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晚上的侦查让他非常疲倦,为了掩饰身份,他每次坐出租车都得变换上下车地点,大多数的丛林路程都要凭脚程走,虽然是山地兵出身,虽然已经预备了轻便的丛林靴在侦查时候换上,但在深夜里穿越泥泞的密林,不能犯一点儿错的潜入和撤退,还是消耗了极大的体力,这让他回到酒店之后总是深居简出,简直很少见到正常的阳光。
丸尾也有自己的一摊活儿,有些线人是需要他联系的,虽然都是麒麟介绍的人,但现在他再也不敢只听从麒麟安排而自己当甩手掌柜,而是亲身去跟每个线人和经销商出去玩耍:钓鱼、开着快艇兜风、游览名胜古迹。当然在旁人的眼中,他倒是完全符合花钱阔绰,四处招摇的外国冒险家形象。
“基里瓜的玛雅金字塔实在太赞了!实在不虚此行!”吃饭的时候,丸尾津津有味地说着,好像他真的只是旅游者,来危地马拉并没有肩负任何重要使命,去玛雅古城废墟也只是纯游览一样。
“恩,是很有名。”
“不是‘恩’,是真的该去!那地方离铁道线近得很,就是我们上次从瓜蓝往巴里奥斯的铁路中途,从这儿坐船去也没多远。你也可以去走走嘛。”
奏没应声,只是一个劲地吃饭,丸尾又热烈地鼓动着,“虽然得了疟疾也没必要成天宅着嘛,好不容易来一趟危地马拉不去浪费了。”听起来,丸尾一点也不知道他夜晚出去潜入侦查的事,对于鲁本的事,奏没有跟丸尾透半点底细,一直都是独往独来。原本从纪律要求来说,也只有12小时以上的失去联络的独自行动,需要跟同伴知会一下(超过一天则要跟总部汇报),而几个小时的外出,并没有一定要告知的必要。更何况,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案子,自己的使命。
事实并非如此,自从第一次奏的深夜外出,丸尾就知道。很奇怪的感受,丸尾觉得自打来了危地马拉之后,确切的说,是从山区的洪水里脱险之后,他的感官变得比以前敏锐了,仿佛能感受到以往常常会被忽略、被遗忘的许多细节和瞬间,仿佛可以穿越墙壁,越过无线电波,也许是被擦肩而过的死神洗涤过之后的眼睛和感官和以往不同了吧!这让他毫不费力地发现了奏在夜间的出动,以及除了跟踪交易进程之外还在搞许多其他的工作,要是换了以前,他一定会捉住奏追问明白,或者来一番秘密跟踪搞清楚真相。
但洪水带给他的改变不仅仅是感官的敏锐,就像当冰冷的脏水淹到下巴的时候,依然要让自己站稳,幻想自己站得越来越稳,甚至把幻想当成了真实一样。对于这种意料之外的事,丸尾变得渐渐地更能沉得住气,既然同伴身上有这么一桩谜团,而且故意不跟自己说,那么追问也好跟踪也好都没什么作用,反正看上去并不涉及特别紧急的状况,那么索性耐下心来假装不知道,不动声色地从长计议。就好像桌上一盘香喷喷的烤肉,虽然很想吃,但并不急忙伸手,而是悄悄地躲在一边,看还有谁也很想吃,谁也口水长流地伸出手来,然后琢磨一下怎么跟他分着吃,这才是最高明的态度。
在各怀心事的闷头工作中,第三次交易的时间渐渐临近了。
(插图一张,注释,这不是警视厅那个娘娘腔鸟饲,是视力因为奎宁副作用而受损的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