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风暴
此时正值尼普顿的雨季,沿海城市经常面临着暴雨的频繁光顾,前一日圣洛伦佐港一场暴风雨过境,给这个海边城市带来了一场粗鲁的洗礼。到了次日清晨,大雨虽然停了,但是天空仍然灰暗,风掀起了大海的巨浪,将早起的渔船玩弄于浪尖之上。
站在无人的海滩上看着这一切的正是弥图那的伯爵笛捷尔·奥若拉。
起伏不定的海浪正如他此时的内心一样,很多事情再一次的在他脑中浮现。
约定,抉择和之后的誓言。
信念,使命和无论如何都会到来的结果。
所有在时间中沉浮的,已经发生的和正在发生的。就如同那连绵不断的海浪一样,一个连接着一个。
但是,这不停起伏的大海终有一天也会归为永恒的寂静。
【我,在这里。】
远古石碑上刻着的文字,是永恒,也是一切生物的终点。
但是也曾有人说,这不是终点,而是一个起点。
那是小时候他和自己的童年好友尤里迪发现那个石碑后的对话。
即使是当时年幼的他们,也能明白石碑上的意思是【死亡无处不在】。
正因为有死亡,所以面前的一切才显得那么珍贵,那么值得人珍惜。所以……他在十三年前选择了那样的结果。
不知对错,但是却无法不选择。
身为七大家族的守护者,本来应该选择低调的生活,并且忠诚只献给世界。
但是他却对一个人许下了一个誓言。
那是对救了他的挚友——卡路迪亚的国王陛下许下的誓言。
【我在此宣誓,将忠诚献给撒加·杰米尼陛下。无论是战争或者和平,从现在开始,直到陛下解除我的誓言或是直到我死为止。】
而在他之前,卡路迪亚许下的却是。【我在此宣誓忠诚撒加·杰米尼陛下。从现在开始,直到……我不想再效忠为止。】
这种叛逆的誓言几乎形同于对君主的挑衅。但是意外的是当时刚刚登基的少年国王却只是苦笑了一下。不但没有追究,还在之后对他们二人各种依仗。给了他们许多建立武勋的机会,两人的地位也在这些武勋之下不断的提升,越来越接近帝国统治的中心。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当时刚从死亡深渊中折返的卡路迪亚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而且重生的少年伯爵不知道是因为黑魔法的力量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性格上的任性变本加厉,从来不愿意约束自己,任由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当希绪弗斯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后,卡路迪亚毫不犹豫的背弃了自己的誓言。
但是笛捷尔呢?他需要考虑的却远不止这些,希绪弗斯话里蕴含的意义,似乎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弥图那的国王陛下,的确,这些年里笛捷尔或多或少的也察觉出很多事情多少有点不对,但是沉浸在自己的罪恶中的绿发伯爵却将注意力从这些问题中移开了。或者说,帝国里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一部分事情转移了笛捷尔的注意力,是有人故意这么引导,还是他无意中的本能回避,又或者两者兼有之?
笛捷尔突然发现,一旦自己开始疑惑,怀疑就像飞长的藤蔓瞬间爬满了他记忆中的每个角落。
“……象牙塔……”一个地名不知不觉的悄声的从他嘴角滑落。
“喂,喂,灰风!你怎么突然跑那么快~~等等我~~” 附近突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喊声,笛捷尔一怔,脑中刚才仿佛浮现出的什么,在一瞬间消失不见了。正当他努力的试图抓住那迷失在记忆中的一丝信息的时候,一股劲风扑来,正想的入神的笛捷尔来不及躲避,被两个毛茸茸的爪子扑倒在沙滩上,一个海浪打来,笛捷尔立刻被水呛的咳嗽不已。
“灰风~!!你你你你看你干了什么。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一个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从远处跑来了一个青年,慌忙的去扶早已浑身湿透了的笛捷尔。 “咳咳”刚坐起来还在咳嗽的笛捷尔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毛茸茸的白色脑袋就伸进他怀里使劲的顶了他几下。等笛捷尔抹去脸上的海水看清面前的成年白色大狼的时候,遥远而又熟悉的名字从他记忆中升起。
“灰……风?”
“……笛捷尔?你是……笛捷尔??”扶起他的金发青年的声音由迟疑变成了肯定。疑惑的笛捷尔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立刻被金发青年一把抱住。
“笛捷尔~!是我,是我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尤尼迪,泊勒莱特的尤尼迪·卡尔西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