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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看着学生们一个个离去的时候，景博发起了呆。
他是个不经常发呆的人，发呆对他来说，无非就是在想无关物理学的东西，比如现在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
今天该上的课已经结束，之前一直忙的实验完成了，围着自己问问题的女生也打发走了。景博坐在讲台后面的椅子上，说去吃饭也不觉得饿，又莫名不想回家，也没有人约。于是他坐在那张椅子上，怔怔地看着暮色一点点笼罩进实验室。
时下进了十一月份，太阳落下去之后，寒冷和潮气便一点一点氤氲上来。景博觉得坐得脖颈僵硬，便活动了一下脑袋。
他一偏头，便看见了放在桌角的一束花，伸手就可以拿过来。说是一束，不过也就只有三四朵，但是错落有致，用玻璃纸裹着，丝带打成了蝴蝶结，妥妥帖帖地躺在中段，期间心思不言而明。
景博突然想起来还在温莎书院的那段时光，他简直是男生的众矢之的。那天他发现他的作业被不知道什么人撕了随意扔在墙角下，他便蹲在那里，春末夏初的中午，太阳正在蓄力变得毒辣，他像是浑然不觉。
他不在意别人的恶作剧，可是一时的气闷和不甘也难以排解，说到底当时他也只是个孩子，理解不了人心险恶。
有人拿了什么在自己面前晃了下，植物的清香在面上一扫而过。他抬起头，那个人逆光而立，晃得他睁不开眼。
卢天恒蹲下来，把手里的花塞进他怀里，开始捡地上的碎片，“哇，这帮人，撕这么大块真是蠢成屎，不知道可以粘起来么？”他捡起碎片，从善如流地放进自己口袋，“呐，Kings，作业借我抄抄，送你花当谢礼啦。”
明艳艳的黄色花瓣，携了几点白色的满天星，景博不经意就笑了。
如此小心体贴的关心和爱护，景博自然懂，所以他对卢天恒一直满怀谢意，所以如今想起来，也冲破了些初秋夜晚的寒意。
他又看了看手里的花，天色已全然暗了，他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摸黑在试验台上找了个高筒量杯，接了点水，把花插了进去。
有的人求不到，恨得能咬碎一口银牙；有的人舍不得，割去一点便要殃及生命。对于景博来说，这两个有的人，却是一个人。
求不到恋人，舍不得朋友。
手机在桌上噼里啪啦跳起来，他放下插了花的量杯拿起手机，滑开了接听键。<?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那个人委委屈屈的声音传过来，问他在哪里，有没有空，想来见他。
景博一听就笑了，他瞥了眼时间，恰恰好好九点整。
这个时间，正是他取次花丛，把酒言欢的时候，怎么舍得想起自己来了？
对面的人，似乎不满他的沉默，嘴一撇像是要哭出来：“Kings，我能不能去你哪？”
“我还在实验室，不过没事做了已经。”
“等着，我去找你啊。”
感觉到那边的声音都已经离了话筒，景博抿着嘴微微笑了，“我等你，不用那么着急。”
回答他的只有断线的嘟嘟声，景博颇有点无奈摇了摇头。
那束花柔柔的花瓣上还残留着刚才不经意洒落的水滴，他伸手抚了去，莫名觉得有些冷意。
景博想起来和那人的相遇，就觉得好笑。
那天夜里，他从学校后门的抄了小路出去买点宵夜。这是犀利妹带他走过的路，这天他走这条路的时候，已经很熟悉了。
甫拐进巷子的时候，迎面撞过来一个人，景博侧了下身稳住脚步，并且还来得及顺手扶了一下那个撞过来的人。
“对不起，您没事吧。”
景博弯下上半身问道。
他扶了下人，也顺带阻了来人的去势，然而对于这样的夜晚会在这样的巷子里跑步的人，也不会只是为了健身。
所以他弯下身的时候，就对上了一双怒气昂然的眸子。
“Gordon？！”
景博惊了一惊，却又很快回过神来。
不是他，那个人不会有这样的目光。
撞来的那人愤愤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胳膊几步便融进了黑夜。
景博顿了顿脚步，巷口又稀稀疏疏响起凌乱的步伐，冲过来的是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打首的那个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问，有没有见过什么人途径。
“没，我没看到有人。”
那人眯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下他，似乎是在判断他的话能不能信。尖锐的目光让景博有些窘迫。那句没看到几乎是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愣了一愣。
末了，他松手扭身冲后面的队友吼了一句：“不在这，继续找！”
临走的时候还冲景博点了下头，那意思大概是谢谢。景博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微微笑着算是回了下礼。
突然就没有了吃宵夜的心情，景博干脆按原路折回学校，收拾东西回了家。
人有的时候，莫名其妙就往奇怪的方向走了，产生奇怪的想法，做奇怪的事，认识奇怪的人。
景博这个晚上，就干了这三样。
睡觉之前他觉得有些憋闷，就去推开了窗，但是当窗子外面闯进来一个人的时候，他却一点也不惊讶。
那人带着鸭舌帽，背着光看不清颜面，他翻窗进来捂住了他的嘴，又伸出另一只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景博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真的不是Gordon。”来人松了手，景博就笑起来，甚至伸手拿掉了他的帽子。“我该去问问Gordon，他有没有什么失散的孪生兄弟。”<?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来人颇有诧异地看着他，半响问了句：“你不怕我么？”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金属，入耳却是温吞。
“要是别人的话我可能会怕，但是看着你的脸，我怕不起来。”景博把帽子还给他，“虽然我是学物理的，不过真的会这样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长得这么像？”
会吖，同一个人演的就会。
“你说的Gordon，是总区重案组的高级督察Lo Sir卢天恒？”那人白了他一眼，“你们很熟么？就是他要抓我。”
景博抿起了唇，“Gordon只抓坏人。”
“对啊，我就是坏人，但是你今天帮了我跑路。”他挑起眉毛看他，现在他已经面向月光，挑起的眉毛透着几分玩世不恭。
“不用谢。”景博笑起来，他觉得这个人，拐弯抹角大费周章地向他道谢倒很可爱，于是他伸出了手，“我叫景博，你可以叫我Kingsley。”
“景博？”他勾起了嘴角，“你挺有意思，你真的不认得我？我叫杜天宇。”他握了握面前伸过来的手。
景博这才想起来，之前有几起械劫案，明知道是谁干的，却一直抓不到犯人，前几天妈咪还提醒他要小心点。
Gordon在抓这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
一想到他可能出现的目瞪口呆的表情的时候，景博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我的名字很好笑？”对面的人看着他笑，话音里竟然也多了点笑意。
“没，怎么会，”景博也觉得自己大概失礼，对方却打断了他说话。
他说：“你多小心。”他说着关心的话，面上却冷峻下来，“也提醒你那个朋友。”他伸手搭上窗栏，纵身跳了出去。
景博听得他的话，只觉得有些冷，他伸手关上了窗子。
那一天是星期四，杜天宇再次出现的时候，恰好过去了一个星期，<?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那天晚上他把卢天恒和自己的照片拿给他看，他看得挺认真，并且觉得两人真的很像。
“没准我老婆都会认错。”他盘腿坐在景博的床上，一手举着一张卢天恒小时候剃了圆寸的照片，一手举着拿来当手电的手机，研究了半响。
“你有老婆？”景博有点讶异，瞪大了眼睛看他。
他立了立衣领，扭了个身撑住景博脑袋后面的墙壁，“怎么，觉得我不像？”他眼窝很深，一双眼深情又风流，晶亮得紧，只有月光，景博却能看得到自己映在那眼里的样子，他一晃神就想起了Gordon。
Gordon那双眼里，什么时候也会有自己。
景博轻轻笑起来，打趣道：“像，像流氓。”
那人却没有动，盯了他一会，收回手跳下了床，他问：“你想起谁了？”
景博的笑容有点僵。
他似乎也没有恼怒的样子，“下次带来给你看。”
他第三次来的时候，景博坐在床上看书，见他来了，放下书移到床尾的案几。
“吃水果。”景博指了指几上的果盘。
“洗了没？”杜天宇拿了个苹果，也没等回答就咬了一口。
“放心吃。”景博笑了笑，自己也拿了个苹果，用小刀削起来。
他拿刀很稳，红澄澄的苹果皮一会就连成了一条线。
杜天宇盯着他，他本来话就不多，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反而是景博在不停地找话题。
“怎么了？”景博用余光瞥了他一下，用刀削了块果肉下来塞进嘴里。
杜天宇看了看他，说：“我要你那个。”他指了指景博手上的苹果，语气和表情简直无赖。
“那你吃这个先。”景博好脾气地把自己手里的苹果递给他，拿过杜天宇手里的苹果开始削。
第二天景博理所当然地起晚了，被敲门声吵起来的时候时钟正指着九点半。<?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敲门的人的妈咪，她听佣人说儿子还没起，很担心。景博告诉她大概昨天晚上吹了凉风，有点头疼，想休息一上午，已经请过假了不用担心。
送走妈咪，景博看着让自己起晚的罪魁祸首从衣柜里面走出来。他说，这是自己第一次被人命令躲进衣柜里。
景博想起来那天他说那话的表情，便笑起来。
卢天恒到实验室的时候以为景博已经走了，但是门没锁，他推了推门，里面却传来熟悉的笑声。
他打开灯的时候，就看到物理学界明日之星正对这一束插在量杯里的花傻笑，灯亮起来的时候他顺势抬手挡了挡光，握着的手机便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做什么实验么？”卢天恒帮他把手机捡起来递给他，笑得一脸煦暖。
景博见到那张笑脸的时候仍有点分不清人，便只说：“你来了。”
卢天恒伸腿勾了张椅子过来在景博对面坐下，他自然看得到那花，“呦，到春天了。”他边说边拿起插着花量杯，“挺漂亮的，哪家的心思？”
景博看着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放在桌子上的，总不能扔了吧。”
“啧啧，”卢天恒装模作样地惋惜着摇了摇头，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一地的玻璃心。”
景博起了身去倒水，任着那个人作怪，只是说：“这么晚不能喝咖啡了，”他端起水杯，递给卢天恒，“喝白水吧。”
他重新坐下来，抬眼问他：“你怎么了，这个时间不陪红颜知己？”
对面的人立马嘿嘿笑起来，“我这不在陪么。”他捧了水杯笑得一脸讨好，“Kings，你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
“你那两个朋友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么？”景博不理他，转了个话题。
卢天恒更委屈了，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起来自己和鸳鸯扒、猪扒以及两个见色忘义的混蛋的故事。
景博端着水杯看着他，卢天恒吃瘪的时候不多，装委屈耍无赖才拿手，可是就是这么个人，从小就护着自己，想到这，他也觉得自己很幸运。
可是景博觉得，自己从未知道他的心，他是心甘情愿替自己挡下那些伤害的么，抑或只是觉得自己可怜，他心里是怎样的呢？，两人认识了这么久，自己从来没机会都没有了解过他的心。
还有那个人呢，他一直说他作恶，是坏人，他那样一路走来，又还那么年轻，心里有时候会不会觉得委屈呢？
卢天恒正讲得吐沫横飞，却看到对面的人失了神，连眼睛都晶晶亮起来。
他皱了皱眉，伸手在景博眼前晃了晃：“Kings，你没事吧。”
景博恍惚着还没回神，他看着面前的人，直接伸手去摸了摸。<?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手底下是毛茸茸的头发，用手摸起来有点硬，是上了发胶的缘故。
对面的人是卢天恒，景博只觉得自己的唇哆嗦得厉害，“Gordon”在唇间滑着怎么也吐不出去，眼眶却热起来。
卢天恒正色起来，他捉了放在自己头顶的手。
那双手冰的吓人，卢天恒捏紧了那手的时候，直觉得自己打了个哆嗦
他站起身晃着景博的肩，“Kings，Kings，你怎么了？！”
他的动作带掉了景博手里的水杯，白瓷杯子在两人之间摔得狼狈，透明液体流了满地。
景博被那声音吓回了神，抬头却看到卢天恒焦虑的双眼。
“Gor.....Gordon......”
“怎么了，Kings，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你在这里坐着，也不开灯，你一个人坐了多久？”
又让他担心，景博觉得有点抱歉，他宽慰得笑了笑，“没什么，之前的实验有点多，没休息好。”
卢天恒明显露出了怀疑的神色，他盯着景博看了一会，抬手帮他擦了擦眼角的泪。
他知道这个朋友，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就什么也问不出来。
“有事通知我。”卢天恒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听说你搬出来住了，伯母居然同意？”
“恩，跟妈咪讲了，前段时间事比较多，在学校附近住比较方便。”景博看了看流了满地的水，笑起来，“早上能多睡会。”
“我以为你有对象了。”卢天恒看着他笑，方才的紧张稍微缓解了点，“拖把在哪？”
“我拖就好了，要扫一下先。”景博听着那句“有对象”觉得面上有点发热，便起身去拿放在墙角的工具。
自己搬出来，的确是为了让那个人方便点。想着他总是在自己家爬水管，万一哪天摔着怎么办。
“我陪你一起。”卢天恒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吧，新家不给我看看？”
景博很明显地愣了下，“恩，好啊。”他隔了几秒钟才回答，心里想着反正那个人也不一定在。
景博的新家离学校很近，大概十五分钟的脚程，卢天恒就把车留在学校，陪着他走。<?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卢天恒跟他讲了讲之前破案的经过，讲了讲神勇的犀利妹，最后又绕回鸳鸯扒和猪扒，他叹了口气，“看来有段时间不能去兰桂阁了。”说得不无惋惜。
景博被逗得直乐，他笑着接：“Nicole也要回来了，你该收收心。”他说完便停了一下，连卢天恒也愣了下。
景博不经常主动提起Nicole。
“嘿嘿，也是。”卢天恒干笑了两声，竟觉得有几分尴尬。
夜里的海风冷得瘆人，直往衣领里钻，那几分尴尬也被冻得沉了下来。
景博指了指前面那栋楼，“呐，就是那栋楼。”他一手拢了衣领，偏过头对卢天恒讲。
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楼层，窗帘垂着，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就到这里吧，我自己上楼都没有关系，天气冷，你别太晚回家。”
“说了看你新家嘛，”卢天恒笑得不怀好意，“这么神秘，藏得什么娇连我都不能见。”
景博被他说得红了脸，只能带他上楼去。
“不错嘛，这里。”卢天恒打量了一下，屋子不大但是很整洁。“喂，Kings，你调查过么，附近有没有住什么可疑的人。”
景博正在给卢天恒找拖鞋，闻言直接把脑袋磕在了鞋柜上。“怎么会，住在这里的大部分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他揉着脑袋站起身，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没事吧。”卢天恒看着他觉得好笑，换了拖鞋进屋看了看。景博在他身后低着头站着，进门的时候没看到摆在门口的那人的拖鞋，他很紧张，生怕卢天恒发现屋里另外人的气息。
“我不妨着你休息了，”卢天恒在客厅转了两圈，他觉得景博仍有点不在状况，不免有点担心，“在外面住不比家里，你自己多注意。”
这话说得很公式，主要是卢天恒觉得自己心里怪怪的，景博却好像一点也没听出来，依旧笑起来，说：“我送你下去。”
“送来送去没完了，”卢天恒也笑了笑，“你早点休息，晚安。”他伸出双臂抱了抱他。
“你也是，到家来信息我。”他送了卢天恒到门口，直看着他的身影拐过走廊不见了，才关上了门。
他背靠在门上，莫名觉得乏力得紧。
有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很累？”那个人问他。
“恩，有点，”景博看见他有点奇怪，多看了下便瞪圆了眼，“你，你怎么？”
杜天宇换掉了原来的t恤，穿了件白衬衫，袖子捥上小臂，领口散着，更衬得他肩宽腰细，人也挺拔得紧。
“经常看你穿，我也试下咯，”杜天宇抬起双臂转了圈，抬了下巴问景博，“怎样？”
景博没说话，看了看他低着头笑起来。<?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杜天宇便走过去抱他，他问：“送你回来的是卢天恒。”没什么疑问的语气。
景博把脸埋在他肩上，他的白衬衫像是刚洗过，味道清清爽爽的。“恩，你不是见过么？”这样的姿势让他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地，杜天宇觉得肩头就着他的吐息热起来。
他推了推景博，然后把手臂抬起来：“帮我脱。”他的声线其实一点也不像贼王，不刻意压低的时候更像是凌冽的少年音。
那声音让景博笑出声来，抬起手帮他解扣子。
景博的指甲珠圆玉润的，又没干过粗活，指节就也纤细，解扣子的动作一上一下搔得他心口直痒。
杜天宇勾起嘴角捏住那双作乱的手，欺身把人压到沙发上去。
景博很怕痒，杜天宇用头在景博的颈子上蹭了蹭，他便躲闪笑得手脚都失了力。
他凑过去把唇贴在景博的耳朵上，开玩笑似的呼着热气讲：“这是我老婆给我第一件礼物，你别扯坏了。”
景博正被他逗得正不知道往哪里缩，听着他说老婆，却突然止住了笑。
一个老婆一个Nicole，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杜天宇半撑起身子，看着景博避无可避的样子，整个人突然就没了笑意，他说，“别再让那个人进我们的家。”
语调冰冷，语气强硬，刮在耳壁上涩涩地响。他说完又接着俯下身，依旧把唇贴着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
别再让那个人进我们的家。
景博觉得自己的脑袋轰一声胀了起来，里面像是有什么挣扎着要出来，痛得他睁不开眼。
身上什么都感觉不到，只有那痛深入骨髓。
他推了推身上的人，却被捏了手臂压在头顶，粗暴的吻便倾覆下来。
杜天宇很不开心。<?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恨卢天恒，那个人，在背处放黑枪，冷不防就杀死了自己最为珍视的人。
他很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但是看到卢天恒的生活根本没有什么改变，杀掉自己的老婆对他来说一点影响也无，他便觉得怒不可遏。
身下的人是卢天恒的好朋友，他都很想让他也尝一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
他的唇在景博的颈窝停了停，张嘴咬了下去。
景博整个人都迷糊迷糊的，颈子上的痛让他一下清醒过来，他睁开眼，感觉痛处有丝丝点点的粘稠流出来，粘得半个肩头都是。
“天宇。”景博叫了他一声，那人却伏在自己的肩窝不动，一只手还压着景博的手腕，那让他稍微觉得有点麻。
“天宇。”景博动了动身子，又叫了他一声。身上的人这才抬起头来，紧皱的眉头下面那双大眼看起来竟然含着泪水。
景博有点慌乱起来，他手臂没有使力，一动就挣开了钳制。他伸手搂着杜天宇，“怎么了？”他揉揉怀里人的脑袋，杜天宇没说话，也不动，只是伏在他身上盯着他。
景博抬手抹掉了他嘴角的血痕，推了推他，说：“我倒杯水给你。”
那人又重新按住他，依旧不说话。
景博看着他，他眨巴眨巴眼，眼泪就掉下来砸在景博脸上。
景博叹了口气，用袖子蹭了蹭他的眼泪，问：“你今天送花给我了吧。”
“怎么想到送花给我，还打蝴蝶结，”景博扬起嘴角，手从他脸上移到耳朵后面，指尖流连在他的纹身上，“我还以为是哪个女生送的。天底下就只有我知道贼王原来是个少女。”
景博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杜天宇又有一大滴眼泪掉在景博脸上。
他摸了景博的手机直接扔了出去。
景博挺苦恼，安慰人这样的事一直让他觉得苦恼，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要是有卢天恒一半的伶牙俐齿就好了，现在他只能抿了抿嘴拍拍他的背，憋出来一句：“别哭了，再哭不好看了。”
杜天宇觉得气氛一下就没了，他站起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去冲凉，累了，我睡先。”
景博一个人从沙发上坐起来，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就是痛得厉害。
嘛嘛，痛得厉害，景博冲了热水凉，往伤口上涂了点药水又贴了块胶布。
要是那些生离死别的伤痛也都能这么好处理就好了。
景博进了卧室，自己也忘记了被扔在角落里的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