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白二少脑袋里反反复复滚过一个字——疼!
后脑勺疼,胸口疼,浑身好像都在疼,模模糊糊地连牙都疼。
这他娘的什么地方?
他感觉自己在动胳膊,好像摸到了点什么,但无论如何也感觉不出来摸到的是个什么。也不知道是冷,也不知道是热。闭着个眼,翻了个身,撞了个头。
“嘶……哎呦!!!!”这回全身疼得更厉害了,脑门疼得分明。
不想睁眼也睁了,可是睁开了又一阵头晕恶心。
“伤这么重还不老实,你找死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中,不高不低,不冷不热。音儿倒是不难听,可是这话是真糙。
“你他娘的骂谁?”白二少眯着眼睛忙着先骂回去再说,全不顾分辨一下这声音似曾相识。
他这辈子连跟自己亲娘都敢拔枪,更从没对别的女人客气过。“怜香惜玉”怎么写他可不知道,女人之于他不过是寻开心用的物件,哪个女人让他不开心,那也是说打就打的。
就说之前他娘给他娶的那两个老婆吧,头一个天天哭哭啼啼,他去逛一趟窑子她也要告状到大老婆子那,害他好被好一顿罚跪,回头他就把那贱人打了个半死赶了出去。后一个右脸上有块巴掌大的红胎记,看着让人恶心,又不爱说话,像个哑巴似的。可是娘就是不许自己休了她,说算命的算出他命中有一劫,这女的正可以帮他渡劫,又赶巧这女的家中欠着白家的债,拿她还债的。喜不喜欢无所谓,大不了让她守活寡呗。他开始老大不乐意,多看一眼都嫌烦。可是有天那女的洗衣服,被他看到背影,不知怎么的就想跟她圆房。拽到了床上一摸,条儿还真顺,闭上眼睛不看她脸的话,也是不错的消遣。可是这女的圆房的时候像条死鱼,春宫图上的女人都比她有风情。他就睡了她一次,之后什么兴致也没了。后来他毛病犯了又去听墙根,被那女人碰见,他永远忘不了她的表情——就是毫无表情,不生气,不害怕,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把他给盯毛了,给了她一耳光。第二天那女的不声不响就走了。
“我他娘的骂你!”
“哪来的臭婊。。。。哎呦美人儿!”好不容易能把眼睛睁开,白二少梗着个脖子把吐了一半的脏话瞬间变成了溢美之词。也难怪他眼睛直了,虽然看东西还不真切,可这女子肤白如雪,细眉大眼,一张小嘴红嘟嘟的是肯定的。他白二少爷,一发现自己眼前站的是个美人,那也顾不了许多了。
“二少爷过奖了,老娘承担不起。”那美人儿从几案上端了个碗过来,往床头的小桌子上一放,可不怎么温柔,碗里的汤汤水水被颠了些出来,嗬!闻着这叫一个苦呦!
“既然二少爷有力气骂人了,那就自己把药喝了吧。”女子不等说完已转身要走。
白二少狼性来了,也不顾自己手指尖还是麻酥酥的,就要抓那女子裙摆。
“嗷!”白二少真的狼嚎了一声,却不为兴奋——“放开!放开!!臭娘们你放开我!”身上这一疼,“美人儿”又成了“臭娘们”。
白二少的手被那女子拧得跟麻花儿似的,女子手劲儿奇大,又好似抓住了他脉门,直叫他疼到心里。
“白少群,白二少,”女子淡笑一声,“老娘救你费了不少功夫,别逼我一不留神再把你掐死。那可就是赔本儿的买卖了。”说罢把手一松,拂袖而去。
白少群疼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见那女子把门打开,一束阳光刷地照进来,他仿佛听到阳光把那女子的影子扑在地上的声音。
“商如夜?你是……”
女子回过头,毫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没瞎。”
她脸上的胎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