几万精锐,想起来就肉疼!
              似早料到燕王会有此问,道衍淡然一笑,道:“两日,昌也,自此全胜矣!”
              解释起来,他之前说的“但费两日”,指得便是东昌。东昌两日之败不算什么,从此之后,王爷定会全胜。
              道衍是谁?能率领一群算命先生为燕王张目,把他忽悠成真龙天子的猛人。玩文字游戏?绝对的小菜一碟。
              燕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彻底哑火了,他早该料到这和尚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道衍见好就收,造反还要依靠燕王,成就伟大事业少不了这位,绝不能把他气出个好歹。再找一个人去忽悠?大和尚表示,有合适的对象,他也没那么多精力。
              摆出高人的姿态,不着痕迹的说起了好话,等到朱棣气顺了,道衍才话归正题,“胜败乃兵家常事,虽东昌之战不利,贫僧仍有计助王爷全胜。”
              “哦?”朱棣看想道衍,“大师有何计?”
              “哀兵!”
              哀兵?
              “张将军卒于乱军之中,士卒皆哀。王爷当厚葬将军以示哀悼。”道衍捻着佛珠,“兵法言,哀兵必胜,当可一用。”
              朱棣没有说话,一下一下敲着手指。
              道衍也没有再劝,因为他知道,刚刚的话,燕王已经全都听进去了。
              不久,燕王下令厚葬张玉,并在葬礼当天亲往祭奠。
              不管同张玉有没有交情,军中将领都备上奠仪,亲自到张府祭拜。
              葬礼之上,燕王脱下外袍,本欲覆在张玉身上,随张玉一同下葬,却被张辅等人拦住,哭称不敢。只得投入火盆烧掉,哽咽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不足虑。艰难之际,痛市世美,殊可悲恨!虽其一丝,以识余心!”
              在场众人均被燕王感动,随着绣有盘龙的袍服在火中化为灰烬,胸中的悲愤变得更加炽烈。
              常年征战,却败在一个无名之辈手中,岂能善罢甘休?
              报仇!
              为张将军报仇!为死去的同袍复仇!
              张玉的葬礼之后,燕王又下令为靖难以来战死的将士立碑,找不到尸体的也代立衣冠冢。
              燕军上下无不感动,未因战败垂头丧气,反而士气高昂,镇日操练,以图再进。发誓为王爷效死,力战南军,一定要打败盛庸,打到南京!
              王府内,朱高煦同沈瑄都已醒来,只是仍需卧床数日,以养伤为要。
              朱高煦因祸得福,更得燕王看重,沈瑄也被燕王记挂,同王妃商量之后,决定收他为义子。
              义兄的儿子和义子,绝对是质的飞跃。
              孟清和看着沈瑄喝药,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忍不住咂嘴。若非知道药有多苦,八成会以为沈指挥是在喝水。
              沈瑄的脸色仍带着苍白,靠坐在榻上,见孟清和表情奇怪,问道:“怎么?”
              “指挥,你不觉得苦?”想起给沈瑄喂药,孟清和仍是满嘴的苦味。
              “想知道?”
              沈瑄挑眉,突然扣住孟清和的脖子,在他不解的目光中,侧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轻触之下,微微的痒。
              来不及体会,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口腔。
              孟清和皱眉,下意识想要推开,却顾忌着沈瑄的伤口,苦得受不了,双手也不敢用力,活像是只被沙漠狼咬住脖子的狐狸。
              良久,沈瑄终于放开了他,轻轻蹭了一下孟某人的鼻尖,“苦吗?”
              孟清和:“……”
              “不苦?”沈瑄弯起了嘴角,拇指擦过孟清和的嘴角,“那再来一次?”
              孟十二郎火了,刚要站起身,却被一把扣住手腕,视线颠倒,背抵上一片柔软,如玉的面容靠近,嘴又被堵上了。
              孟清和想哭。
              美人亲他,他不反对。
              可是,能不能先漱漱口?满嘴的苦味,这是享受还是遭罪?
              万一留下心理阴影该如何是好?


              321楼2014-06-27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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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一留下心理阴影该如何是好?


                322楼2014-06-27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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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12:38: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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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战报,盛庸也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河北是燕王的老巢,开战之初,耿炳文能守住真定,是因燕王实力尚弱。现如今,燕王掌控三省之地,有了宁王和晋王的支持,更是走出河北,打进了山东。想在朱棣的老巢里扎根钉子,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盛庸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平安派去更多的援军,送去更多的军粮。好歹撑到三月,届时朝廷聚集起大军,方可与燕王决一雌雄。
                  平安无法,只能咬牙撑着。
                  实在对燕军游骑没办法,干脆主动放弃了附近的州县,死守真定城,不给燕军任何下手的机会。
                  一旦遇上燕军游骑,必定以两三倍的兵力围攻,火器弓弩齐上,杨铎同郑亨率领的骑兵很难再如之前一般来去如风,便宜任占。
                  燕王召回了大部分游骑,只在真定城外留小股骑兵刺探情报。此举也是告诉平安,睡觉的时候最好留心,说不定本王哪日兴起,到真定城外试一试最新开发出的火炮威力。
                  站在城头之上,平安手按长刀,看着城外的小股燕军,目光深沉。
                  “都督?”
                  “传令守军,再有游哨靠近,只用弓箭驱逐,不必出城迎击。”
                  “可……”这岂不是纵敌?
                  平安转过头,冰冷的视线刺在部将身上,煞气之下,部将不敢再提出任何异议。
                  “卑职领命!”
                  真定城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燕王,敲着膝盖,朱棣凝眉深思。
                  “平保儿此举何意?”
                  道衍捻着佛珠,宣了一声佛号,“王爷,平都督是聪明人。”
                  “聪明人?”
                  “平都督或有示好之意,王爷可借机示恩,得饶人处且饶人。”
                  燕王没说话,东昌一败,张玉战死,对盛庸和平安二人,他已是恨之入骨。
                  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更信奉老爹的理念,事情做绝,斩草除根。
                  “王爷,当以大局为重。”
                  燕王很没有威仪的翻了个白眼。
                  道衍微微一笑,知道燕王这是同意了。
                  不过,平安此举真意为何,还要再观察些时日。若是缓兵之计,则要另作计较。
                  河北境内的战火稍息,山东的盛庸专注于布阵练兵,燕王同道衍开始制定春季的进攻计划,南京的建文帝突然又脑袋发抽,发下一道让朝中大臣十分不满的敕令。
                  因靖难被罢官的齐泰黄子澄官复原职,铁铉升任兵部左侍郎。
                  此令一下,朝中顿时炸开了锅。
                  曾参奏铁铉生活问题的言官纷纷表示反对,这样一个德行有亏的人怎么能担当如此重任?
                  召齐泰黄子澄回朝更是荒谬,寸功未立,祸患倒是不少,让他们官复原职,明摆着对燕王叫嚣,老子不惧你,有能耐你就打到南京来啊?
                  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
                  皇帝是觉得燕王造反的底气还不够足,势头还不够大?
                  魏国公府
                  徐辉祖放下笔,沉思良久,最终叹息一声,将写好的奏疏点燃,扔进火盆烧成了灰烬。
                  不过一场胜利,皇帝便如此行事,徐辉祖当真是无话可说,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他可以肯定,自己费尽心血递上的进言,比不上齐泰黄子澄的一通胡说八道。与其送上去给自己添堵,不如烧掉,落得个清净。
                  皇帝若要用他,自然会派他领兵出征。
                  皇帝若不用,徐辉祖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比起徐辉祖的沉闷,徐增寿倒是满面春风。皇帝敕令一下,他往曹国公府和京城谷王府的脚步更加频繁。送到长兴侯耿炳文府上的拜帖也极少再被退回。听着曹国公李景隆对皇帝重新任命黄子澄,却仍令他闭门思过的不满,徐增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既如此,九江兄何不给皇帝上疏,以求立功?”
                  徐增寿貌似“善意”的提醒,让李景隆重新升起了希望。


                  324楼2014-06-28 1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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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洋洋洒洒声情并茂的奏疏,很快由通政使司封存,送到了皇帝面前。
                    奏疏送上的很是时机,哪怕黄子澄口沫横飞坚决反对,念在亲戚关系,建文帝还是原谅了李景隆,许他不必再闭门思过,并任命他为金川门守将。
                    建文帝的想法很简单,李景隆打仗不行,守城门总行吧?可惜,建文帝以为的施恩,在李景隆看来却是大材小用,让他生了一肚子怨气。
                    从几十万大军的统帅沦落到城门守将,心理上的落差非同一般。
                    堂堂国公守城门?还不如让他继续闭门思过。
                    见皇帝重新启用黄子澄和李景隆,被孟清和黑了一把的高巍也试着给上疏,结果却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没有。
                    高老先生很是忧伤,不免在家中对月长叹,伤春悲秋,成功病倒,卧床不起。就算此时皇帝想启用他,也是不可能了。
                    南京城的风风雨雨经秘密渠道传入北平,燕王决定再添一把火,亲笔撰文,历数齐泰黄子澄的罪状,咬死两人是不忠不义的奸臣,令他们官复原职是大错特错,必定会祸乱超纲。
                    皇帝不听劝告,一意孤行,是昏君之兆!
                    文章末尾,燕王郑重写到,皇帝若不马上改正错误,驱逐二人,做叔叔的为了社稷着想,不会继续小打小闹,一定会领兵进入南京,清君侧!
                    “非臣本意,无他法,只能效仿周公辅成王,还社稷清明。”
                    简言之,皇帝不听劝阻,任用奸臣,必定会危急朝纲。为了社稷安稳,他必须打进南京!
                    这封奏疏送到御前,建文帝的表情会有多精彩,可想而知。
                    刚晴朗几天的京城上空,又一次阴云密布。
                    在山东练兵的盛庸接到旨意,皇帝表示,要粮给粮,要枪给枪,要人给人,必须在春季决战中打败朱棣!
                    盛庸苦笑,皇帝决心如此坚定,是否能将不杀亲的命令先收回去?否则,士兵拼了老命也抓不住燕王。
                    只要燕王平安无事,照样能带着麾下的将领造反不止,靖难不息。
                    想归想,话却不敢说,也不能说。只能狠掐大腿,领旨谢恩。
                    甭管能不能抓住燕王,兵要继续练,仗还要继续打。至于能不能打得赢,尽人事听天名罢了。
                    北平城
                    沈瑄伤好得很快,正月里便能下床行走。相比之下,朱高煦伤势虽轻,却因中毒的关系,恢复得慢一些。
                    除轮值之外,孟清和大部分时间都围着沈瑄转悠。
                    刘大夫诊脉,他看着。
                    医户换药,他守着。
                    沈瑄用饭穿衣,也要搭把手。
                    理由光明正大,沈指挥伤重,部下应该勉尽所能。
                    “卑职在军中伤病,全仰赖沈指挥照顾,如今不过是报偿一二。”
                    睁着眼睛手瞎话,当真是一点也不脸红。
                    孟清和挠挠下巴,没办法,说出真相的后果实在难以想象,还是善意的谎言更能为人接受。
                    燕山后卫的军汉们被孟清和感动了,孟同知果然是讲情义的真汉子,纯爷们!
                    燕王也称赞孟清和是个知恩不忘报的仁义之人,燕王妃又给下了不少的赏赐。
                    只有道衍和尚一言未出,看着忙进忙出的孟十二郎,敲着木鱼笑得高深。
                    几次下来,孟同知基本是望道衍而旋走,实在是这和尚笑得太渗人。
                    朱高煦躺在床上,朱高燧闲得无聊,不能随军出征,让他跟着世子办事又不情愿,干脆也缠上了孟清和。
                    名义上是为探望新鲜出炉的义兄,顺便和义兄讨教一下兵法。实际上,却是想听孟清和口中的番邦故事。
                    朱高燧一直记得孟清和提及的那个老者,也惦记着为老者立碑。可惜没等请示燕王,先被燕王妃给否决了。
                    燕王妃巾帼不让须眉,见识自然非凡。
                    老者身份不明,姓氏是否为真都难以确定。这样的人怎么立碑?他日真能找到老者口中的作物,再为其正名亦可。听朱高燧转述,海外之土和多产作物似真有其事。既有真腊爪哇等番邦,那盛产土豆玉米等物的美洲应也存在。


                    325楼2014-06-2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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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阵前有特制的立盾,盾牌后的南军哼着小曲,轻松射击敌人。只要燕军敢往前冲,绝对的铁珠弩箭招呼,来多少杀多少。
                      一次冲锋,倒在阵前的燕军骑兵尸体就有上百具。
                      燕军也用火铳与弓箭回击,却都被阵前的盾牌挡了下来。
                      燕王亲自发起冲锋,结果除了他自己,其他人都成了敢死队,敢于往前冲,也敢于被南军杀死。
                      盛庸打定了主意,骑兵冲锋,南军绝对不是燕军的对手。既然不能在对冲中取胜,那就干脆和敌人拼消耗。
                      摆出这样乌龟壳似的防守阵型,不能把燕王磨死也能把他逼疯。
                      燕王的确无计可施,冲又冲不上去,射箭开-枪都被盾牌挡住,用火炮轰倒是个办法,可为了大军加快速度,增强机动性,压根没带几门火炮,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局势对燕军十分不利,继续这样下去,怕会真如了盛庸的意。
                      孟清和也看到了战场上的情形,盛庸果然厉害,这样的阵型简直是量身为燕军打造。碰上其他军队未必管用,可对上以骑兵为主的燕军,绝对是克星。
                      想要攻破战阵,必须先突破那片盾牌。
                      孟清和也想到了火炮,然后摇了摇头,随即,目光落在运粮车的长杆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眼睛一亮。


                      327楼2014-06-28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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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8标签
                        PS:有人在看吗?


                        328楼2014-06-28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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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329楼2014-06-29 06: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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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阵!”
                            不用盛庸下令,将士们立刻打起了精神。
                            盾牌立起,火铳弓弩齐备,只要燕军骑兵进入射程,定叫他们知道厉害。
                            马蹄声如奔雷,南军将士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恰如在陷阱旁等候的猎手一般。
                            奇怪的是,百米之外,燕军骑兵突然拉住了缰绳,从背上取下硬弓。
                            在南军惊讶的目光注视下,一支支样子有些奇怪箭矢,织成一片铁幕,如雨般落下。
                            南军立刻用盾牌抵挡,不想箭矢撞在盾牌上,竟发出了火药的爆裂声。一阵刺鼻的味道蹿进鼻孔,灰黑色的烟尘中,举盾的南军睁不开双眼,只能大声的咳嗽。
                            燕军三轮齐射,立刻调转马头,南军想回击也找不到对象。
                            趁着南军的混乱,燕军推出了为数不多的火炮和连夜建造的投石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南军的左-翼被铁球和巨石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口子。
                            之前撤下的燕军骑兵从缺口杀入,如一支长矛,狠狠在敌人的身上扎出了一个口子,等着放血。
                            燕军的火炮和投石器并不多,经过两轮射击,粗制滥造的投石器宣告寿终正寝。
                            冲阵的燕军骑兵又射出一轮火箭,增大左--翼的混乱,南军的确乱了,可没计算好距离的燕军骑兵不得不跟着一起咳嗽。
                            眼泪鼻涕横飞中,燕军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得罪谁,坚决不能得罪燕山后卫的孟同知!
                            着实是坑人呐!
                            大军左--翼的混乱引起了盛庸警觉,了解情况后,马上抽-调部分中军前去增援。为提防燕王从侧翼下手,盛庸特地加固了战阵的两翼,只派骑兵冲锋,累死也冲不进来。不想燕军竟用了如此手段,饶是盛庸也吃了一惊。
                            按下心头不祥的预感,盛庸下令全军稳重阵脚,绝对不能乱,不能给燕军任何冲破战阵的机会。
                            燕军以骑兵为主,肯定不会携带大量的火炮,所谓的投石器也不过是假冒伪劣产品,起决定作用的肯定还是骑兵!
                            盛庸的想法很正确,调兵的动作也很快,奈何却是无心算忧心,终究好慢了一步。
                            大军左-翼的混乱尚未平息,右-翼又传来一阵鼓噪声,燕军骑兵趁着南军左-翼陷入混乱,向南军右--翼发起了进攻。
                            依旧是火箭打头阵,之后却不是投石器和火炮,而是燕军投掷出的长矛。矛身一样经过了个改造,力气大些的,竟能直接穿透南军的盾牌。
                            在后方观战的孟清和看得咂舌,如此标准的投掷动作,这般让人惊叹的臂力,放到后世,绝对是奥运奖牌水准。
                            不过,只是投掷长矛,需要光膀子吗?
                            看着壮汉们隆隆鼓起的肌肉,孟同知赞叹之余,脑门上冒出了数个问号。
                            或许是个人爱好?天知道。
                            获悉右--翼大乱,盛庸不得不继续拆东墙补西墙,再派中军支援。
                            隐约的,他似乎猜到了燕军的打算,借着突破左右-翼,调动中军,趁乱发起总攻。
                            可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对两侧被袭视而不见?若是中军不动,恐怕佯攻也会变成真攻。燕王对战机的把握有多准,盛庸一点也不想用鲜血和生命去体验。
                            派出援军之后,盛庸下令中军加固防守,绝不能给燕军任何突破的机会。他想得很清楚,只要撑过前三次进攻,战局会再次陷入僵持,对己方更有利。
                            可惜想得再好,终究无法成为现实。
                            见盛庸开始调动中军,燕王果断下令,按计划发起进攻!
                            上万燕军步卒列成长阵,效仿盛庸大军,将盾牌列在最前,顶着南军的弓弩和箭矢前进。虽然燕军多是圆盾,通过刀牌手的配合,足以护住要害部位。
                            如此列阵,绝对是赤-果-果的山寨。
                            可在战场之上,以彼此的立场,盛庸是不可能也没办法就知识产权和专利等问题同朱棣开展讨论的,只能一边大骂朱老四无耻,竟然玩山寨!一边眼睁睁看着燕军逼近。
                            “火铳,弓弩,准备!”
                            南军左右-翼被燕军牵制,燕军列阵,目标直指中军,盛庸只能迎战。
                            现在的南军就像是一只乌龟,四条腿都被缠住,脑袋还能继续缩着?那样只能死得更快。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南军的弓弩最先破空,火铳的有效射程达不到一百步,装填时间又长,必须等燕军更近才能开火。
                            放燕军进入射程之内,相应也加大了自身的危险程度。
                            可盛庸没有其他的办法。就算他把朱棣使用骑兵的战略研究透了,一旦燕军下马步战,除了硬拼别无他法。
                            盛庸很郁闷,骑兵用得好好的,下马步战作甚?
                            在即将进入南军的火铳射程时,号角声响起,燕军突然停下了脚步。
                            战阵前排的燕军士卒,手持腰刀敲击着盾牌,发出一声又一声钝响。后排士卒用长枪猛击地面,每一次,都伴随着整齐的杀声。


                            331楼2014-06-30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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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0 12: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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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肃杀的气氛从对峙的中心开始蔓延,两翼的喊杀声似乎距离很远。
                              无论手持盾牌长枪的燕军还是盛庸麾下中军,眼中只有对面的敌人。
                              火药-爆-炸-声中,南军的火铳手开始射击。
                              哪怕燕军仍在射程之外,南军的将领们也顾不得了。
                              燕军身上的煞气让人心惊,不等正式交锋,部分南军士卒已开始脚软。
                              南军一轮火铳之后,趁着填装火药弹丸的间隙,燕军再次向前。
                              南军弩箭飞来,盾牌后的燕军用弓箭回击,并未给南军造成太大的杀伤。相反,越来越多的燕军在敌人的弓弩和火铳声中受伤倒下。
                              可燕军仍在向前。
                              盛庸的眼皮开始跳,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双方几乎能看清彼此面容时,燕军再次停下,这一次不再是威慑,而是真正的图穷匕见。
                              一支支足有六七尺长的木杆,突然从燕军阵中飞出,直入南军阵中。
                              铁钉横贯在杆头,钉末有逆钩,杆尾贯有长绳,掷出长杆的都是燕军中最强壮的猛士。
                              长杆或飞入南军阵中,或杀伤了南军的士兵,更有几支长杆竟然穿透了南军的盾牌!唯一的解释,军器局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用木头代替铜铁,肥了自己的荷包,却害了战场上的士兵。
                              无论如何,南军都被燕军这一手弄得有些懵。
                              见攻击有效,燕军汉子们高喝一声,拽紧杆末的绳索,猛地用力向后拉。
                              一时间,盾牌与南军齐飞。
                              众人反应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盾牌和刀牌手一起被拖走。
                              被拖走的的刀牌手也是愣了半晌,直到被拖入燕军阵中,看到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面孔和雪亮的刀光,艰难的握紧了腰刀,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随即,燕军掷出更多的长杆。有凶猛之士,压根不惧弓弩和火铳的威力,直接端着长杆去勾南军的盾牌和刀牌手,几乎是一勾一个准。
                              反应过来的南军立刻拉住盾牌,抓住长杆,坚决不能被敌人拖走。
                              一个抓不住,两个一起上,两个不行,那就三个!
                              于是,在两翼将士刀剑齐飞,打生打死之时,双方中军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拔河比赛。
                              有南军被拉走的,也有燕军立扑的。
                              南军发射弓弩火铳,燕军用弓箭和长矛回击。
                              至于比赛的公平性?
                              没人在乎。
                              毕竟,这场比赛的失败者要付出血和生命的代价。
                              盛庸和麾下将领目瞪口呆。
                              这是打仗?
                              从古至今,没见过这么打仗的。
                              一切的兵法谋略,在某个不按牌理出牌,又擅长发散性思维的家伙掺一脚之后,都变得如此苍白。
                              燕王的奇袭,盛庸有办法应对。
                              步卒对战,南军也可以硬抗。
                              可眼前这样?盛庸流下了冷汗,明明之前的战斗还很“正常”,怎么到进攻中军突然变了?
                              区别对待搞-歧-视?
                              无论盛庸怎么想,总之,孟清和提出,沈瑄上报,经燕军众将润色,最后由燕王拍板通过的战略计划,在战场之上发挥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甭管手段是不是高明,是不是上得了台面,只要能赢得胜利,朱棣统统不在乎!
                              拔河比赛进行到一半,燕军后方又响起了号角声,早已准备就绪的骑兵,由燕王亲自率领,猛冲盛庸的中军。
                              大军两翼被谭渊和朱能牵制,盛庸再调不出援军。
                              眼见朱棣冲了上来,锋利的长刀瞬间抹了几个刀牌手的脖子,盛庸中军顷刻间大乱。
                              沈瑄率领骑兵紧随燕王身后,手持长枪,恍如杀神。
                              见到他,南军压根不敢上前,如见到恶棍的善良市民,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燕王正砍得高兴,忽然发现敌人全都撒丫子奔了,一个不留,战场周围瞬间清空。
                              握着长刀,朱棣满脑袋问号,看到身后的沈瑄,顿时明白了。
                              “瑄儿。”
                              “卑职在。”
                              “战场这么大,何处不能砍人?离孤远点。”
                              “卑职要保护王爷!”
                              “孤很安全。”有侄子给的防护罩,只有他砍人的份,谁敢砍他?
                              “卑职必须保护王爷!“
                              朱棣瞪眼,有他跟着,自己还怎么砍人?
                              沈瑄十分坚定,跟着燕王,或许还能捞上几个为了战功不要命的,不跟着燕王,八成一个都砍不着。


                              332楼2014-06-30 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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