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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时候屯门人挺多，大陆客也多。这地方杜天宇也没怎么来过，但是他坚决不会再让景博领他路。<?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带着景博从地下道钻过去，过了马路就是沿街的小店。景博大概是没来过这种地方，跟在他后面到处打量。
走过那些小店，再过条马路就是间大厦，杜天宇牵了景博进去，他们走进去的门正对着卖厨具的地方，杜天宇在旁边找了个牌子看看，领着景博又拐了个弯，就看到一些服装店和餐厅。
景博不由自主地赞叹道：“天宇，你真的什么都会。”
杜天宇扶了下墨镜皱着眉打量了下四周，“别叫我名字。”他看了眼景博低声说，后者识相地闭了嘴。
当务之急是解决肚子的问题。
他拉了景博在扶手电梯的拐角又找了个牌子，问他想吃什么。
景博突地就笑起来，从裤兜里摸了张纸片出来，“Gordon之前写给我的，他都吃遍了。”
“恩，我看下，元气寿司？”
“我不喜欢。”杜天宇利索地否决。
“额，还有，这个，泰式的。”
“你吃得了辣？”
“小南国？”
“划不来。”
“满记，额，甜品。”
“吃最近的，”杜天宇等得不耐烦，直接拉着景博进了旁边一家餐厅，看起来像是日式意粉。
景博对着纸片研究了一会，“这间也有，Gordon讲这间炸鸡和酒蒸蚬好吃。”
杜天宇不想理他，摘了墨镜叫来人点了两份配炸鸡的意粉，加了酒蒸蚬，服务生说可以配港式奶茶，就把例汤换成了奶茶。
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杜天宇也没丢自己维持了几十年的餐桌礼仪，景博在对面看着他笑。
“笑什么？”杜天宇用纸巾擦了擦嘴，喝了口奶茶。
“没什么，”景博笑得更开心，“我妈咪要是知道我在陪别人逛街，肯定很开心。”
“这么说她要是知道泡你的是我，肯定更开心。”杜天宇接着他的话笑起来，心里想着你要是这么带着女人兜圈子，人早把你踹下去了。
景博坐在车上还在边喘边笑，杜天宇钻进车里指着他的鼻子问他：“说，你买的最贵的是什么？”<?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景博止了笑想了一会，指回杜天宇的鼻子：“泰国香米。”
杜天宇把他的手压回去，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他买了一提St.Urbans-Hof。
两个人就一起笑起来。
景博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杜天宇第一次见他哭，景博其实人挺坚强，他见了他几次将哭未哭，最后也就只是湿了眼眶。
“对不起，”泪水冲得他气息紊乱，“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也会去，对不起。”他一个劲地道歉，滑下来的眼泪沾湿了杜天宇帮他擦眼泪的手。
“我都不知道，都不敢想，万一他进来怎么办？”
“我怕，天宇，”他伸手拿掉了杜天宇的墨镜，“你总是迁就我，你要不再是你自己怎么了办？”
“天宇，我都不想再喜欢他，你们那么像，我根本分不清，我怎么办？”
杜天宇伸手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景博在他肩头哭得呜咽，他就抚了抚他的背帮他顺气。
“对不起，我把你当他，对不起，对不起。”
最后的声音很轻，大概是景博本来不想告诉他的事。
杜天宇拍了拍他的背，轻轻地共他讲：“我都不怪你。”
他把他扶起来，用拇指的指腹蹭他眼角的泪痕，擦着便有一大颗又从眼眶里滚出来。杜天宇叹了口气，打开景博的包找纸巾。
老婆死了之后，他没再对什么人这么温柔过，说起来，对老婆这么温柔也都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把纸巾塞进景博手里让他擦鼻涕，说：“别再哭了，哭肿了眼怎么开车回家？”
景博听着愣了愣，好像才想起来还没回家，打起精神来擦了擦眼泪鼻涕。
杜天宇看着他，问他：“你好点么，要不要我开车？”
景博摇了摇头，鼻子堵着他话说不利索，却依然利索地发动了车子。
景博是个基本上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干正事的人，但是发现自己第三次往GPS标示的反方向拐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闭上眼睛用中指和食指揉了揉眉间，大拇指按了按太阳穴，哭过之后眼睛酸胀得难受，头一跳一跳得疼。<?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集中不了精神，现在在哪都闹不清楚。
杜天宇在旁边看着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怎样，我来开吧。”
景博勉强睁开眼，他很担心他被电子眼拍下来，依旧摇了摇头，这一摇让他觉得脑袋里面的东西都要晃出来了。
他在方向盘后面的屉子摸了湿巾出来按在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点。
磕磕绊绊回到家的时候天夜得行人都很少了，景博手都懒得抬，杜天宇先扶他上楼。
景博其实清醒多了，就是很累，像是什么莫名的力挤压着他，光是呼吸就耗尽全力。
杜天宇扶着他在门口摸他裤兜里的钥匙，身后却传来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Professor King？”
景博听到声音感觉好像是一直跟着他的助手，但是半天没蓄起力来回头看她。
会这么叫景博的应该就是景博在学校里朋友，杜天宇扶了扶他，帮他回了个身。
“Professor你也住在这里么？”
景博找回点状态，勉强抬起嘴角“恩”了一声。他眼睛本来大，又哭得红肿，看起来简直像是桃核。
女孩子没见过这样的Professor，瞪大了一双杏目看向扶着他的杜天宇。
杜天宇紧了紧扶在他腰间的手，冲女孩笑起来说：“没事，我们刚才吵架了，现在都没事了。”
杜天宇本来就长得乖仔，没有纹身正正经经笑起来的时候更显得温柔有礼，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他讲的话。
他就打着哈哈摸了景博裤兜里的钥匙，他一面开门，一面冲着女孩子安慰般得讲：“你不用担心，我扶他进去。”
女孩子点点头，还有点沉浸在Professor是在跟Lo Sir同居的么疑惑中，等他们进去了半响才想起来，Lo Sir什么时候剪了头发。
杜天宇把人放在沙发，拍拍他的脸问他，“怎么样，好点么？”<?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景博后背挨上沙发的时候觉得那股拼命挤着他的力放松了不少，他摸了摸额头，疼痛却不依不饶，整个脑袋胀得厉害，他又禁不住去揉太阳穴。
杜天宇看着他的样子，去洗手间烫了条热毛巾帮他敷了敷眼睛，擦了擦额头。
景博之前眼泪流了满脸，又用湿巾敷额头，整张脸都凉冰冰的，沾了那热就贪恋，握了杜天宇的手不让他把毛巾拿走。
他的手也冰冷，杜天宇皱了皱眉，打横把人抱进了卧室。
他替他脱了外衣拉好被子，伏在他耳朵边上说：“你睡吧，什么事都明天再说，我去把我们买的东西拿上来。”
景博哼了一声，乖乖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杜天宇把毛巾挂好，瞥了一眼景博桌子上面的钟。
恰好就是昨晚两人开始聊天的时候。
他第一次看到景博那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也觉得景博应该多笑笑，而不是像他平时，把笑容都锁在固定的框架里，不多一分，亦不少一分。
笑都失了笑的味道。
杜天宇从外面轻悄悄带上了卧室的门。
卢天恒一觉醒来的时候天正微晞，旁边的女人还在背对着他睡着，裹着的薄被在腰处凹下去一块，曲线柔美的背影却只让卢天恒觉得烦闷。<?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喝了两口觉得嗓子眼里发涩，又把水全倒进了水槽。
他想起在那家洋面店看到的身影，他看到了景博，他甚至看到他对面的人大力捏着他的手，他想进去又觉得疑惑。
为什么景博会装作没看见他，对面的人又为什么会捏着他的手，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卢天恒本来想着是那人可能就是跟景博住在一起的那个“对象”，景博也许怕他发现了两人的关系之后会有避讳。
可是再想回来又觉得实在生气，景博怎么就那么不信任他，难道他卢天恒真的就会因为他在跟个男人谈恋爱就罔顾两人这几多年的感情么？
他很生气，很不开心，觉得身边那个女人简直烦人透顶，自己怎么就揽了这么个女人出街。
他根本懒得搭理她，径自冲了凉拎着外套出门，还不忘把门摔得震天响。
他刚路过实验楼的时候，卢天恒来了电话，说：“出来吧。”<?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景博觉得声音挺近，抬起头发现卢天恒正在物理学系实验楼对面的树底下打电话给他。
对方似乎并没有看到他，专心用脚碾掉下来的树叶。
景博先出了声，叫他“Gordon”。
卢天恒看到他人的时候才打电话给他，没有多久，但他觉得站得腿发麻。
卢天恒见到他的时候便觉得两个人真的好久没见了。
他跟Nicole才是真的好久不见，他想她，所以能见面的时候就忍不住开心
他也想他，见到的时候却觉得心口发疼，像是有什么力紧紧攥着他。
他忍不住伸手揽了他的肩，面上却是一如以往的笑容。
景博看着那笑容，心里也不禁开心起来。
和中意的人在一起就开心，简直比那些物理定律更稳定。
两人能这样并排走着，多好。
上了车卢天恒才发现景博的眼睛不太好。
“你眼睛怎么了？”
景博微怔着随手摸了下眼睛，“额，之前做实验的时候光伤了眼。”
卢天恒收了笑容看了看他，没说话，摸了墨镜出来带上开车。
车出了路口遇上红灯，卢天恒才又笑起来说：“怎么那么不小心？”
景博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过两天就好了，很正常会发生的，之前也都有过。”
卢天恒抿起唇，重新开车，墨镜挡着他的眼睛，景博看不出来他在生气。
之前？我怎么没见过？
“去吃茶餐厅？”卢天恒接着问他。
“恩，好啊。”景博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皱着眉头接起一个电话，觉得他好像心情真的很糟。
“没空。”他没好气回了句，语气冷得咬牙切齿。
他耳机声音开得挺大，女人的声音隐约传出来，景博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从来没见过卢天恒会这样跟女人讲话。
“你自己不会吃么，不认识路楼下就有餐厅。”卢天恒切了挂机，力气使大了，那个键可怜兮兮地“啪”了声。<?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景博盯住他，身体往前倾了倾小心翼翼地问：“你是Gordon么？”
卢天恒舒展眉毛笑起来，“你说我还能是谁？”
长得像的人大概性格也都是有那么点相似的，至少自己认识的这两个人都很会变脸。
卢天恒径直开过了两人经常去的那间茶餐厅。
“你找到新的店？”景博看着他开车的侧脸，竟然觉得陌生。
卢天恒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分神，他停了车在路边，双手还扶在方向盘上，“对不住，我昨晚没睡好。”
“看你前两天都没找我就知道你忙，”景博看了看他因为捏紧方向盘而突起的手筋，然后转开了眼，“你也都要注意休息，别光说我好听。”
卢天恒摘了墨镜冲着景博笑，“居然被你教训，看我堕落成什么样了。”
“前面也都有店，我们随便吃吧。”他摘了墨镜之后眉眼又熟悉起来，景博听着他的话笑了笑，指了指面前街口拐角的一家店。
“好啊，就吃那家。”卢天恒利落地跑下车给景博开车门。
两人进门之后才发现是一家吃三明治的店，木质结构的店简洁又温馨，店面不大却不觉得拥挤。他们俩到得晚，店里人坐得稀稀落落。
两人挑了窗户边上的位置坐下。
背后位置坐得是个孕妇，卢天恒屁股沾了椅子才发现，跳起来龇牙咧嘴地拉了椅子坐在景博旁边。
他很怕孕妇，是因为小时候在街上跑跑跳跳撞着个大肚妇，那女人转头便开始数落他，直说的平日里口齿伶俐的卢天恒期期艾艾讲不出话。
景博看着他笑得有点幸灾乐祸，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Gordon，之前的反常大概是自己错觉。
两个人点了鲑鱼菜丝和菠萝汁鸡肉的三明治，配着坚果猢狲面包和橄榄烤吐司，例汤是豆泡茼蒿汤。
味道清淡但不寡薄，两个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