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
当夜闹了个乌龙。左匹和氯硝在长相外观方面彼此撞脸,像个同卵双胞胎一样难以区分。都是白白宽宽的药片,上面没有任何特地的烙印标识来彰显出自己的身份。
几天前切割好的药片,放在床头几天后,便忘了到底是哪路神仙、何种来头。以至于当夜明明打算服用氯硝(毕竟前夜服用了左匹7片之多,有些吃腻歪了,要换换口味),结果将床头的半片白色凝粉含进口里时,并未如预期品尝到氯硝那种面粉般味同嚼蜡甚至略带隐甜的滋味,反而一顿齁苦充斥口腔,直冲脑门——我才意识到吃错药了。左匹这种哪怕温水速速冲服也会不甘心地在舌尖留下一抹淡淡苦味的药物,竟被我硬生生地在嘴里舌吓含化,实乃自虐的最高境界。
但毕竟已经入了口,被唾液溶化得只剩一点残渣,吐出来也是浪费,只得哑巴吃黄连一般地强忍着吞掉,再用两粒浓甜的褪黑素软糖冲抵一下口中的苦味。
当然在重度药物依赖下,半片左匹无疑没法让我睡着,还是准备再来半片氯硝,结果又重复了之前的乌龙,从床头拿取并送入口中的毫无特色与灵魂的半圆白片,竟又是苦涩的左匹而非氯硝。这样就相当于误服了一整片左匹。
这两种药切成半片时尤其难以分辨,但若以整片呈现,倒能发现明显差异,那就是氯硝的药片要稍微显厚凸一点。第三次我干脆直接服一整片,这次终于没拿错,终于吃到了侥幸逃过两劫的氯硝。之后竟在半夜12点前睡着了。整夜1片右佐+1片氯硝草草对付了一觉。
中途还是不可避免地醒了几次。醒来后嘴里的左匹苦味余留不散。我迷迷糊糊中又想到小谢,如今早已解脱肉体凡尘的他,在另一个灵体的维度应该再也尝不到这种苦呛的滋味了吧?无论是味觉上的苦还是心灵上的苦,都已经随着七情六欲一起消散一空了吧?
然而当年,这种七情六欲所驱动的私欲与算计也让他在面对我借电脑的请求时,左右为难,纠结万分。这次电脑借用风波成了我们友谊小船是否会被打翻的一大考验。他母亲得知我要长期借电脑后,也许出于职场老油条的精明与世故,认定了我是在操纵他那半失智的傻儿子,想白白占便宜,以长期借用的名义把这台电脑白嫖了。
靠社达打拼、靠精明起家、靠竞争发迹的小谢母亲,或许早就养成了锱铢必较、睚眦必报的本能,这并非是小气抠门,而是一种为人处世的生活原则,是自己人生安全感的保障。其实,小谢母亲很少真正使用那台电脑在家办公,那物什摆在她卧室更多是起一个装饰品的作用。他们那一代人文化素养普遍不高,因此一台笔记本电脑摆在那里,就让当年仅仅凭着一股拼劲而白手起家却没啥文化的她显出某种知性范儿,仅此而已。
所以千把块钱的电脑事小,真正的问题在于:她出于误解,以为我在利用他儿子心智不全来占他便宜,这无异于是在对他们家庭进行羞辱侵犯。并且这个先例一开,以后谁知我会如何进一步操纵她的儿子小谢,提出更多无理要求,把小谢调教成一个吃里扒外的败家子?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因此小谢母亲并不答应将电脑借给我,这就让小谢显得出尔反尔,毕竟是他一开始主动爽口提议把电脑借给我的,谁料他妈从中作梗,让他的承诺成了空头支票。
他给我发微信把***意思转达给我时,明显能感觉出他的纠结与苦恼。以往和他微信交流,都是任何信息都秒回。这次,当我追问具体情况,讨论原因,想进一步商量时,只见他迟迟回不来一条信息,但聊天状态区却显示他一直在输入文字中,最后回过来的信息也显得严肃而别扭,感觉是他妈夺过了他的手机在与我交流,完全不是以前与他微信交流时那种调侃与随性的文字风格。
东西是别人的,我自然不会去强求,要借还是不借,我都尊重别人的意愿。只是一想到如此一来,我自己没了电脑,精神生活的质量将严重下降,本已孤寂的生活将更加苍白空虚,唯有手机那狭窄的屏幕来隔靴搔痒地做一番弥补,就不禁悲从中来。抛开这些不谈,更重要的是,我与小谢每周一次的对着电脑看pdf《经济学人》杂志的英语专题漫谈聚会,也将就此无疾而终,我们的交往彻底失去了基点和动因。我对这段友谊还是相当珍视的,难道他一点也不惋惜?他就甘心让自己学好英语、顺利通过考研英语考试的壮志就此毁于一旦?
怪来冤去还是怪自己无能无钞,看来当一个人没能力赚钱时,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只会给对方带来拖累。别人又如何不嫌弃自己呢?然而我能肯定的是小谢是不嫌弃我的,他从骨子感到能在我这里学到他亟需且渴望的英语知识。这市面上优秀的老师多如牛毛,但要找到一个与自己同频合拍的老师,却是罕有的机缘。
我虽然心里非常沉痛,但还是出于自尊心,以一种轻松地口吻回复他,没关系的,如果你们需要用那台电脑,就不用借给我,万千不要为难。
小谢这次彻底沉默了……我以为我们的友情到此就缘断义绝。不料过了几天,微信再次收到他的信息,他说他妈可以考虑把电脑借给我,但有个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