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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D:岚焰羽
题目:焰融冰暮 A wintry dusk Aflame
体裁:小说
类型:世界观衍生
主角:焰风/落暮
大纲:中篇故事,讲述了焰落的初遇经历和日常小甜饼
备注:是和Hawksight的合写,我们各自以不同的视角创作了同一篇故事
4000字试阅:
(焰风篇)
通盈月辉映亮了清明的暗蓝天际,整片雷族营地笼罩在枯叶季落雪焕发的薄薄光晕之中。飘零雪花如同揉碎的流云,散漫地飞临宁静安详的夜之森林,皎洁浪漫,缠绵轻柔。漫长星辰的光已在半月银辉前黯然失色,但在幽邃漆黑的树影中潜行的亮姜色虎斑身影却格外醒目。他在月池通过触碰池水问候了天穹上寒冷的星,然后起身回到自己河边的家乡。层叠的长草在低吟轻风中此起彼伏地推涌,唯有醉人的月光为他们勾勒出浅浅跳跃的银边。
但是这寒冷之中却潜藏着急切的燥热。冰雪在一抹火焰色身影的爪下消融塌陷,像极了河族巫医那层薄如蝉翼吹弹可破的洁身面纱。巫医默不作声地埋头赶路,对自己已经踏入陷阱毫不知情。他的一举一动都倒影在一双盈满笑意的青绿色眼眸之中,而那眸中荡漾的情愫几乎将他吞没。洁白的爪尖在地面摸索着将雪块悄然聚拢,一抹恶趣味的弧度跃然嘴角,随后是肌肉紧绷,精确瞄准——
“啪——!”
雪球迸裂在亮姜色公猫的后颈,于夜色之中绽放了一朵洁白霜花,惊得他倏地跳了起来。皮毛平整的巫医立刻变成了一垛大松塔,那跃上眉间的惊诧和恼怒与他平时严肃骇人的脸一对比,看上去无比滑稽。恶作剧的制造者看到面前这极具反差的一幕,发出的笑声差点响彻这幽静森林。
“焰风!你干什么啊!”巫医恼羞成怒地冲着灌木丛中潜藏的那抹火焰色身影低吼道,使劲抖了抖还粘在皮毛上的雪。“你是雷族的副族长,应该成熟一点了!怎么还是像个讨厌的学徒?”
“承认吧,这次你没能发现我。”焰风得意地走出灌木丛,用尾尖扫了扫对方肩上残留的雪。
“要是雷族副族长的跟踪和偷袭技巧还像个刚晋升的学徒一样拙劣,那雷族真是没救了。”亮姜色的公猫没好气地在鼻腔中发出了“哼”的一声,有意地避开焰风的目光。或许那两抹青绿中蕴含的深意让他想起了更多的事情,比如那场落叶季的森林大会,还有远超于武士守则和巫医守则之上的归宿……焰风打趣地轻笑着,温情脉脉地舔了舔河族巫医的耳尖。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忽视族群的边界、守则的警告、甚至是两只猫的生理界限,用亲昵的举动征服一只被圣洁的巫医之名禁锢已久的猫,并且她为此感到十分满足。“我很想你,小猫咪。”她轻声耳语。
“我叫落暮。而且从年龄上说,你才是小猫咪。”对方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焰风知道他故作冷漠的抗拒不过是虚张声势。于是她更加放肆地环过了蓬松的长尾,绕在落暮的体侧,感受着他身体的起伏和难捱欣喜的微弱颤抖。“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你忘了吗?我是唯一一个见证你的命名仪式的武士。”
繁密的雪花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纷纷扬扬染白了森林和原野的靛蓝墨绿。焰风和落暮都不再说话,回忆就像一首悠远空灵的歌,带领他们乘着轻灵跳跃的音符,溯洄到一切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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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爪,你是否发誓要恪守巫医准则,远离族群之间的战争,对猫族子民一视同仁、尽心保护,甚至不惜牺牲你的生命?”
火焰色的小学徒紧紧地盯着眼前这罕见的一幕。她见过武士典礼,参与过学徒典礼,唯独没有见过巫医是如何得到自己的名号的。她在幼崽时期——尽管她现在和幼崽也差不了多少——就立下了成为族长的梦,于是她苦背族长在每一种典礼上的致辞,可是现在河族的老巫医木心说出的话听上去却格外陌生。她努力地在脑海中重复木心方才所言,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中央那个严肃端正地坐定的巫医学徒身上。
这是焰爪成为学徒的第二夜。探索雷族领地的兴奋仍未从她幼小的胸腔中消弭,反倒是一股没有来由的勇气充斥了她的大脑。此刻的她只想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晓的时候干一番“伟大”的壮举——独自到整片湖区最神圣的月池探索一番,然后完好无损地回到营地,证明自己是雷族最厉害的学徒没有之一。她最瞧不起喜欢吹嘘的小屁孩,所以她决定先斩后奏,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她悄无声息地跟在雷族巫医蕨羽的身后,走过了一段对于学徒来说实在挺远的距离,然后筋疲力尽却又强打精神地躲在月池周围的灌木丛中,好奇而兴奋地观察着面前的一切。
她很惊喜地发现今夜是河族的巫医学徒落爪的命名仪式。这只亮姜色虎斑公猫的体态并没有河族猫普遍的丰腴,看起来长老故事里的刻板印象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月光在池水中流淌反射,映照在落爪身上时就像银白色的光带缠绕着他的身体。他表情庄严肃穆,坐姿端正挺拔,为了迎接他生命中最重要最神圣的时刻而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他很特别。
这是落爪给焰爪留下的第一印象。他的琥珀色双眸中,有着超乎他年龄的星辰般的睿智,那深邃悠远的目光似乎洞穿了凡俗世界的尘埃,看到了那些蝇营狗苟的芸芸众生住满虱虫的梦,却又为这平庸愚昧的灰色世界带来治愈和救济。焰爪知道,选择成为巫医的猫都很善良,落爪必然是其中之一,不然为何他的脸上尽管严肃,却依然闪烁着悲悯的光辉呢?焰爪愣愣地望着他,只听见他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回答:“我发誓。”
木心的目光充满了慈爱,他对这位即将领取名号的巫医学徒说:“那么我以星族的力量,赐予你巫医之名。落爪,从此刻起,你将被称为落暮。星族将以你的忠诚无私和严谨尽责为荣,我们欢迎你成为一位真正的河族巫医。”
月池周围的四族巫医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焰爪看到木心用鼻吻触了触落暮的额头,而后者礼节性地舔了舔他的肩膀。所有猫都在大声呼唤着落暮的名字,焰爪差点也被这激动的氛围所感染而叫了起来。还好她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她是偷偷跟来的。如果这时候她被任何一名巫医发现,她就要提前在四大猫族出名了——不过肯定不是什么美名。
……
(落暮篇)
眼前的星光渐渐消失,鲜嫩的青草缓缓成为模糊的灰影。所有的声音趋于沉寂,脚下的大地蓦然散于虚无。落暮闭上了眼睛,向后坠去。他的心中只有平静,别无其他。
坠落,坠落,坠落......
落暮醒了。
月池的水依然晶莹,四下静谧,悄无声息。树影绰绰,清冽的风从林间穿过,在成束的冷辉中荡起涟漪。落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因长久趴在水边而麻木僵硬的四肢,并环顾这熟悉却依然遥远的景色。在四下洁白的雪地的映衬下,月池散发着黢黑的深邃,被错综复杂的密林重重围绕,正如祖灵的智慧不可琢磨。落暮花了一辈子去学习,将一生献给巫医事业,但每当他从和星族的交流中醒来,看到那条被无数代先辈踏过的通往月池的幽径时,他只能默默感叹——他所学的一切只是皮毛。无论他如何尝试去参透世间的道理,总是有他无法理解的命运和缘分,无形地塑造着每一只猫的生命。在高他万等的神明面前,他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学徒,迷茫地寻找着方向。盆地里神圣至极的气氛使落暮心生敬意,他决定赶紧离开,免得惊扰了他所不知的神秘力量。
踏着柔软的绒雪,落暮亮姜色的皮毛在山丘高处的入口乍现。他抖擞了一下身子,让自己在枯叶季的寒风中暖和起来,并甩掉毛发间沾染的月池的氛围。彼处之灵境不能与现世相混杂,月池内的落暮和月池外的落暮不是同一只猫。这是他作为巫医最骄傲的一点:他可以在河族族猫与星族信使两种身份之间来回转换,没有其他猫可以享有他这样的特权。落暮的毛色在雪地上格外显眼,在全部披上冷色调的天地间温暖地燃烧着。极目远望,参差交错的树冠割开墨黑的苍穹,粼粼的波光在无声地呢喃。河族的领地只剩下远方若隐若现的一道抹痕。这条路还很长。
于是落暮开始埋头赶路。他总习惯于在行走时思考,这样似乎更能让他集中注意力。他会在走路时探索某些疾病的治疗方法,或者揣摩某句预言的真正含义,亦或是分析族群内及族群外的事务。要不然,他就会把他所知的所有草药都在脑海中过一遍,总归是没有坏处的。最近温度骤降,白咳或早或晚都会发展起来,猫薄荷的储备至关重要。如果他省着点用,大概可以撑到——
“啪——!”
一团凉凉的东西重重地击中了他的后颈,把落暮惊得跳了起来。正当他准备好摆出防御姿势,抵抗攻击者时,他意识到砸到他的是一团雪。落暮只听大脑“嗡”地一声,他不敢相信居然有猫会在这种时刻来偷袭他。枯叶季的长毛悉数炸起,现在的落暮看起来就像一颗气愤不已的松塔,双眼瞪得溜圆,五官写满了愠怒和讶异。怎么可以对河族巫医如此大不敬?!这世上只有一只猫敢做出这种事来,而他对这只猫再了解不过了。不出他所料,对方的笑声在隐蔽处炸响,这让落暮更加恼羞成怒。
“焰风!你干什么啊!”刚刚的惊吓彻底转变成了不耐烦的愤怒。在深夜时刻去攻击一只毫无防备的猫,又笑得那么大声,即使不怕招来别的捕食者,难道不怕招来别的族猫吗?落暮气得根本压不下起飞的毛,他抖了抖身上残留的雪花,向着笑声传来的地方大步走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声音压低下来。“你是雷族的副族长,应该成熟一点了!怎么还是像个讨厌的学徒?”落暮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他想让焰风记住,惹落暮是没有好下场的。她到处闯祸的习惯死活就是改不了。
“承认吧,这次你没能发现我。”焰风的语气相当得意。她走出了灌木丛,靠近了站在原地怒视她的落暮。她似乎一点也不忌惮河族巫医的怒火,反倒像是受到邀请一般,帮忙用尾尖扫掉了落暮肩头的残雪。
谁用你帮忙了!我又不是够不到那里。焰风洋洋得意的样子更让落暮气得爪掌抓地。首先,她当时处在下风向,落暮不可能探测到她的气味;其次,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猫在大冷天的灌木丛里埋伏那么久,只为了往一只毫无防备的猫的脖子上扔雪球!骄傲什么骄傲!
“要是雷族副族长的跟踪和偷袭技巧还像个刚晋升的学徒一样拙劣,那雷族真是没救了。”落暮不耐烦地喷了一口鼻息。她从来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总是能做出他想都不敢想的行动。尤其是在那场森林大会上......落暮特意避开了焰风青绿色的双眸。仿佛她便是他炽热跳动的心脏。没有她的日子里,落暮只是一具躯壳;只有她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才算真正地活着。她打趣的笑容,她的舌头在落暮耳尖留下的温暖触感,她的一切融化了自上次见面以来冻结在落暮心头的冰,冰化作泉水,在落暮胸腔中汩汩激荡。“我很想你,小猫咪。”她的耳语如同巨石,猛然砸进了已经轻微荡漾的水面,落暮的心潮瞬间更加澎湃。热气温暖了落暮耳朵内侧的毛,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开始在寒冷的空气中燥热。
不,不行。他是河族巫医,不可以在雷族的副族长面前随便失态。这可是他的职业操守。
“我叫落暮。而且从年龄上来说,你才是小猫咪。”落暮试图和焰风保持距离,可他耻辱地发现,他的身体居然不听大脑的控制。他拼命扭过头,可脚爪似乎被藤蔓捆绑在了地面上,完全动弹不得。他想用力打破束缚,却只把自己搞得微微颤抖,呼吸急促,而焰风很明显注意到了落暮的窘境。她肯定会更加放肆地摆弄落暮,享受着控制一只禁欲的巫医的快乐。但落暮没有办法。他动不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你忘了吗?我是唯一一个见证你的命名仪式的武士。”
墨黑的天穹悄然迸发,幻化成无数细腻的白羽,纷纷扬扬地洒落到地面。世界化为一片皎洁,围绕着两抹耀眼的橘黄,复而将之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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