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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亢龙无悔--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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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跟过来了,还算听话。”凌月仙姬踏进一间堂皇而阴森的大殿。
“你有什么要说?”杀生丸也进到殿内。
“这次醉心的事,吾不再追究。但是下次,汝必须保她性命!”凌月仙姬回头看着杀生丸,神情严肃。
“她已经死了。”杀生丸冷淡地应答。
“正因为死过一次,才要汝保护她。”凌月仙姬的话让杀生丸警觉起来。难道醉心还活着?
“记得三百年前为母说过的话?‘汝不管如何不喜欢她,都不可伤她性命,必要时还要救她。’知道是为什么?”
杀生丸只记得当时母亲蛮横地给自己下了命令,根本没有任何解释。
“三百年前九尾狐族遭到冥界叛军的入侵,流云牺牲自己,保护了醉心。她嘱托吾,要照顾她的女儿。……”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杀生丸打断母亲的叙述,这样的故事他毫无兴趣,“我来是要问三神器的事。你可知道?”
“三神器?”凌月仙姬的眉心略略一闪——鸦天狗的情报不假,他果然在关注神器之事。但她随即又恢复平静,说道:“先说三神器也无妨。”
她转身背对杀生丸,仰头望着一面壁画,上面画着数只白犬,腾云驾雾,威仪英武。
“知道上面画的是什么吗?”她的声音又带上了那种朦胧的笑意。
“我族的祖先。”杀生丸看着上面笔迹最新的一只白犬,那是他的父亲。
“确切的说,是母亲吾这一族的祖先。”凌月仙姬更正道。的确,那画上的巨犬大多都有着靛青色的月印,那正是凌月仙姬一族的标志。
“三神器原本在一处,汝知道的吧?”凌月仙姬两手交叠,淡然自若。
“嗯。”
“后来这上面的一位老祖宗把它们拆开,想分别扔到不同的地方。”她的语气平静至极,就像是陈述着日常琐事一般。杀生丸却惊讶万分——怎么以前从未有人告诉他神器竟与犬族有关?
“汝知道是谁吗?”凌月仙姬笑着,似乎在等着讽刺杀生丸的无知。
杀生丸默不作声,不配合母亲的游戏。
“连猜都不愿意?这么明显呢。”凌月仙姬摇了摇头,“嘴里叼着剑的那个。”
画上果然有一只嘴含利剑的巨犬。他的形体比其他几只更加庞大,仪态也更加威猛,头上的月印和妖纹冷峻之至,渗透着让其他同在画上的犬妖相形见绌的气势。
“那是为母的祖父,和汝一样,得到了专属自己的刀。”
杀生丸十分诧异,他知道自己的曾祖父是另一个得到妖力之刀之人,却不知他竟与神器有所牵连。
“现在后悔当初不听为母讲故事了么?整天就念叨着超越父亲,对母亲却不管不问。”
“你何尝跟我讲过他的事?”杀生丸不耐烦母亲的怨念,“说神器的事。”
“他老人家见不得神器呆在一处,二话不说就给拆了。他自己去了一趟冥界,把天丛云剑扔了,回来的时候八咫镜和八尺琼勾玉都不知去了哪里,心下郁闷,就死了。”
“说清楚。”
“祖父自己都没有跟家人说清楚,为母那时那么小,怎么可能记得?吾又不是汝,只对强大的力量有兴趣,为母的兴趣可是很多的,忙不过来呢。”凌月仙姬语调悠闲,怡然自得。
“神器的传说又是怎么回事?”杀生丸不喜这样的念叨,急忙将话题拉回。
“他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把神器搞丢了,就随便诌了几个故事。”凌月仙姬似乎十分享受儿子脸上那种无语又无奈的表情。
“你在消遣我吗?”杀生丸按捺着怒意。
“要跟为母发火吗?后面的故事就不讲给汝听了。”
杀生丸脸上绷紧的肌肉极其不情愿地松弛下来。
“乖!三百年前,冥界发生了一场暴乱。那些游魂不知怎么找到了被困在冥界黑暗深处的天丛云剑,从剑那里得知玉和镜分别在九尾狐族和人类的手里。”凌月仙姬顿了一下,十分满意地看着杀生丸脸上现出的惊愕之色。
九尾狐族?人类?
“游魂袭击了九尾狐族,几乎将其全灭。后来你的父亲赶去,斩杀了冥界叛军。”
父亲与九尾狐族的这件事,杀生丸也知道,只是从来不曾想过竟与神器有关。
“玉呢?”
“消失了。之前狐族凭借八尺琼勾玉练得了强大的幻术,一时称霸一方。外人只道他们实力如斯,却不知有玉相助。但在那一战之后他们的幻术就大不如从前,再也没有回复到先前的强盛。”
杀生丸在脑中默默整合得到的信息:三百年内没有发生过大的事端,所以现在剑还在冥界,玉已经不知去向,而镜在人类手中。
这样的答案他始料未及。
“杀生丸,现在来说说九尾狐吧。”凌月仙姬钓钩一样的声音将沉思中的杀生丸叫回现实,“吾派人打探了许久也不知狐族发生了何事,似乎相当复杂,相当严重。汝大可以不理会狐族的琐事。只是,若醉心死了,汝定会后悔莫及。到时不要怪为母没有提醒过汝。”


IP属地:美国49楼2020-11-09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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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之上,铃在石阶上望着远方出神,身旁站着小夜;灌愁在另一角靠着柱子闭目养神;邪见举着人头杖,警惕着灌愁,他也看出来了,这人平时看铃的眼神很怪。
    “铃,你记得你的家人吗?”灌愁突然睁眼问道,他要弄清楚这个跟优子如此相似的女孩的身世。
    “当然,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过爹爹妈妈和哥哥。”铃不明白为什么灌愁会问这个问题。
    “杀生丸让你回去见过他们吗?”灌愁仍当铃是被杀生丸强留在身边,只想问清楚她到底受着多大的束缚与迷惑。
    邪见将人头杖往灌愁跟前一横,吼道:“你退后点。铃的家人八年前就被强盗杀死了,见什么见?”
    灌愁对这个回答感到震惊,但是转念又觉得可能是杀生丸的托辞。“杀生丸这样告诉你的吗?你不觉得这可能是他的谎话吗?故意这样说,好让你留在他的身边,只能依靠他?……”
    铃不等灌愁说完就不住地摇头:“不是这样!我亲眼看着亲人被杀死,全家只剩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那时孤苦无依,幸好遇到了杀生丸大人。后来我被狼群咬死,是杀生丸大人用天生牙救活了我。灌愁哥哥,杀生丸大人也是用天生牙救的你。”
    这是真相吗?
    “那他为什么要把你带在身边?你一个弱女子,跟着妖怪会有很多危险。他不为你考虑吗?”
    “杀生丸大人当然为我考虑。杀生丸大人把我托付给了巫女婆婆。我在村子里生活了六年。”
    “他最后还是将你带走了,不是吗?说到底还是不愿意让你过正常人的生活。铃,我怀疑他封印了你的记忆,要用你……”
    “是我决定跟杀生丸大人走的。”铃更加认真了,清澈的眼睛里跃动着坚决与恳切,解释道,“灌愁哥哥,你好像对杀生丸大人有什么误会。请你不要那样想。杀生丸大人和邪见爷爷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无论是什么样的处境,我都会跟他们在一起。”
    “铃,邪见,走了。”杀生丸不知何时回到了殿上,凌月仙姬站在他的身后。
    灌愁和铃的谈话,杀生丸虽未全部听到,但也猜到了七八分。那鹭草莫不是以为铃和那叫优子的女人有什么联系?铃又想起了那些忧伤的往事,全都是他的挑拨。
    “以后再跟铃提家人的事,就走人。”杀生丸狠狠地警告着灌愁。
    凌月仙姬看着众人离开,嘴角扬起笑意,眼中的担忧稍纵即逝。
    “杀生丸,不想让丫头被抢走,就快些把她吃掉好了,最好快快生个半妖给为母玩玩。”游丝一般细小的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了一个极闷极小的声音从已经走远的杀生丸脚下传来——她的儿子踩碎了一级石阶。然后是那小妖怪惶恐地尖叫:“杀生丸大人,邪见又做错什么事了吗?请您原谅!杀生丸大人,等等!杀生丸大人……”


    IP属地:美国50楼2020-11-09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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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海边。潮水刚退。天空的神色并不友好,惹得海面也一同阴沉着脸。湿漉漉的山岛耸峙,阻击着浪涛的前仆后继。
      沙滩上,一个水蓝色的身影恣意奔跑着,身后一串调皮的脚印里溢满了银铃般的笑声。她时不时捡起一块贝壳,举过头顶,向盘旋在身边的鵺雀炫耀。
      不远处,一只绿色的小妖怪仰躺在沙滩上,额上的皱纹嵌进了疲意,显得更加衰老。
      更远处,一身白衣的贵公子站在高处,正凝望着远方,那里海风呼啸,激流暗涌。他的脸上冷若冰霜,内心的情绪无迹可寻。
      与那白衣公子远远相对的另一边,一位绿衣男子也站立在礁石之上,手里握着一卷画轴,沉默不语,他看着的是沙滩上的那一缕蓝。
      “铃的身世真如他们所说吗?若是,那么铃身为普通的山村女子,为何会受到杀生丸这大妖怪的眷顾?若不是,那这个谎言也未免太过完美。真是杀生丸救下了铃吗?那时铃还是个小孩子,杀生丸到底图什么?还有,鵺雀这样危险的妖怪竟与她形影不离,像是在保护她,这又是为何?……铃和优子,从长相到性格都那么相似。她究竟是不是优子的转世?优子,是不是你回来见我了?”
      灌愁的目光追随着沙滩上那青春洋溢的身影,她青丝飞扬,顾盼生辉,她给他的感觉正像是全世界的阳光洒在了全世界的湖面上那样纯洁而美妙。他的脸上显出浅浅的笑靥,不自觉。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下还能这么开心?真的像太阳一样。”灌愁这样想着,向天空看了一眼,那沉闷的乌云似乎淡了些许。曾经的优子也是这样令他感到温暖。
      那个女子捧着一个什么东西,往那白衣妖怪的方向去了。
      “杀生丸大人,看,这片沙滩上最美的一个贝壳!”铃伸直双手,笑着将那个朱红色的贝壳呈到杀生丸面前,粉嫩的脸蛋上粘着金沙,“我第一次来到海边,这里好多宝贝。”
      “铃。”杀生丸看着那张纯净的笑脸,欲言又止。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她收起贝壳,往前走了一步,笑意不见。
      “从仙姬夫人那里离开后,杀生丸大人就不太开心。您问过仙姬夫人神器的事了吗?您是担心敌人会找到神器吗?”铃直视着杀生丸的眼睛,那金眸里的情绪她了然于胸。
      “那种事,担心也没有用。”他否定了她的猜测。
      “咦?不是神器吗?那您是担心我吗?担心我像小时候那样被敌人捉去?”
      她捕捉到了他眼中的闪躲。
      “杀生丸大人,跟您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有多么危险,我都不会离开杀生丸大人。但是我也绝对不能再成为您的负担。如果有一天我需要杀生丸大人涉险来救,我就自尽。”
      杀生丸的目光强烈地震动了。而铃并不等它停息,只是更加笃定地直视着那与金眸相连的心,更加坚定地说:
      “我要永远跟杀生丸大人在一起。永远对我来说就是整个生命那么长,长几十年和短几十年都没有关系,只要跟着杀生丸大人我就很开心。我当然希望尽可能久地陪在杀生丸大人您身边,只是,我不能因为自己希望活着就让别人冒险,尤其不能让您有危险。”
      杀生丸的眼睛里流露着复杂的情感。然而那深沉的目光太过醇烈,分不清藏着的是怜惜,是震撼,是责怪,还是心痛。
      他伸手抚上铃的脸颊,为她拨开了腮边的沙砾。
      铃的双鬓忽地红了,她害羞得想躲。杀生丸的另一只手却揽住了她,整个人凑到她跟前。不等她反应,杀生丸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杀生丸的气息将她整个包围,她的心乱了。
      杀生丸的吻不长不短,不深不浅,正好让铃明白了他的心意。
      “知道是何种重要了吗?”杀生丸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是。”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臂弯。杀生丸大人所想的,和她所想的,原是一样的。
      “我们的时间太短。你绝对不可以那么做。绝对不行。”杀生丸将她抱得很紧,严厉地说,“绝不原谅!”
      “是。”她陷在他的怀抱里,只觉心中温暖,无比幸福。
      许久,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楚楚动人,说:“杀生丸大人,不要再送我走,可以吗?”
      “不会让你离开。除非你自己要走。”
      “我不会离开。除非您讨厌我。”铃学着他的句式,俏皮地答应。
      水天之间裂开了蓝色的晴空。


      IP属地:美国51楼2020-11-09 0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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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见爷爷,您是不是不舒服?是老了就容易累吗?”双头兽背上的女子关切地看着喘着粗气蹒跚而行的绿色小妖怪。
        “铃……你怎么……这么说?”邪见一手扶着阿哞的腿,一手撑着人头杖,想争辩,却上气不接下气,“我虽然……一把年纪……但是也没老到……走不动。区区……人类居然也嘲笑我。”
        “邪见爷爷,累了就累了,不要不承认。您上来坐吧!”铃说着,弯下腰向邪见伸出了手。
        邪见早就想停下休息了,只是不敢向主人提出,硬是提着一把骨头勉强跟着,这下听见铃要让自己骑上阿哞,更恨不得立即跳上去,可是他还是不敢——在得到杀生丸的同意之前绝对不敢,哪怕是铃的好意。
        “杀生丸大人,邪见可以吗?”他怯生生地望着前方银发飘扬的背影。
        杀生丸沉默。
        “完蛋了,果然不该跟杀生丸大人提这个要求。这下要死了。”邪见心灰意冷。
        正在邪见暗自伤神的时候,一双柔软纤细的手托着他的身体,将他抱了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轻轻地放下,阿哞背上软和的垫子就在他的身下。他一回头,竟然是铃,那丫头不知什么时候跳到了地上,反把自己抱了上来。
        “邪见爷爷,您歇会儿!”铃笑着说,“小夜,你乖乖待在哞的头上,不要欺负邪见爷爷。”
        邪见这回更是失魂落魄,没有得到杀生丸大人的允许就占了铃的位置,爆碎牙立刻就会劈过来了吧?可奇怪的是,杀生丸大人好像没有很生气,小命是保住了吗?是铃的原因吗?
        “邪见爷爷,您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从妖灵大圣爷爷那里出来之后,您就像蔫了一样?”铃牵着缰绳,走在阿哞身边。
        灌愁本来跟在阿哞的身后,这下已经悄悄绕到了铃的旁边。
        “妖怪可是从来不生病的。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下突然老态毕现,难道真是要死了?杀生丸大人,邪见我舍不得您……”邪见呼吸刚刚平稳,说到这里,不禁嚎啕起来。
        铃见邪见伤心欲绝,也一阵心酸,说不出话。
        “邪见,闭嘴。”杀生丸严厉地命令道。
        “杀生丸大人,可是邪见我很伤心……”邪见仍然涕泗横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人类的畏惧之心已经很弱了。”杀生丸是解释给铃听的。
        “嗯?这样吗?朴仙翁说的是真的?邪见我真的会因为人类的原因而死掉吗?”邪见知道自己力量减弱的缘由之后更加绝望。
        “邪见爷爷……”铃看着邪见痛苦的样子,心里难受,畏惧之心的事情,她知道,也明白这很可能无力回天。
        “铃,他暂时死不了。”杀生丸听出铃的伤心,安慰她道。
        铃的心里仍旧悲伤,如烟的眉轻轻蹙着,眼睛里闪烁着担忧。
        “杀生丸大人,还有灌愁哥哥,你们会有事吗?”
        这次是邪见抢先开口,却是冲着灌愁:
        “杀生丸大人是强大的大妖怪,不受影响是理所当然的。倒是你,为什么你也没事?”
        铃和小夜的目光迅速聚集到灌愁的身上,连杀生丸似乎也微微回了下头。
        一路上,灌愁本来只是个被忽略的存在,只有铃时不时地转过头对他笑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现在突然所有的注意力都聚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时感觉压力甚大。
        “你最好说实话,杀生丸大人可是什么都知道,你瞒不过的。”邪见看灌愁语塞,料定他藏着什么秘密。
        “罢了,反正早晚你们也会知道的。”灌愁轻轻叹了口气。
        “正如仙姬夫人所说,我的真身是一棵鹭草。本来应该长在仙界,但我因为要寻找一样重要的东西而留在人间。找到了,我就会开花,就会离开轮回。我不是妖怪,自然不受人类畏惧之心的制约。”
        “啊,原来灌愁哥哥是仙草!”铃心中想了想,这大约是第一次见到仙草。
        “胡说!如果是仙草,人类为什么要追杀你?”邪见暴着嗓子继续斥问。
        “自从我的休眠被他们扰乱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刚才,我终于知道了原因。”灌愁若有所思,“听你们所说,人类的畏惧之心在减弱。我可以猜想是人类要与妖怪作战吗?如果是这样,他们觊觎我的力量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有什么力量?不是都被人类杀死了吗?”邪见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屑地说道。
        “我说过了,他们趁我休眠的时候偷袭。如果是正常情况,人类可伤不了我。至于我的力量,你们不是见过我怎么解毒了吗?”灌愁抿着嘴,对铃笑笑,又接着说,“但是他们显然不是想让我为他们治伤解毒,只是想把我这棵草带回去煮水喝掉,增加一些神力,好对付妖怪罢了。”
        “吃了你可以长生吗?”邪见来了精神,似乎在盘算什么。
        “不可以。”灌愁睨了一眼邪见,嘲讽了一下他的企图。
        “开花了呢?”邪见不死心。
        “我努力了两百多年都不行,你怕是等不到了。”
        “邪见爷爷,您怎么可以想吃掉灌愁哥哥呢?”铃皱着眉怪罪邪见。
        “灌愁哥哥,你在找什么?”她回过头问他。
        “我要找的……”灌愁有些犹豫,“是人间最珍贵的情感。”
        “那是什么?”
        灌愁看着眼前女子澄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总是让他想起优子,他心里的某个角落亮了起来。
        “是真爱。铃,你……”
        “铃,你过来。”灌愁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杀生丸叫走了铃。
        “灌愁哥哥,我当然会跟你一起找。你一定会找到的。我也想看你开的花。”铃小步跑向杀生丸,同时歪着头对灌愁笑着说。
        “‘一起找’吗?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愿不愿意给。……”刚这么一想,灌愁就意识到,他又认错了。给与他深爱的人是优子,而优子已经不在了。他望着铃的背影,陷入对优子的深深忧思。


        IP属地:美国52楼2020-11-09 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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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章
          “前面就是伊势神宫了。”弥勒指着远处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对大家说,“一会儿我和戈薇大人去打听消息。犬夜叉和珊瑚就留在这里。”
          “嗯。我换上巫女服。”
          “就你们两个人去没有关系吗?万一有危险怎么办”犬夜叉问。
          “放心吧,犬夜叉。这里没有妖怪敢来。”戈薇摆了摆手,说,“到是你,不要被村民看到哦,尤其是不要被神宫的人发现。”
          “竟然让我躲起来……”犬夜叉气得眉毛直跳。
          戈薇不理会犬夜叉的不满,换好衣服,跟弥勒一道走出密林。
          “弥勒君,你说他们会告诉我们吗?那场战斗怎么说也是伊势神宫内部的事吧?”戈薇面带愁容。
          “嗯,的确是。而且听说死了好几个神官和巫女,虽然不至于影响神宫的实力,但也是相当不光彩的事。”弥勒同样忧心忡忡,“另外,就算神器藏在神宫,他们也绝对不会告诉我们。”
          “那我们要问什么呢?”
          “尽量打听些细节吧,说不定会有那些妖怪的线索。”
          二人说着,神宫已近在眼前。
          “二位留步。”一名神官模样的男子从室内走出,将他们阻在玄关之外。
          “神官大人。”弥勒向来人深鞠一躬。
          “法师大人。”对方回礼,“您来敝社有何贵干?”
          “鄙人弥勒,久仰神道教天照大神的美名,特意请这位巫女大人引荐,前来拜谒。”弥勒往旁边让了一让。戈薇与神官相互行礼。
          “神道教与佛教互不干涉,法师您请回吧。”神官微微俯身,意为送客。
          “戈薇大人,您看这……”弥勒忙请出戈薇。
          戈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拒在门外,匆匆想了个借口:“神官大人。弥勒法师对神道教教义深感兴趣,希望能与神宫的神官有深入的探讨,这对佛教和神道教的发展都是有益的。请您代为通报。”
          “这位就是名叫戈薇的巫女?”神官深邃的眼睛直视着戈薇。
          “是。我是戈薇。”戈薇一听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下松了一口气。
          “听说戈薇大人毁灭了四魂之玉,敝社当时还派人前往拜见,却得知您已经离开,真正是无缘的巧合。”
          这番话说得戈薇信心倍增。
          “可是,既然您已经嫁为人妻,就不再是我神道教的巫女。还请您下次不要再穿这巫女的行头,若是有妖怪寻仇,以您现在的力量可是应对不来的。”神官诚恳地劝诫道。
          戈薇未曾料到对方看出自己灵力尽失,惊得说不出话。弥勒也愣在原处,没了主意。
          “我实不知您二位来此是何缘故,只是您二位都不是我教信徒,就请恕我不敢贸然相让。请回吧。”
          “可是……”戈薇欲上前继续相求。
          “戈薇大人,走吧。”弥勒拉住了她。
          “神官大人,打扰了。”弥勒鞠了一躬,退下石阶。
          “弥勒,为什么就这样走了?”戈薇有些不甘心。
          “他的理由很充分,我们没有借口再留下去。即使勉强过了那个神官,恐怕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他们根本不信任我们。”
          “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先去跟犬夜叉他们汇合,办法总会有的。”弥勒皱着眉,虽然嘴上说着会有办法,心里却完全没有头绪。
          树林中,犬夜叉盘腿坐着,双手抱在胸前,正闭目养神;珊瑚跪坐在一边,看着一个十二三岁、身着粗布短衣、昏迷不醒的少年。
          “珊瑚,我说,把那个家伙扔到远点的地方好了,要是村民找来,可就麻烦了。”犬夜叉闭着眼说。
          “不行,他受了伤还没醒,要是不管他,再被野兽追上怎么办?”
          “可是要是他醒了看见有个妖怪在旁边,大叫一声,我们就藏不下去了。”犬夜叉转身看着珊瑚。
          “我会挡住他,你躲起来。”
          “可是……”犬夜叉还想争辩。
          “犬夜叉,珊瑚,我们回来了。”
          “夫君。”珊瑚回过身来,问,“怎么样?有线索吗?”
          犬夜叉也站起身来,询问式地看着二人。
          “唉——没有。连神社的门都进不去。”弥勒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加强了戒备,教徒以外的人根本就不让靠近。”
          “戈薇你也不行吗?”
          “还不是因为你?”戈薇垂丧着的脸突然红了起来,气愤地说。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犬夜叉大声争论。
          “嗯……”地上的少年轻轻哼了一声。
          “犬夜叉,快!”
          犬夜叉丢下和戈薇的争吵,飞身窜进了草丛。
          “珊瑚,这是?”戈薇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少年。
          “这个孩子被野兽追赶,受了伤。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昏迷。”
          弥勒和戈薇立刻就明白了犬夜叉躲起来的原因。
          少年睁开眼睛,三张好看而写满好奇的脸映入眼帘,他立即坐起身来,蹬了瞪腿,往后退了退。
          “孩子,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珊瑚柔声说,“我们不是坏人。”
          少年神色稍定,捂着额头,像是回忆着什么。
          “是你们救了我吗?谢谢!我叫雨水。请问你们看见我的背篓了吗?”少年感激的目光中带着焦急。
          “是那个吗?”珊瑚指着少年身后不远处的竹篓,里面装满了菜蔬。
          “嗯,是的。”少年跑过去,检查了一番,“太好了。没有坏,还能背。”
          “谢谢你们!我要赶紧走了。”少年再次道谢,接着拾起肩绳,将背篓甩上后背。
          “你的伤不要紧吗?要去哪里?要不要我们帮你?”戈薇关切地问道,“万一再碰上野兽……”
          “不要紧。我要把这些菜送去伊势神宫,很快就可以到,那里的巫女大人会帮我治伤。”少年笑着回答。
          弥勒神色一紧,上前拉住雨水,生怕他抢先一步走掉:“雨水,你可以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很长吗?我可不可以回来再回答你们?”
          “不会很长。”弥勒拉着少年重新坐下。
          “弥勒君……”戈薇望着弥勒,心里已经知道弥勒的打算。
          “雨水,如你所见,我们三人分别是巫女、除妖师和法师。”
          雨水仔细打量了三人,点点头。
          “几个月前,我们发现有妖怪往这个方向来了,于是便一路追了过来。等我们赶到时,却连一只妖怪也没有见到。是不是伊势神宫的神官大人和巫女大人把妖怪都消灭了?”
          “是的啊。几个月前,有一群妖怪袭击了神宫,被神官大人和巫女大人打跑了。”少年自豪地说。
          弥勒三人目光一颤。
          “真是这样的啊?伊势神宫果然名不虚传呢!”戈薇笑着赞叹。
          “嗯,对啊。那天我也像今天一样去送菜。刚到神宫,天就突然黑了。然后我看见老爸***在面前,我自己也要被人勒死了。好可怕。后来老爸老妈的样子突然就没了,我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掐着自己的脖子。”少年说着,将双手卡在脖颈处向众人演示,“后来过了好久,巫女大人过来告诉我,那都不是真的,是妖怪制造的幻觉,妖怪已经被打跑了。”
          “那你看见妖怪的样子了吗?”
          “没有。神官大人们在谈话时说,是个长着八条狐狸尾巴的女妖。”
          “她被杀死了吗?”
          “没有吧。我悄悄地看神官大人和巫女大人烧掉妖怪的尸体,没有看见长八条尾巴的妖怪。你们要去消灭她吗?”
          “是的。既然妖怪逃跑了,我们就要去追。谢谢你,雨水。”弥勒缩回一直放在少年肩上的手。
          “嗯,不客气。法师大人,巫女大人,除妖师大人,我先走了。要不然天黑回不了家了。再见!”雨水背着竹篓,往伊势神宫的方向跑去。
          犬夜叉跳出草丛。
          “犬夜叉,你都听到了?”
          “嗯。”他神色凝重。
          “珊瑚,你知道长着八条尾巴的狐妖是什么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弥勒问道。
          “也许跟九尾狐有点关系吧。”珊瑚努力回忆着关于妖怪的故事,“据说九尾狐非常善于使用幻术。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九尾狐,听说他们已经在北国隐居很久了。”
          “犬夜叉,你在想什么?”戈薇问一脸深沉的犬夜叉。
          “我总觉得那个八尾狐妖和攻击村子的那个女妖有关系。”犬夜叉的神情十分严肃。
          “你确定吗?那个女妖不是已经被你杀死了吗?”
          “我不能确定。但是当时那个女妖身上的确有狐狸一样的味道。”
          众人一时沉默。
          “不管怎样,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联系。”犬夜叉咬牙切齿地说,“一定要把这个家伙找出来。”
          “可是,怎么找呢?”珊瑚问道。
          “是啊,犬夜叉,狐妖到处都是呢,比如七宝。”戈薇想起跟孩子们一起留在刀刀斋那里的七宝。
          “那种气味不一样。既然他们在北方,我们就回北方去,一定会有线索。”


          IP属地:美国53楼2020-11-09 0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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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现在的想法是,杀生丸在带铃离开之后,会迅速确定关系,如果没有后面一系列的事情,那么应该是直接就结婚去了。所以,修改版里头,我在第十九章加了杀生丸和铃的吻。这个关系就这么明确下来了,不会再有什么暗示了,都是明示,毕竟杀生丸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人。


            IP属地:美国54楼2020-11-09 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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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如同泼墨水彩,连绵的群山装裱了天空的绚丽。
              “阿哞,我带你去那边吃草。”铃拉着双头兽的缰绳,拍了拍它们的鼻头,向山洞旁的草地走去,小夜照例形影不离地飞在她的头顶。
              “邪见爷爷,我们去找吃的好吗?”铃安顿好阿哞,边说边往邪见所在的洞口那里走。
              “那根草已经去了。”邪见简单地回应了一声,又转过头看着山洞深处。
              “邪见爷爷,对灌愁哥哥客气一点嘛。”铃走到邪见身边,蹲下身来。
              “我没有烧了他已经算对他好了。”邪见头也不回,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山洞。
              “邪见爷爷,您在看什么?”铃学着邪见的样子,也探着头往漆黑的山洞里张望。
              “当然是看里面还有没有蝙蝠。”
              “肯定没有啦!刚才杀生丸大人已经把蝙蝠都消灭了啊!”铃眯着眼睛,对邪见笑着说。
              “那要是有一只没死怎么办?今晚可是要在这里过夜的,要是你被咬了,杀生丸大人一定会杀了我。”邪见摆出一副“都是因为你”的表情。
              “原来是为了我!”铃心花怒放,给了邪见一个结实的拥抱,“但是邪见爷爷也要相信杀生丸大人哪!杀生丸大人说没有了,就是没有了。”
              铃说完,起身大步走进了山洞,小夜跟着她,也飞了进去。
              “铃,你回来!”邪见着急地喊,心想“如果杀生丸大人知道我让铃一个人进去了,一定也会杀了我”,无奈,也硬着头皮跟上铃。
              铃并没有走进山洞的深处,只是停在洞口恰好被夕阳照到的部分。这个山洞的朝向巧妙地避开了阳光直射,外面虽然一片光明,里面却阴暗凄怆。
              “邪见爷爷,这个山洞真的是,好黑啊!”铃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害怕。
              “还以为你真的不怕呢,原来还是胆小。”邪见斜眼看着旁边几乎是他四倍身高的铃,“还是看我邪见的吧!”
              “人头杖!”邪见大吼一声,熊熊烈焰从杖上白发老翁的嘴里喷薄而出,照亮了整个山洞,火舌舔过石壁和洞顶,吞噬了每一寸青苔。
              “邪见爷爷,您好厉害!”铃拍手称赞道,又指了指四壁,说,“您看,洞里没有蝙蝠吧?”


              IP属地:美国55楼2020-11-10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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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吞没了天边的最后一缕晚霞。山洞里,火光如脉搏一般律动。
                “杀生丸大人,好慢啊……”铃抱膝,坐在山洞的里侧,望着火堆里跳跃的火苗,心里嘟囔。
                “铃,你要不要再吃一个果子?”灌愁将一个拳头大小的鲜红的果子递到铃的面前。
                “谢谢你,灌愁哥哥!”铃双手接过,“但是不用了,这个给邪见爷爷。”
                灌愁看着铃把果子转给邪见,又看着邪见那张丑陋的老脸,心里一阵不爽。
                “灌愁哥哥,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我的故事?”
                “对。你不是在寻找爱吗?有没有什么收获呢?”铃好奇地看着灌愁的眼睛。
                灌愁一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立刻挂上了忧愁,甚至是苦涩。
                “对你来说,爱是不开心的事吗?是的话,我就不问了。”铃转过视线,决定不再触碰那眼睛中的伤痛。
                “铃,对你来说,爱是什么样的?”灌愁的声音又有了笑意。
                “我吗?”铃的神色十分坦然,“我记得小时候爹爹妈妈很爱我……”
                “不是那样的爱。”灌愁打断了铃的回忆,“铃,你有爱着的人吗?”
                “我?”铃的笑容凝固了。
                同时凝固的还有邪见原本正嚼着食物的嘴,和小夜原本摇摇晃晃的翎羽。
                铃想起杀生丸的吻,脸上烧得绯红。她微微低下头去,一颗明亮的火星正好隔空点缀到她轻轻扬起的嘴角。
                铃没有回答,但是灌愁已经知道了答案,眼神里又闪过落寞与酸涩,他仿佛觉得是优子爱上了别人。
                “哪,灌愁哥哥,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盯住了他。
                灌愁的目光紧绷起来。
                “铃,你真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嗯。但是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任性的。只是下次不要再问那样的问题了,好难为情。”
                “好,我告诉你。”灌愁看着那个比火焰还要让人感到温暖的女孩,心里积了上百年的故事也汹涌澎湃,想一吐方休。
                “两百年里,我走过人界妖界,见了无数的人。住在一起的人不少,心里有爱的人却寥寥可数。有的人,甜言蜜语,将对方捧为天上星月,实际却是贪图富贵,一旦继承了对方的财产,转眼就将人扫地出门。有的人,低声下气,对伴侣言听计从,实际却是因为习惯依靠,害怕失去可仰仗的权势。有的人,见色起意,爱的仅仅是一副皮囊,色衰爱弛,山盟海誓抵不过新鲜的皮肉。有的人,忘恩负义,危急之时只顾自己保命,更有甚者,主动将伴侣推进深渊。”
                灌愁想起那些丑陋的所谓感情,嘴角闪过一丝不屑。
                “唯有优子一人,与其他所有人都不同。”他的眸子里闪出了光。
                “优子?”铃记得这个名字。
                “她是我一百五十多年前遇见的女子,是个医官的女儿。她是我见过最美丽最善良的女子。”灌愁仍然清楚地记得优子的模样,她最爱的头饰,她常穿的衣服,她的一颦一笑,都又在他的眼前展现,他的嘴角扬起笑意。
                “我见到采药的优子,问她是否愿意收留,她笑着说,‘当然’。”灌愁的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优子的场景,她明媚的笑容又一次在他的心头荡起涟漪。
                “她的父亲不同意我们相爱,执意要将优子嫁给他人。优子不从,在新婚前夜与我私奔。”灌愁想起那晚优子扣开自己的房门,满身是血——她靠着一支发簪,闯出了家门。
                “我们隐居世外,与山川作伴,与鸟兽为友,好不自在。”灌愁记起他们共度的美好时光,不禁笑了起来,闭上眼,回忆了好一阵。他没有办法把他们生活的细节讲出来。他们的幸福溶解在日常琐事里,只有他们两人能提炼出来,外人着实不能理解。
                铃看着他眼角幸福的微笑,不忍心打扰。
                许久,灌愁回过神来,继续说:“优子七十岁的时候去世了。纵使我可以疗伤解毒,也阻挡不了她生命的消逝,人类的寿命就是这样稍纵即逝。”
                灌愁的眉宇间的笑意不复存在。铃看得出来,他的心又死了。
                “然而……我与优子真心相爱,却没能开花。”灌愁冷笑一声,自嘲道,“或许我一直被一个谎言所愚弄。开花什么的,不过是个骗局。”
                “优子去世之后呢?”比起开花,铃更在意这个问题。
                灌愁回想起那段行尸走肉般的生活,优子留下的伤痛又在心头裂开。
                “我四处游荡,无家可归。”
                除了这几个字,灌愁没有再多说,因为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是怎么都描述不出的。优子不在,整个世界也黯然无光。他不记得在那之后又遇到了些什么事什么人,因为那些事那些人对他而言都没有了意义。
                “对不起,灌愁哥哥,让你想起这么悲伤的往事。”铃的眼睛里也满是忧伤——她想到,她和杀生丸将来也会如此阴阳相隔。
                “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曾忘记。”灌愁取出随身携带的画轴,轻轻展开,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画面,眼里柔情无限、感伤无限。画上是一位静坐的女子,姿态优美,神态安详,笑意盈盈。她的脚边盛开着鹭草,翠叶翩跹,白瓣似羽。画上题着四个字,“吾妻优子”。
                “你每次想她的时候就会看看这幅画吗?”铃小心地问,生怕惊扰了他。
                “只是最近才看。我把优子记得太清楚了,一闭眼就是她的模样。最近常看,是因为怕记忆被现实扰乱。”灌愁的视线从画上转移到铃的身上,说,“你和优子,太像了。”
                铃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邪见急忙驳斥道:“别瞎说!铃才不是什么优子。你别乱打主意!”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灌愁连忙挥手。只不过,他得承认,铃的出现,是优子走后唯一让他的心活过来的事情。
                “也许,你是她的转世,所以才会这样相像。”
                铃感觉灌愁看着自己的目光有些异样。
                “转世又怎样?仍然和你没有关系。”邪见继续嚷道。
                “灌愁哥哥,你在寻找优子的转世吗?”铃问道,神情很严肃。
                灌愁摇摇头:“我不知道我要找什么,优子不在了,我的心是空的。她的转世就能填补我的心吗?我不清楚。”
                “我不是优子。”铃郑重地对他说,“无论我是不是她的转世。”
                灌愁明白了,这是铃对他清楚地拒绝。他向铃点了点头:“我知道。”
                铃舒展了眉头,陷入了自己的沉思,心中有些堵,说不清为何。


                IP属地:美国56楼2020-11-10 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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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你在难过什么?”那深沉而温柔的声音顺着风传入山洞,杀生丸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啊,杀生丸大人!”邪见一听到杀生丸的声音,立即跳起来,恭敬地跪在他脚下,双手伏在身前,连忙磕头撇清干系,“跟邪见我没有关系,都是那根草的错。”
                  与此同时,铃迅速起身,往杀生丸小跑过去:“杀生丸大人,您回来了。刚刚灌愁哥哥给我讲了他和他的爱人的故事。”
                  杀生丸冷眼瞅了一眼灌愁,他正满面愁容地凝视着手中的画。杀生丸不再追问。
                  “杀生丸大人,您追上那只蝙蝠了吗?”邪见松了一口气,试探着转移话题。
                  “闭嘴,邪见。”杀生丸的心情又糟糕起来。
                  黄昏时分,他路过这山洞时隐约闻到血的气味。进去一看,竟是黑压压的一群蝙蝠。他毫不客气地挥刀斩杀。蝙蝠群乱作一团,有几只胆小的冲出洞口逃命,却因为阳光的炙烤而迅速折回身来。可是,有那么一只,竟然顶着阳光逃走了,同时逃走的还有那浅淡的血的气味。其中的蹊跷不言自明。他向邪见交代了一声,飞身追去。
                  那只蝙蝠在半途突然消失。四周的景象也突然改变,没了方向的分别,甚至连气味也各向相同,就像有人列下了镜阵一般。这种幻境让他厌恶鄙视,他抽刀一劈,四周的幻景逐一消失,眼前又有了路。只是他越往前走就越觉得困惑,明明是沿着蝙蝠的气味在追,却感觉气味越来越淡,好像越走越远。——原来,这是另一层幻境。
                  天色渐渐暗下去。他的感官虽然不受影响,但是却担心着铃的安危——蝙蝠善于夜行,他们如果要有行动,一定是在夜里。看来今天只能暂时放过他们了。还有这可恶的幻像,也留着下次一齐收拾。


                  IP属地:美国57楼2020-11-10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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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戴维,按血蝙蝠所说,杀生丸已经来了北国,并且追着它到了附近,好像是为我们而来。”褐发男子优雅地举着一只精致的金杯,目送蝙蝠回到岩壁,“他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没记错的话,五年前他就已注意到我们的行踪。那时血蝙蝠没有炼成,你我二人只能亲身出去,差点跟他正面交锋。”
                    “他追求霸道,也许是因为本土再无对手,所以看上了我们。而且,路易,你上次偷袭他和蔑视他佩刀的事,他应该还记着仇呢。”戴维侧脸看着他,冷峻的面孔在微弱的磷火下显得愈发恐怖。他的手上也举着一只一模一样的金杯。
                    “如果是这样,倒还简单。只怕他会阻挠我们的计划。”路易的手扶上腰间的长剑,眉眼间有些焦虑,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无生气,“他现在也许就在迷阵之内。要不要通知居雾,让他来对付?”
                    “先不急。”戴维右手托着腮,来回踱步,皮靴敲击地面,“噔噔”作响。
                    “既然他还没有真正威胁到我们,就暂时不管。如果他能冲过迷阵,我们再告诉九尾狐。”戴维略显从容。
                    “为何?现在让居雾出面解决掉他不是更加容易吗?”
                    “路易,你想想看,居雾肯与我们合作,就是因为我们骗他杀生丸也在寻找神器。他只是想报复杀生丸,对于这个被迫的协定却是相当不情愿。如果他顺利除掉了杀生丸,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
                    “嗯,说得有道理。是我大意了。我们必须同时留着居雾和杀生丸,让他们互相牵制,这样才能渔翁得利。”路易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
                    “但是,杀生丸那边也不能不管,必须有所行动,不然他真会坏我们的好事。”戴维面露难色。
                    “不如这样,让她去应付杀生丸。”路易上前一步,杯里的红色液体晃了一晃,险些溢出。
                    “她?放心吗?她和杀生丸的关系似乎不一般哪,她恐怕会倒戈吧。”戴维十分疑惑。
                    “你也知道杀生丸对她的态度,就算她倒戈,他也未必理会。况且,她有人质在我们手里,不敢轻举妄动。”路易自信十足,“更进一步,他二人都是心高气傲的典型,她不会自降身份,必然会对杀生丸耍些手段;而杀生丸更甚,即使再想杀死我们,也绝不会借别人的帮助。”
                    “这样说来也对。就让她去烦一烦杀生丸好了。”戴维举起金杯,向路易祝酒,自己浅呷了一口,鲜红的液体挂上嘴角,苍白的脸上现出鬼魅的笑意。


                    IP属地:美国58楼2020-11-10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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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生丸一行沉默地走着,阿哞的步子不急不慢,稳稳地震颤着地面。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不正常地只是队伍中各人的位置:
                      走在最前面的不是杀生丸,却是灌愁。踩着邪见的脚印、走在后面的,不是灌愁,却是杀生丸。
                      “哪里不对劲?”杀生丸不时地瞅一眼铃发呆的侧脸,心里暗自思量。
                      铃侧坐在阿哞背上,出神地望着天,手里多了一把折扇。
                      若这把扇子是鹭草送的,也就解了杀生丸心中郁结的来源,偏偏这扇子不是来自灌愁,却是她习字时,杀生丸亲自给她的。她当时说,“杀生丸大人送的扇子,不能随便写字,一定要等有了最重要、最怕忘记的话才能写”。
                      “杀生丸大人,铃今天好像过于安静了啊。”邪见放长了手里的缰绳,退到杀生丸身后,小声地说。
                      “嗯。”杀生丸随意应了一声。是的,今天一早,不,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有点奇怪。
                      昨晚,他照例守在山洞外面,浅寐。灌愁和邪见早已熟睡,铃却悄悄起来。他感觉到她的气息轻轻地盘踞在自己的跟前,久久不去。
                      “是想这样看着我到天亮吗?”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她的注视。
                      “杀生丸大人,”她对于这突然的问话并不惊讶,却仿佛等待已久,“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不想让别人听见。”
                      他默许。不让问的话,她怕是一夜都不会睡的吧。
                      “杀生丸大人,如果有一天铃死了,您会像灌愁哥哥那样悲伤上百年甚至更久吗?”
                      他的眉头散了一下,旋即又拧紧了——那根鹭草跟她说了什么?
                      他从来不愿去想铃死了自己会怎样。每次触及这个问题,他总是刻意地回避,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答复呢?那种眼神似乎不会罢休于“蠢话”这样的回答。
                      “我跟他不一样。”这不是一个直接的回答。他怕说出心里所想,她会伤心。
                      那一刹那,他看见她的眼睛里回荡着迷惘和忧伤,甚至是痛苦,那样的感情十分强烈,是过去任何时候的她都不曾表现过的。可是那样的表情仅仅存在了一瞬间,在他来得及回应之前,就转为了欣慰和释然,甚至是快乐。
                      面对这样的变化,他惊惶无措。他伸手揽她,却落了空。
                      “杀生丸大人,我知道了。”她用明媚的笑容向他道了晚安,猫着身子,轻轻地回去,静静地躺下。
                      好像什么都未发生。
                      “铃,你在想什么?”杀生丸走过去,直截了当地挡住她的视线,不容她躲闪。
                      “我在想,要写些东西在这上面。”她将扇子架在虎口,双手呈起。
                      杀生丸注视着那双褐色的眼睛,里面没有哀伤,似乎还像平常一样映射着快乐。但,正是这样的“看似正常”让他不安。
                      “写什么?”他紧紧追踪着那目光中细微的变化,希望捕捉到什么。可是,他看到的仍然是快乐。
                      “给杀生丸大人的话。”
                      “直接说。”
                      “不可以,这些话不能现在说。”她轻轻地笑着,笑容里带着神秘。除了保密的意愿,他看不到别的心思。
                      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昨晚那眼睛里转瞬即逝的忧伤和痛苦也许真的已烟消云散。
                      “铃,你会写字吗?”灌愁趁着杀生丸沉默的空当回头问,脸上尽是惊喜。
                      “嗯,会的。”铃的目光离开杀生丸,对着灌愁轻轻一笑。
                      “我本想着教你写字呢,没想到你竟然会。要不我教你念诗吧。”灌愁无视杀生丸冰冷的脸,又擅自作了一个决定。
                      “好啊!”铃开心地答应了。
                      杀生丸放慢脚步,重新回到队伍最后。
                      铃跳到地上,兴奋地跑向灌愁。
                      “灌愁哥哥你记得哪些诗?是西边大国的诗人写的吗?你有诗集可以借给我看吗?”
                      杀生丸稍微宽了下心,看来是不需要解释昨晚的事了。
                      铃缠着灌愁问了一堆诗词歌赋的事情之后,最后终于重新回到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的杀生丸身边。
                      “杀生丸大人,您喜欢什么样的诗呢?”铃歪着脑袋问,娇俏的小脸上显出一丝稚气。
                      “您不准我念《长恨歌》,是不喜欢白乐天的诗吗?”
                      “那苏东坡的词呢?感觉跟杀生丸大人稍微接近点呢。”
                      铃看杀生丸还是不语,为难起来:“还是不喜欢吗?……”
                      杀生丸看着铃,心里正在想她问这些问题的原因。以前不是已经回答过了吗?为何又问一遍?
                      “铃,杀生丸那样的妖怪,穷兵尚武,怎么可能会背诗诵词呢?道听途说一两个诗人的名字就很难得了。”灌愁轻轻侧着身子,墨绿色的眼睛略带嘲讽地跳过杀生丸,望向铃。
                      “灌愁哥哥,你说错了哦。”铃眯着眼睛,自豪地说,“杀生丸大人什么都会呢!我习字的帖子就是杀生丸大人亲手抄的。”
                      铃看见灌愁惊讶的表情,正想说什么,却见灌愁默默地转过脸去,径直往前走了。杀生丸不知何时已走到数丈以外,孤傲的身影毫无等待之意。邪见牵着阿哞跟在杀生丸身后,回头叫:“铃,别发呆了,快跟上。”小夜扑着翅膀,停在空中等着她。
                      “杀生丸大人,等等我——”铃心里懊悔自己尽顾说话,竟被落在了最后,抬脚就要往前跑。
                      “铃!”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向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这是?”她回头一看,“没有人?!”
                      恐惧瞬间占据她的心房。手腕上的力道是如此的真切,可是施力的人却无影无形。是什么在抓着自己?
                      “杀生丸大人,救我!——”她向着前面那愈走愈远的身影高声呼唤。
                      他竟没有回头。
                      “杀生丸大人——”铃再一次大声求救,心里愈发害怕,难道这个妖怪封闭了她的声音?
                      “铃,跟在我身边。”那个声音又响起来,抓住她手腕的手微微松了一些,往下移了几寸,又稳稳地攥紧,将她的手整个握在手心。
                      铃努力地聚焦起目光,疑惑地“望”着身边隐形的人,不敢确认。她认得这个声音,是他!可是,杀生丸大人不是已经走远了吗?
                      “杀生丸大人?!”铃不确定地小声问。
                      手上传来温热,那只大手温柔而坚定地加重了些力度。
                      她的心更加摇摆不安,低头一看,一只白皙而遒劲有力的手正包裹着自己的左手,腕上两条鲜红的妖纹明丽夺目。
                      “杀生丸大人!”铃将另一只手覆上那只大手,坚定地喊出他的名字。这是真的杀生丸大人,假冒的人不会对她收起利甲。
                      杀生丸的面庞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金眸里有一丝安慰。铃明白了,前面的杀生丸是幻影,身边的才是真人。
                      “跟着我。”杀生丸平静地说完,转过目光看着前方,握着她的手,迈步前进。
                      “是。”铃紧跟着,不再说话。


                      IP属地:美国59楼2020-11-10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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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铃跟着杀生丸,谨慎地走着每一步。她知道周围埋伏着强大的妖怪,知道一不小心敌人就会乘虚而入、杀生丸的身影就又会从眼前消失。她的拳头被杀生丸稳稳地握在手心里,她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他的侧脸。
                        终于,寂静的乱石岭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杀生丸大人,现在还没到中午呢,怎么就不走了?”邪见躬着身子,向一块岩石恭敬地问道。阿哞趴在一边。
                        “铃,‘比翼鸟’和‘连理枝’是形容夫妻形影不离、生死相随,描述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爱情。不过,在我看来,那种爱情也是假的。”灌愁站在离邪见几步的地方,对着一棵枯木滔滔不绝地讲着。
                        小夜在他们头顶盘旋,时不时地发出愉悦地叫声,仿佛是在戏耍。
                        “邪见爷爷——灌愁哥哥——阿哞——小夜——”铃大声呼唤他们。
                        没有人回头。他们似乎根本听不见数丈以外铃的声音,甚至连近在咫尺的彼此的存在也意识不到。
                        “杀生丸大人,那真的是邪见爷爷他们吗?为什么听不到我说话?还是只是幻影?”铃担忧地问那唯一确定真实存在着的人。
                        杀生丸皱着眉头看着前方被幻象所困的几个妖怪,左手拔出爆碎牙,往身后用力一挥,绿色的剑气飞沙走石,向乱石岭深处击去。
                        邪见和灌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如大梦初醒,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岩石和枯木。
                        “杀生丸大人?”
                        “铃?”
                        他们看看真正的杀生丸和铃,又看看身边的石木。
                        小夜也停到阿哞背上,羽毛直立,深邃的眼睛里透着迷惑与不安。
                        “邪见爷爷,灌愁哥哥,小夜,我们在这里。”铃见他们都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
                        “铃,去那边。”杀生丸松开铃的手,示意她离开。
                        “是,杀生丸大人。”铃提起裙摆,快步跑向依然面带困惑的邪见和灌愁。
                        杀生丸转身对着刚才拔剑袭击的方向,他早已闻到来者的气味。
                        一团白色的光荡漾着微微紫晕,从远处的山石中流溢出来,愈来愈强,愈来愈近,五角形的曼陀罗花在光团周围烂漫地翻飞。
                        光停在了距离杀生丸两丈的空地上。曼陀罗花渐渐淡去,一个高挑冶艳的女子从花影中现身。她身披紫色轻纱,香肩外露,白色襦裙上花影嫣然。
                        “杀生丸哥哥,怎么每次见我都是这么粗暴呢?”女子殷红的双唇翘起妩媚的弧度,紫色的眼眸里流淌着眷恋。
                        铃和灌愁同时被这女子柔媚的声音震慑住了,不由自主地被她周身闪耀着的明丽所吸引。邪见却像是受了惊吓,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你这次竟然没有中我的幻术,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呢!醉心真是要祝贺你呢!”
                        铃和灌愁同时楞了一下,原来这个女人就是九尾狐总大将的女儿,醉心。
                        邪见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吼道:“果然是你!你这个女人,竟然还没死。又想偷袭杀生丸大人吗?”
                        那女子连瞧也不瞧邪见一眼,仍旧对着杀生丸微笑。
                        “上次偷袭哥哥你的可不是我,是那个叫路易的吸血鬼。”
                        “胡说,哪有什么叫吸血鬼的妖怪?明明是你……”
                        “杀生丸,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对吗?以你的观察力,一定知道真相。”醉心打断邪见的话,只等着杀生丸的回应。
                        杀生丸的脸上没有任何好奇、愤怒的神色,甚至连对眼前这个人的死而复生所应有的惊讶也没有——醉心没有死,这是母亲已经告诉过他的事实。他左手微微一动,爆碎牙的清辉映到醉心的脸上。
                        醉心长长的睫毛轻轻闪躲,她侧身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那晃眼的光。
                        “杀生丸哥哥,你不会杀我的,不然刚才那一刀如何故意打偏?”醉心嘴上虽然依旧娇意毕现,脸上却已退了笑靥,“我刚才使用幻术,只是为了甩掉跟过来的家伙。我是要告诉你,不要再找吸血鬼了。父亲大人在他们的洞穴附近设了强大的幻术,你进不去的。”
                        杀生丸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屑地说:“哼,九尾狐的总大将这样轻易就屈服给不入流的妖怪了吗?”
                        “父亲没有屈服!”醉心立即辩解,“是他们将父亲大人变成了血仆。”
                        “血仆?”
                        “那两个吸血鬼一个叫戴维,一个叫路易,以生血为食。如果他们在吸食对手的血后,再将自己的血灌入其体内,对方就会变成血仆,从此以后每个月都要饮用吸血鬼的血,否则血咒发作,痛不欲生。”醉心的脸轻微地抽搐着,毫不掩饰自己对吸血鬼的憎恨。“他们二人也可以通过血蝙蝠行动,有血蝙蝠在的地方,他们就可以借用蝙蝠的身体瞬间到达,遇到危险也由血蝙蝠替死,哪怕是结界也无法阻挡。”
                        “杀生丸大人为什么要相信你?难道你不是血仆吗?”邪见站在主人的脚边,对醉心指手画脚。
                        “他们要用我要挟父亲,如何敢对我动手?”醉心终于斜眼瞅了邪见一眼。
                        “杀生丸,请你不要再找他们了,他们一心想把你也变成血仆。另外也不要让父亲找到你,他对那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他会杀了你。”醉心眼里的轻佻已化作款款柔情。
                        “你以为我杀生丸是什么人?”杀生丸本无意理她,却见她如此小看自己的尊严,心下暗自愤怒。
                        “杀生丸,我知道你非常厉害。但是戴维和路易正在找三神器,等他们找到了,恐怕会加害于你。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所以请你……”
                        “我杀生丸的事与你无关。”杀生丸对这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感到厌烦。
                        早料到杀生丸不会轻易接受自己的帮助,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决绝。醉心收起眼中的哀求,收理好刚刚被自己撒了一地的自尊,决定用强硬的方式让杀生丸接受她的好意。
                        “杀生丸哥哥,你不要怪我。”醉心的身后疾风大作,八条修长的红棕色尾巴四向撑开,曼陀罗花随风飞扬。她合起双手,又要使出幻术。
                        杀生丸的刀却比她的意念更快。在她召集起幻象之前,绿色的剑气已经劈开了她的妖气。
                        尘埃落定,杀生丸已不在原地,而是横刀立于铃的身前。
                        “人类女人?”醉心这才看清那女人的面貌。自己一使用幻术,他就去到了那个女人身边,难道是借助她的力量来抵挡幻术?
                        “她有什么灵力可以帮你吗?”醉心挥手向铃掷出黑色的水袖,杀气冲天,“我先杀了她,再带你走。”
                        “啊——”铃惊叫一声,缩回脑袋,往杀生丸的身后又躲了一躲。
                        杀生丸丝毫不将这样的进攻放在眼里,利落地甩出一记毒化爪,水袖应声裂成碎片。
                        正在他要收力之时,却见前方一片银光闪烁,数十根银针飞速射来。他未料到对方是声东击西,心里懊悔,连忙振臂一挥,以爆碎牙的妖力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用以阻挡飞来的暗器。之后,又见他迅速转身,伸手将铃整个护在怀中,后背的要害完全暴露给了醉心。银针触碰到爆碎牙剑气的瞬间化为乌有,极少数落网之鱼也仅是强弩之末,碰到杀生丸的甲胄便失了速度,掉在地上。
                        杀生丸回转身来,举着爆碎牙,向惊讶中的醉心迎面劈下。
                        醉心本就诧异于杀生丸对那个人类女子的庇护,此刻又见杀生丸他攻势如此凛冽,竟不留一点情面,心里更凉了一截,也顾不得再用幻术和把戏,只汇聚起周身的力量,抵挡他的进攻,她身边的曼陀罗花越飞越快,最后形成了白紫色的涡旋。
                        空中绿光与白光剧烈交锋。
                        让我来看看你的真实面目吧!杀生丸这样想着,向爆碎牙上灌注了更深的妖力,再一次挥刀。
                        醉心感觉到这一击携带的致命威胁,心里一惊,却又无处可逃,只本能地聚集更多的力量以图求生。她紧紧盯防着杀生丸的刀锋,搜便身体的每一寸血肉,寻找残余的力量。多一点,再多一点。一定要活下去,要救杀生丸,要救父亲,要救自己。
                        杀生丸的剑气盛气凌人,鲸吞虎噬般侵蚀着醉心的妖力,曼陀罗花簇渐渐萎靡。
                        “杀生丸,真的要杀死我吗?我那样地爱着你。不公平,不公平!”醉心感觉自己的力量一点一点地耗散,生命也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她的心里充满了恨,恨杀生丸对她一再地拔刀相向,恨他对她的感情肆意地拒绝,恨他竟然要亲手葬送她的生命。她的愤恨越来越强,报复与杀戮的欲望越来越强,与此同时,她的身体深处竟源源不断地涌出了妖力。
                        曼陀罗花簇逐渐恢复原有的强盛,中心隐隐弥漫开了黑光。那绿光与白光的焦灼之处竟然一寸一寸地被逼向了杀生丸。
                        “就是这样吗?”杀生丸猛地撤回了妖气。他已经打探到了他想知道的那股力量。
                        醉心的曼陀罗花没了阻碍,如离弦的箭,急速向杀生丸冲来。
                        杀生丸敏捷地躲闪,却也奈何不了密如骤雨的逼仄,衣袖上落下了数道割痕。
                        “杀生丸哥哥,你果然是舍不得杀我的。”醉心的声音又回复到初始的魅惑,她的双唇红中透黑,泛着邪气。
                        “不过是暂时将你的命寄放在那个身体里,早晚会取。”杀生丸的眼神里带着浓烈的杀气,“带着你的手下,消失!”
                        醉心四下一顾,果然山石后面藏匿着数个小妖,全是自己适才用幻术支走的家伙。
                        “杀生丸,我们还会再见的。记着,你是我醉心的,没有人抢得走。”醉心说罢,水袖一扬,翩然离去。
                        “杀生丸大人,您有没有受伤?”铃和邪见同时跑到杀生丸身边,关切地问。
                        杀生丸依旧谨慎地盯着醉心的背影,身上并无血迹。
                        “杀生丸大人,您和醉心大人认识很久了吗?你们……”铃小心地探问着杀生丸和那个美艳的女人的关系。
                        “铃,对杀生丸大人的敌人,不要用敬称。”邪见严厉地指责道。
                        “嗯?”铃回过头疑惑地看着邪见,“可是杀生丸大人并没有当她是敌人。而且,她和杀生丸大人……”
                        “铃,不要胡思乱想。”杀生丸还刀入鞘。
                        “嗯?哦。是,杀生丸大人。”铃明朗的笑容绽放在纯净的脸庞上,像是得了宝贝一样。


                        IP属地:美国60楼2020-11-10 1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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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杀生丸回来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瞧见他。他们都围着灌愁聊着些什么。铃的兴致尤其高昂,这让他心中不悦。
                          “铃。”深沉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
                          “杀生丸大人,您回来了。”铃急急起身,笑着迎他,搁置了跟灌愁的对话。
                          杀生丸看见,她的手中有一只茶盏,盛了半满。
                          “杀生丸大人,我们在讨论灌愁哥哥的香丝茶。”铃向他说明,接着十分期待地问,“您要不要尝一尝?”
                          “铃,杀生丸这样的大妖怪,心里恐怕是没有任何感情的吧?这茶对他,肯定是没有香也没有味。”灌愁尽管这样说着,却取了一只新盏,盛好了茶。杀生丸心里有没有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十分想知道。就让茶来试试看吧。
                          铃俯身放下自己的茶杯,双手捧了新的那盏,呈给杀生丸。
                          杀生丸冷漠地看着灌愁,心想:这草对我这样热情,一定是在盘算什么。
                          杀生丸转过脸,正迎上铃神采奕奕的笑颜。
                          铃敬的茶,即使有毒,又有什么关系?他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箍住了盏沿。
                          铃松开双手,茶盏交到杀生丸的手上。她接着拾起了自己的那一盏,脸上荡漾着浅浅的笑。
                          杀生丸凝视着那杯清茶,只见水光滟洌,青丝起落。虽然他们说这是茶,但是这杯盏里却没有一丝茶的气息,这到底有什么鬼?
                          “不是普通的水,又能是什么?”杀生丸这么想,“可是铃分明是在期待,是想告诉我什么吗?”
                          茶盏被缓缓托起,轻轻挨上了他薄薄的唇。他微微倾斜了一下手指,水便触到了舌尖。
                          那一瞬间,甘甜、清苦、酸涩,等等味道,混杂着,相互隐藏着,相互增强着,在他的唇齿间弥漫开去,随后汹涌澎湃地闯进了他的胃里、心里,直至渗透全身。他的心被紧紧缠住,眼睛里凝结起了困惑。这味道是什么意思?这真的是茶?
                          杀生丸未评一字,将茶盏递回铃的手上。他觉得铃的笑容里多了些畅快,却不知适才自己心中一刹那的震动已被那少女悉数捕捉了去。
                          他的手松了盏,正要收回,却那样突然停在空中,犹疑了片刻,接着移向了铃的另一只手,轻轻拾起了她的那杯茶。
                          他闻到了,铃的茶异香无比。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没有任何气味。鹭草到底做了什么?有何企图?”杀生丸望着手里的那盏茶——上面萦绕着铃的气息——心中不解。
                          “灌愁哥哥!”铃突然叫道,“杀生丸大人的茶!我闻到了,好香!”
                          铃捧着杀生丸刚刚递回给她的茶,脸上是欣喜与惊讶。喜的是那茶的香气清新醉人,惊的是自己怎么突然能闻得到了。
                          杀生丸的视线回到铃的身上。听铃的意思,她之前也闻不到吗?到底是什么把戏?
                          铃焦虑万分地看着灌愁,急得涨红了脸:“灌愁哥哥,为什么我现在能闻到茶香了?我是不是,是不是……”
                          “铃,你再喝一次试试。”灌愁的语气变得沉重,他已经明白了他想探试的事情。
                          杀生丸对铃的反应感到不解,既然他自己没有在这茶里发现毒药的影子,这茶对她而言就应该无害,她为何如此恐惧?杀生丸正要将铃的茶杯还给她,却见她捧着手里那盏,急急地就送到了唇边,眉头紧蹙着害怕,全无平时的活泼自若。
                          铃忐忑地汲了一点,味蕾立即被那种特别的甜中带苦、苦中有涩的滋味占据。安心的笑意回到她的眉梢。
                          “仍然能尝出茶味。这就放心了。”铃说完,如释重负地向杀生丸莞尔一笑。
                          杀生丸心里的疑云更加深重,同时又多了一点不悦——就这么在乎这茶吗?
                          “灌愁哥哥,为什么我现在既能闻到茶香,又能尝出茶味了呢?”铃好奇地望着灌愁。
                          灌愁看看铃,又看看杀生丸,良久,终于回答了她的问题:“铃,那是因为你们两情相悦。”
                          这句话让当场的空气顿时冻结。邪见和小夜呆在原地,不得动弹。
                          邪见心想:“这鹭草果然有点笨。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喝茶才知道吗?”可是他一个字也没敢说出来。
                          杀生丸沉下了眼睑,手里的茶杯顿时粉身碎骨——他怎能容忍别人这般窥视他的内心?
                          铃见状,忙拉住杀生丸的手,怕他动怒。但她自己也羞红了脸,于是藏到杀生丸的身后,别过脸去,不说话。
                          “多管闲事。”杀生丸狠狠瞪了灌愁一眼。
                          灌愁不怯也不恼,说:“香丝之茶,馨香醇美。心中无爱之人,可闻茶香,就像邪见和小夜;心中有爱之人,才可品茶味。”
                          他回忆着当初和优子一起品茶的光景,接着说:“只有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才能既品出滋味,又闻到幽香。我试探过无数人,这样的情况,屈指可数,大部分人都是虚情假意。”是的,屈指可数。他和优子也与他们一样,茶那么香,滋味那么美。
                          “你们两个的事,我清楚明白地知道了。”灌愁又说,眼睛里闪过一丝落寞——优子死后,就剩他一人,他的茶再没了香。
                          他心里明白,铃不是优子。杀生丸和铃,他和优子,各有各的故事,各有各的情感,毫无关联。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希望这个像优子的姑娘能得到幸福。他想看着她得到幸福。
                          他恢复了神采,坚定地说:“只是……杀生丸,若你做出任何伤害铃的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即使拼上性命。”
                          杀生丸冷漠地打量着他,许久,只问:
                          “拼上性命?因为铃像优子吗?你会为优子而死吗?”


                          IP属地:美国61楼2020-11-10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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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夜色正浓。浓密的乌云侵蚀着无精打采的疏星。高岗上散布着六座低矮的木屋。从那简朴的布局和装饰看来,像是临时搭建;但那明亮的火光与列队巡视的士兵,毫不掩饰地彰显着在这森严戒备之下的主人的显赫地位。
                            六间屋内都隐隐透出灯光,仿佛都有人在凝神伏案。只是,主人今晚在哪里?是在那守备最严的中心正屋?还是在那最易掩人耳目的偏房?无人知晓。他们知道的是,在这六间木屋中的某一间内——当然也可能在那数以百计的普通行帐中的某一帐内——主人正计划着下一次的进攻。
                            男子身着深蓝色浴衣,跪在刀架前,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佩刀。修长的刀身耀如明镜,映射着他略显花白的月代、细小而矍铄的眼睛,还有那消瘦却圆滑的面庞。
                            窗外黑影掠过。他警觉地回头,握着刀轻声来到窗前,手指抵住窗棂,缓慢地推开一丝狭缝,禁卫们正从庭下荷枪走过。
                            这固若金汤之地,怎么可能会有敌人潜入?想来是自己多心了。他谨慎地掩紧窗户,依旧不发出一丝响动。
                            “丰臣大人,好久不见。戴维我又来打扰您了。”
                            他一惊,果真有人,而且直接进了房间,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心紧张地跳着,后背沁出点点冷汗。而他却故意装着镇定,缓缓地转过身来,佩刀警觉地护在胸前。
                            说话的那个金发男人正站在刀架前,黑色的斗篷放肆地在刀鞘上方晃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美艳的女人,衣不蔽体,不着一笑。这是他们第二次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寝间。
                            “童子切安纲,不愧是斩杀了酒吞童子的宝刀。可是对丰臣大人您来说,不免太过普通。”戴维看着丰臣手里凝聚着清光的长刀,脸上露出惋惜的神情,“不知您对血仆的表现可还满意?他们应该比您的刀得力多了吧。”
                            “我还以为你们为何而来,是要召回你的手下吗?尽管带走好了。”丰臣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心里的弦依然紧绷着。
                            “那就是不满意了?”戴维轻微地皱了皱眉,声音略显僵硬。
                            “那样不人不鬼不妖的东西,不必留下。”丰臣嫌恶这个妖怪奇怪的语音,对他毫无好感。
                            “丰臣大人,这可是您的偏见了。”戴维示意醉心,二人一齐往屋子中央让了几步。
                            丰臣会意,走回刀架前,左手拾起了刀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人您雄才大略,深谋远虑,怎可为世俗的眼光所累?”
                            丰臣不作回答,深邃的眼睛里除了深沉的城府,看不出清晰的意愿。
                            “丰臣大人,想必您是认同血仆的本领的。我们的提议,您心里也忖度清楚了吧?”戴维血红色的眼睛里闪着自信的光芒。
                            那些所谓的“血仆”看起来与人类并无异处,战斗起来却比普通人凶猛数倍。丰臣的确心有所动,只是他们的提议对自己来说太过冒险。
                            “血仆厉害,你们为何自己不用?”
                            “我们这样外来的妖怪,讲究韬光养晦,暴露身份是一大忌。我们势单力薄,还要仰仗大人您才行。何况,我们无意与本土的人类或妖怪为敌,只是想借贵邦的八咫镜一用。”
                            “八咫镜是保佑天皇之物,岂容妖怪亵渎?”丰臣义正言辞地训斥道,单薄的脸庞也应着语气的上扬而抽动着,显得愈发嶙峋。
                            “丰臣大人,既是保佑天皇之物,与您的性命并无直接相干。天皇失去庇佑,正好助您成就霸业。”戴维也和对方一样处变不惊。
                            丰臣向戴维投出鄙夷和憎恶的目光,心里却冷汗涔涔,这个妖怪竟然知道自己称霸天下、取天皇而代之的野心,若是让他传了出去,政敌恐怕会立即来攻。他的刀锋微微下斜,已经放弃了进攻的打算。
                            “丰臣大人,您帮我们找到八咫镜。作为回报,我们为您组建血仆军团。您用血仆去攻打妖怪和其他敌人,这比起人类的血肉之躯可强了千百倍。同时,神器失踪,神社那帮神官巫女难逃干系,您正好趁机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等风平浪静之后,再由您‘找回’神器,天皇所向,民心所向,就全是大人您了,到时还有谁人不服?”
                            “说得好听,你们拿到八咫镜,哪还有归还的道理?”
                            “我们打败教廷之后,自然完璧归赵。说起来,您不是也为传教士蛊惑民众而头疼吗?正好让我们来替您解决他们。”戴维诚恳地深鞠一躬,“这样一石四鸟的交易,丰臣大人,您一点也不吃亏。”
                            “不吃亏?哼。陷我于叛主卖国的境地还说我得了便宜?”丰臣的语气虽重,握刀的手反而减了力道。
                            “这个交易,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世人只会永远称颂您英明神武,忠诚不二。”
                            “你如何保证不被人偷听了去?”
                            “丰臣大人,您以为我们敢先后两次闯进结界来到您的内室,是凭着什么?正是这位幻术超群的醉心小姐。”戴维说着,伸出手将丰臣的目光引向醉心。
                            醉心对那二人的谈话并不感兴趣,进屋以来未置一词,只心不在焉地望着一边,顺便施着幻术。她察觉到那古怪的妖怪和丑陋的老头同时看着自己,只嫌恶地撇了两人一眼,又自顾自地望向一边。
                            “你们竟然试图迷惑我?”丰臣的刀又愤怒地竖起来。
                            “丰臣大人,您不要误会。醉心小姐的幻术只用于您屋外的那些守卫和神官,以防他们妨碍我们谈话。”
                            “你们有这种本事,又何劳我出马?”丰臣怒意未消。
                            “我们这不过是掩人耳目之术,真正要拿到神器,还是要拜托丰臣大人您。”戴维谄媚地作了个揖。
                            “你们早有行动?”丰臣脸上露出疑问,对方一定已经尝试过什么方法了,一定是行不通才来找他。
                            “不错,如您所说。我们前不久攻打过伊势神宫。醉心小姐用幻术迷惑了神官和巫女,我们找了很久,根本找不到八咫镜所在。”
                            “就算神官和巫女被迷惑,那阻挡妖怪的结界应当还在,你们是如何进去的?”这两个妖怪连续两次不声不响地突破驻地附近的结界,进到自己的屋子,先前他还只当是请的神官太弱,这下听闻他们连伊势神宫也来去自如,不禁心下惶恐。
                            “这是在下看家保命的本事,请恕我不能明示。”戴维假装着歉意。
                            丰臣深知对方不会轻易透露,只好作罢:“你们总该打探到了什么吧?”
                            “我们发现神宫的结界内还有更强的结界,可是无法得知具体在哪儿,更不知里面是什么样子。我们确信八咫镜就在那里。”戴维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兴奋之色。
                            “你们找不到,我又如何找得到?”
                            “八咫镜作为保佑人类的神器,必然只有人类可以接近。另外,凭着八咫镜与天皇的关系,说不定只有天皇一人知道镜的奥义。”戴维停下,往下的话已不必再说。
                            丰臣眯着眼,思忖着这个阴森满面的妖怪的话。整个朝堂之中,只有自己一人可以随意觐见天皇,也只有自己一人可以左右天皇的行动,更只有自己一人在挟持天皇以号令群雄的同时还计划着取代天皇成为新的精神领袖。他深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连一同出生入死的同僚都不知道自己的最终目的,而对方作为妖怪,尽然这样明确地知道自己的意图,并且加以利用。这样的审时度势和深思熟虑不禁让他暗自佩服,同时又心生忌惮欲除之而后快。
                            戴维见其沉默良久,率先开口道:“丰臣大人,怎样?可愿施舍我们一臂之力?”
                            “你们也看见了,我现在带兵打仗,无暇回京都面见天皇。”丰臣尚未思量周全该如何对付这个妖怪,只好施以缓兵之计。
                            “这好办。我们这次带了更多的血仆过来,就在山下,您随时可以将他们收入麾下。到时您的军队英勇无敌,您便可放心回朝。”戴维依然笑意盈盈。
                            血仆?这个家伙是在威胁我?如果我不答应,那些血仆就会反扑。可恶!
                            “好,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丰臣僵硬地吐出这句话,眼里露着笑意,心里却恨不得将面前那个金发红眼的妖怪千刀万剐。
                            “好,以后醉心小姐每月会送来维持血仆力量所需的药物,请您行个方便。”
                            醉心听到那个人又带着使唤的意味提到自己的名字,便斜着眼,甩去一记寒冷的目光。为这样的妖怪做事,是她此生最大的耻辱。如果杀了他兄弟二人可以换得父亲的自由,她早就将他们碎尸万段了。而如今,不仅要委曲求全,还要逢迎肮脏的人类,她的心里早就燃起了燎原的怒火,随时都可以让这屋里屋外生灵涂炭。
                            丰臣早已看出那个叫醉心的女妖与戴维貌合神离,只是完全不知为何她会受他的摆布。他讨伐妖怪的初衷是要建立自己在民众中的威信,如今却中了妖怪的算计。这样的计划虽然于他也是有利的,却总是让他感到不齿。自己纵横沙场几十年,在利益场上经历无数混战,只有这一次虽然没有可能战败却仍旧毫无胜算。


                            IP属地:美国62楼2020-11-10 1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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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山岗之上的六座木屋仍然透着亮光,围绕木屋四下散开的火堆和帐篷渐渐失了喧嚣。夜深了。
                              犬夜叉一行人远远地躲在两块大石背后,警惕地看着山岗那边巡哨的士兵。
                              “看这个阵势,像是军队的行营。”弥勒小声说道,“我们不能再往前了,这样的地势,很容易被发现。”
                              “犬夜叉,你确定是那个妖怪?”戈薇压着声音问。
                              “嗯,她身上的气味和妖气都很像那个女人。”犬夜叉偏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岗,“健太和其他跟着来的人类就在山脚下。”
                              “那个女妖也在那里吗?”珊瑚身着紧身除妖装,一手扶着弥勒的肩膀,一手紧扣飞来骨。
                              “她的气味消失了。”
                              众人一齐睁大了眼睛。消失了?怎么会?
                              犬夜叉也十分疑惑。那种强烈的气味和强大的妖气,怎么可能这样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结界吗?”戈薇问。
                              “有可能。但是这明明是人类的军队,怎么会让妖怪进入结界?”弥勒还是满心困惑。
                              “如果不是有人类在,用铁碎牙一刀就可以知道。”犬夜叉自言自语地说。
                              “犬夜叉,你之前说那些人的气味很奇怪,是怎么回事?”珊瑚问道。
                              “我总觉得他们不是普通的人类,身上有种很淡的血的气味,而且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种气味。”犬夜叉粗犷的眉毛凝重地皱着,心里十分担忧。他说不上来那些人类会对他们有什么样的威胁,但是直觉地认为他们很难对付。
                              “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着。”犬夜叉说,“明天这支军队离开的时候,结界肯定会撤掉,那时她的气味就再也藏不住了。只要她一出现,我们就截住她。”
                              四人不再做声,默默地监视着远处的营地。
                              “这么晚了,首领竟然突然要加派人力往山下巡逻。真是不明白。山下的一切动静,山上不都瞧得清清楚楚?……”一个武士举着火把,小心地沿着山坡往下滑,他的身后跟着十多个士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首领行事谨慎,让我们去查看自有他的道理。快些跟上!”另一个领队模样的武士回头招呼着自己的副官。
                              山下数十个男子正席地而坐。他们大多仰望着山岗,似乎在等待什么的到来。
                              “健太君,快看!有人下来了。”
                              健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山坡的左侧有一条火龙正在移动。这就是她说的信号了。
                              “喂,武士大人——”健太冲着那队士兵呼喊。
                              对方听见声音,急忙小跑过来。
                              “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领队以武将惯有的粗放的声音问责。
                              “武士大人,我们是附近的村民,听说丰臣大人的队伍驻扎在这里,便赶来想要加入。”健太赔笑道。
                              “入伍?哼!入伍用得着大半夜地等?我看你们是奸细才对!”武士的面孔显得十分凶恶,“来啊!都绑了带回去!反抗的,就地正法!”
                              士兵听到命令,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亮着长刀,就要动手。
                              “武士大人,您真的误会了。我们真的是……”
                              “少说废话!不管是不是奸细,都给我乖乖束手就擒,等查明真相再说。”
                              “好。清者自清。大伙儿听着,咱们就跟这两位武士大人走,丰臣大人明察秋毫,必定能体察我们的心意。”健太举头高声向伙伴提议,同时伸出双手,让士兵将自己绑了起来。
                              “哼!丰臣大人哪有心思管你们这些山野匹夫。”
                              “犬夜叉,你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吗?”弥勒伸长了脖子,想捕捉到远处的人声,无奈距离太远,什么也听不见,只看见有一串火把下山,在山脚停了一会儿,又分成两队,一队沿着山脚巡视,一队回了山上。
                              “那群人被士兵带走了。”犬夜叉的一对犬耳高高竖立在头顶两侧。
                              “健太他们不会有危险吗?”戈薇仰着脸问。
                              “好像没什么事。”犬夜叉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总是不太踏实,健太那群人实在是十分可疑。
                              “什么?!”犬夜叉突然惊恐地叫道。
                              “怎么了,犬夜叉?”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那个女人,出现了!在背后!怎么过去的?!”犬夜叉说完,一手揽过戈薇,将她甩上后背,就飞速转身跃出,“弥勒,珊瑚,跟上!”
                              “醉心大人,犬夜叉在附近,这一次,我们可一定要抓住他才行。”戴维一手抓着醉心的手腕,用极其温柔的语气对她说。
                              “拿开你的脏手!”醉心一甩手,摆脱了他的禁锢。犬夜叉吗?哼!上次村庄一战,自己故意让他逃脱,没想到那半妖竟然对自己痛下杀手。这一账,是该仔细算一算。
                              “果然是你这个女人。”犬夜叉背着戈薇,来到醉心和戴维的面前。
                              “犬夜叉,跟你哥哥比起来,你真是差得太远了。我可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醉心的语气里净是嘲讽。不知怎的,她竟然鬼使神差地提起了杀生丸。如果来的是杀生丸,她的面前应该早已劈下一刀,而自己应该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
                              “杀生丸,杀生丸。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上次村庄的事又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了。”犬夜叉没有拔刀,只是粗声喝道。
                              弥勒和珊瑚已经追了上来。
                              “我跟他的关系?他没有跟你说吗?看来他真是不怎么待见你这个半妖呢?”醉心的音调里上扬着讥诮。
                              “半妖,半妖。你有完没完?”犬夜叉咬着牙齿,眼看要被激怒。
                              “犬夜叉。”戈薇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他,“你看那个金发的妖怪。”
                              犬夜叉陡然冷静下来,目光聚到醉心身边的妖怪身上。那金发男子身姿挺拔,装束怪异,浑身上下散发着血的气味,却又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幽幽泛着红光。他裹着一方黑色斗篷,完美地融进了夜色。
                              “呵,不是说让杀生丸小心妖怪吗?怎么,自己倒跟妖怪厮混上了?”
                              “你这小子,给我闭嘴!”醉心毫不介意他在戴维面前说出自己曾经庇护杀生丸的事,只是他那样将自己与仇敌联系到一起,简直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要打架吗?上次你可输了。虽然不知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但是这次一样可以杀了你。”犬夜叉嘴上虽不饶人,双手却只是抱在胸前,并不拔刀。他不过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并不真想与她为敌。
                              “哼,你还记得哪?那就还我命来吧!”她脸上魅惑的笑意消失,换上阴森的威胁。
                              醉心足尖一点,轻盈地跃起。犬夜叉还未回过神来,紫色轻纱已经飘到自己眼前。他只觉脖子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一股热流流淌进了衣衫。
                              “啊,犬夜叉——”戈薇伸手捂住犬夜叉的脖子,鲜血从她的手指间溢出。
                              就像没有人看清醉心是如何去到犬夜叉身边的一样,也没有人看清她是如何退回原地的。
                              “哼,比上次还慢。”醉心满意地看着指甲上的鲜血,“你以为我不让你,你赢得了吗?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妖!下一次就直接削掉你的脑袋。”
                              犬夜叉双眼燃烧着愤怒。“可恶!”
                              戈薇焦急地看着犬夜叉鲜血直流的伤口,回过头对醉心说:“犬夜叉上次无意伤你,我们也很抱歉。我们真的没有当你是敌人。你……”
                              “肮脏的人类不配跟我说话!我当你们是敌人。所以,都去死吧!”眼前的半妖和人类对醉心来说,不过是蝼蚁而已。她上次手下留情,仅仅是为了杀生丸。而杀生丸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还三番两次地对她兵刃相向。既然如此,她又有何顾忌?只盼将他们统统撕碎,以祭奠自己已经死去一次的生命,更顺带用半妖的血来偿还杀生丸对她的狠心。
                              她右手用力一挥,水袖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度,直取犬夜叉四人。
                              犬夜叉一把推开戈薇,急速地抽出腰间的长刀,原本破旧不堪的铁碎牙瞬间变得巨大而锋利,如同一颗獠牙。
                              铁碎牙散发着金色的光芒,迎面接下了水袖的冲击。犬夜叉弓步向后滑动了几寸,总算是化解了这一险情。
                              “犬夜叉,我来帮你!”珊瑚冲上来,向醉心掷出了飞来骨。
                              醉心微微一笑,撤了水袖,向左一闪。飞旋的飞来骨扑了个空,在空中转了个弯,又飞回珊瑚手里。
                              “不自量力。”醉心狠狠瞪了珊瑚一眼,紫色的双眸闪过一点白光。
                              “纳命来吧!——”珊瑚像着了魔似的,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举着飞来骨就向戈薇劈下。
                              “啊——”戈薇惊恐地尖叫起来,向后一退,跌倒在地。
                              “噗”。飞来骨应声砸到地面,戈薇跟前的石块碎了一地。
                              戈薇定睛一看,弥勒正从珊瑚身后抱着她的腰,若他慢了一点,自己就成了飞来骨下的亡魂。
                              “珊瑚,你怎么了?”
                              珊瑚双目无神,不语,松开飞来骨,右手抽出腰间的短刀,反手握着,向身后的弥勒狠命刺去。
                              弥勒将珊瑚向前轻轻一推,刀没有刺到他的要害,却也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珊瑚,怎么回事?”犬夜叉望着差点杀死戈薇和弥勒的珊瑚,一时不知所措。
                              “再走神可就没命了。”
                              犬夜叉还没来得及处理这句话中隐含的危机,就觉得胸膛一阵钻心的刺痛。醉心的钢针不等他防守,已经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不由自主地跪下,双手压在刀柄上。铁碎牙刀尖插入土中,承载着他身体的重量。
                              “犬夜叉——”戈薇正与弥勒一道试图制服珊瑚,眼看着自己的丈夫身受重伤,却不得脱身前去。
                              “醉心大人,就这样吧。犬夜叉的命还是留着吧。”一直在一旁观战的戴维走上前来,拦下了醉心正要发出的最后一击。
                              “哼,你真是天真。真以为杀生丸会在意这个半妖吗?”醉心心里十分不痛快。
                              “留着他的命,他也逃不出去。”戴维狡猾地笑了一下,向犬夜叉走去。
                              “犬夜叉,危险——快跑——”戈薇心急如焚。
                              “哼,哼哼。”犬夜叉发出两声冷笑,依旧跪着,握刀的手青筋暴突,“敌人是吗?那就不必留情了。”
                              铁碎牙的金色光芒更加耀眼,就像蓄满了力量,即将喷薄而出。
                              “风之伤!”犬夜叉抽刀一挥,金色的光刀如火龙般在地面燃起熊熊烈火。
                              醉心感觉自己突然置身刀山火海之中,每一寸肌肤都承受着凌迟与灼烧。要死了吗?那种无穷无尽的黑暗好像又来到了眼前,那种飘摇无助的感觉好像又要霸占自己的身体。死在半妖手上?死在杀生丸的弟弟手上?绝不可能!
                              她的血液好像沸腾了一样,有一股气流在她的身体里四下游走,来回震荡,冲破着层层牢笼,终于从心里的最深处来到了她的眼睛,向着那致命的金色之光鄙夷地发出了抗议。她的周身浮出了黑光。
                              风之伤的妖力与对面强大的妖力碰撞在一起,发出明亮刺眼的光芒,一时屏蔽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有犬夜叉感觉到了,对面的妖力悄然之间变了,有什么人为她挡了一刀。
                              许久,一切平息。
                              醉心瘫倒在地,紧紧地盯着犬夜叉,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和恐惧,有的只是愤怒与憎恨。她身上妖冶的浅紫色光晕消失不见,黑色的邪恶之光在她周围游走。
                              “杀生丸,是你?!”犬夜叉看着醉心身后现出的人影,使上仅剩的一点力气,惊讶地喊道。
                              弥勒和戈薇也愣在原地,珊瑚晕倒在弥勒的怀里。
                              杀生丸面无表情,爆碎牙贴在身侧,刀身闪着绿色的电光。
                              “哥哥,你救了她?为什么?”
                              “犬夜叉,半妖就要有半妖的觉悟。给我走远点。”杀生丸冰冷地看着满身是血的犬夜叉。
                              “凭什么命令我?为什么要庇护那个女人?”
                              “取她性命的,只能是我。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就杀了你。”杀生丸嘴唇小幅开合,语气里浸满寒意。
                              醉心侧脸看着杀生丸,惊喜之情溢于言表,那明媚的眼睛退了黑色的浑浊,恢复到清澈的紫色。
                              “你,走开。”杀生丸的声音减弱了些。这句话虽是说给醉心听的,他的视线却没有倾斜一毫,眼眸里完全没有她的影子。
                              而对她来说,已经够了。


                              IP属地:美国63楼2020-11-10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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